北海道小樽 裝在玻璃和八音盒里的浪漫國

申曉勤

每當夜幕降臨，漫步在小樽運河邊，幾十盞極具懷舊氣息的瓦斯燈亮起，似乎當年那個燈火交織的航運大港又回來了。

上世紀50年代，鯡魚捕撈業衰落，玻璃浮標的需求量也隨之銳減，原本生產玻璃浮標的作坊為了避免破產，便紛紛轉而制造精美的玻璃工藝制品。

“燈之市”節日期間，人們在大街上掛滿絢麗的燈飾，照亮小樽的夜晚。下雪的時候，小城在燈光和雪地的相互映襯之下，顯現出迷人、浪漫的色彩。

小樽因海而生。

作為日本北海道西南部的重要港口，小樽三面臨山，一面臨海，海灣港闊水深，是天然的良港。在現代工業興起之后，政府把小樽作為北海道的“海上大門”進行發展。最繁華的時候，小樽甚至被視為北海道的商業中心，被稱作“北海道華爾街”。

上世紀金融風暴之后，隨著國際貿易和金融業的衰落，小樽的繁華和喧囂從此遠去。但是，那些安靜流淌的運河、廢棄的倉庫等公共設施，被當地人巧妙地加以改造，最后把小樽變成了一座冬雪浪漫的小城。上世紀90年代，日本著名導演巖井俊二以這座小城為背景，拍攝出榮獲多項世界級大獎的愛情文藝片《情書》……

“北海道華爾街” 建在運河上的城市

因為100年前開鑿的一條運河，小樽得以從一個小漁村，發展成為國際性的貿易港口，繼而從默默無聞走向喧鬧輝煌。

開鑿于1914年的小樽運河，曾經是小城的經濟命脈。20世紀初，日本掀起一股拓荒潮，無數的南方人前往北海道拓荒，小樽因為海港的地理優勢，迅速成為拓荒開發的重點地區。一時間，大量船只涌向這里的海岸，貨運吞吐量激增——為了幫助運輸，當地人開鑿了小樽運河。

在最熱鬧的年代，運河里擠滿了裝卸貨物的駁船，沿岸整齊排列著磚石結構的倉庫，工人在碼頭上忙碌地跑來跑去……這座小城的人口也因為運河的繁忙而激增，街邊建起了一座座富有移民色彩的石造西式洋房，充滿了濃郁的異國情調。

上世紀末亞洲金融風暴的沖擊，讓日本全國一片凋敝，小樽也因此沉寂。運河、倉庫區與沿岸的古老商店街沒落了。但幸運的是，小城的建筑被完整保存下來——為了維護運河的原貌，政府頒布了《歷史建筑物群及景觀地區保全條例》，現在的小樽運河沿岸，不僅將原來的風貌保留下來，更增添了許多別具一格的建筑。每當夜幕降臨，漫步在運河邊，幾十盞極具懷舊氣息的瓦斯燈亮起，似乎當年那個燈火交織的航運大港又回來了。

如果說運河是小樽航運的主體，那么小城中那些因航運而生的倉庫建筑，就是古老故事最好的見證者。現今，那些用木制骨架做外飾的磚石倉庫，都被改建成了博物館，供南來北往的尋幽訪道者懷念當年——博物館中，人們可以見到著名的“北前船”模型（所謂的“北前船貿易”，主要是指日本商人利用對馬洋流，往返于大阪與北海道之間的貿易，也是日本主要的商貿之一），還有關于日本航海時代的捕撈資料……

曾經的外來建筑，如今在小樽也可以見到，八音盒堂就是其中的典型。

這是一座矗立在界町大街尾端的兩層小樓，極具西洋古典風格，外觀顯得有些陳舊。建筑物上嵌著文藝復興時期獨有的拱形木窗，整個建筑物看上去頗似一座磚石結構的小教堂——它的真實身份，則是日本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八音盒專賣店。

八音盒與小樽結緣，可以追溯到100多年前，那時八音盒剛剛傳入日本，以其迷人的外表和精巧的結構，征服了當地所有的民眾，商人們見有利可圖，便把一批批八音盒從世界各地運到小樽，繼而流轉到日本各地。潛移默化間，八音盒竟然成為了小樽的一個代名詞。現今的八音盒堂共有兩間展館，展品琳瑯滿目，共展出數量有3000多件。跨入展館，人們往往會被那些別致的展品所震驚，而幾千個八音盒合音播放同一首歌曲的壯觀“演出”，則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

玻璃之城 形形色色的玻璃作坊

在小樽還是漁村的時候，由于附近海域鯡魚眾多，捕撈業興盛，河兩岸涌現出大量的玻璃作坊，專門制造玻璃浮標，用在捕魚的漁網上，以便打撈。上世紀50年代，鯡魚捕撈業衰落，玻璃浮標的需求量也隨之銳減，原本生產玻璃浮標的作坊為了避免破產，紛紛轉而制造精美的玻璃工藝制品。就這樣，玻璃作坊的轉型，促使了這個玻璃之城的誕生。這是偶然，也是幸運。

小樽的玻璃工藝之所以能夠在全日本首屈一指，要歸功于3位淺原先生。

第一位淺原久吉先生，在100多年前小樽發展時期就來到這里，將玻璃制成油燈和漁業用浮標，在電力不發達的年代溫暖了許多人的心；第二位淺原健藏先生在小樽衰落時期，也是玻璃制造業的危機期，將祖父淺原久吉創造的玻璃制品由實用品轉化成藝術品并開店出售，挽救了小樽的玻璃工藝；第三位淺原千代治先生，則是由關西來此設立玻璃作坊，巧妙運用玻璃工藝，將北海道絕美的自然風光呈現出來，因此吸引了更多玻璃藝人來小樽設立個性化作坊，使小樽成為一座既古典又浪漫的玻璃工藝城。這3位淺原先生分別出現在小樽歷史的三個重要時期，并分別對當地玻璃行業做出了開啟、拯救和發揚光大的貢獻，一直都是當地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在小樽，玻璃作坊還有個統一的稱呼：“硝子館”（“硝子”，即日文中的“玻璃”之意）。在小樽眾多的硝子館中，創立于1901年的北一硝子館最為著名，它也是小樽最具規模和歷史底蘊的玻璃作坊。在小樽經濟最繁榮的港口時期，“北一硝子”就已經聲名顯赫，由它制造的石油燈和玻璃浮標，在當地首屈一指。

北一大廳是北一硝子館最大的展廳。在167盞石油燈的照映下，上千件精美的玻璃工藝品在展廳內熠熠發光，大到常見的玻璃燈飾，小到各式各樣的玻璃裝飾品，在這里都能買到。值得一提的是，館內還有一個“瑕疵品”專賣區，專賣整體構造精美，但制作上稍有瑕疵、價格低廉玻璃制品——對于那些非完美主義者的顧客來說，這是一個撿便宜貨的好去處。

冬日的浪漫 “燈之市”和“雪燈之路”

小城不僅擁有人文歷史，還擁有北海道地區最著名的風景線：雪景與雪文化。

對于小樽而言，冬季是一年中最浪漫的日子，此時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小樽的兩個重大傳統節日——“燈之市”和“雪燈之路”都在冬季進行。

從每年的12月上旬開始，小樽運河附近的商店就會聯合舉辦“燈之市”節日。人們在大街上掛滿絢麗的燈飾，照亮小樽的夜晚。尤其是下雪的時候，小城在燈光和雪地的相互映襯之下，顯現出迷人、浪漫的色彩。圣誕節前后，“燈之市”節日慶典達到高潮，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活動，都集中在這段時間開展：小型演唱會、玻璃之城特有的DIY體驗……盛會一直要持續到翌年一月，可謂熱鬧非凡。

“燈之市”落幕不久，“雪燈之路”便拉開了序幕。所謂“雪燈之路”，就是小城最盛大的冰燈祭奠，一般被安排在每年的2月舉行。節日期間，家家戶戶都要掃開門前積雪，在路邊點上有特制玻璃裝飾的蠟燭，小樽運河的兩岸護欄也被系上彩色繩索，掛上捕魚專用的玻璃浮球，燭光點點，整條街被連成燭光閃爍的雪燈路——這個節日傳統可追溯到江戶時期，當地人認為雪燈可以讓小城居民在來年平安快樂……

當然，小樽除了這兩大傳統節日外，源自日本乃至世界各地的各種傳統節日，人們在這里也都可以體驗到，如西方的圣誕節乃至中國的端午節……對于各種大大小小的節祭，小樽市民都會懷著極大的熱情去慶祝，這也是他們對祖先精神的傳承——對外來文化兼收并蓄。每逢節日，人們或放煙花，或吃壽司，或滑雪橇，讓小樽籠罩在幸福的氛圍之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