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贊助

王建豐

摘 要：新月派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個重要的文學流派。戲劇是新月派很看重的文體。作為新月派的重要支柱，新月書店在譯介戲劇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豐碩成果，在20世紀20、30年代的戲劇翻譯活動中，扮演了重要的贊助人角色。

關(guān)鍵詞：新月書店；戲劇翻譯；贊助人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4）10-0039-02

新月書店創(chuàng)辦于1927年7月1日，結(jié)束于1933年9月，是新月派涉足出版界表達其文化訴求的一個重要陣地。郁達夫在新月書店成立時就指出：“新月書店開在法界，是適之、志摩等所創(chuàng)設(shè)。他們有錢并且有人，大約總能夠在出版界上占一個勢力。”[1]新月書店在20、30年代的出版界為自己贏得了一席之地。汪蔭桐說：“最近的一年，上海的出版界忽然顯出一種活潑的氣象，間接促成這個現(xiàn)象的雖然另有其原因，但直接卻不能不歸功于新近產(chǎn)生的幾家小書店。就中尤其值得我們注意的，大概要首推北新，開明，新月，光華……這幾家。”[2]“對新月派來說，新月書店是至關(guān)重要的，對現(xiàn)代中國文學史和出版史來說，新月書店也舉足輕重。”[3]20世紀20、30年代，新月書店對文學翻譯活動，可謂不遺余力。戲劇是新月派很看重的文體，對外國戲劇的譯介是新月書店的一大特色。新月書店在戲劇翻譯活動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贊助人角色。本文擬從贊助人理論的視角，探討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影響，以期對新月派翻譯研究有借鑒意義。

一、勒菲弗爾的贊助人理論

正式提出贊助人（Patronage）在翻譯活動中所扮演的角色的是安德烈·勒菲弗爾（Andre Lefevere）。他在《翻譯、重寫以及對文學名聲的操控》（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一書中指出，社會是一個由多系統(tǒng)組成的綜合體，文學（包括文學翻譯等各種改寫形式）是其中的一個系統(tǒng)。社會上有兩個控制元素，確保文學系統(tǒng)緊貼該社會內(nèi)的其他系統(tǒng)，不致脫離得太遠。元素之一在文學系統(tǒng)內(nèi)部，主要指一些“專業(yè)人士”，包括批評家、評論家、教師、譯者等。第二個元素是在文學系統(tǒng)之外的“贊助人”。“贊助人”是指那些“足以促進或窒礙文學的閱讀、書寫或重寫的力量（包括人和機構(gòu)）”，他（她、它）們可以是一些人、宗教團體、政黨、社會階層、出版商，以至雜志、報紙、電臺、電視臺等大眾傳播媒介等[4]。

勒菲弗爾的贊助人理論對翻譯研究很有啟發(fā)意義，他認為，翻譯過程并不是由譯者完全決定的，相反，其翻譯活動往往受到贊助人的操控或影響。因此，要探討一些翻譯現(xiàn)象，贊助人的因素是不容忽視的。本文擬從贊助人理論的視角，從譯作出版、廣告宣傳、譯著序言、翻譯校對等方面，探討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影響。

二、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贊助

（一）譯作出版

1.新月書店出版的譯著：新月書店共出版譯著24種，其中戲劇6種，占總數(shù)的1/4，是譯介各種文體中最多的一種。

《若邈玖裊新彈詞》，[英]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著，鄧以蟄譯，1928年出版。

《迷眼的沙子》（La Poudre aux yeux），[法]臘皮虛著，趙少侯譯，1929年出版。

《造謠學校》（The School For Scandal）， [英]謝里丹（R.B.Sheridan）著，伍光建譯，梁實秋校并序，1929年初版。

《詭姻緣》（She Stoops to Conquer）， [英]哥爾德斯密斯（Oliver Goldsmith）著，伍光建譯，葉公超校并序，1929年5月初版。

《可欽佩的克萊頓》（The Admirable Crichton），[英]巴利（Sir J.M.Barrie）著，余上沅譯并序，時昭沄校，1930年出版。

《威尼斯商人》（The Merchant of Venice），[英]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著，顧仲彝譯，梁實秋校，1930年出版。

2.《新月》月刊刊載的譯作：新月書店一方面出版著作、譯著，一方面擔任著《新月》月刊的出版與發(fā)行。《新月》月刊刊載的譯作9種：

《同胞姐妹》，Stanley Houghton著，顧仲彝改譯，載《新月》第一卷第四期。

《一百二十五兩銀子的面孔》（12 Pounds Look），Sir James Barrie著，顧仲彝改譯，載《新月》第二卷第三期。

《天外邊》（Beyond the Horizon），歐尼爾（Eugene ONeill）著，顧仲彝改譯，載《新月》第四卷第四期。

《藝術(shù)家》，A.A.Milne編，皮西譯，載《新月》第二卷第一期。

《密司偏士》，Harold Brighouse著，熊正瑾譯，載《新月》第二卷第十一期。

《還鄉(xiāng)》（Long Voyage Home），歐尼爾（Eugene ONeill）著，馬彥祥改譯，載《新月》第三卷第十期。

《“人與超人”中的夢境》，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著，熊式弌譯，《新月》第三卷第十一期和十二期連載。

《求婚者》，貝爾吶爾（Tristant Bernard）著，李青崖譯，載《新月》第三卷第五、六期合刊。

羅米歐與朱麗葉（第二幕第二景），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著，徐志摩節(jié)譯，載《新月》第四卷第一期。

（二）廣告宣傳

在書籍的出版推廣工作中，廣告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廣告是“通過改變和強化人們的觀念和行為，來達到其特定的傳播效果”[5]。新月書店廣告的主要陣地是《新月》月刊。書店與月刊形成了自覺的互動，相互配合結(jié)成一個共同體。新月書店利用《新月》月刊的銷售網(wǎng)絡(luò)宣傳其出版的譯著，以期提高書店的營業(yè)額，而新月書店銷售收入的增加又為《新月》月刊的出版提供保障。新月書店在宣傳譯著時有兩個特點：

1.突出譯著的重要性。孔慧怡指出：“策動翻譯的人（可以是譯者，也可以是出版商或編者）介紹外來作品時，往往要為它建立權(quán)威地位，而說明此作品在原語文化如何重要，是最常用的手法。”[6]如對伍光建翻譯的《造謠學校》的宣傳：本書原名The School for Scandal，是18世紀英國喜劇大家R.B.Sheridan的代表杰作，是英國文學史上有很高位置的名著，也是近年英美各地舞臺常常重演的劇本。茲經(jīng)伍光建先生譯為中文。伍先生是當今國內(nèi)最有經(jīng)驗的翻譯家，其譯筆極為靈活，往往遇頂困難的地方，能有傳神之妙，為原著機警靈敏的對話生色不少。又由梁實秋先生詳加校勘，并以長序，尤為難能可貴；對伍光建翻譯的《詭姻緣》的宣傳：本書原名She Stoops to Conquer，是18世紀英國喜劇作家Goldsmith的代表杰作。這本書是英國文學史上有很高位置的名著，也是近年英美舞臺常常重演的戲劇；對余上沅翻譯的《可欽佩的克萊敦》的宣傳：此劇為近代英國大戲劇家巴利之杰作，久已膾炙人口，且在歐美舞臺上常見重演，其價值之高，在近代劇中允稱巨孽；對趙少侯翻譯的《迷眼的沙子》的宣傳：這是19世紀法國滑稽劇大家臘皮虛的不朽著作。臘皮虛的劇本是頂合大眾心理而且沒有國際界限的，所以不論法國人，美國人，阿非利加土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歡看他的劇本。對顧仲彝翻譯的《威尼斯商人》的宣傳：“戲劇協(xié)社花了半年心血，三千元資本，完全模仿十六世紀伊大利的服裝布景，來排演這一部完整的莎氏杰作，在中國舞臺上真是空前盛舉。劇本是顧仲彝先生譯的，忠實優(yōu)美，愛好戲劇者，無論看與不看這部杰作的公演，都不可不讀劇本，認識這本世界名著的真面目。”新月書店通過突出譯著的重要性，來吸引讀者的眼球。

2.反復宣傳。在信息傳播過程中，一條重要原則就是“重復律”。“傳播者要使受傳者接受內(nèi)容（信息）、采取行動，需要反復傳播某一特定信息，增強‘刺激（即加深印象）。”[7]重復律在廣告宣傳上尤為明顯。新月書店深諳此道而對譯著進行滾動宣傳或集中宣傳。如《新月》月刊第1卷第3期到第8期連續(xù)6期對新月書店出版的第一部戲劇譯著——鄧以蟄翻譯的《若邈玖裊新彈詞》進行宣傳；《新月》月刊第3卷第1期、2期、3期、第5、6期合刊和第11期，對《造謠學校》《詭姻緣》《可欽佩的克萊頓》和《威尼斯商人》進行集中宣傳；《新月》月刊第4卷第6期和第7期對《造謠學校》《詭姻緣》《可欽佩的克萊頓》《威尼斯商人》和《迷眼的沙子》進行集中宣傳，并且使用醒目字體，提高視覺效果，吸引讀者注意。

（三）譯著序言

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影響還體現(xiàn)在譯著的序言上。新月書店出版的譯著往往刊印譯者或校對者的序言。如，《可欽佩的克萊頓》由余上沅譯并序；伍光建翻譯的《造謠學校》由梁實秋作序；伍光建翻譯的《詭姻緣》由葉公超作序。序言是讀者從作品外部走向正文所必經(jīng)的一道門檻，作序者在此設(shè)計了一套閱讀路線和闡釋規(guī)則，直接影響并干預讀者的解讀。余上沅是新月書店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是新月書店的首任經(jīng)理兼編輯（又稱編輯部主任）。梁實秋和葉公超都擔任過新月書店和《新月》月刊的編輯。由新月書店的編輯給譯著作序，體現(xiàn)了新月書店在意識形態(tài)上對翻譯活動的影響。

（四）翻譯校對

新月書店在出版譯著時是極為嚴肅認真的。新月書店在其成立的《新月書店啟事》中說：“預備出版的書，都經(jīng)過嚴格的審查。”書店印行的譯著，往往是一個人譯，另一個人校對，如伍光建翻譯的《造謠學校》由梁實秋校對；伍光建翻譯的《詭姻緣》由葉公超校對；顧仲彝翻譯的《威尼斯商人》由梁實秋校對；余上沅翻譯的《可欽佩的克萊頓》由時昭沄校對。校對不只是掛名，是就原文詳加勘校。通過翻譯校對，保證了翻譯質(zhì)量。例如，《造謠學校》出版不久，浩然在《新月》第二卷第六、七期合刊上撰文《兩種〈造謠學校〉的譯本的比較》，將新月書店和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英漢對照本作了對比評述，“就譯文而論，伍光建先生的譯本比較的可靠，文筆也比較的流利”，“若就句法來講，伍先生的文章也比蘇先生的流暢得多”。

20世紀20、30年代，新月書店通過譯作出版、廣告宣傳、譯著序言、翻譯校對，在戲劇翻譯活動中扮演了重要的贊助人角色，有力推動了國內(nèi)戲劇事業(yè)的發(fā)展，對當時的新文學、新文化，乃至對現(xiàn)代社會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探討新月書店對戲劇翻譯活動的贊助，對新月派翻譯研究具有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郁達夫.郁達夫文集（第九卷）[M].廣州：花城出版社，1984. 170.

〔2〕汪蔭桐.小書店的發(fā)展與后期文化運動[J].長夜，1928，（3）.

〔3〕陳子善.關(guān)于新月派的新史料[A].王曉明.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論（第二卷）[C].上海：東方出版中心，1997.216.

〔4〕Andre Lefevere.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M]. Routledge， 1992.15.

〔5〕陳培愛.廣告學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6.

〔6〕孔慧怡.翻譯·文學·文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9.

〔7〕張隆棟.大眾傳播學總論[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 89.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