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水墨和浮世繪在國內收藏領域還處于比較空白的階段,蔣夢憑借年少時期就旅居日本、在世界各地周轉的經驗,不禁回頭對東方文化產生反思。本著維護東方傳統文化的因由,從一個戀物者出發轉變成日本水墨和浮世繪的專業藏家。
日本水墨畫和浮世繪都是日式代表性的傳統藝術,日本水墨無疑是受到中國宋元水墨畫的深刻影響,卻又與中國宋元水墨畫情趣相異,獨創了深藏禪機的日本水墨畫風格,即融會了日本“空寂”的藝術精神,追求一種恬淡的美,產生了與中國水墨畫審美情趣相異的風格。而浮世繪不僅是江戶時代最有特色的繪畫,而且由于它對西方現代美術的推進作用而聞名世界,在西方甚至被作為整個日本繪畫的代名詞。蔣夢早年在日本生活過的經歷,將她引向日本水墨與浮世繪的戀物之路。蔣夢對歌川派的浮世繪以及僧人水墨更是情有獨鐘,并收藏了他們的一批作品。
I ART:目前國內的藝術品收藏正是日趨火熱的階段,大多數藏家也都將目光鎖定于國內藝術家,你為什么更加偏愛日本水墨和浮世繪呢?
蔣夢:因為很早的時候就在日本生活了,接觸了很多日本水墨和浮世繪作品。在日本多是由寺廟住持創作很多“空寂”理念的水墨作品,再就是一些文人雅士從事傳統水墨繪畫創作。當時看到了非常喜歡,雖然那時還太年輕經濟上還無力承受,但這種喜愛卻早已根植于心。我最早購入的一幅畫在現在看來價格并不貴,但當時是90年代初我還沒有多少積蓄,那對我來說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后來到歐洲生活也會接觸很多當地的藝術家和收藏家或者畫廊機構,他們都偏愛本民族非常有代表性的藝術方式,之后我便開始反思什么才是東方藝術的代表。其實中國水墨和日本水墨是一脈相承的,日本水墨是基本沒有贗品的并且保存非常好,因為需要符合畫作展示的場合,一般尺幅都比較小以便家中收藏。因為個人生長環境的原因,我對日本水墨的接觸更多,因為日本水墨主要出自僧人之手,其創作本身就是一種修行,奉行的是禪宗精神,其中“空寂”理念也能夠很好的傳承中國人文精神,我認為它的價值實際上是被低估的。我認為收藏是要拆開來看的,“收”和“藏”是兩條脈絡。我理解的“收”主要是發自個人喜好產生的一種占有欲,我是一個十分戀舊的人,“藏”是需要考慮傳承的,和珍藏定義相近。
作為一位戀物者,旅行者以及收藏者,視野應該是廣闊的,我同樣也喜愛中國當代藝術,但當跳出原有的文化體系后,所思所想會有所不同。浮世繪是非常有趣的繪畫門類,最初是緣起日本風俗畫,但它很好看畫面形式非常有趣且大俗大雅,每當我看到我收藏的浮世繪,就會勾起種種相關的回憶。浮世繪的范圍非常廣泛,我個人更加偏愛歌川派的畫作以及美人圖、名所繪、動物圖等這些畫面有趣賦色協調的類型。在歐洲的經歷讓我意識到浮世繪在國外其實是非常有影響力的,很多歐洲畫家例如德加、莫奈的創作有一段時期都是受到過浮世繪的影響,這種貫通融匯的文化非常吸引我。
I ART:日本水墨與中國傳統水墨有很多相似之處,日本水墨市場在國內的形式如何,會不會長期被一些政治因素左右其本身價值?
蔣夢:我認為日本浮世繪和日本水墨在國內還沒有形成規模性的市場,但這絲毫不影響它本身的價值。浮世繪是版畫但是不同批次的版畫之間是有差別的,它結合了很多元素,雕刻技藝、印刷方式、生產批次等諸多元素都是造成浮世繪價值差別的因素。大環境的完善需要一段時間,我覺得國內藏家還是會日趨理性的評判日本藝術的。對于日本水墨來講它更貼近中國古代的文人畫特質,評判因素有繪畫功力、文采、思想、氣節等,我相信發展趨勢還是會更注重藝術品的本質價值。
I ART:你現在選擇藏品的主要渠道來自于什么?
蔣夢:我和日本水墨還是很有緣分的,一個偶然讓我收到了一批我很喜歡的僧人水墨。由于經常游走在世界各國,也會在不同的地方購入一些自己喜歡的作品,有時候確實還是很考驗經驗的,這個過程在我看來就像一個有趣的游戲一樣。在歐洲反而能收到很多東方文化的藝術品,很有意思的是這些藝術品漂洋過海來到歐洲又要被我帶回去。有時候同好相聚也會相互交換,以及拍賣都會有。
我近半年的收藏有明治晚期京都畫家祥光大和尚的《四季詩》,摘取一年四季最有代表性的景致局部,雋永、細膩、留白豐富、色彩搭配自然而和諧,充滿禪意。和有緣得自京都大德寺臨興院,為住持紫野洋道手書給我的書法《一期一會》。“一期一會”是日本茶道用語,意為請珍惜,一生僅一次的相遇。是茶中的道理,人生的哲理。即便主客多次相會也罷,但也許再無相會之時,為此作為主人應盡心招待客人而不可有半點馬虎,而作為客人也要理會主人之心意,因此主客皆應以誠相待。(采訪/編輯:李任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