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符號的文化學

戴進++楊紅星

名字既是代表一個人的符號，又是一定歷史文化、社會意識的反映。呂叔湘先生曾精辟地指出：“詞匯不僅指一般用詞，也包括專名。例如地名能反映居民遷徙的經過；街巷名能反映過去的工商業活動；人名能反映人們的意識形態，其中包括生活理想、道德準則以及宗教信仰等”。從表面上看，人名是一種語言現象，但實質上，它是一種文化現象。正如美國語言學家薩丕爾所說：“語言的詞匯多多少少忠實地反映了它所服務的文化。”

人名首先是一種語言現象，因此人名研究可以歸入詞匯學的專名研究范疇，也是修辭學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但是歸根到底，人名也是一種文化現象，它具有文化載體的功能，典型的體現出社會性、時代性、民族性、倫理性、地域性的特點。可以說：人名就是歷史文化的“活化石”。人名研究不能脫離社會、歷史和民俗文化；因此，綜合運用語言學、社會學、歷史學、哲學、倫理學、民俗學、宗教學等多學科的理論和方法對古今人名進行系統的研究是十分必要的。從這個角度說，人名研究又屬于文化語言學的范疇了。

漢族人名蘊涵著豐富而深刻的文化內涵，很值得語言學者進行深入探研。下面就以我大學時部分同學的名字為例，談一談人名與文化的關系。

于貴洲：一名來自丹東寬甸的同學，他的祖籍也許是貴州的，或者他出生在貴州，再或者貴州與他家有什么淵源，還有的可能是因為他家的家譜，名字的第一個字是貴，為了讀起來順口，就取名字叫貴州了。或者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受了王安石的《泊船瓜洲 》的影響，“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爸爸媽媽在取名字的時候，勾起了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思鄉之情。

王志民：顧名思義，這位同學的家長希望孩子成為有志向的人。“棄燕雀之小志，慕鴻鵠而高翔”，成為人中之王，這位同學的名字寄予著家族的期望。

王晨：該同學的名字大概與他出生的時辰有關。也有可能取“一日之計在于晨”的意思，或寓意著“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的意思。“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王晨同學出生在他鄉也未可知。

劉擎宇：“男兒志兮天下事，但有進兮不有止”看我同學的凌云大志，擎起宇宙，震徹寰宇。事實證明了他父母的期盼，該生一直是我輩的佼佼者。“仰天長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相信該生以后一定成就輝煌！

劉富森：家境殷實，生活富裕，這是每個家長對孩子未來的殷殷期望。該生的家長期望孩子成為比爾蓋茨那樣的富翁，富有如森林般莽莽蒼蒼，像森林一樣茁壯，物質生活是這樣，經濟生活也一樣豐盈，可見父母為子女起名煞費了苦心！

田志坤：“文浸乾坤詩載月 ，鷹擊長空浪飛舟”。乾為天，坤為地，志在日月天地，志在扭轉乾坤，田與坤，姓名多么和諧的統一啊！

于漫：多富有詩情畫意的名字啊，給人一種嬌媚的印象，浪漫的氣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于漫同學的家長在取名字的時候，是否也寓意著人生漫漫長途，需要不斷求索的意思呢？

馬聰：馬家的聰明后代，耳聰目明。“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彤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冰雪凈聰明，雷霆走精銳。”，多吉祥的名字啊！

文然：中文系的才女文然，小時候就文采外現了嘛！文采飛揚的名字，文思泉涌的才女！

呂曉佳：“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佳人得矣，那就是呂曉佳！“天生麗質難自棄”，這就是呂曉佳名字的人文意義。

史鑫：什么是榮華富貴，什么是雍容典雅。堆金砌玉，好似大理張家花園，把黃金鋪在地上，這就是史鑫家長對她未來的期望。金為黃色，黃色預示著豐收，預示著豐碩，預示著成功與吉祥！

王玉：王家的寶玉，黃金有價玉無價。“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家家抱荊山之玉，人人握靈蛇之珠"，玉中之王，當屬王家美玉！

劉紅：火紅的是太陽，紅彤彤的是希望，紅艷艷的是山丹丹，多吉祥的名字啊！萬花叢中最妖嬈，劉紅，吉祥幸運的中國紅護佑著你，你是姹紫嫣紅的花園里的一朵奇葩！

張丹：來自遼陽的溫馨女孩，《藝文類聚》卷五八引 晉 傅玄 《筆賦》：“嘉竹翠色，彤管含丹。” 宋 蔡襄 《荔枝譜》七：“綠核頗類江綠，色丹而小。” 丹，就是紅色，紅色就是希望，就是激情，就是吉祥！著名羽毛球運動員張丹，正是因為這么吉祥的名字，才成為世界冠軍。神丹妙藥，丹，可是提煉的天地精華！

張靜：文靜典雅，極具東方神韻，這就是來自朝陽的同學張靜。靜能生慧，靜以修身，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名字往往是一種導向，一種預兆，安謐恬靜的張家文靜女孩！

張偉：偉岸，豐功偉績，張家的巾幗英雄！雄材偉略，巾幗不讓須眉！張偉，加油！

張穎：穎意味著聰敏。靈運幼便穎悟。——《南史·謝靈運傳》。又如：穎拔絕倫（聰敏過人，找不出第二個人）；穎秀（聰慧出眾）；穎哲（聰慧）。領袖的張穎，實現了父母的期望！

那海麗：有比大海更美的事物嗎？那么浩瀚，那么廣闊！“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這就是大海的情懷，多么美麗，浪漫若詩，優美如畫！

畢萌萌：來自丹東寬甸的美麗女孩，讓人想到春天的原野，想到頑強可愛的凄凄芳草，想到破土而出的嫩嫩幼芽，萌動的是青春，釋放的是激情！

宋文秀：文質彬彬，秀外慧中的大連女孩，人如其名，有大家閨秀的雍容，也具小家碧玉的典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吳曉杰：“信天生英杰，正為國計，擎天著柱，要自支撐。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生當做人杰”，吳曉杰，你是女中豪杰！

單曉宇：宇指整個空間世界，震徹寰宇，何等壯闊呀！還有比宇宙更廣闊的時間跟空間嗎！相信單曉宇同學會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劃破蒼穹！

遲修竹：晉·王羲之《蘭亭集序》：“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袁枚曾有對聯：“此地有叢山峻嶺茂林修竹，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宋詞《風入松》作者吳文英：“歡宴良宵好月，佳人修竹清風”。 好一個俏佳人——遲修竹。

赫英爽：英姿颯爽，大有沙場秋點兵的氣勢。來自丹東東港的文靜女孩，就像軍中姐妹，帶著古怪精靈般的玲瓏剔透，青春女孩的妖嬈，從名字到外表！

尚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白居易《長恨歌》。崇尚笑容，豈止回眸一笑，豈止百媚千媚，江湖一笑泯恩仇，看啊，笑還是美麗的天使！

姜圓圓：沖冠一怒為紅顏，那紅顏就是陳圓圓，圓圓，讓人想到了十五的月亮，那么圓滿，那么吉祥，那么美麗，那么誘人！

閻旭：“旭日霽皇州，岹峣見兩宮”，旭日就是初升的太陽。“遠景何晃晃，旭日照萬方”。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周美辰：美好辰光，多令人艷羨。一生優雅的活，每一寸光陰都是美好的，人生復有何求。潘美辰大歌星的名字跟我同學的名字不謀而合！

李智：智慧的化身不僅僅是諸葛孔明，不僅僅是賽諸葛吳用，小智多星當屬我們的李智！這名字蘊含著家長最殷切的期盼！

戴進：我的名字叫戴進，我的媽媽給我取名字可謂煞費苦心，想讓我長得帶勁，做事情帶勁，時時帶勁，事事帶勁，處處帶勁。

通過上述對人名與文化關系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人名作為一種語言現象，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窺一斑見全豹，人名的特指性、符號性、變異性在中華人名系統中有了新的闡釋。相對姓氏而言，人名對文化的變化是比較敏感的。文化、歷史、社會、生活的廣泛而深刻的關系則成為我們了解和掌握人名文化的一個重要途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