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 明,劉 佳,張 杭
(暨南大學經濟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2)
科技創新市場失靈指風險投資對創新主體投入不足,導致風險資本流入量低于市場中最優創新投資數量的現象。其中風險投資主體包括政府、金融機構、風險投資公司、企業等。與一般市場失靈相比,科技創新市場失靈程度較高,技術創新外部性與不確定性特征加大市場投資風險,減弱創新企業研發動機與意識,進而導致供需缺口的長期存在。
科技創新活動的市場失靈是政府干預的根本原因,然而當政府干預過多,尤其多重治理目標之間發生矛盾和沖突時亦容易造成“政府失靈”。因此對科技創新活動失靈的調節,要以市場為導向,政府充當“推手”的作用,從擴大創新企業的引致需求和引導風險資本流向兩方面提高研發投入和成果市場化水平(見圖1)。

圖1 科技創新市場失靈及治理路線圖
(1)研發碎片化導致負外部性。研發碎片化(fragmentation),是指一項完整的研發任務往往被細密的分工切割得“支離破碎”。只有串聯起諸多的研發環節、整(縫)合大量的研發成果碎片,才能形成一件獨立的研發產品,這種情況在高成本、復雜系統的生產中尤為明顯。如制造飛機就涉及數萬零部件、原材料、燃料助劑等的研發。
產業鏈上最終品的生產通常需要多種投入及與之對應的生產環節密切耦合,如出現投入失敗或生產任務未得到有效執行,將導致最終品無法生產或有缺陷無法售出。伴隨更多的研發投入,整個生產過程的復雜性不斷增加,獲得無缺陷的產出概率是逐步遞減的。
(2)成果外溢降低研發動機。R&D的溢出效應指通過研發成果的非自愿擴散促進其他企業和區域的技術水平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屬于技術擴散的外部效應。這種“利益溢出”帶來的負外部性,即“搭便車”行為和“等待博弈”, “受溢”企業不愿投資進行R&D活動,總是等待其他企業創新后免費享有;對“溢出”企業而言,若自身研發投資收益長期無法得到有效保障,其投資R&D的動力也將減弱。
中國公司對外溢的吸收能力很弱,限制中國企業在面臨研發成果外溢的客觀外部環境時無法獲得“利益占有”,減緩企業自主創新速度,低效研發能力帶來的較弱產品競爭優勢進一步降低對風險資本的吸引。
(1)創新周期的波動性。相對于直接使用成熟技術,新技術的開發周期較為漫長,超過了業者回報預期及(年度)核算慣例。圖2所示為根據創新活動特點與企業行為偏好二者關系所做的一般模型。
在不穩定階段(Ⅰ象限),即產品生命周期的早期,廠家為滿足潛在的用戶需要進行產品創新,產品原型的創新水平高,這一階段從事創新企業的R&D支出較高,卻不大可能立即產生很高的經濟效益;到了轉換階段(Ⅱ、Ⅳ象限),經過不穩定階段的不斷嘗試、糾錯,主導設計的產生降低了市場不確定性,產品創新率急劇下降使大規模生產成為可能;處于穩定階段(Ⅲ象限)時,企業主要享受大規模生產效率提高帶來的規模經濟。因此創新收益從轉換階段到穩定階段才可能得到回報,期間仍要面臨較大研發投入和市場風險。
對于堅持閱讀的人而言,書籍就像食物,閱讀就像進餐,無須人提醒,更無須人督促。早起晨誦,享一頓豐盛的精神早餐;睡前夜讀,用書香來慰藉疲勞的身心。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如果我們能像宋代陸游“不是愛書即欲死,任從人笑作書顛”那樣愛書,長期在書海中浸泡,自然心生萬法。

圖2 基于創新周期的科技創新活動特點與企業行為
無論企業或風險資本,對創新的投資具有資本追逐利潤的本質,即有足夠的市場容量和利潤空間保證起初的創新投入的回收和盈利。對風險資本來說,投資于創新企業的風險投資機構通常會在4~7年后退出,這種“有限期”的參與以及為獲得高投資回報而看重財務績效的傾向,可能會制約企業投資具有長期性的技術創新活動[8]。就企業而言,由于多數股東屬于風險規避型因而更傾向于短期項目的開發,這種偏好不利于產品競爭而非價格競爭為主導的科技市場中企業發展。
(2)創新成果不確定引致投資風險。創新的不確定性主要表現在:首先,R&D是高風險活動,創新是否(并且何時)會實現可歸結為技術不確定;其次,由于同一項創新內容常會在不同公司間“撞車”,誰會發現創新并拿到專利權,并且在商業化過程中產品的規模化及營銷等是否被市場所接受也是不確定的,即為市場不確定。
研發對風險資本的需求處于風險投資的種子期,這一階段產生的是實驗室成果、專利和樣品而非產品,雖然資金要求少且成功后獲利最高,但投資成功率最低,投資風險高導致投資于此階段的風險資本較少(見表1)。這主要基于技術創新企業和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以及研發主體和管理者之間的道德風險,造成較高外部融資成本[9]。事實上風險資本進入越早,產品成熟所需時間縮短越能加速企業成長,然而風險投資者基于風險收益約束考慮,風險資本的投入往往集中在成長期到成熟期。

表1 中國2010—2011年投資階段分析
無論創新主體抑或風險資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目標總是在不確定的經濟背景下進行,須通過“創造”一系列規則、規范等減少和降低這些因素的制約條件。技術創新市場中的失靈主要體現在研發投入與創新成果市場化水平較低兩方面。根據目前企業創新行為中研發投入來源與成果市場化利益預期的不同,創新主體主要采用表2所示的四種創新模式。每種模式均存在不同方面與程度的失靈,因此本文進行政策工具傾向選擇,以待有限資源分配的邊際效益最大化。

表2 創新模式、創新部門失靈來源及政策回應
投入型創新指企業以風險性外部融資作為資金來源,進行自主科技創新,并將開發的高品質產品運用于垂直關聯產業的創新活動,主要存在于中間產品行業。該創新模式具有高獨占性,對風險資金進行權益投資具有強大吸引力,但技術特性帶來的不完全信息及道德風險易導致金融市場交易成本增高,直接制約了風險資本的供給而造成市場失靈。
基于該模式的市場失靈緣由,理順風險融資渠道,暢通資金流通關卡成為投入型創新模式的關鍵。我國近10年來風險投資來源以非金融類企業與政府為主,且相當一部分比例投向了傳統行業,而新興行業相對低得多。一方面,政府可通過促進風險投資業的發展,拓寬風險資本籌資渠道,引導民間資本轉換為風險投資和天使投資。另一方面,建立包含私人風險投資公司、政府、R&D企業合作的動態融資機制,可從根源上激勵風險投資,尤其是種子型風險企業投資動機。
動態融合機制的構建,首先需要R&D企業在產業價值鏈初始階段依靠自有資金建立信用,形成項目吸引誘導風險投資公司加入;而后有興趣的風險投資機構可參與到項目競拍中來,并構建嚴格的項目篩選機制排除風險、分段投資控制風險、全方位的項目監控管理風險。風險投資公司的加入證明這樣的項目是具有投資價值的;接著由風投公司而非創新企業向政府提出研發資助。政府根據資助請求構建拍賣競標機制:將整個創新行為劃分為前期、中期及成果階段,政府聲明提供一個前期付款F來支持R&D支出,然后在整個資助階段會給予定期的流動資金C作為R&D的流動資本。競標者(風投公司)通過競標來爭取F和C,包含三個步驟:一是私人公司對政府前期付款的競標,二是整個R&D過程中定期流動資金的競標,三是政府資助的研發成果轉為私人使用的許可證使用費競標。
這種機制的優勢在于,那些能用較低成本創造更大價值的公司可通過這種“公私合作”受益,他們會提出更高的競價來獲得政府支持;其次,政府的投資成本得到有效控制。相比以往粗放的直接投資方式,競價能使政府資本的邊際收益達到最大化,因為企業為獲得資助會對研發項目進行充分評估衡量;再者,專利權轉讓使用費將風險投資公司對政府的實際支付和政府支持的R&D實現成果連接起來,減少了研發中的不確定因素,使風險資本收益的收回得到保障;最后,研發公司通過拿到R&D許可使用權在市場上完成成果的轉化,能擴充企業規模,進一步激勵其創新意愿。
與投入型創新不同,應用型創新更注重成果的實用性,通過研發或轉化已有的上游企業的創新成果以滿足自身商業需求。它的特點是技術創新的市場化預期低,研發投入來源于企業,但由于行業技術水平和企業規模、資金方面限制,產業創新激勵較弱。政府需從提高產業技術水平和增強消化吸收能力著手。
通過采用推廣服務,為研發企業提供一種更容易觸及技術前沿、并將有用的信息傳遞給需求部門的開放的技術儲存庫,在這里私人企業可為具體問題找尋解決方式。例如,通過設立工業合作研發機構,確立中小企業對研發的需求,然后依靠自身研發或雇傭研發方式完成研發合同。這樣不僅鼓勵了與工業相關研究、促進工業與學術領域知識的交互、協助知識成果的市場化和商業化,并且有助于在校學生深入了解技術的商業應用、提高研發的擴散能力。
基于此類研發模式成果轉化能力差的特點,扶植期可通過建立“研發成果或服務的政府采購制”完成從“產學研”到“產學研用”的延伸,將研發成果跟產業結構調整、建立現代產業體系目標相結合。一方面有利于我國產業調整和提高研發成果市場化水平;另一方面當事該項目的企業能夠得到穩定、持續的政府支持,反過來促進企業自身對項目的投入及提高了項目成功概率。與此同時,通過設立風險補償機制,在政府采購的各項經費中按采購的性質和金額大小,按一定比例撥出資金存入風險補償基金賬戶。當技術企業研發失敗時,按照采購合同約定,通過風險補償基金彌補企業的損失。
復雜系統創新與投入型創新一樣,注重于科技的投入與開發,但研發環節眾多且具有高度復雜性與多學科性,該種系統的研發創新通常伴有“破壞性成分”,若技術突破成功成為行業技術標準,則隨著網絡效應顯現出超額收益,如軟件領域微軟視窗操作系統的突破;若無法成為行業標準,仍然沿用原有技術軌道,將面臨市場淘汰風險。
該種創新模式不適合風險資金的注入,政府應采用直接補貼方式:一是建立戰略性研發聯盟。研發聯盟建立不僅可以分攤復雜產品的研發成本、分擔和規避市場風險,也可為系統集成商掌握相關新技術提供便利。但值得注意的是,由于隨著研發聯盟內企業數量的增多,各單位內研發產品的磨合成本(協調和管理成本)隨之增加,如何將這些外部交易成本內部化值得思考。二是公共研發平臺的建立。復雜系統生成往往是龐大的工程,需要科學研究和企業技術創新的基礎條件和資源保障,國外研發平臺通常以政府投入為主,財政支出占其GDP約為2%,韓國與日本達到3%。我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不到10%有研發平臺和研發中心,研發平臺與研發聯盟是政府今后鼓勵研發重點發展的方向之一。
與前三種模式不同,高科技內涵創新模式偏重于原理性的基礎研究,這類產業通常擁有自有的R&D實驗室,依賴中介機構促使基礎研究向私人部門的擴散。該種創新模式市場失靈的根源在于基礎研發成果的市場化。技術的開發和應用往往不在同一產業內進行,信息不對稱造成需求與供給的不匹配和技術轉化率低。
基礎研究投入薄弱成為制約我國高科技產品研發的“短板”。除可借鑒投入型創新模式下的治理對策促進市場化外,政府應在鼓勵基礎性研究上將該類企業納入基礎研究的供給體系,通過政企產業合作,如設立高校產業研究室或政府實驗室等為不同領域知識提供共通平臺;此外,實行“全員或全要素分享制”提高科研人員創新動力及一系列稅收補貼政策激勵企業基礎投入。
技術的保質期讓持續創新的動力比“一錘子買賣”的成果轉讓更有價值。 “全員或全要素分享”制使科技人員通過權益分派參與到公司管理與成果利潤分享,形成企業員工R&D的持久動力。采用激勵機制如稅收激勵、補貼或政府低息/無利率貸款,則有利于降低私人企業研發的成本,提高研發行為的利潤率。但稅收激勵也需有的放矢,達到三個層面的效果:一是提高現有企業的研發稅收環境;二是支持創立創新型企業。例如比利時對企業頭三年企業稅收免除,以及隨后兩年50%的稅收減免。通過這些手段降低創新型企業創立成本,刺激私營部門研發;三是對研發人員人力成本激勵,尤其對于高技術創新型研發企業,通過降低直接參與研發人員的社會保險和工資稅促進研發人員數量增加。
本文在對技術創新市場失靈進行界定的基礎上,從創新企業的引致需求和引導風險資本流兩條路徑對導致供需雙方資源不足的內源及外源性因素進行剖析,然后以此為承接點探討四種創新模式下創新活動資源配置的缺陷及所需的將政策與市場連接工具。科技創新失靈是由技術創新外部性、不確定性屬性和風險資本高風險、高收益之間相互吸引又排斥的內源性因素與外源結構性因素引起,失靈作為常態并不能完全消除,對其治理可通過擴大創新企業的引致需求和引導風險資本流向兩方面著手,從而盡可能調整外源性結構因素帶來的市場弊端和降低內源性客觀影響。市場失靈仍然需政策工具的扶持,然而為避免政府失靈發生,本文將對策分析置入四種創新模式下進行,政策選擇上會有所傾斜,以期達到有限資源分配的邊際效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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