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張振賢,周展紅,王曉靜,張燁,吳麗麗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以不明原因持續或反復發作的疲勞為主要特征,同時伴有其他軀體癥狀及認知功能損害和情緒障礙的一組證候群[1],具有發病率高、誘因復雜、病程長等特點。臨床中CFS患者普遍存在抑郁、焦慮、睡眠質量差、強迫、軀體化和偏執等負性情緒問題,疲勞越重,抑郁和軀體化癥狀越明顯[2-3];對其采用心理行為干預、抗抑郁藥物及中醫推拿治療均有效[4-5]。目前多采用美國疾病控制中心-1994標準,盡管具有較高的信度與效度[6-7],但在非精神性專科醫院,臨床醫生仍易將CFS患者與輕中度抑郁癥、輕中度焦慮癥患者相混淆,三種疾病患者臨床中均存在抑郁與焦慮等負性情緒。
本研究采用疲勞問卷(Fatigue Scale,FS)-14、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Depression,HAMD)和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Anxiety,HAMA)對CFS患者與輕中度抑郁癥、焦慮癥患者疲勞特征及抑郁、焦慮癥狀的差異進行對比研究,為CFS的臨床鑒別診斷及優化診療方案提供一定的依據。
患者來源于2011年8月~2013年8月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內科病房、CFS專科門診就診的CFS患者及上海精神衛生中心就診的輕中度抑郁癥、焦慮癥患者。
CFS診斷標準:符合美國疾病控制中心1994年制訂的CFS診斷標準,且年齡為18~60歲[8-9]。輕中度抑郁癥診斷標準:參照2001年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三版(CCMD-3)抑郁癥診斷標準,符合抑郁癥診斷主癥加至少4項次癥;同時21分≤HAMD≤35分,HAMA<14分。輕中度焦慮癥(廣泛性焦慮)診斷標準:參照2001年CCMD-3焦慮癥診斷標準,符合焦慮癥診斷主癥加2項次癥;同時14分≤HAMA≤29分,HAMD<21分。
納入標準:①年齡18~60歲;②客觀檢查無明顯陽性體征;③均為初診,未經過任何臨床診療干預。
排除標準:①具有臨床上已明確診斷的疾病;②器質性精神障礙;③CFS患者采用HAMD和HAMA評分,排除重度情感障礙;④抑郁、焦慮共病;⑤4周內有急慢性感染、外傷、手術史;⑥妊娠期、哺乳期女性;⑦有嚴重自殺傾向。
共入組患者182例,其中CFS組62例,輕中度抑郁癥組61例,輕中度焦慮癥組59例。所有患者自愿加入本研究,均簽署知情同意書,遵循自愿、知情同意原則。三組患者性別、年齡和病程的基線資料比較無顯著性差異(P>0.05)。見表1。

表1 三組基線資料比較
1.2.1 評定工具 本研究采用英國Chalder等[10]制定的FS-14評定各組患者的疲勞程度及特點。采用HAMD[11]和HAMA[11-12]對各組患者抑郁與焦慮程度進行評定及對照。
1.2.2 測定方法 所有患者于門診就診及接受正規治療前,由專業臨床醫師與患者訪談后填寫FS-14、HAMD和HAMA。分析各組患者軀體疲勞、精神疲勞程度及疲勞總分的差異;對CFS和輕中度抑郁癥患者進行HAMD總分及各因子評分,對兩組患者伴有的抑郁癥狀進行評分與對比研究,同時對CFS患者伴隨的抑郁癥狀嚴重程度、比例進行分析;對CFS和輕中度焦慮癥患者分別進行HAMA總分及各因子評分,對兩組患者伴有的焦慮癥狀進行評分與對比研究,同時對CFS患者伴隨的焦慮癥狀嚴重程度、比例進行分析。
1.2.3 觀察指標 ①FS-14:對各組患者精神疲勞、軀體疲勞和疲勞總分值進行評估,軀體疲勞、精神疲勞、疲勞總分值滿分分別為8分、6分、14分。②HAMD:選用中文版HAMD 24項版本作為抑郁評定工具,該量表含有24個項目,量表由焦慮/軀體化、體重減輕、認知障礙、日夜變化、阻滯、睡眠障礙、絕望感7個因子組成。分界值[11]:總分≥35分為重度抑郁;<35分但≥21分為輕度到中度抑郁;<21分但≥8分為可能存在抑郁癥狀;<8分為沒有抑郁癥狀。③HAMA:由Hamilton于1959年編制,有兩個分量表:精神焦慮和軀體焦慮。按照全國量表協作組提供的資料:總分≥29分,可能為重度焦慮;<29分但≥21分,肯定有明顯焦慮;<21分但≥14分,肯定有焦慮;<14分但≥7分,可能有焦慮;≤6分為沒有焦慮癥狀。
采用SPSS 18.0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性別等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年齡、病程比較采用單因素分析;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顯著性水平α=0.05。
三組患者在軀體疲勞、精神疲勞和疲勞總分比較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見表2。
從HAMD總分分布來看,CFS患者伴隨的抑郁癥狀大部分為輕度,可能有抑郁癥狀的患者為39例(62.9%),伴有輕中度抑郁癥狀的患者為23例(37.1%),而肯定沒有抑郁癥狀的患者則沒有;從HAMA總分分布來看,CFS組患者可能有焦慮癥狀的為46例(74.2%),肯定有焦慮癥狀的患者有16例(25.8%),而肯定沒有焦慮癥狀的患者則沒有。見表3。

表2 三組患者FS-14各分值的比較

表3 CFS組的HAMD及HAMA總分分布情況[n(%)]
CFS組HAMD總分顯著低于輕中度抑郁癥組(P<0.001);從因子分來看,兩組在焦慮/軀體化、阻滯兩因子中有非常顯著性差異(P<0.01);兩組在認識障礙、日夜變化、絕望感各因子中有顯著性差異(P<0.05);而兩組睡眠障礙與體重減輕兩因子中無顯著性差異(P>0.05)。見表4。

表4 CFS組與輕中度抑郁癥組患者的HAMD評分
CFS組HAMA評分顯著低于輕中度焦慮癥組(P<0.001);在因子分方面,CFS組的精神性焦慮評分明顯低于輕中度焦慮癥組(P<0.01),CFS組的軀體性焦慮也低于輕中度焦慮癥組(P<0.05)。見表5。

表5 CFS組與輕中度焦慮癥組患者的HAMA評分
CFS是以不明原因的持續或反復發作的疲勞為主訴,同時伴有負性情緒的一組證候群;而抑郁癥、焦慮癥分別是以抑郁、焦慮為主要癥狀的一組心境障礙或情感性障礙。臨床中CFS患者存在軀體癥狀的同時還存在精神情志癥狀,常見的精神情志癥狀包括負性情緒和認知功能改變兩大類[13-14]。負性情緒主要包括抑郁、焦慮、興趣喪失、情緒不穩與易激惹等,認知功能改變主要包括短期記憶力下降、集中注意力困難、思考困難等。隨著病程的增加,患者普遍出現注意力減退、精神疲勞、抑郁、焦慮等癥狀,臨床中與輕中度抑郁癥、焦慮癥患者常無法區分。有研究表明,CFS患者疲勞總分與軀體癥狀各因子呈正相關,疲勞程度與伴發的心理情緒障礙問題呈正相關[15]。
CFS患者的病情程度目前主要以量表形式進行評估,文獻中常用的量表有兩大類,一類為疲勞評定量表,另一類為精神狀況評價量表。FS-14中每個條目均與疲勞相關,前8個條目反映軀體疲勞,后6個條目反映精神疲勞。從不同角度反映疲勞的輕重,較全面地反映患者疲勞的真實水平。HAMD是臨床上評定抑郁狀態時應用最為普遍的量表,HAMA主要用于評定焦慮癥狀的嚴重程度。
本研究中入選的均為輕中度抑郁、焦慮癥患者。結果顯示,CFS、輕中度抑郁癥、輕中度焦慮癥三組患者在軀體疲勞、精神疲勞和疲勞總分方面均無顯著性差異。提示三組患者同時存在著軀體與精神的疲勞癥狀。對于CFS患者的HAMD和HAMA總分分布情況分析,提示所有的CFS患者或多或少都伴隨有一定的抑郁和焦慮癥狀,且程度以輕度為主,而絕對不伴隨有抑郁、焦慮情緒癥狀的CFS患者在本次研究中沒有發現。
從HAMD和HAMA評定情況分析,所有的CFS患者均不同程度地伴有抑郁和焦慮癥狀。但CFS患者所伴隨的抑郁癥狀,在HAMD總分方面明顯低于輕中度抑郁癥組。因子分可以進一步反映患者精神病理學特點。本研究顯示,在焦慮/軀體化、阻滯及認識障礙、日夜變化、絕望各因子方面,CFS組都比輕中度抑郁癥組患者為輕。而CFS組患者所伴隨的焦慮癥狀,無論在HAMA總分還是在軀體性焦慮和精神性焦慮兩個因子方面,都要比輕中度焦慮癥組為輕。可以看出,CFS與輕中度抑郁癥、焦慮癥三組患者在臨床中均表現為“郁”與“疲”的同時存在,在臨床癥狀的表現上存在著一定的“相互重疊”現象。
目前研究發現,精神應激是影響CFS病程的一個重要危險因素[16]。CFS的誘發因素主要是精神情志因素的影響,尤其是緊張的學習工作壓力等因素導致的抑郁、焦慮癥狀。CFS患者的抑郁、焦慮癥狀的伴發率之高,很難用偶然因素來解釋。Hickie等認為,心理障礙可能是CFS的結果,而不是誘因[17];但Manu等的研究[18]則提出相反的推論,如何評價其關系一直是爭論的焦點,值得今后進一步深入研究探討。本研究根據量表分析,探討CFS與輕中度抑郁癥、焦慮癥之間疲勞特征及抑郁、焦慮癥狀的差異,為臨床中鑒別CFS與輕中度抑郁癥、輕中度焦慮癥提供一些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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