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大使后的丹羽宇一郎

劉迪

11月23日，日本前駐華大使丹羽宇一郎在一場演講中說，安倍執政兩年以來，其政策并未給日本國民生活帶來安定、和平。2012年12月卸任駐華大使后，丹羽宇一郎在日本各地不斷講演，呼吁重視對華關系，成為日本輿論界的一名重要領袖。

在日本外交界，丹羽宇一郎是一個特殊的例外。這是因為，幾乎所有日本駐外使節，均來自外務省，尤其是駐華大使，此前未有民間人士擔任。但在民主黨主政期間，為了強調政治主導，菅直人任命丹羽就任駐華大使。丹羽在中國，一共做了2年6個月的大使（2010年6月-2012年12月），按他的話說，他的任期“始于‘尖閣（指我釣魚島），終于‘尖閣”。他上任不久，即遇到“撞船事件”，而他被更迭，也是因為他曾說假如日本政府“購島”，必將對中日關系產生重大影響。

丹羽宇一郎1939年生于愛知縣，畢業于名古屋大學。這是一所明治時代日本政府創辦的舊帝國大學。本來，丹羽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歷任伊藤忠商事社長、會長。民主黨看中丹羽在中國積累的豐富經驗、人脈，于是丹羽完成了“商而優則仕”的轉身。退任后，早稻田大學立即聘他為特任教授，丹羽實現“仕而優則學”的跨越。

不久前，丹羽出版了一本有關中國及中日關系的書籍《中國的大問題》（PHP新書，2014年）。這本書透露了他在任期間日本政府釣魚島政策的失策。2012年9月9日，胡錦濤與野田在俄羅斯APEC期間，兩人在走廊“立談”十數分鐘。胡錦濤告誡野田：“日本要充分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要作出錯誤的決定。”但是次日，日本政府便宣布“購買釣魚群島中三個島嶼的所有權”。丹羽說，在9月9日，他在中國用電話聯系外務省某人，質問“為何如此急匆匆發表（購島決定）？必須停止公布”。

丹羽就任駐華大使，這是當時民主黨政治改革的一項重要試驗。從民主黨的角度看，丹羽長期與中國交往的經驗、人脈十分寶貴，同時在日本官僚來看，民主黨大規模的改革，是想架空官僚系統，必然引起不滿。在外務省內，駐華大使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被外人所占，當然不會愉快。一個局外人突然進入外務省系統，必然存在一個磨合問題。在復雜的官僚系統中，許多省內信息傳達系統，丹羽并非了解。在省內，丹羽缺乏盟友。這些也導致在關鍵時刻，他的意見無法有效傳達到民主黨高層。許多熟知日本官僚內部的人證言，在民主黨執政的3年中，許多官僚其實是想看民主黨的笑話，對民主黨政治家的某些政策，并不據實建議。

當然，我們不能把野田政府購島簡單地認為是民主黨政府缺乏經驗。為何野田政府一意孤行，非購島不可，這個問題還有待各種資料實證。從結果看，購島逼迫中方不得不回應挑戰，這導致日方對釣魚島的單方面實際控制被突破。但從大的格局看，這次購島，讓中日雙方的關系倒退，雙方國家利益受損。真正得利的，是日本保守集團以及域外視力。

“撞船”、“購島”對中日關系的重創，非同尋常。此前中日領導人會晤，并不能保證中日可以一舉恢復互信。在國民情感沒有好轉時，兩國之間做事很難。丹羽宇一郎這樣的“知華派”在日本還有，但他們受到“圍剿”。丹羽卸任后回到日本后曾說，“回來后讓我吃驚的是，大家都沒有了發言的勇氣。我覺得存在一種都不說真話的氛圍”。此前有一日本人對我說，現在與中國有關的日本人盡量回避日中話題，即使談，也要加“注”，先申明自己不是“親中派”。

盡管今天日本經濟形勢嚴峻，貧富差距加大，但因選民仍對民主黨缺乏信心，加之其他在野黨弱小，我們不排除在12月的眾院選舉中，自民黨仍可獲半數議席。如果自民黨勝出，安倍目前“中國包圍網”政策繼續下去的話，丹羽這樣的“知中派”仍將面臨苦戰局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