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審美意境的出現標志著審美意識的自覺。只有懂得審美意境的本質構成,我們才能理解其中的審美意蘊。宗白華和王夫之都從哲學的角度將意境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為有形(象本身),即直觀感相的模寫,第二層為未形(不見其形,象外之象,境外之意),即活躍生命的傳達,第三層為無形(道,境外之意),即最高靈境的啟示。
關鍵詞:象;意境;道;審美意識
一、境(象內之象)——有形&直觀感相
意境中的實境部分,可以通過眼耳等感官視聽這些形象,但是象內之象本身不能構成完整的意境,景(審美客體)與情(審美主體)相統一,成為能否構成意境的關鍵。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也提到“一切景語皆情語也。”
比如,元代詩人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在這首小令中,通過“枯”、“老”、“昏”、“西”、“古”、“瘦”的修飾,將“藤”、“樹”、“鴉”、“風”、“道”、“馬”再現,描繪出濃郁的秋季凄涼蕭條的景色,傳達出羈旅人凄涼孤苦惆悵的心境。景物既是馬致遠旅途所見,是眼中之物,又是他情感的載體,是心中之物。景中有情,情中有景,在景情的統一中構成了凄涼悲苦的意境。
二、境中之意——未形&活躍生命
表現為創造和審美主體的感情與客體的景和作品形象的融合,即超越了客觀物象而產生的主客體相統一的象外之境,這一層可以與第一層共同構成詩的意境。處于象外所生之境中,物有了人的性格,主客體間進行精神交流,從而達到心完全化為物,物也完全化為心,即情與景、心與物的巧妙相契。
劉勰在《文心雕龍·物色》中提到:“山沓水匝,樹雜云合。目既往還,心亦吐納。春日遲遲,秋風颯颯。情往似贈,興來如答。”重巒疊嶂,流水環繞,樹木紛雜,云霞聚攏。作者反復觀察這些景物,心中有所抒發。春光柔和,秋風蕭瑟;像投贈一樣,作者以情接物,與此同時,像回答一樣,景物也引發了作者的創作靈感。這也說明,作者與自然的關系——作者以審美的視角與自然相互觀照,“目既往還,心亦吐納”,表現了審美主體(情&心)與客體(景&物)間的互動,“情往似贈,興來如答”,也揭示了詩人對自然投入情感,因而獲得了創作靈感,二者相契合。
三、境外之意——無形&最高靈境
表現主體的精神美的最后目的是達于“天”——統攝心物的天地之道,因此,要透過情與景尋找意境的最高層次——道體光輝。氣是天地人“三才”的共同本性,使意境在天人合一中達到完美的融合,深化心靈,使人胸襟超脫,從而體味宇宙的深境,也就是通過作品之氣感受詩人之氣乃至宇宙之氣,因此,意境是景、情、道三者的統攝、聚合、交融,即在情景交融中發掘最深的情。
例如,初唐詩人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大意是,沒見到先代的圣君,往后也瞧不見后來人。想到宇宙無限渺遠,自己孑然一身,深感人生短暫,獨自憑吊,禁不住傷感地流下了眼淚。“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是他登幽州臺時的視覺感受,他眼睛所看到的,詩人登上幽州臺遠眺,他看到的是北方的空曠山野,茫茫天地荒蕪人煙,一片蕭條寂寥的景象。“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正是因為他本人懷才不遇,所以他由對自然的感受產生了關于對人生的聯想,又從對人生的感慨,轉到對歷史和現實的感慨,進一步抒發自己的感情:想到宇宙、時空是這樣的無邊無際,而人生卻如此的短暫有限,用有限的人生面對無限的宇宙,空有一身抱負卻無從施展,因而形成了無法排解的苦悶和憤恨,不由得流下了孤獨的眼淚。詩人創造的這種物我一體的意境,讓讀者親臨其境,引起共鳴,因而千古流唱。
由此,象內之象的境,境中之意(象外之象)和境外之意(無形之象)是構成意境的三個不可或缺的層次。意境的天、地、人的關系是一種由低到高、由物到心、由物質到精神的辯證統一的關系,即“無形發未形,無形君有形”。
“未形”(意象)是“有形”(物象)經過主體情思感發出來的,同時,未形又具有能動性,即使客觀物象感染上主觀精神,而且,“有形”之景也能成為主體的情思寄托、意蘊的象征。“無形”能給“有形”以生命力,“君”字表達了統攝萬物的天地之道(無)的至高地位。
由此,可以概括為,無形的道依存于有形之物,物被道所統攝。也就是,道具象于人的生活,而人將生活折射到藝術中,在這種藝術意境之中,天地人達到高度的統一,天人合一、物我渾化,客體成為主客體相統一的客體,主體則成為主客體相統一的主體。
參考文獻:
[1]王國維.人間詞話.中華書局.2012.7.
[2]劉勰.文心雕龍.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5.
作者簡介:魏祎(1989-11-17),女,遼寧錦州,單位: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專業:文藝學,2013級文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藝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