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重在培養意志力

摘 要：由于體育在培養人方面最為公認的功能就是“意志力的形成”，本文就以“意志力的培養”為例談談體育與德育的內在關系，為今后通過體育培養學生品德做一個方法論的探索。學生的思想品德源于自身的信念和自制力，所以，培養學生的品質的關鍵就是激發學生自身的激勵機制。

關 鍵 詞：體育；意志品質；教材；教學途徑

作者簡介：毛振明，北京師范大學體育與運動學院院長，教授

在體育教學中有效地培養學生的道德品質，的確是一個難題，關于這方面的論文至今恐怕有不下數百篇，但是我們至今沒有什么突破，因為我們沒有搞清原理，也沒有教材和教學途徑，其實原理就在眼前，教材就在身邊，途徑就在體育教師身邊的教學情境里，需要我們去發現、去總結、去實踐、去驗證。由于體育在培養人方面最為公認的功能就是“意志力的形成”，本文就以“意志力的培養”為例談談體育與德育的內在關系，為今后通過體育培養學生品德做一個方法論的探索。

一、體育培養意志成了一筆糊涂賬

“體育培養意志”雖然沒有人反對，但它卻是一個謎題，一筆糊涂賬，甚至就是一個“想當然”的結論。為什么體育能培養人的意志品質？參加了體育就一定意志堅強嗎？體育培養意志品質的機理是什么？有沒有體育獨有的意志品質？它與一般意義上的意志品質有區別嗎？在體育運動中意志堅強的人在其他領域也會意志堅強嗎？體育中的失敗會不會反而摧毀人的意志呢？等等這些問題至今還缺乏正面的回答，更沒有確切的結論。

上述問題的不清晰必然導致了“在體育教學中培養學生的意志品質”成為了一個難題。我們見過無數的體育教師承諾在自己一堂課或一個單元的體育教學中要培養學生的意志品質，但最后是培養了還是沒培養？是部分人培養了還是全體都培養了？沒培養是因為什么？培養了又是因為什么？沒培養下次要改進什么？培養了以后要堅持什么？等等這些，幾乎都從來沒有后話。

因此，體育教師在一次又一次地承諾要培養意志，《體育教學大綱》和《體育課程標準》在一次又一次地強調要求要培養意志，但“體育培養意志”仍舊然是一筆糊涂賬，各種“體育培養意志”的研究仍舊在原地打轉轉，體育教學中的“培養意志”仍然是一個“能培養就培養”“培養沒培養心里沒數”“那就培養多少算多少”“培養不成下次再說”以及“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的純自然狀態，是一個至今令每個體育教師都想說但說不清，都倍感困惑的大難題。

二、意志其實就是座右銘

意志是什么？不用查字典，都可判斷出它有許多的不同解釋。但是無論怎樣地變換說法，意志是“人在困難情境下能繼續堅持和努力的動力”這個基本內涵一點都不會變。筆者的日本博士導師佐藤裕先生曾經的一個研究很有啟發，也很簡單。佐藤認為：“意志其實就是座右銘。”這個結論看似過于簡單，但仔細想想很有道理。試想一個人在困難的情況下是否堅持努力靠什么，最顯然就是靠自我的激勵（即便是有他人的激勵，也必須得到自己的認可），自我激勵也就是自我暗示，就是“自己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舉個長跑的例子來說，一群學生在長跑，到了極點的時候，每個人都胸悶氣短，異常難受，是堅持下去還是半途而廢？此時每個學生都會猶豫，都會權衡，都會暗暗問自己是否選擇堅持，那么我們設想有以下四種情況發生：

一個學生想：“哎，何苦呢，不就是一個1 500米跑嗎？堅持跑完了又能代表什么？這次不跑完又能怎樣？還有下次呢，現在就別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了！”想到這里，這個學生會很快停下自己的腳步，從容地半途而廢，而且在以后遇到類似的困難情況時，他很可能還會這樣去想。

另一個學生則想：“課前老師一直諄諄教導說，要在困難的時候鍛煉自己的意志，遇到難事要堅持，現在就半途下來不好吧，老師會批評的。”這個學生又堅持跑了一會兒，但突然看到體育教師正靠在樹蔭里喝茶呢，這個學生的心里頓時有一種被蒙騙感，于是他猶豫著停下自己的腳步，然后向體育教師謊稱肚子疼。

還有一個學生想：“我今天在這里上高中不容易，哥哥為了我連中學都沒上完就打工去了，我現在就是靠哥哥打工掙的錢在上學，我要努力學習啊，每門課都要努力學好，爭取好成績，要對得起哥哥，還有在地里辛苦勞作的爸爸媽媽。”想到這里，他又努力繼續向前跑了很遠，但是，生理的極點遲遲過不去，嗓子越來越干，胸憋得越來越難受，于是他又想“反正體育也不是高考科目，即便不及格也沒有什么，太難受了，下次再努力吧”，就這樣，他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這個學生雖然跑了大半程，但也沒有能堅持到最后。

還有一個學生想：“昨天同屋的小李，還有小王、小張他們說我一遇到困難就退縮，什么事情都不堅持，說我是個懦夫，這輩子什么事也不會做完，不會成功，我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懦夫，他們也不信，還偷偷說‘看他明天跑1 500米到底能跑多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是不是懦夫，哼，不就是還有1 000米嗎，我就不信，還能跑死我不成？”這個學生終于跑完了全程。

以上四種情況都是筆者根據推理進行的假設，但這些想法應該的的確確會發生在我們面對困難時的頭腦之中，都會讓我們的行為表現出是否有意志和毅力。

“意志就是座右銘”這樣一個可能看起來并不怎么學術化、不怎么符合學術語境的假說，還是給了我們很多解釋意志行為和毅力成因的啟示，筆者認為這啟示有如下諸點：無論意志品質的成因和心理內部構造有多復雜，最終體現在決定性的瞬間，其表象往往就是關鍵性的心理暗示，也就是一句話，一句很像座右銘式的話；這個心理暗示往往指向不同的方向，使得人的意志和毅力受到正反兩方面的影響；就是同樣方向的心理暗示由于內容不同也有著不同的強度，它們對人的意志和毅力的影響力是不同的；這個心理暗示的出現雖具有某種偶然性，但與人的認識有深刻的內在聯系，學生們通過教育，是可以形成一個正確的、習慣性的、具有穩定性的認識，換句話說，這個認識是可以通過教育形成的。

“意志就是座右銘”，我們不論其在心理學、教育學方面的學術意義如何，但它們為體育教學培養意志品質提供了具體的教育內容和具體可行的方法是確定的。

三、在教學中有效地培養學生意志

（1）利用學生會遇到的困難情境

體育運動和學習在本質上是通過挑戰來享受成就樂趣的文化，因此在體育運動與體育學習中有著許多的困難事，這些就是進行意志品質的教材，也是體育能培養意志的機理所在。筆者認為在體育學習和運動中與意志品質相關的“明顯困難的情境”有以下幾種（見表1）

（2）靈活運用教育方法

體育運動與體育學習中的“困難事”可謂無時不在，無時不有，但最好的教育時機也會瞬間而逝，體育教師如果總是放過這些教育機會，那么體育能培養學生意志就是一句空話。體育教師應該怎樣進行這種教育呢？其實廣大體育教師在這方面多有總結，現筆者歸納如下。（見表2）

表1 學生會遇到的困難情境

會遇到的困難情境 舉例 可進行的教育

生理上的痛苦 長跑的極點、體育時手磨破、寒冷、悶熱 堅持不懈努力的意志

對危險的恐懼 跳箱、跨欄練習時怕摔倒、摔下，怕水 正確面對危險的意志

對失敗的懼怕 想躲避總也做不好的動作 敢于成功的意志和信心

對枯燥的厭倦 不想進行必要的重復練習 腳踏實地的意志和態度

對完美的拘泥 不想在同學面前做還沒有完成好的動作 面對缺點和批評的勇氣

表2 教師的常用教育方法

常用教育方法 范例 該方法的不足

之處

道理說明 作為一個大學生，我們必須不斷地鍛煉自己，要勇于堅持，才能在未來的社會競爭中立足 這樣的道理太多，比較空洞，難以理解

情感誘發 同學們能上高中不容易，不好好學習和鍛煉能對得住含辛茹苦供養我們上學的家人嗎 只對于情感細膩的學生有效，場合重要

榜樣指引 你看某某某原來比你技術差多了，就因為他勇于堅持，現在技術多好，向他學習啊 榜樣選擇很微妙，選的不當效果不佳

集體裹挾 大家可都下水了，誰都冷，不會就你一個是最懦弱的吧？去加入大家的中間吧 只有在絕大多數集體成員都做到時有用

現身說法 老師今年都53了，老師都能堅持跑完全程，你應該不輸給老師吧，好咱們一起跑 需要教師的身體力行，受到局限

紀律要求 今天，我們每個人必須按質按量地做完全部的練習，否則就不算完成課堂的任務 有生硬感，有時學生難心服，身順心違

適當批評 小李，你不能總是這樣遷就自己，今天對你的意志薄弱提出批評，以后可不能再這樣 只要按照批評的原則和要求來做才好

適度懲罰 今天跑完全程的同學下次課開始學習籃球，沒有跑完全程的下次課和下下次課還要再跑 不適度會引起學生反感，不是常用方法

（3）灌輸能打動人心的“意志信條”

意志品質是一個反映著一個人復雜的成長背景和價值判斷的行為，雖然表現出的行為都是堅持不懈，但其背后的心理活動和動力來源卻各不相同，因此，培養學生的意志品質的關鍵是了解學生，以便“因材施教”和“對癥下藥”。教師要根據學生們的情況做好事先的準備，準備出高質量的，能夠激勵學生向上的，能打動人心的那些“意志信條”，以在學生遇到困難時能夠最大效度地影響他們的良好的意志行為。下表3是筆者根據自己在北京師范大學上公共游泳必修課時對普通大學生進行教育的過程中用過的一些教育性的語言。

表3 筆者用過的座右銘（信條）

類型 座右銘（信條）

理論類 一個人只要容忍了一次失敗就可能不斷失敗，所以每次都要努力爭取成功！

名言類 毛主席曾說過：“下定決心就不冷，不下決心就是20幾度也是冷！”

自豪類 咱可是北師大的學生，不會因為這點困難就難倒了吧！

挑戰類 過去在中小學體育上咱沒得過100分，這次一定游300米拿個100分！

榜樣類 你的好朋友張力可已經拿了100分了，咱可不能輸給他，不能輕易服輸呦！

集體類 全班現在都及格了，咱千萬不能給集體拉后腿吧？

鼓勵類 你的動作和呼吸都很好，完成300米，你肯定行！

目標類 200米都游過來了，就還有100米，堅持！

親情類 老師教了你這么長時間了，沖著老師也得拼200米吧！

排位類 現在游最遠的是300米，最近也有了40米，咱是當第一還是當最后？

功利類 咱可不能因為游泳游不好評不上一等獎學金，要拿一等獎學金！

愛情類 將來有喜歡的女朋友約你去游泳，說自己是個旱鴨子你們好意思嗎！所以我們必須學會游泳！

（4）創設有利于形成意志品質的教學環境

學生在體育課中意志培養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需要條件，需要氛圍，需要環境、需要集體的力量。在體育教學中有許多可以影響學生意志培養的要素。教師必須要充分地認識到這樣的因素有哪些，然后將學生的意志品質教育的環境予以優化。筆者認為在體育教學中至少有以下一些要優化的環境因素。（見表4）

表4 在體育教學中必須優化的環境因素

環境因素 內容 優化方法

教師因素 教師的威信、以身作則的言行、與學生親近感等 教師對自身的言行進行逐一的檢點，要使自己的工作認真嚴謹

士氣因素 團隊的積極學習態度、集體的進步與信心 確保學生進步、制止消極的言論

榜樣因素 一直努力并取得進步的學生榜樣，后進變先進的典型 發現并培養榜樣，適時將榜樣介紹給大家，讓榜樣談體會

物理因素 天氣的冷熱，泳池水溫，場地器材的優劣 把物理因素控制在可克服的范圍

標準因素 達標標準的難易度、教師要求的適度合理 把標準和要求設定在“經過一定努力就可以達到”的程度

學伴因素 老鄉、同屋等好同學之間的相互影響 促進相互幫助、制止負面影響

獎懲因素 獎勵的方法和懲罰的方法 進行有效的表揚和找出不違反教學原則的懲罰方式并恰當實施

鄰班因素 相鄰上課班同學所造成的各種影響 與鄰班任課教師共同做好上述環境優化工作

筆者的這篇文章到底能提供多少思路也很難說，但無論如何，學生的思想品德源于自身的信念和自制力，而這個信念和自制力經常會表現為“自己對自己的一句話”。這句話在一個人的心中穩定了，成為了“座右銘”，這個人就可能利用它來激勵自己，從而戰勝困難，顯現出堅強的意志品質和良好的道德品質。

責任編輯/楊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