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過客

◎唐 蓉

愛的過客

◎唐 蓉

又是一個雨水淅瀝的下午。

春天是雨水多的季節，清明時節雨紛紛，她的心也恰似受了潮熱一般，濕潤而煩悶，多么希望在陽光下曬一曬霉氣，但雨水已持續了數日，沒有要停的跡象。她鎖緊眉目端坐在窗戶邊，帶有些許寂寥。手不停地扯著被一絲兒風吹動的窗簾。她的心猛然有種惆悵，拼命打開自己長了一層苔蘚的心地。

去年4月的一個下午，同樣是雨天，天空雨蒙蒙，她捧著一本席慕蓉的詩集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閱讀，電話鈴聲驚擾了她飛揚的思緒。會是誰啊？她勉強地合上了書頁，從沙發的右扶手上拿到了振得旋動的手機，看了看屏幕上一排陌生的數字，接還是不接？她用右手指頭戳了戳下頷，緩慢而從容地掛斷了。正準備拿起書，電話又響了，電話那頭悅耳的男中音通過電波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吸引人的聲音。“你好，冒昧地打擾了。”對方馬上溫和地向她表示歉意。“我早就耳聞你的芳名了，我曾經還拜讀過你的佳作，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認識你的意愿，我喜歡和文人交朋友，能和我見見面嗎？”她僵在那里，一種好奇心驅使她趕去赴約。她敢肯定這是一個很前衛而大膽的男人，更令她感概、驚嘆，這也真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縮短了時空距離和心的距離。“我開了車，你是想去鄉間兜兜風，還是到茶樓喝茶？他慢條斯理地在聽她的答復。“我喜歡聽茶樓里薩克斯音樂，我看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喝茶算了。”他欣喜若狂地答應著。“OK，我開車來接你，馬上到。”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車就開到了他指定的地方。她打著雨傘站在公路旁，睜著兩眼傻愣愣地望著從車里出來的他，多么陽光、帥氣的男人啊！通身都洋溢著濃濃的書卷氣。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和紛亂，慶幸自己沒有白來一趟，也慶幸自己刻意打扮了一番。海軍藍的職業套裙，水晶亮皮高跟鞋，賢淑的妝容和S型身段。

在雨中，見他遠遠地走過來，西裝革履，在煙雨蒙蒙中，有明亮的笑容。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她，凝望她的那雙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半張著，驚訝地立了片刻，才恢復常態，好像來到了云霧山中！他仿佛覺得她是一尊唯美的肖像，天仙的化身。

他恭遜地靠近車旁，細心地把車門打開，用手拍了拍淺黃色座套，怕有灰塵沾染她的衣裙，微笑地請她就坐在副駕上。火辣的眼睛笑得瞇成了縫，那微笑是一個訊號，是一種奇異的電流，觸擊她五臟六腑。望著她，眼光深邃，溫暖無限。

“初次見面，讓你受驚了，我早就想見見你這位美女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是我見到的異性中最有品位的女人了，有成熟女人的知性，清麗不俗。”她帶著淺淡的笑意，“你們男人都是嘴上抹了一層蜜，甜酥酥，油腔滑嘴，討女人歡心。”她隔著擋風玻璃，邊欣賞路邊蓬松的楊柳邊在心里思慮，這個男人可能是內心太空虛了，只是想出來泡泡妞，填補那份空洞。在平淡的生活之外尋找浪漫、激情、火熱。

這是一個離市區稍遠的茶樓，在一座大山之中，有青山綠水環繞著，寧靜、淡雅。他們一前一后地步入茶座。由于近期春雨猛下的緣故，山上濕漉漉青翠欲滴。綠葉的芳香從打開著的樓窗飄進來，沁人心脾。一層愉悅爬上她的眉梢。“我叫鄧浩，在一家保險公司任經理，很高興認識你。”隨后，雙手從名片夾里遞出了一張潔白的名片。她有點訝異地看著他：“你還真神通，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他微微地笑著，很暖和：“人只要有心，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她低下了頭，沉默著。

在卡座里，起初，兩個人還矜持著，靜靜的只能聽到微微的呼吸聲。而過了一會兒，鄧浩端茶時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手指，瞬間他指尖的溫度傳到了她的心里，平靜的心湖躍起了細小的波紋。她的臉在發燒發燙。封鎖的心又一次一片紛亂，她羞澀地避開他的目光。

鄧浩此時想把自己變成一條魚，在女人這池荷塘中游來游去。他慢慢地從沙發椅的這端移到那端，他好緊張，呼吸變得急促。試探地拉了拉她清秀的手，一把攬入懷里。

鄧浩從她柔弱的身軀，感覺到她是很孤獨的，靈魂深處寂寞、憔悴、苦楚，他的眼神充滿了疼痛、惋惜。順勢把唇蓋到了她的櫻桃小嘴上。她也并沒有躲避這團熾熱的火焰，她也的確渴望有個寬闊的肩膀靠一靠，這個寬肩讓她怦然心動，想緊緊地依賴他，她的眼睛有些潤濕了，對這個男人的評定漸漸有了改觀。

此刻的鄧浩真的是一條饑渴的魚了，而她也變成了一池蕩著漣漪的春水。他們纏綿著……足以讓天地動容了。蛇箍青蛙般地讓對方沉醉在自己的溫柔里，融化在自己的心海里，仿佛整個茶樓沒有人煙，只有他們的癡迷。“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在我衣領上沾下的櫻桃小口的紅色印記。”鄧浩湊到她的耳旁低聲說：癢癢的幸福著彼此的心尖。但，這個春天，明媚的笑容像一朵凋謝的花，垂落地從她的臉腮消失了。

她起身眺望茶樓外的天氣，雨還在滴落著，漆黑慢慢籠罩下來。她把持不住內心涌動的情感，再次撲向鄧浩的胸懷，感激的淚水頃刻像小河一樣嘩啦啦流了出來。“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看見你的淚痕，我的心酸透了，我真的好難受。”他一副憐香惜玉的樣子。“送我回家，我害怕和你呆久了，會舍不得放開你了。”

他沒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開車帶她來到了一家黃金手飾店，給她買了一條項鏈，五千多元。她怔在那里，愕然。還真是一個大款，出手大方。又帶她來到了一家時裝品牌店，給她買了一套時尚的裙子，一千多元。“你買昂貴的東西送我，我真不好意思，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

“愛一個人，就愿意為她付出，哪怕生命，何況你把一切都奉獻給我了。”他認為自己真的為她動了情。在社交圈打滾的他，見識的各色各樣的女人都有，但他的眼界高，為女人動情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爾后，又帶她來到了一家精品店，給她買了一瓶法國香水，“這檔香水能顯示你的高貴和華艷。”她真的難為情了，又一次感動得稀里嘩啦。“我明天就要調到外地的一家保險公司上班去了，這些東西你留著做個紀念吧！”你一定要快樂地生活。好好的，好好的。

他駕著車把她送到家門口，“上去坐一會兒吧！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你怎么向你老公介紹我啊？”他抿著嘴笑問道：“他在外地上班，長年累月不在家。”鄧浩猶豫了一會兒，想到了她似水一樣的溫軟，全身的血液又開始在沸騰。“太晚了回家，老婆會追問我的去向，謝謝了。”他溫柔地給她順了順劉海，溫暖得讓人如沐春風。終了，他依依不舍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吻。他們的狂野和綿甜隨著春天的最后一絲風離去，飄向記憶深處。

站在樓頂，看到鄧浩的車在雨中緩緩地遠去，由清晰到模糊。她甩了甩頭，這只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而已。

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雖然是春末了，但還是感到像冬天一樣的冷。

（責任編輯 高云平）

唐蓉，湖南省作協會員。曾在《文藝生活》《星星文學》《岳陽文學》《散文詩》《中國保險報》《長江報》《岳陽晚報》等報刊雜志發表作品。著有詩集《夢在遠方》。在《文學界》《岳陽文學》發表短篇小說數篇。作品入選《1998年跨世紀懷歷》《2009中國詩歌選》。有詩歌在《白天鵝》詩刊發表，獲全國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