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周彪
特權后遺癥
文_周彪
友人居住的地方是由單位自建房轉化而成的居民小區,原來是一家省級職能局職工福利住房。小區居民自然是清一色的局機關工作人員,從局級領導到一般職工,按資歷長短、職務高低享受住房待遇,廳級領導住別墅,處級干部住大房,普通職工也能享受100平方米左右的住房福利。因為是單位自建房,最初幾年的水、電、物業等費用全部是公家埋單,后來依據政策,要求福利住房和單位“剝離”,小區居民得自掏腰包支付各種費用了,但依然是象征性地,大頭仍由局領導大筆一揮——單位補貼。幾年后,原來的局領導船到碼頭車到站,退下來了,新調任的局領導與福利房毫無瓜葛,自然不肯“蕭規曹隨”,毫不猶豫地斷了福利小區的“血”。于是小區物管只好參照普通居民小區物業收費標準按住房面積大小收取費用。可讓物管始料不及的是收物業費比討債還難:一般職工家住房面積小收費尚不難,住大房和別墅的不是閉門謝客,就是敷衍搪塞,總之是一句話:不愿意交。
友人說,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親身見證,她很難想象曾經身居高位、大言炎炎的領導居然是這般模樣!物業費每月不就是幾百、一年也不過數千而已,他們的退休待遇又不低,有必要如此斤斤計較嗎?我聽后,一笑,說,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很正常啊。友人說,這還正常啊?享受服務就得付費,天經地義呀。我說,對普通百姓而言,是天經地義,但對那些曾經養尊處優的領導而言,就得另當別論了。你想想看,一些領導在位時什么事情什么時候要自掏腰包?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都有人服侍得無微不至、周到適意,久而久之,他們覺得這種待遇就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某種觀念一旦形成,天長日久就會固化為一種習慣性思維。現在他們人雖退下來了,特權思維、特權意識肯定還沒退下來。這就叫作“特權后遺癥”。
理論上講,我們的各級官員都是人民公仆,人民授予他們的是服務之權、奉獻之權,而非享受之權、自肥之權。但事實上在某些地方這一特性被異化,官員履職的好與壞沒有明確的界線,但享受的待遇卻是按職務高低清晰配置,職務越高待遇越豐,享受的特權也就越多、自肥的機會就越大。廣東省汕尾市原副市長馬紅妹就是特權意識養出來的一朵“奇葩”。她當了副市長后,不光個人吃喝全報銷,發展到她家里的一切開銷——柴米油鹽甚至衣服、玩具等概由公家支付,連買包衛生巾都叮囑秘書“別忘了開發票”。無獨有偶,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原縣委書記趙仕永則“青出于藍勝于藍”,他不但無所顧忌地索賄受賄,而且變著法子用公款報銷方式揮霍公款:大到萬元以上的彩電、冰箱、名包、名表,小到數元的洗漱用品乃至襪子等,都用公款報銷,一度被人們譏為“報銷王”。事實上特權奇葩絕非“昨夜兩枝開”,究竟有多少百姓心中自有數。試想,如果馬、趙二人不是東窗事發,誰又能對他們的特權說三道四呢?
特權的味道如此“綿醇”“醉人”,一些官員怎能抵得住那無邊的誘惑呢?有職有位時盡情享受特權,卸職退位后想方設法延長特權就成為必然邏輯。現實生活中此類事例并不鮮見,有的官員年齡到點退下來了,但專車、辦公室乃至職務消費一樣不落地保留下來,沒有人說自己是“不當得利”;有的人年齡沒到點按政策退居二線了,但所有待遇與在位時沒有絲毫差異,沒有人說自己是“損公肥私”。不問正當與否,只要特權長久,這是某些官人孜孜以求的人生目標。也難怪,現實中特權的傳遞效應端的了得。有的人鋃鐺入獄了還在享受特權大餐。百度一下,“成都貪官獄中服刑照常出入酒店享受美女服務”“沈陽兩貪官獄中服刑享受貴賓待遇,吃喝15天日均消費千元”“第一女貪獄中享受按摩服務”“XXX貪官獄中享受豪華待遇”,等等新聞舊聞撲面而來,姓甚名誰、何時何地,清清楚楚、言之鑿鑿。在位時特權多多,退下了特權不減,落馬了特權還在,這特權之魔真是法力無邊啊。難怪那么多人為了擁有特權,以錢求之、以色事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相較而言,拒交物業費的“特權后遺癥”只能算小巫之小巫了。
特權,不論以何種面目出現,都是超規格的不當享受與占有,都是對公共財產和人民權利的公然侵犯,都與人民當家做主的立國之道格格不入,也與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宗旨背道而馳,理當堅決摒棄!倘如此,則“特權后遺癥”定然不治自愈。
更正并致歉
本刊2013年12期(總第048期)第53頁“東莞市委書記劉志庚(現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副省長)”應為“時任東莞市委書記劉志庚(現廣東省副省長)”。謹向廣大讀者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