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訶德》與《唐塞貢多·松布拉》

◎羅佐歐

《堂吉訶德》與《唐塞貢多·松布拉》

◎羅佐歐

《堂吉訶德》與《唐塞貢多·松布拉》在題材、內容、主題等方面存在共同點，又在時代背景、主題內涵和語言風格上存在差別。

相提 共同點 差別

在西班牙語小說中，《唐塞貢多·松布拉》被與《堂吉訶德》相提并論。一是因為它的杰出，它與《馬丁·菲耶羅》、弗洛倫西奧·桑切斯的戲劇一起被稱為拉美加烏喬文學最優秀的作品，二是因為它與《堂吉訶德》在題材、內容、主題等方面存在諸多相似之處，有著文化和精神上的緊密聯系。里奧塞科說：“作為一部小說，《唐塞貢多·松布拉》也許最能與《唐吉訶德》想比擬。它和塞萬提斯的不朽名著一樣，屬于那種純粹西班牙典型的小說。”[3]

一、兩部小說的共同點

1.題材

盡管一是騎士小說，一是加烏喬小說，它們都屬于漫游和歷險題材，可追溯到流浪漢小說源頭《小癩子》。《堂吉訶德》寫了堂吉訶德與侍從桑丘的三次出游，堂吉訶德因為醉心騎士小說而變瘋，以騎士的打扮和身份周游世界、打抱不平，途中歷經諸多荒唐、挫折、危險和奇遇；《唐塞貢多·松布拉》寫了一個少年跟隨加烏喬唐塞貢多在草原度過5年生活，以幫莊園主們遷移牛羊為生，騎馬馳騁、日夜兼程，既自由、廣闊，又充滿種種艱辛、勞苦和危險。

2.人物

兩部小說都成功塑造了鮮明豐滿的人物形象。它們“主要的興趣在于人物描寫，而動作幾乎只不過是一些列插曲”，“唐塞貢多和唐吉訶德一樣，是一個理想的騎士，有純樸的男子漢氣概和自由的理想。”[3]盡管塞萬提斯試圖把堂吉訶德塑造成一個荒唐可笑的人物，但其荒誕滑稽的言行卻流露出某種崇高可敬的品質，他因此變得真實復雜，也因此被人們記住、推崇；而唐塞貢多，既是有血有肉的鐵漢子，顛沛漫游從不停息，又是一種完美理想，“邦巴斯草原的一個象征”[3]，如其名字一樣，是個神秘的“影子”。[2]兩部小說還都以主次相輔的方式突出主人公，侍從桑丘必不可少，這個唯一信任、忠實于堂吉訶德的人為小說增添不少歡樂，也襯托出堂吉訶德的高大形象；少年為唐塞貢多吸引，跟隨到了草原生活，見證其傳奇的生活，讀者對唐塞貢多的印象實際源于他的深切感受。

3.內容

它們都寫了一個沒落的群體。堂吉訶德滿腔抱負試圖恢復騎士道，但騎士的時代早已過去；在歐洲中世紀，騎士階層一度鼎盛，雖處于貴族最低層，但其光榮身份和勇敢精神贏得無數尊重。同樣，“加烏喬是一個正在消失的典型”[3]，如今，潘帕斯草原“已經被有刺鐵絲的籬笆分隔成一片片的牧場”，自由的加烏喬“已經成為操縱機器的牧業工人”[2]。不過兩部小說都展現了豐富廣闊的社會畫面。如《堂吉訶德》寫到鄉紳、教士、農民、市民、囚徒、強盜、妓女等及他們的故事，寫到了鄉村、客店、城鎮、平原、深山、地洞、海島等；《唐塞貢多·松布拉》寫到小鎮、街區、草原、牧民、驅趕牲口、馴馬、斗雞、賽馬、牲畜拍賣、圣誕舞會、格斗、神話等。它們都真實呈現了所在時代的社會生活。

4.主題

兩部小說都既是一曲贊歌，又是一曲挽歌。作為加烏喬生活和精神的縮影，堂塞貢多保持天性的自由與倔強，無畏艱辛過著漫游的廣闊生活；和騎士道的最后一個奉行者堂吉訶德——他“一心要去周游世界，獵奇冒險，拯救苦難的人”[1]——一樣，他們的英雄主義也加深了自身的悲劇性，因為他們無不像殉道者一樣，無法抵擋和挽救他們所在的群體注定消逝的命運。兩部小說在贊頌他們的同時，又都不免為之哀挽。

二、兩部小說的差別

1.時代背景

《堂吉訶德》是西方第一部現代小說，誕生于文藝復興時期，它揭示了走向衰落的西班牙社會的各種矛盾，也包含人文主義思想，傳達著個性解放和追求理想的精神；《唐塞貢多·松布拉》屬于富有地域色彩的地方小說，是拉美本土文學的代表，反映了20世紀初加烏喬自由原始的生活方式被現代工業文明取代的命運。

2.主題內涵

盡管《唐塞貢多·松布拉》堪稱杰作，在某種程度上和《堂吉訶德》一樣不同凡響；但相比之下，《堂吉訶德》在主題內涵上顯然更加豐富、復雜。它除了是對書中英雄的贊歌和挽歌，還包含著瘋狂與理智，拯救與被拯救，生活的兩難選擇，真實與虛構等主題，涉及人性、文明、生活和小說藝術等多方面。

3.語言風格

《堂吉訶德》的語言風趣、詼諧，帶有嘲笑和諷刺意味，并夾雜許多民間諺語和作者借人物之口發表的大段議論，文字粗糙，常有錯漏，是未完善的西班牙語言。《唐塞貢多·松布拉》的語言則清新、明凈、優美，對潘帕斯草原壯麗風景和加烏喬傳奇生活的描寫令人向往，同時，字里行間還流露出回憶的深情、對唐塞貢多的崇敬和對消逝不可挽留的感傷，是成熟并帶有拉美地方色彩的西班牙語言。

[1]塞萬提斯.堂吉訶德［M］.楊絳，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

[2]吉拉爾德斯.唐塞貢多.松布拉［M］.王央樂，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

[3]里奧塞科.拉丁美洲文學簡史［M］.吳建恒，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

[4]趙德明.20世紀拉丁美洲小說［M］.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

河北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

（責任編輯 姜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