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的歸來

◎王迪力

張藝謀的歸來

◎王迪力

張藝謀拍攝的《歸來》似乎是一出人文的歸來，在這場歸來之中張藝謀的電影又重新充滿了人文性。這種人文性是對于人物的關懷與寫照，從人物的困境出發，內容上在《英雄》之后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形式上鏡頭語言非常的洗練。但是由于時代的局限，《歸來》并沒有表達出原著想要表達的深層的思想。

歸來 人文 商業化浪潮 反思

《歸來》的上映，引起了人們熱烈地討論。《歸來》不僅僅是陸嫣識的歸來，更似乎是張藝謀帶著這樣的一部誠意作品的歸來，把自己原有的精神藝術氣質帶到人們的視野當中。電影《歸來》無論是在內容上，還是形式上都是一部不錯的藝術作品，總的來說，《歸來》帶著幾分驚喜，同時也略有一些遺憾。

張藝謀導演的作品《歸來》改編自嚴歌苓的小說《陸犯焉識》。為了讓小說更加符合電影的藝術形式，在電影之中刪掉了前面大部分的故事情節，電影從小說當中改編往往要注意在改編的過程中讓電影更加具有情節性與可看性，往往拒絕的是全面展開，僅僅保留了文革發生和文革后的一些故事內容。電影從廣度方面而言減少了很多具體的歷史事件與歷史內容；從力度上去看，電影聚焦于文革的那場未完成的相見，以及對于文革之后婉瑜的失憶和焉識為了讓她重新恢復記憶的努力。在后者上，張藝謀又著重地刻畫了人物的形象和社會的環境變化，通過最基本的視聽手段為我們刻畫了在文革悲劇下一個家庭呈現的混亂的悲劇。

從內容方面而言，這部電影是張藝謀在《英雄》之后的一次人文價值觀的回歸。在商業的大浪潮下，張藝謀的電影往往到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形式了，價值觀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殼，即使是描寫文革下的純愛的《山楂樹之戀》也讓張藝謀徹底把時代的元素進行了空白化、背景化的處理，人文的東西成為了最蒼白的語言。電影的高度藝術性讓位給了電影技術的堆砌與個人過度的炫技。《歸來》里面卻似乎出現了對于以往的一些人文的東西的矯正，及對于文革時代的抗訴與反思，這往往集中于電影的細節性的描述，例如：芳芳為了紅色娘子軍的一個主角去追求所謂的“政治先進”而把父親回來的事情告訴了“組織”；父母在天橋上不能相聚，而是被暴力所拆散；導致婉瑜留下了失憶癥便再也記不起來陸嫣識是誰……這些都是文革的悲劇性的烙印。張藝謀在這方面的敘事并沒有過多的渲染與抒情，通過一個個洗練的細節性的鏡頭為我們進行電影的敘事。

在生活中，情感的劇烈表達符合人們的心境，但在電影表現里面，最佳的方法卻是節制，過多的煽情只會給人以無病呻吟之感。《歸來》的節奏并沒有大起大落，而是充滿著平淡的寫實味道，以至于許多普通觀眾認為全片最有力量的一個字是婉瑜喊出那一個“跑”字，這與中國當下許多電影電視劇里那種夸張過火的表現大相徑庭。在文革時期電影的影調非常的灰暗，有一種沒有任何明亮的色彩充滿的一種非常壓抑的味道。而在嫣識歸來之后，室內里面則變得明亮了許多，光線的暖調非常的具有層次與質感。人物的感情與情緒并沒有用太多的特寫去呈現，其實影片里面的每一處的出彩在故事的審美看來都有著較為濃厚的失望情緒的，這與主人公的心境是較為契合的。

文革歷來是電影藝術表現領域里面的雷區，對于這場悲劇的歷史運動就被一份簡單的政治文件給結束了，然而從當時社會形態來說這種文件是不能解決好所有問題的。這場運動的歷史細節與大量的故事在官方的媒介當中集體性的失語與屏蔽，大量的此類信息還原只能來自于個體的自我記憶與表述。隨著歷史時間的推進，由于我們民族善忘的本性而對于這樣荒唐的歷史選擇了逃避與回避的態度。歷史的悲劇性的重復發生來自于我們對于歷史的遺忘。時代的錯亂導致了人們認知上的混亂，幾乎所有人都是文革的受害者。文革的文化斷層隱喻在了那首陸嫣識所彈的《漁光曲》之中，《活著》有著如此之高的藝術成就就是因為對于政治批判如此的入木三分，但帶來的結果卻也是遭遇到了打入冷宮。張藝謀的這部電影要在商業電影院線上上映就必然知道紅線在什么地方，這不是導演的問題，是整個社會意識形態表現領域的問題，但這樣的問題也早就成了《歸來》的遺憾，僅僅把電影的悲劇性留在了個人家庭悲劇的呈現上，其他的悲劇表現也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地帶過，稍微留下些痕跡，但是卻沒有反思性的力度。例如反右、大衛的自殺、勞改營的狀況、批斗的慘烈等等。但這同時也為導演創作指出了一條表現文革的道路，同時也證明了文革題材并不是商業電影的禁區，只要把握好電影的表現尺度與規范力度就能夠去觸碰一些反思性的思想，盡管這種反思是有局限的，但這也比當下中國電影集中于城市的紙醉金迷和各種人物潛在拜物的表現與崇拜要好，打開了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歸來》歸來的不僅僅是人文，更要留下反思，盡管它有著一些遺憾。同樣也期待中國其他的電影能有著更多的人文性、藝術性，同時具備商業性。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

（責任編輯 馮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