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錢文”的產生與審美意義

◎申柏

“四出錢文”的產生與審美意義

◎申柏

四出錢文作為天地自然理論在貨幣中的衍生物，從產生發展到成為一種民族廣泛認同的符號，經歷了近兩千年的演進，從實用符號出現，到成為人人心中的集體意識，在中華文化中成為一種美好意義的象征。

四出 四決 民俗符號

一、時代風貌

漢魏六朝是我國文化確立成熟的時期，自然觀中天圓地方理論的成熟，直接影響到貨幣這一國家政權象征的形制之中。四出錢文作為天地自然理論在貨幣中的衍生物，從其產生、發展到演變為一種中華文化廣泛認同的符號，始終是一種美好意義的象征。

漢代貨幣經過半兩到三銖的演進，郡國五銖到上林三官錢輪郭的成熟，使中國貨幣形制中的許多問題得以最終定型，這也是中國文化成熟的重要載體與體現。漢代是對外交流頻繁的時代，與西方文明的交匯碰撞過程中，許多符號引入中國，星紋開始出現，西漢五銖中粟角、四決的出現便是四出錢文的最早雛形。

二、歷史沿革

在五銖錢鑄造之初，“四角決文”就出現了⑴。由于此類決文往往短小，像粟米一樣高出內穿四角，又被叫做“粟角”。 早期的郡國五銖以及隨后鑄行的“赤仄五銖（元鼎二年京師鐘官鑄）”⑵繼四銖半兩之后，開始出現了許多紋飾符號，穿上下星、杠廣泛應用。從貨幣的本質上考慮，貨幣鑄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流通，但是王莽改制所鑄行虛值大錢不利于貨幣本身的流通。

東漢明帝中平三年鑄造四出五銖，《后漢書·張讓傳》記載“鑄四出文錢，錢皆四道。識者皆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見，此錢成，必四道而去。及京師大亂，錢果流布四海。”⑶因此，貨幣有四出錢文者多薄小或私鑄。每逢王朝末年，經濟往往出現危機，政府鑄行貨幣時，為了能參與流通，廣布天下，在貨幣的輪郭之間做四出狀，預示天地之間廣布之意，輪內為天，郭內為地，四出正好連通在天（外郭）地（內郭）之間，視為廣布之意。這是對貨幣流動的一種祈求，更是經濟衰退之證。這一點在隨后的南朝梁鐵五銖（公元523年），東魏興和三年高澄鑄行的永安五銖有所見。

在錢幣鑄造上，由于穿孔部分銅液流動性不好，因此在背范的制作中使錢幣局部加厚，本身是為了增加銅液的澆鑄通道的暢通，防止錢幣鑄壞。這一點在宋代鑄幣中特別明顯，錢幣圖譜中所載宋代四出錢文者多為流通磨損中呈現出來的局部錢肉較厚的四出錢文現象。這一點在祥符，治平、熙寧、咸平個別錢爐中偶有出現。

三、審美特征

由于天地理論的影響，中國古代貨幣內郭為正方形。從審美上去分析，正方形的錢孔加以外郭，略顯平整呆板。四出錢文在審美創造中為增加貨幣審美的豐富性，出現一定的藝術變化。其除了具有美感，在實用意義上講，古代貨幣的攜帶是由線繩穿孔，方形的穿孔往往會使錢穿四角磨損，而四出文加厚了這個部位，因此也防止錢串繩磨到肉好，對貨幣本身也起一定保護作用。

實用與審美的不謀而合，使這種美感形成一種群體意識，不但在厭勝錢文中廣泛存在，更大量出現在民間美術作品中。甚至在民間美術作品中只要有錢幣的形象，就一定是描繪作四出狀。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實例，例如在年畫、剪紙（實用的窗花裝飾，喪葬中的紙錢），工藝美術作品中的圖案裝飾，窗格、木雕、磚雕石刻作品中等等。

甚至我們不可否認，貨幣造型如果沒四出文的而不易于藝術創作的事實。我們可以得知，四出錢文的出現不僅增添了貨幣造型的美觀，甚至在美術作品的創作中帶來了便利性，這也造成了美術作品中四出錢文的廣泛存在。

四、符號學意義

作為相似性符號的四出錢文，它的產生與發展是一個從爐號標記到審美傳承的過程。作為一種實用為目的的符號標記，我們從實物可以得知，除橫杠演變成錢幣正面內郭外，其他紋飾都很鮮有流傳。

特別是在錢可通神的漢魏六朝時期，貨幣本身的神性被強大起來。而四處錢文作為重要的帶有祝愿性的符號標記，在這些標記符號中，被廣泛的運用。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說，四出錢文的出現在行用錢的現象，普遍為經濟沒落時期的產物，起到祈福等作用。而在花錢上的運用，則更主要的是起到裝飾性，并延續了讖緯祈福的作用。更重要的是，美術作品中的四出錢文形式已經成為貨幣形象的固定標記，深入到每個人的心中，成為一種集體意識。

融實用性、審美性、祈福性于一體的四出錢文的出現與演變，構成了中國錢幣文化的一支奇葩，四出錢文成為民間美術作品中錢幣圖案的標志性符號，只要涉及錢幣的圖案基本都運用四出錢文來表示，反之少之又少。四出錢文本身增加了錢幣穿孔的活潑性，體現了審美的再創造，是一種中國特有的文化現象，而且傳承兩千余年，對于當代貨幣設計、民間美術、文化現象研究都有很深遠的意義。

[1]唐石父，中國古錢幣[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12）：84

[2]華光普 ，中國古錢目錄上卷[M] 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 1993（12）：176

[3]孫仲匯、施新彪、周祥、胡薇、黃錫明，簡明錢幣詞典[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141

（作者單位：河南科技大學）

（責任編輯 陳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