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成韻
以藥養“情”
文/本刊記者 成韻
何振偉檔案
男,生于1964年10月23日,大學文化,中共黨員。2003年7月至2009年2月任江蘇某地第一人民醫院藥劑科副主任(主持工作),2009年2月至案發,擔任第一人民醫院辦公室副主任。其中,2003年9月至2009年6月,兼任第一人民醫院藥事管理委員會副主任,2009年6月至2011年6月,兼任第一人民醫院藥事委員會藥品質量監督領導小組副組長。
2012年6月13日,何振偉被檢察院審查起訴,2012年7月24日,法院一審以受賄罪判處何振偉有期徒刑五年,認定的受賄金額為21.07萬余元。
至案發時,何振偉也就38歲,正值壯年。他的家庭本來很完美,妻子是同行,也在一家醫院的藥劑科工作,兒子在英國諾丁漢大學讀書,前途看好。然而,這個快到不惑年紀的藥劑科領導,卻迷失在了一撥撥利益相關人細水長流式的金錢供養中。
對想將自家生產或代理的藥品銷往第一人民醫院的藥商而言,藥劑科的地位可說舉足輕重。為了有更形象的認識,我們可以先大致了解下藥品銷往第一人民醫院的過程,其中又分為舊藥和新藥兩種情況——
舊藥,即原先就在醫院藥品采購目錄的品種,當出現藥品規格調整或是藥品生產廠家變更時,就需要重新確定藥品生產廠家,由那個科室確定?藥劑科。誰去談藥品供應價格?也是藥劑科。
新藥,即醫院藥品采購目錄沒有的品種,當一個新藥要想進入第一人民醫院,首先是新藥的醫藥銷售代表把新藥的宣傳材料準備好送到醫院藥劑科,他將領到一張《新藥申請表》,這個表格需要臨床科室負責人先簽注同意使用,藥劑科認可簽字后,再將申請表及新藥的宣傳材料提交給醫院藥事委員會,超過60%同意則通過。通過的新藥就會列入醫院藥品采購目錄,再接著就是由藥劑科跟新藥的銷售代表進行價格談判。談妥并簽完協議后,接下來的買賣便順理成章了。
從上面的流程不難看出,藥劑科在藥品選擇、采購、議價過程中的決定性作用。如果任何一個環節,科室領導想要為難一下,于是某種藥品的進貨也就基本黃了,或至少在進貨數量、價格等方面波折重重。
何振偉是個明白人,他深知自己的職權有多大。雖然掛著藥劑科的副職,但該科不設正職,副職等于實際掌權的人。即使在整個醫院的運行中,他的手也可以伸得很遠,包括管理醫院的生產、銷售、科研、教學以及藥品相關工作,制定藥品采購計劃,對藥品的采購、價格、保管進行管理。
這樣的職權身份,令他成為一眾藥商急欲巴結的對象。而他,似乎也來者不拒,樂在其中。
2005年左右,一家醫藥公司總經理朱峰(化名),通過何振偉的學長葛文龍認識了何振偉。說起葛文龍,與何振偉的關系匪淺,兩人既是同窗好友,也是同行同職,他在中醫院任藥劑科科長。后來,朱峰在第一人民醫院做了一些藥品供應業務,與何振偉的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慢慢地便熟悉了。
之后,朱峰通過葛文龍傳話給何振偉,表達了想在第一人民醫院做環磷腺苷萄胺和血栓通這兩種藥的意向,既然是學長的朋友,何振偉自然應承了下來,幫助朱峰順利“進軍”第一人民醫院。
為了表示感謝,朱峰也在2006年初春節前,通過葛文龍向何振偉送上4萬元人民幣。作為初次送禮,手筆也不算小。看在葛文龍的面上,何振偉也就收下了。這也是朱峰聰明之處,通過同窗介紹買賣和送禮,免去一些生硬,以交友為名,行權錢交易之實。此后,這種“我進你藥,你還我情”的互動就變得自然而然了。
“身為人民醫院的藥劑科副主任,我在我們醫院進藥這塊權力很大,一些藥商就是想在我們醫院增加他們公司的藥品銷售,希望我們醫院多進他們的藥品才送這些錢物給我。”對此,何振偉心知肚明。而除去同學的介紹,曾經的師長也求上門來。
許娜(化名),曾是何振偉在衛校上學時的老師。后來她在教學的同時也在江蘇某藥業公司從事過藥品銷售代理業務。學生的便利,不用白不用。于是,許娜找上了自己昔日的學生。2003年,何振偉把止血環酸在當地的業務介紹給許娜,后來她在第一人民醫院也做到了這個品種。2003年底春節前的一天,何振偉前往許娜家打牌,收了她的3000元謝禮。此后數年,許娜以加深師生情分為名一直在日常串門、聚會時以錢財答謝學生何振偉的照顧。
記者手記
該案的承辦人表示,像何振偉這樣職務的人,其實并不缺錢,而且很得領導和同事的認可。他們科室人員的整體福利也不低,獎金有人均5萬元左右,此外,醫院還和他簽訂了一個藥劑科的托管協議,本來他可以提取獎金的5%自由支配,但他一分沒留,把錢都分給了下屬,前前后后有七八十萬元……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成了受賄的一員,把自己往后20多年的職業生涯葬送在了受賄這條路上,實在令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