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子
我應聘到這家公司,繼續做文字工作,美其名曰雜志副主編,其實除了排版和印刷,承包了所有的活兒,主編的頭銜派給一個沒見過面只見過名字的人。
公司規定,試用期一到三個月,其間工資是一千五,轉正后是兩千,其中還有二百塊的業務績效金,完不成就要被扣除掉。我從來不會搞業務,注定工資數只有一千八百塊。好在公司環境不錯,還提供免費午餐,算是一點安慰。我想好了,如果沒有大的誘惑,就乖乖地在這里呆著。
在過去的一年里,有好幾個單位想聘用我,開的工資比這里高得多,可我沒去。我剛剛結束一份月資五千的活兒,心高氣傲,能接受不到三千的待遇嗎?不能!于是我閑散游蕩,盡享自由的快樂。
天有不測風云,這風云竟然落到了我的頭上。老爸有病住院,六萬塊錢的醫藥費由我和哥哥分攤。我是個今日有酒今日醉的主兒,一年來把僅有的積蓄坐吃山空了,又不想示弱,哪怕向朋友們舉債,也堅持不讓重擔偏向哥哥。負債使人沉重。面對賬單,我不敢再任性,斂翅落地,老老實實地做著上下班打卡、嚴格遵守紀律的職員。
上班不久,就遇到了市藝術研究院的邵院長。那天,他來到公司,我看到他,忙低頭做忙碌狀,想躲開他的視線。但不知就里的李總把我叫過去,說我們公司想和商報合作,微笑著對我說,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邵院長接著說,不用介紹了,我們老早就認識,她在我那兒工作過一段時間。還加上一句,這可是個大才女。我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尷尬地坐著。想當初,邵院長給我開出的工資比這里高,而且承諾將來提拔我做主管。可那時候我多驕傲呀,自恃才高,怕受約束,想像風一樣自由地飛翔。于是,工作一個月便辭職,那天正是光棍節,辦公室的同事一起吃飯為我送行,我還女漢子一樣地說,是真光棍兒自風流。
兩個老板是朋友,自然是常來常往,友情關系免不了要溢進公司的工作范疇。這不,研究院要搞活動,我們公司就成了贊助商之一,為了彰顯情意,邵院長特意安排李總上臺發言。發言稿自然由我來寫,活動當天還需隨行前往,以便于事后寫新聞。來到研究院,舊地重游,以前的同事看到我禮貌地打招呼,如果一定要交談,我也是言詞閃爍,非常不大方。吃飯的時候,話題又落到目前的狀況上,身邊的主任問我,為什么棄此而就彼?其實這話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李總也曾對我說,沒想到你能留下來,為什么?我想了想,說,這里的午飯很好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