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礦業大學副校長姜耀東說:“某種程度上,中國只有一所大學,就是教育部大學,我們都是分院”。教育部長袁貴仁說,教育部已經牽頭調研大學去行政化問題。
姜副校長的抱怨是媒體3月3日發布的,3月4日媒體上就有了袁部長的說法。一來一回,像是漁歌互答,融洽得很。當然,此時的融洽,料必不如在同一間屋里“協商民主”那樣平等。“只有一所大學”的抱怨,作為政協委員、在政協會場上能夠說,但不能到教育部里說,也不能在部長來學校調研時說。這是場合之分,也是名分之分。如果“只有一所大學”在部里、在學校都能當著部長說,大概也就不會只有一所“教育部大學”了。
即使在政協里抱怨“只有一所大學”,也需要“乘著東風”,很可能還需要“東風”吹到了教育部的頭上,知道教育部已經牽頭動手解決去行政化的問題了,才好發出來。“全面深化改革”63條,有一條說的就是學校、研究機構都要逐步取消行政級別。這原本也不是新鮮話,但現在大概是不能不動了。
大學行政化,問題很老,積怨很重,去行政化的呼聲也很高。但前兩年兩會上,時任中國人民大學校長紀寶成直言不諱:大學不能去行政化,否則跟社會交往就困難;把學者放在一定的行政崗位上,恰恰不是行政化,是尊重教授;學術權力也是行政權力,兩者截然對立是不對的;社會習慣于以行政級別來衡量事物時,取消高校的行政級別就是貶低教育。說得真是義正辭嚴。
其實,所謂大學的行政化和去行政化是修飾的說法。大學本來就有行政和管理工作,這部分工作就是要行政化的,大學的行政唯有行政化,才能為學術的學術化、教育的教育化提供條件。長期以來,大學越來越像官場,越來越不像教育和學術單位,卻要用“行政化”和“去行政化”來說事,這就透著對官的忌憚。
還記得前幾年有“本科評估”,簡直就是大學官場化的一個推廣活動。評估所到之處,各種文牘規范,緊急突擊,迎接檢查時拉橫幅、刷標語,招待周至,漂亮女生打雜,斯文盡喪,丑態百出。這豈不就是說大學不會辦本科,而非得教育部評估了才算會辦學?但這種搞法,誰能違抗得了呢?

“高校校長有級別,大家都想當官”,“政府把高校的人事權和財政大權都掌握了,導致高校領導只能唯上,不然不僅學校沒經費自己飯碗也可能不保。”這都是官場化的問題,歷來如此,但現在總算可以吐一聲“中國只有教育部大學,我們都是分院”。
教育部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掌權的么,學校竟想跳出權力的手掌,這算不算“與虎謀皮”?但現在教育部是在調研去行政化了,竟有些“主動剝皮”的意思。權力的自我革命,真的要開始了么?教育去官場化能不能成,還得且行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