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清初鹽制承襲明萬歷四十五年(1617)制定的綱法,并繼續發展變革。順治初年河東鹽區“畦歸商種”變革后,鹽制日趨成熟,形成商制、商收、商運、商銷的格局,成為清初恢復和發展較快的鹽區之一。明末至清初,鹽制變遷的趨勢表現為產權制度和經營形式的適度放松,政府宏觀監督和控制力度的加強。河東鹽區從明末綱鹽法到清初“畦歸商種”的制度變遷,較完整地呈現了上述變遷趨勢,并由此對區域社會的政治、經濟與社會發展等方面產生深遠影響。
關鍵詞:河東;制度變遷;畦歸商種;績效 中圖分類號:K24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4)04—0021—07
一、綱鹽法到“畦歸商種”的制度變遷
明萬歷四十五年,針對鹽政困局,明廷在全國實施綱鹽法,但積重難返,無力改變明末鹽政混亂衰敗的局勢。清初,承襲前代鹽制并繼續發展。河東鹽區的獨特生產形式,決定了其鹽政制度的特殊性,畦歸商種制度的實施,使其成為清初恢復和發展最快的鹽區之一,亦成為中央財政倚重之地。河東鹽制的變遷,充分體現了明清以降鹽制變遷的趨勢,即產權制度和經營形式的適度放松,政府宏觀監督和控制力度的加強。
(一)明末綱鹽法的制定
明末綱法的制定源于明中后期的鹽政危機。明代中后期政治腐敗,政府改變了納糧開中以佐邊政的方針,以食鹽專賣為斂賦手段。一方面,引價不斷上調,鹽引數量不斷增發,致使已收額引(官收)積壓不售,新收鹽(官收)收不上來。另一方面,由于財政開支巨大,朝廷在正課基礎上又令商人買補余鹽(商收)以收課稅,增開的余鹽逐漸增多,充斥食鹽市場。另外,權貴勾結,占奪食鹽生產資料、盤剝灶戶,使鹽業生產資料的國有逐漸走向食鹽生產資料的私有,致私鹽增多,排擠官收額鹽。而灶戶受盤剝,紛紛逃離,導致食鹽生產驟減,官收鹽更難以維持。至萬歷后期,各處引岸皆被余鹽、私鹽占據,正鹽塞滯不行。兩淮每年產正鹽連同新增之引約90萬引,而正鹽往往賣不出去,連年屢屢堆積,淮南舊引二百萬,淮北舊引一百四十萬,累計達340余萬引①,出現空前危機。可見,官倉收鹽難以為繼,廢除官倉收鹽,實行商灶直接交易的形式勢在必行。
萬歷四十五年,明政府推行袁世振等人的改革方案,實行民制、商收、商運、商銷的綱鹽法。綱鹽法的出現使食鹽的國家專賣(即鹽的生產由國家資助和控制,且國家直接向生產者收鹽,然后批量發售,只把運銷零售的權利開放給商人)轉為商專賣制,專商之制源于此。在該制度下,官不收鹽,政府所賣之引,無鹽支商,而是令鹽戶將應納鹽課按引繳銀,稱為“倉鹽折價”①,專商支鹽即以此項折價給付,并自行進場購運。政府將收買運銷之權開放給專商,從此綱鹽由商人壟斷。
然而,綱鹽法僅僅推行27年,明王朝旋即滅亡。期間,在鹽法運行方面,天啟年間閹黨專權,利用食鹽專賣大肆搜刮,權貴侵奪大量鹽利,政府加征遼餉;崇禎時,復加剿練諸餉,浮課日增,商資益竭,私鹽盛行,而積引如故②。明末的綱法尚屬草創階段,鹽政即再次陷入混亂。
欲改革而因時事危急,內外交困,故綱法雖在明末制定,其穩定運行則在清代。而河東鹽區的鹽制則于“畦歸商種”政策推行之后逐漸成熟。
(二)“畦歸商種”實施
《中國鹽政史》記載:“清承明弊,沿而未改,各省行鹽,循用綱法,招商認窩領引辦課,引從部發,謂之部引,歲由各運司具文請領,于開征時由商人按引納課,指定某場買鹽,限期出場,其秤掣截角繳銷等手續,悉沿明舊,凡各省沿海及有池井之地,均聽民開辟,置場制鹽,與商交易,定為民制商收商運,視其產之多寡,與其運之遠近,以配引,而行于各岸,主行鹽者謂之運商,主收鹽者謂之場商,鹽業之利,乃專擅于商矣。”③
可見,清朝綱法仍沿用明末制定的民制、商收、商運、商銷制度,并更加具體,詳細規定了“認課”“場商”“運商”“按地行引”等一些重要的制度內容。
而明末的綱法只是對綱商及其權利籠統的規定,并無具體可行的制度,例如規定十字編為綱冊,每年以一綱行舊引,九綱行新引。入綱冊的原則是“以已納余銀已買邊引者為先,其納余銀未買邊引者次之”④。綱冊刊定后“即永留與眾商,永永百年,據為窩本,每年照冊上舊數派行新引”⑤,冊上無名者不得參與。可見制度的重點是限定綱商的壟斷權和世襲的權利,以彌補政府加課行引給綱商帶來的損失,而新舊引目并沒有完全照綱冊推行。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與明末綱法不同,清朝的專商并不是永占引窩的,所招商人若有引未運完,課未繳足者即將該商引窩革退,另募殷實商人接充,窩單不允許轉租他人,商人欠款追賠商人家產。這樣政府通過控制窩單牢牢控制了商人,保證了鹽利。
在清初全國主要鹽區實行民制商收商運制時,河東鹽區開創性的實行“畦歸商種”的鹽法變革。由商人出資產鹽,鹽的生產、批發及運銷零售均由國家編訂的綱冊上的少數專商實行。從而形成商制、商收、商運、商銷的鹽制,并逐漸穩定下來。
順治四年(1647),御史朱鼎延始以招商分引為請,招得商人張永盛等26名。順治五年,清廷始決定改變鹽法,宣布廢除解鹽生產官營制,并招商入鹽場“自行澆曬”,及時推行民營生產的辦法。第二年正式實施,是年清政府全面廢止鹽丁撈采即解鹽生產的官營制度,實行“畦歸商種”,即政府招商入鹽場經營畦地,自行澆曬,實行民制。“國朝六年畦歸于商,按課六錠分畦一號,一號注一商名。原額畦地,四百八十五號:東場二百四號,中場一百四十二號,西場一百三十九號。中場向有腳道一百五十丈,東西池涯各有無礙余地,商人續有開治。東開東無礙二十七號,中開腳道十二號,西開新簽鋪三十三號。……共成五百五十七號。”① 場商自行籌集資金,招募工人,置辦生產設備,修整畦地,組織生產,既可親自指揮,也可聘任大掌柜管理澆曬業務②。對于雇傭的鹽工,“視其澆曬之能否,給以工食之多少,附近居民踴躍赴工”③,“免鹽丁撈采之艱難”,“豁戶口派累之疾苦”④。河東地區“畦歸商種”的改革成效顯著。
“清承明后,鹽務官制,大都沿明之舊,尠所更改。”⑤ 因此綱法一直存在的積習,亦被保持延續。河東事務較簡,只設鹽法道為最高管理部門,不設鹽運司,鹽法道所屬官吏略與鹽運司屬相同。
專商綱法下,官員利用專商謀利,“于公可藉資籌款,于私可遂其索費,每遇提議改革,無不力持反對”⑥。鹽務官員和專商保持著一種平衡的博弈關系,若遇到政府的大肆加引增課,這種平衡關系便被打破。專商無力承擔重課,無專商認窩,綱法便破壞難行。清初順、康兩朝因三藩之亂增課增引;至清中期,終使專商疲累,再加上鹽務官吏巧立名目、私取規費,積習成弊。故清代鹽政之弊始于順康時,于清中期嘉道時爆發,此為后話,另撰文分析。
“畦歸商種”極大提高了河東食鹽的產量,對清初財政收入作出巨大貢獻,同時穩固了清政府北方政局。清代河東之地的繁榮由此展開。連續50年,食鹽年均產量突破10萬噸⑦。河東的大量民眾脫離了鹽丁勞役的束縛,按勞所得;運城、安邑及各地商人及富戶紛至沓來,投資鹽業生產。鹽業的繁榮產生了巨大的產業集聚效應,帶動了交通、手工業、貨棧、商貿等相關產業的發展,促進了鹽池所在地運城的城市化。
(一)政治績效
綱法是源于開中法基礎上對采購和批發權的產權放松,“畦歸商種”是在綱法基礎上對畦地產權的進一步開放。這種產權的逐步開放,且在一定限制范圍內的自由流轉,并不意味著國家對鹽區控制力度的放松。相反,在產權放松之后,國家控制的強制力度亦在收緊。
“畦歸商種”之后,政府既能利用產權流轉和源源不斷的商人資本坐收利潤,又能通過立法擬規實現對商人和食鹽的控制。客觀上提高民眾的政治地位,緩和社會矛盾,鞏固了清政府建立之初的統治。
開中法時期,開中及商屯使邊地糧價平抑,軍隊糧餉充足,邊民生活安定,利民利商更利國,對明初政局的穩定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憑借官收官賣,保證了灶、商服從王朝利益,具有巨大的政治、軍事和經濟意義。但開中法規定商人只有憑引運銷之權,商人無法直接從灶戶收取食鹽,,這屬于產銷脫節。這種潛在的不穩定因素隨著制度運行愈發明顯。
至開中法后期,商人無需赴邊開中,即可與官府直接交易,腐敗由此滋生。一方面,官員、貴族包辦開中,權貴排擠正規商人;另一方面,官府和官員可以通過變動引價或者調整鹽引數量,輕而易舉地剝削商人。大量積引和商人守支問題使官收鹽制難以為繼,制度的漏洞對鹽政產生致命的影響,這亦是制度變遷——綱鹽法產生的條件。
相對于開中法,綱法最大的區別是由食鹽官收官賣,變成了商收商賣。這一角色的轉換,令鹽法運行效果迥然。
明政府將官收商銷的專賣變成專商收銷的豪商專賣,其本意就是解決官府鹽課難征的問題。把鹽商由王朝的代銷商變成經過特許的包銷商,實行間接遙控,然后坐收引錢,是風險小益處大的方案。
綱鹽法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鹽政及稅賦危機,為政府解決了燃眉之急。然而該鹽法之下,朝廷不關心編入綱冊的具體商人,只要認窩按引納課即可。因此,豪商與權貴勾結的局面并未真正改變。實施改革的袁世振無法消除“奸囤擅權利”,只能妥協并“一概撫而用之”。
最終,原有的制度漏洞同樣轉嫁給了萬歷年間推行的綱法。明末天啟年間閹黨利用食鹽專賣大肆搜刮,既增加引價又增加引數,積引增多,權貴侵奪大量鹽利,明朝鹽政再次陷入混亂。崇禎年間內外交困,財政告急,三餉加派有增無減,權貴勾結豪商之弊一直影響著綱法的推行,也使綱法在明末未能全面實行開來。
清軍入關伊始,政局不穩。河東鹽生產處于蕭條狀態。鑒于河東鹽課在財政收入中的重要地位,政府旋即加強官辦池鹽生產,實行民制官收、商運商銷的綱法制,強迫鹽丁進行徭役性生產,激起了民眾反抗。順治初年,“商眾逃亡,五百余戶僅存寥寥三五十人”①。順治二年和三年,原額3萬名鹽丁剩余6300余人,此后三年又減少500余名,并且附近州縣“黎庶流散”,官府也很難再派鹽丁,池鹽生產陷于癱瘓。
清政府一是無力招募鹽丁服徭役制鹽,二又無商人前來領引,賦稅實現困難,嚴重影響政府財政和其他政策的實施。為保證鹽稅收入、保護稅源,政府首先從生產環節入手解決河東鹽的生產問題,即河東鹽生產改民制為商制,廢除鹽丁撈采,招商分畦雇工種鹽。對于雇傭的鹽工,“視其澆曬之能否,給以工食之多少”②。“商人有畦錠,猶農家之有田土。”③ 按錠名繳納的鹽課,既是畦地的使用租金,也是鹽稅。
河東鹽的生產、運銷由錠名注冊的鹽商統一經營,他們集產、運、銷于一身,獲得較大權力,政府則通過立法擬規實現對商人和食鹽的控制。這樣不僅促進商人資本的擴大,客觀上也有利于商人的分化和競爭,有經營管理經驗的人可以多經營畦地。商人經營鹽池畦地,招募工人生產,一舉兩得,既擺脫了無丁可派、無課可征的困局,又能保證政府擁有穩定且有實力的納稅者,通過納稅者維護經營環境,維持鹽場的生產。
總之,河東鹽政改革首先是民眾擺脫了強制服徭役的政治身份,獲得了人身自由;其次,獲得人身自由的鹽丁被雇傭為鹽工后生產的積極性提高;第三,具有資歷的人獲得了承包鹽池畦地的權利,且畦地在一定范圍內可以流轉,促進了河東鹽生產的效率;第四,政府既能利用畦地產權流轉和源源不斷的商人資本坐收利潤,又能通過立法擬規實現對商人和食鹽的控制,客觀上起到提高民眾的政治地位和支持,緩解社會矛盾,鞏固清初創立政權的作用。
(二)經濟績效
從明末綱鹽法到清初“畦歸商種”,河東鹽制變遷取得巨大經濟效益。
首先表現在食鹽市場的穩定。明清綱法皆規定,官概不收鹽,鹽的采購、批發及運銷零售均由國家編訂的綱冊上的少數專商所壟斷,便從制度上革除了正鹽、余鹽的劃分,消除了過去由正、余鹽價值的區別而形成的市場混亂。
其次,“畦歸商種”使商人因利益驅動親自參與池鹽生產與管理,避免鹽丁私自撈采。鹽場鹽工雇傭而來,根據鹽工的勞動量付出的多少給予相應的報酬。這樣既可以避免私采,又能提高鹽工的生產積極性,提高產量,從而保證課稅。
另一方面,商人可將畦地租給有制鹽經驗的鹽戶,生產工具由商人出資鑄造或鹽戶自己集資。鹽戶所需的生產資金亦從商人取得,“凡灶戶資本多貸于商人”①。商人對灶戶的生產進行管制和監督,防止私采。
鹽戶在清代仍然是一種特殊的戶籍,清廷于順治二年廢前明軍、民、匠籍制,“惟灶丁為業”②。但這種鹽戶和鹽丁在“畦歸商種”變革之后所從事的工作是不同之前的。鹽戶、鹽丁不再從事具體的曬鹽制鹽工作,雖仍納灶課,但曬鹽由雇傭工人充當,其仍保留鹽籍以利鹽池修繕。
第三,官府組織下的徭役性生產效率遠遠低于商營畦地,主要原因是政府征來的鹽丁與商人雇傭的鹽工地位和待遇不同,故而勞動態度也不同。所謂“鹽丁之力十不能得一二,召募之夫(鹽工)一可以當十百”③。說法可能夸大,但商營的優越性顯而易見。商人的生產效率高于政府,商人亦有利可圖,民戶亦有生產積極性。畦歸商種的實施,“誠為便民,裕國實著”④,是官民商共贏的。
第四,“畦歸商種”之后,河東鹽池成為清初恢復和發展較快的產鹽地之一。鹽稅收入迅速增加,緩解了清初龐大的財政及軍費開支。順治元年(1644)十月,就額定鹽引仍征四十萬道⑤。而全國鹽引數七十一萬九千五百五十引⑥,河東鹽引占全國鹽引數一半以上。順治二年五月,河東鹽額課銀一十二萬四千九百余兩⑦。順治八年和順治九年不僅鹽課按時完納,且有大量增溢,兩年正課銀均完銀十五萬二千兩,雜項銀九千八百兩,共為十六萬一千八百兩⑧。順治十三年,清政府又在河東增引十萬①。三藩之亂期間,為籌軍費又“計丁加引”。
康熙二十一年(1682)各銷區戶口數量加派運銷引目,河東鹽的運銷指標達到四十五萬四千六百九十四引②。雍正時,因“盛世滋生繁衍”,人口大量增加,在額引之外請求頒發余引,戶部準許并令運商領銷余引十萬道③。其中,雍正三年至八年(1725—1730),陸續增發余引,余引由十萬引增至二十萬引,河東額引成為四十二萬六千九百六十七引(道)。到乾隆五、六年(1740、1741)兩年,除領銷二十萬引之外,又兩次增領余引四萬道。乾隆五年,額、余引共計六十四萬余道,課銀高達四十余萬兩④。
根據清初人士劉今尹所言,每撈鹽十引,令商人納課三兩二錢,每引重200斤。從順治后期至乾隆初期,河東鹽引從四十一萬余道,增至六十四萬余道,并且一再增頒余引,其變化趨勢大體是逐年遞增的(見圖一⑤)。這表明河東鹽區鹽斤暢行,政府才不斷加引。通過畦歸商種變革,河東食鹽生產及貿易迅速發展,出現空前盛況。
三、畦歸商種產生的深遠社會影響
“畦歸商種”政策在河東鹽區穩定的施行,使清代河東地區進一步突出了獨特的鹽業經濟及社會帶動效應。“畦歸商種”使河東鹽具有越來越突出的商品性,促進了商品經濟的發展,加強了“學而優則商”的社會風氣。
鹽業的商業經營管理模式取得創新,坐商、運商分離,坐商中又產生了熟悉經營管理的大掌柜這種職業經理人,鹽丁轉變為具有資本主義性質的雇傭勞動者,使各種社會生產要素向鹽業集中。
康熙二十七年實行生產、運銷分營的重大政策變革。只負責生產,不管運銷的商人被稱為坐商;只負責運銷,不事生產的鹽商被稱為運商。坐商與運商的分離象征鹽業向產、銷專業分工方向發展。這一分工,必然形成鹽業資本的兩向分化,即一部分鹽商將資金全部投入生產成為完全的產業資本;另有一部分鹽商退出生產環節,將資金轉入河東鹽運銷,成為完全的商業資本。鹽業產銷在市場之手的作用下產生專業化分工,鹽業資本分化成多種形式的產業資本,帶動了其他產業的興盛。巨大的產業集聚效應,帶動了交通運輸業、手工業、服務業和零售業等相關產業的發展,促進了鹽池所在地運城的高度城市化。
具體來看,作為第一產業的河東地區農業,與池鹽生產、運銷的第二產業,以及商品百貨、餐飲旅棧等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因集聚而造成的分離,導致城鄉分開。
集聚和離散是無法分開的。要素在一個地方的集聚便意味著在另一個地方的離散。運城鹽業的產業集聚影響了附近鄉村的自然經濟。
運城在元末明初只是河東地區鹽政中心,負責管理附近州縣鹽丁進行徭役勞動。但到明中葉,特別是清前期,即“畦歸商種”實施以后,隨著運城池鹽生產經營形式的改變,編籍鹽戶的裁革,雇傭勞動的實行,在運城的附近鄉村出現了“遂今此間人,不省重農桑,以池為世業,以鹽充儲儋”① 的情景。“(過去)窮人無所歸,皆食力于農,今大半為商所奪,而農事不問。”② 民眾或者經營商品百貨等服務業,或者成為專門出賣勞動力的鹽工、車夫等,促使雇傭勞動在河東鹽池區的較快發展,也促進了附近鄉村自然經濟的分化和瓦解。
“畦歸商種”運城進一步興起,附近解州、安邑等縣皆日趨衰落,這便是產業集聚產生的分離現象。《安邑縣志》載:“清季因運城鹽客叢集,市民繁居,本(安)邑漸形零落,僅成為縣政中心,商肆居民不見增益,游觀省或誚為荒堡。”③ 為了適應鹽業經濟發展的需要,運城城內百貨、手工業、飲食業、旅店、鹽棧、票號(見圖二)等紛紛興起,形成了一個圍繞鹽業生產、運銷事業為核心的商業、手工業、服務行業、金融業的經濟體系和繁榮的市場。可見,清代的運城,已不僅是秦晉豫三省的池鹽集散地,更是河東地區的經濟中心、晉省之大都會,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責任編輯:鄧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