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鍔(公元1852年—1930年),字伯廉,自號葒北,威縣邵梁莊村人,清末民初冀南著名詩人。
王伯廉自幼聰穎過人,酷愛古詩文。20歲中秀才。因社會黑暗,官場腐敗,他不愿同流合污,困于科場,于是外出以教書為業。后棄館遨游。先到臨清,訪問詩人謝茂榛故里,憑吊嘯詠。繼至聊城,寫詩投謁世代藏書的“海淵閣”主人楊寶奕。楊寶奕讀王伯廉的詩作十分喜歡,他供王伯廉居住下來,飽讀宋、元、明版善本古籍。在楊寶奕處的閱讀生活,讓王眼界大開。
光緒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王伯廉被督辦嚴修選中,赴日留學,曾在日本東京弘文館學習文學。日本之行使他眼界更加開闊,看到了希望——一種全新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歸國后目睹清末直到共和之后的混亂時局,詩人心中充滿悲憤與失望。他轉而以科教興國為己任,先后在天津法政大學、保定中學、邢臺四師(邢臺學院前身——直隸第四初級師范學校)等學校任教員。但在當時情況下,他科教興國的愿望最終無法實現。
此后王伯廉又四處漫游,或與友人彼此唱和,或獨自吟詠抒懷。詩人痛恨侵略者和腐敗政府,倡導學習西方先進文化,徹底變革社會;感嘆民生困苦、世態炎涼。他的作品不斷問世,振聾發聵,感人至深。
王伯廉的詩歌從內容上主要分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反映亂世中百姓的艱難困苦,痛恨西方侵略者和無能、保守的政府;倡導學習西方先進的文化,廢除封建專制的束縛,對社會進行徹底變革。
人間至親莫過母子,但是因無力撫養幼女,狠心母親無奈棄之而去;而幼女待母竟不思飯食。詩人寫道:“東鄰食秕西鄰糠,十室九空可憐傷。我欲留之家無糧,顧此女,空斷腸。”(《乞食女》)這是當時在多重壓迫下中國農村貧民和詩人自身境況的真實寫照。
赴日留學,使王伯廉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日本經過歐風美雨的洗禮,逐步走上富強之路。對比積貧積弱、滿目瘡痍的祖國,面對囿于故我、不思變革的政府,王伯廉的心被深深刺痛,他不得不反思其中的原因。想想虎狼橫行、怨聲載道的故國,詩人傷心淚下。“武靈改胡服,日本學歐洲。中國多拘泥,舊章仍率由。烽煙逼畿甸,宗社付東流。一掬滄桑淚,西風大野秋。”(《聞變》)
第二,狀物抒情,懷古明志,表現詩人對家鄉無限熱愛的情懷。
王伯廉生于小康之家,即使家道中落也保持勤儉家風和寄意風煙、怡情花鳥的逸致。家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引起詩人無盡的遐想。“裹頭紅巾帕,曳屐上荒城。殘雪女墻冷,斜陽牡瓦明。長林封霧凇,古寺飐風旌。咫尺漢陵古,望望無限情。”(《登邑城樓望漢陵》)在冬雪的古城樓上,望著夕陽冷照的漢陵,感慨萬千。“秋濠數畝水平鋪,四面人家入畫圖。何必六朝三竺景?老夫將爾當西湖。”(《王家濠即景》)家鄉的一塘清水,水邊的楊柳、枸杞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這堪比六朝美景,也分明就是西湖美景在家鄉再現。
第三,反映詩人早年閑適的生活,家人之間的親情,友人之間的思念、唱和等。
詩人出生于讀書世家,早年家境尚好,生活也充滿情趣。詩人酷愛養花,這一習慣一直持續到晚年。“小室常垂幔,新沽酒滿缸。凍蠅癡貼壁,驚雀突穿窗。盆菊開三兩,核桃玩一雙。及門有同調,學我讀書腔。”(《小室》)詩書、美酒、菊花、小鳥,時在晚秋,我們不是同樣可以體會到春天那暖暖的氣息嗎?
詩人最得意的是馮玉祥將軍聞其文名,以電話見召,并宴于西安行轅。詩人即席賦詩:“刀光如血簇轅門,帳下材官立夕曛。執掌高談窮措大,傾心下士上將軍。杯中香茗旌旗影,城上秋風鼓角聞。歸去長安市里過,桐楸葉落正紛紛。”(《謁馮督軍》,馮督軍,指馮玉祥將軍)詩句散發出濃濃的邊塞詩味道。馮玉祥將軍即席唱和:“席上筆不停,詩成酒尚溫。甘愿作弟子,曠代大詩人。”表現了對詩人的欽佩和推崇。
王伯廉精力充沛,眼界開闊,又“博極群書,記性尤強”,( 《重修威縣志》總纂、王伯廉好友尚希賓語)因此一生著述頗豐,主要有《楚碧堂詩草》六卷、《文集》六卷、《楚碧堂遺稿》(未刊)、《楚碧堂叢抄》三百余卷。此外,他還曾經與尚希賓一起,編纂《重修威縣志》,并著有《威縣風土記》等論著。
從藝術手法上,王伯廉主要繼承了我國古代《詩經》、屈賦以及漢唐以降的傳統藝術風格,既有現實主義的嚴肅思考,又有浪漫主義的情懷。詩人一身傲骨,不被世俗所容,晚年更是窮困潦倒。但是他始終未改做人的初衷,淡泊名利,寄情風物,是真正的 “真性情、真意味、真圓滿者。”(尚希賓語)
民國十九年(公元1930年),王伯廉在威縣逝世,尚希賓為其撰寫墓表。
(責編: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