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計劃的發起者,實際上每位參與的藝術家都是自己的策展人,至于計劃會發生什么,要交給時間,結果會遠遠超出我的預期。”
——海杰
由策展人海杰發起、得色空間出品的“自助餐”2014藝術家工作室開放計劃第一季于6月19日落幕,歷時兩個月,這場脫離了“白盒子”的免費自助餐計劃共計有30幾位在京藝術家共同參與,吸引了眾多觀眾。
一次自助的展覽
如今,當代藝術被商業規則和展覽空間所綁架,藝術家的創作大多被市場禁錮,而大眾對當代藝術也往往敬而遠之。在這種怪異的藝術氛圍中,海杰意識到大眾和藝術家的關系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于是“自助餐計劃”應運而生。
如何定義“自助餐計劃”,發起人海杰說,它的主旨在于激活工作室這個當代藝術的第一現場,揭秘藝術的生產密閉性,實現開放性,建立自我組織。通過開放藝術家的工作室,讓身份不同的觀眾直面藝術家的創作現場,讓參與計劃的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于此同時,通過組建微信群,推進和公布計劃實施進度和內容,初步構建起藝術家的互訪機制。縱觀整個“自助餐計劃”,若說它是一場展覽,其實它更似一場行為、一次實驗,“自助餐計劃”讓展覽繞開“白盒子”,在沒有市場的商業干預、沒有美術館的條條框框的束縛下,通過工作室的開放,藝術家將一個原本的創作環境完完全全展示在觀眾面前,最大范圍地通過“自助”而實現“自主”。
作為策展人的海杰,通過“自助餐計劃”將藝術家們也帶到了策展的領域來,在此次計劃里,他們是藝術的創作者,也是展覽的策展者。海杰強調,“自助餐”并不拘泥于任何形式的展示,它需要藝術家們充分并且最大化地發揮“自主性”,在工作室開放的現場,不僅作品,連藝術家都可以成為被觀眾閱讀的部分。而觀眾的身份,也不僅局限于藏家、批評家、策展人等所謂的藝術精英人群,普通大眾也可以通過“自助”進入到藝術家的工作室中來,更加直面接觸藝術家的創作壞境以及對話藝術家。比如在王慶松工作室開放當天,通過播放他的創作錄像和講述他的生活經歷,觀眾更加深入地了解作品想要傳達的信息;再如杜艷芳在開放日當天拿出自己的新作《子夜》與舊作一同展出,她的工作室準確地代表了藝術家的生活狀態,這種狀態的呈現讓人更能夠理解她從《白杜謠》到《故國夢重歸》,從《打工妹》到《子夜》這種由鄉愁紓解到都市身份追問的思想變化過程,喚起了藝術家與觀眾之間的互訪訴求;再如莫毅,觀眾能夠在工作室里參觀到串聯著他整個藝術脈絡的、他的主要作品——手工書,以及他的大型項目《我的鄰居》……通過海杰的策劃,這些藝術家所提供的“自助餐”,以工作室開放方式,讓觀眾有了不一樣的展覽體驗。
一次自我的救贖
在低迷的市場條件下,“自助餐計劃”的出現無疑是藝術家們的一次自我救贖。封閉的美術館和畫廊在一定程度上綁架藝術家的主體地位,資本過多進入藝術環境,讓很多人茫然失措。在這種情況下,藝術家更加需要自救,而這個自救的方式,就是開放工作室,解放自己,重新找回創作的動力。“自助餐計劃”帶給藝術家更自然、更自由的創作體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慮作品是否賣得出去、是否會被藝術家收藏、能否被美術館展出。此次計劃帶給藝術家們最大的益處是解放、是自救。
在海杰看來,此次“自助餐”第一步所要實現的就是通過激活工作室這個第一現場達到恢復藝術家活力的目的,將他們從依附于美術館和畫廊的被動狀態中解脫出來。不用被藝術中介審核,不用被藝術市場束縛。5月31日開放的名為“Interacting images”項目就是一場由藝術家獨立自主完成的展覽,通過“自助餐計劃”,藝術家們更加專注于自己想要考慮的問題,創作出想要向觀眾表達的作品,這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一次自我的解放。
除此以外,“自助餐”帶給藝術家的自我救贖不僅體現在藝術創作上,還體現在他們能夠收獲真正的觀眾。許多當代作品解讀困難往往源于觀眾對于藝術家、藝術創作過程的不了解,畫廊與美術館展出的作品切斷了藝術家前后發展的脈絡,通過各類既定的主題標準去篩選適合的作品,再一并展出,藝術家僅僅成為了材料的提供者。“自助餐計劃”打破了這種藝術家被奴役的狀態,將觀眾帶到藝術家的創作空間中來,讓他們坦誠且真實地體會藝術家的創作,杜絕了表象的社交表演,收獲了藝術家與觀眾之間真誠的交流體驗。
一次未知的探險
在脫離了美術館的重重審核、畫廊的精挑細選后,“自助餐”提供給了觀眾一個更加全面的看待當代藝術的視角。“藝術家的工作室是第一現場,畫廊和美術館才是第二現場。這里是創作,那里是展示。”對于觀眾來說,此次計劃是一次難得的體驗,更是一次未知的探險。
作為“自助餐計劃”的觀眾,進去一個原本陌生、難以進入如今卻靜待訪客的空間,會有好奇、忐忑的心理感受。藝術家的工作室,那是一個近似于游樂場的充滿無限幻想的地方,當然這也是一種想象。在開放的工作室里,觀眾能以自己的身份跟藝術家進行交流和互動,彼此干預和影響。觀眾能夠獲得在美術館里丟失的身份以及看到藝術家的全貌——他的作品、他的創作環境,甚至他自身。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體驗,藝術家的身份被模糊化,與觀眾的距離拉近。海杰說,他更愿意用一個很專業的詞語來形容這種現象——“去作者中心化”,作者被邊緣化,他是一個點火者,點完炸不炸就是觀眾的事情了,就是要通過這個測試觀眾的反應。在工作室開放現場,觀眾與藝術家之間是一種求證關系,盡管這種求證并不會令所有人都心滿意足,但至少在這里,觀眾能夠得以全面觀察到藝術家的全部,而并非在美術館或者畫廊里的,被挑選過后的切面。
藝術家開放工作室的訪客并不僅僅局限于“藝術精英人群”,雖然這類人能夠帶來更多的專業訴求,但陌生的普通觀眾的到訪,也能夠讓藝術家有不同的體驗,也能夠幫助他重新審視自我,重新打量和應對這個他最為熟悉的環境。劉瑾作為第一批開放自己工作室的藝術家,就有這樣的一次深刻體驗。在招待完一群“精英”后,一位85年出生的男孩只身到訪,他向劉瑾訴說生活的無聊,而劉瑾用了幾乎一下午的時間安撫這位年輕人,說服他“像卡夫卡那樣把無聊無望作為藝術創作的素材,作為創作者對無聊的反抗。”在許多人看來,藝術家都是站在遠離生活的高處的,他們的作品、他們說的話、甚至他們本身都應該是需要被放入美術館中裝裱起來的。然而“自助餐計劃”打破了這個既定印象,將藝術家從美術館中解放出來,拉拽到觀眾面前。只有參與后才能發現,他們與生活、與普通觀眾的距離并不遙遠,那些被人們看做晦澀難懂甚至不值一瞥的當代藝術,在充分了解的基礎上,其實是能夠讀懂的。
“自助餐計劃”的藝術家工作室的開放無疑一次奇妙的實驗,它擺脫了審核機制,繞開傳統的展覽機制,通過新媒體的傳播方式,將藝術家與策展人、藝術家與觀眾之間的界限進行模糊并打破,提供給所有人一次新鮮的、可貴的藝術交流體驗。“自助餐計劃”第一季結束后,海杰這位新媒體的使用者終于成為一名“微信策展人”。然而,在他看來,他只是計劃的發起者、組織者。“每位參與的藝術家都是自己的策展人,至于計劃會發生什么,要交給時間,結果會遠遠超出我的預期。”一切都在自動運轉著,計劃走向何方,同所有人一樣,海杰也在興奮地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