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之外的那個城市

每個城市，當然尤其是那些旅游業發達的城市，都有著各自在國際上獨一無二的符號和標簽，似乎我們總是喜歡用幾個建筑物概括一個城市全部，亦或是以此掩蓋掉一個城市背后光怪陸離的生活，更多的也或許是一種炫耀的資本——看，我來過了這個城市。

然而，所有的城市其實都是一個謎語，巴黎的埃菲爾鐵塔，紐約的帝國大廈，倫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上海的豫園……那些景點里，真的有人生活么？或許就如伍迪艾倫說的那樣，生活就是由無數吵鬧、無聊、空洞和戲謔的虛無組成的無意義的瑣碎堆積成的洪流。所以我們才需要用那么多差別巨大的表象，去掩蓋真正隱秘的生活。

來過巴黎許多次之后，終于選擇把落腳點定在了西南邊的住宅區——蒙帕納斯奧爾良門附近，在距離蒙帕納斯火車站10分鐘步行距離的小徑上，找到了這家名叫MISTRAL的酒店，選擇這里的很大原因除了交通方便，鬧中取靜外，還因為1937年到1939年期間，薩特和波伏娃在這個酒店住了整整兩年。對于旅行者而言，尤其是中國旅行者而言，這似乎并沒有什么吸引力，雖然這個酒店門口就有地鐵直達香榭麗舍，老佛爺等購物中心，但酒店門口只有鱗次櫛比的小酒館，超市和家具店，以及讓人不齒的巴黎之殤蒙帕納斯大樓。這里或許是巴黎最平凡的景象，卻是巴黎人生活最本真的所在，一個符號化標簽化之外，沒有景點，屬于自己生活的城市。

早上10點，門口的小酒店剛剛把早餐的餐牌放出來，1歐一杯只能在吧臺享用的ESPRESSO或者2歐一份的ESPRESSO加羊角包套餐，都是巴黎人的早餐選擇?？腿硕己屠习逑嗍?，彼此間也常開玩笑，像極了我們國內街坊里的豆漿油條鋪，也有些人一早就點一杯1.2歐的葡萄酒，站著和老板服務生聊天，看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吃完早餐，漫步到了巴黎人的城市公園——盧森堡公園，當游客們都在盧浮宮前的杜樂麗花園爭相拍照時，巴黎人篤悠悠地走在盧森堡公園的長路上，哪怕下雨也不會打傘，就好像《午夜巴黎》里說的，下雨的巴黎才是最美的。長凳上偶有情侶親昵，也有獨行者喃喃自語，或者不上課的孩童在此嬉戲……總之沒有一個人是匆忙的。

中午時分，晴空下的巴黎滿是噴香的法式料理，15歐一份的“今日套餐”涵蓋了最新鮮的色拉和最美味的烤牛排，飯后再點上一杯冰鎮的桃紅葡萄酒，也是逍遙自在的享受。巴黎人的生活講究但也不奢侈，15歐左右的“今日套餐”是街坊們最愛的選擇，員工和老板也經常同坐一桌，和餐廳老板互相開著玩笑。法國所有的餐廳都提供免費的飲用水，所以即使你不點任何飲料，也總有無限的冰水供客人飲用，實在是再經濟不過了。

由于歐洲緯度高，日落幾乎要在10點之后，所以巴黎人的晚餐一般八點才剛剛開始，而10點之后盡是把酒狂歡。如果說白天的塞納河屬于游客，那么晚上9點后的塞納河就屬于巴黎的年輕人，他們會帶上面包、火腿、美酒在塞納河邊聚餐聊天，直到深夜時分，看著這個城市的夕陽在天際線慢慢隱沒……

景點之外，才是一個城市的本真，香榭麗舍從某種程度上說，就好像每個城市都有的那條步行街，供外地游客購買各種旅游紀念品，感受傳說中的“法國風情”，看看埃菲爾鐵塔下全世界旅游者排起的綿延長隊，你真的覺得巴黎人會在鐵塔下“浪漫”一把么？生活一種樸素而平凡的藝術，它和所有的標簽背道而馳，隱秘而偉大，這才是一個城市真正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