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與媒體的融合——由美國雕塑家威利·科爾說起

文/ 郭秋英(山西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 by Guo Qiuying

Many contemporary artists began to use a variety of media to express thoughts and create artworks, artworks are beyond the certain art forms.Among them, the well-known sculpture artist Willie Cole who comes from Newark,New Jersey can be regarded as the unique fi gure,he is not only an outstanding contemporary artist,but also a visual engineers and environmental engineers, his works includes sculpture, painting, installation art, etc.,and all kinds of works are renowned in the world.These art forms and ways of propagations may lead us to have the further thinking of the sculpture and media.

許多當代藝術家開始利用多種媒介來表達思想和創作藝術，藝術作品也越來越優于形式卻不拘泥于形式。其中，美國新澤西州紐瓦克知名雕塑藝術家威利·科爾，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一。他不僅是一名杰出的當代藝術家，還是視覺工程師，環境機械師，他的作品包含了雕塑、繪畫、裝置藝術等，并且各類作品皆在國際上享譽盛名。這些藝術形式和傳播形式引發了我們對雕塑與媒體的一系列思考。

一、威利·科爾的藝術創作形式

威利·科爾涉及的第一領域就是繪畫和印刷作品，其中題目為“五朵金花崛起”（Five Beauties Rising）的系列版畫作品最為著名（圖1）。在這個系列作品中，他選取了電熨斗的形狀作為主要創作形式，由于褶皺和隨性的裝扮的流行，電熨斗在我們現在生活中使用的越來越少，科爾卻用這樣的形式表達了許多內容。他分別運用了黑白線條來創作并突出了肌理，以及另一套色彩鮮亮的系列創作，顯現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效果。科爾是一位非洲裔黑人藝術家，黑白系列的熨斗形象被視為船型，也就是充滿非洲部落靈性的面具之一，轉型唯美的超現實主義，表露了對于歷史的記錄與批評（圖2）。中世紀以前，黑人被販賣到南歐以及阿拉伯國家，當時的歐洲人通過價格低廉的貿易手段，或者攻擊和綁架捕獲了大量的黑人奴隸。這一悲慘的事實影響了大部分黑人的一生，尤其是使他們在面對白人時充滿了自卑感，而我們知道他們完全是無辜的。這種歷史造成的不平等的現象既然存在于我們當今的社會中，藝術家就有權利有義務發出聲音來表達不滿、批判，以及對未來社會的期望和號召。

科爾的第二個頗具盛名的作品是由成百上千只高跟鞋為材料做成的雕塑，科爾說這個系列的想法來源于他兒子的帆布鞋，但他認為高跟鞋是更具潛力的創作材料，于是他收集了上千只高跟鞋來制作這些雕塑。它們造型極為生動，分別有女人手托下巴坐立和趴著沉思的動作、包頭蹲下的人、昂首匍匐站立的士兵、寵物，以及各種表情的臉等等（圖3）。在我們看來，這是他最吸引人的一個系列作品。他的制作過程在工作室中經歷了無數次的反復嘗試，因為以這種特殊材質來創作出雕塑應有的形象和肖像特征，不得不說是很難的，最后的效果是所有人物造型都栩栩如生，高跟鞋的切割、拼合，位置擺放都恰到好處，科爾給人物塑造了不同的微妙的表情，比如微笑、痛苦和思考（圖4）。除此之外，他還給雕塑噴上了各種鮮亮的顏色，甚至還有斑點圖案（圖5），這些帶有圓點的雕塑讓我想起日本前衛女藝術家草間彌生的作品和風格。草間彌生可謂是一位梵高式的瘋狂女藝術家，她一生涉獵服裝、家居、軟雕塑、繪畫、平面設計和汽車設計等多個領域，嘗試運用各種藝術形式，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在一個巨大的空間中，給二維和三維的物體包括她自己的身上，都貼上色彩鮮艷的圓點。她將這些圓點視為細胞、種子、分子，也是她與宇宙、自然、整個世界溝通的一種形式（圖6）。科爾也將這樣的圖案視作他藝術語言的一部分看，并且他和草間彌生一樣，都是在多種藝術媒介之中找到自我表達的各種方式，并領悟到其中相通的藝術本質。

最后一個要談及到的科爾的作品礦泉水瓶制作的雕塑，也是當下十分流行的裝置藝術，主題為從水到光（From Water to Light）。在這一系列作品中，科爾選擇使用可回收材料，號召社區人員捐贈廢棄的超過10，000 個礦泉水塑料瓶，在每個瓶子上面繪出彩色的佛像（圖7），并把它們串在一起堆疊出一個水晶燈的形狀懸掛起來，呈現了實用價值和藝術之美的體現（圖8）。這是描述一種人與自然的關系，提倡以佛學的理論去尊重自然，因為人類的生存是要依靠自然的，就像我們從中汲取水和光明，并且在他的作品中，水和光的轉換側重表達了回收、節約和循環的主題。最終，這個系列的雕塑作品安裝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公交車站、紐約大學校園和公共草坪得以展出，得到了強烈反響。

從19 世紀末到今天，由于科技的進步、社會的變革和經濟的發展，包括雕塑在內，藝術呈現出越來越活躍的不同形式，并且相互影響、相互交融。許多藝術家都具有豐富的教育背景，融合繪畫、景觀設計、建筑設計、平面設計、雕塑、服裝設計等，甚至還有其他學科領域的知識內容，比如地質學、數學、化學、心理學等，有些雕塑作品還啟動了觀眾的嗅覺、聽覺、觸覺和意識，將眾多元素全都融為一體，或者在多種形式中找到最適合主題的表現形式，創作出強有力的藝術作品，完全達到了形式為主題服務的目的。我相信今后的藝術潮流也將沿著這樣的趨勢發展，甚至會加入更多樣化的媒介元素。由于這些多樣化的藝術形式的出現，雕塑有了更寬廣的前景和發展潛力，和社會與媒體也有了更緊密的聯系。擺脫了從前玻璃鋼、大理石、木頭和泥等傳統材料的限制，雕塑可以更自由地反映人類思想和社會問題。有了這些形式和新媒體參與的雕塑，不僅會受到像電視、雜志這樣的傳統媒體與社會的更多關注，還可以帶給觀眾更多親身體驗和深刻的思考，使藝術更加隨性化、人性化、平民化，也增加了其張力、獨特性和價值。

二、媒體與傳播

今天，在中國能夠欣賞和分析到威利·科爾的作品，是由于各種各樣的媒體的作用。科爾有自己的個人網站，在美國各地舉辦過多場展覽，發表過出版物，在美國高校進行講座，其中網絡為主要媒體平臺，登有他的視頻、作品圖片、文章與文字說明等，使得他的藝術語言可以和更多的人進行交流，并影響到更多的人。所以媒體的主要作用就是傳播了這些藝術作品以及藝術家的思想和情感。

所謂媒體，是指可以傳播信息的媒介，也就是說可以傳播提供信息的平臺就可以被視為媒體了。因為傳播學對媒介的定義本身就是很寬泛的，幾乎所有存在于地球上的事物都和人類產生或多或少的關系，所以媒介可以說是無時不有，無處不在。從這個角度來說，所有的藝術語言本身就是一種媒體，包括雕塑，而且雕塑的多樣化發展趨勢將可以被理解為新媒體的一種。

新媒體的定義主要是指通過網絡等科技手段傳播信息，本身并不包含藝術，卻被明確指出可以從藝術角度來詮釋。由于以下兩種特征，使得雕塑可以和新媒體的精神高度契合。首先，新媒體的主要特征在于它的互動性。比如在網絡上人們不僅可以發表言論，看到這些言論的人也可以回帖、跟帖，不同的人可以對于這個主題進行討論。對于當今的雕塑而言，這種與在網絡上相似的交流正在增強，許多雕塑作品都要求觀眾的參與，言論不再由單方發出，而是具有了雙方的互動性。一些具有創意的雕塑，之所以能達到創意的預設效果，它所要求的就是觀眾的感官參與，比如一個在半空中極度傾斜，看似即將倒塌的雕塑形象，就是借助了觀眾走近它時擔心它快要倒下時的壓迫感，這就是一種參與和互動。更有以新興的形式創作的雕塑，是直接要求觀眾親身參與的，其中我們視裝置藝術為雕塑的一個分支，一個非常有名的例子是美國藝術家菲利克斯的作品（“Untitled”, Felix Gonzalez-Torres, 1991）。他用175磅的糖果來代表他死于艾滋病的伙伴羅斯，觀眾可以拿走糖果，這樣就減少了羅斯的體重，菲利克斯會不斷添加新的糖果，以此種形式來代表生命與愛的無盡。這是一種更加實際的互動，沒有了觀眾的參與，藝術家的表達也就不能成立。

雕塑與媒體相一致的第二個特征，在于雕塑所承擔的社會責任感。雕塑本身是有別于繪畫和設計的，尤其是城市雕塑，它所承擔的信息傳達的使命和社會責任感，甚至要遠遠多于藝術家對于個人情感的表達。公共雕塑是雕塑的主要構成部分，它作為城市景觀和人類文明的參與者，強烈和直接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環境和思想意識。公共雕塑有著巨大數量的觀眾——城市居民，因此雕塑的形象影響到多數人的生活，積極的、促進社會和諧發展、與社會倡導的風氣相一致的雕塑形象，無疑可以推動政府樹立社會風氣的工作，一些知名人物的紀念性雕塑也可以作為市民個人的崇拜和對其精神的歌頌、追求，傳達正確的信息。并且雕塑本身就是配合文字一起創作的，它本身就是直接的信息載體。因此公共雕塑對于社會風氣和市民生活環境有非常直接的聯系。前段時間受到社會各界媒體廣泛關注的民間“十大最丑城市雕塑”評比引發了人們的熱議，這些雕塑中有一些是裸體形象或者不雅觀的動作，這些就是不積極的信息傳達，我們可以想象生活在這些雕塑周圍的人，會有怎樣的心理和生理反應。所以雕塑所傳達的思想與情感需要涉及它對于觀眾甚至整個社會的影響。

以上是我們對雕塑與媒體呈現出的各種新興形式的思考，它們之間逐漸出現了聯系，甚至會有更加緊密的聯系，這對于雕塑這種藝術形式而言都是一種可喜的進步,我們也相信雕塑會與人們的生活有更多的交融，不再僅僅是擺在城市廣場的冰冷形象。雕塑與媒體的相互參與，和雕塑本身具有的特殊的媒體特性，會帶動更多的人參與進來進行雕塑創作和表達，傳播雕塑的思想，讓雕塑成為一種更具有價值的藝術形式，使雕塑藝術在社會中發揮更有力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