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20世紀西方抽象美術的獨特性

抽象創造性是人類內在的一種固有能力，東西方自古以來就產生過很多具有抽象形式和抽象風味的藝術，但只有20世紀在西方產生的抽象藝術才稱得上是完全的純粹的抽象藝術。

俄國的藝術家康定斯基在1910年完成第一幅真正意義上的抽象繪畫。此后這種獨特的繪畫形式不斷地發展，成為20世紀西方現代美術的主流。在西方現代美術思潮中涌現出諸如野獸主義、立體主義、達達主義、表現主義等等流派，卻唯有抽象美術依然繁榮發展，方興未艾。

抽象主義與寫實主義的不同

眾所周知，西方的傳統美術觀念自古以來受到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哲學思想的影響，尤其受其“模仿說”影響頗深。在柏拉圖的著作《理想國》中提到，繪畫是“模仿之模仿”，并認為繪畫只是在制造“幻覺”，使人遠離真實。西方古典哲學認為人類是最具模仿能力的動物。20世紀之前，西方畫壇的寫實繪畫一直維持著與現實世界的密切關聯，傳統繪畫的藝術家也一直追求如何更完美地重現自然。使得傳統畫家需要建立一套有賴于寫實技巧的“幻覺”方法。運用這套方法來完成的繪畫，即使有時將所畫對象進行極端的變形和轉化，也無法不受到實現與自然和現實的徹底割裂而不受到自然和現實的極大限制。西方現代美術運動的目標是擺脫傳統和自然的束縛，邁向藝術的自主性，抽象藝術則完全擺脫了文學性、描述性和說明性。抽象美術旨在借著基本繪畫元素來組織獨立秩序的“造型世界”。從這一觀點來看，寫實主義將不僅包括再現正常知覺所投射的形象的嘗試，而且還包括我們稱之為理想主義、表現主義、超級現實主義等等的特殊理解狀態而被扭曲或選擇出的那些形象。同樣，抽象也將包括無需現象形象，而且依賴于概念的、形而上的、玄妙的、絕對的表現因素的任何表現形式，這些形象被視為具體的符號或象征。

因此，即便是梵高筆下的“椅子”和康斯塔柏所畫的“牛”也是在儀式上對椅子和牛的“理型”的模仿；而尼可而森和蒙德里安筆下的幾何形，卻不是任何意識中存在的方形和圓形，他們確實為獨立的藝術存在，是不代表任何其他事物的純粹的存在。

20世界抽象繪畫與其他具有抽象風味藝術的不同

1.抽象繪畫與中國繪畫的本質區別。抽象繪畫理論尤其獨特的概念。在中國，水墨畫興起于公元八世紀，中國畫卻是在古老的“中庸”和“中和”的哲學精神引導之下，雖然有“夫畫物特忌形貌采章”的繪畫思想，但卻都是停留在“具象”或者游走于“具象”和“抽象”之間的中庸之道。所以，在中國繪畫里從未出現過完全純粹的抽象繪畫。

2.過往種種抽象紋樣與真正的抽象藝術的不同。說道中國商周時期的青銅器紋樣，雖然這些都是具有“抽象形式”的紋樣，但卻都是屬于裝飾藝術的范疇，而不是屬于“視覺藝術”。因而“裝飾藝術的”的創作，基本上都是著重裝飾與實用功能，而二十世紀誕生的抽象美術卻是屬于“造型藝術”，是由色彩、線條、體積和空間等基本的繪畫元素所組合構成，完全脫離了裝飾性和實用性，而只講究繪畫元素之間的復雜組合關系。抽象美術的創作旨在傳達藝術家內在經驗的真相和探索內在世界的奧秘。盡管具象美術有眾多的形式與流派、各異的表象方法，但都無法切斷與自然或現實的聯系而完全獨立。20世紀的抽象美術僅是為“藝術本身之表現著想”；而過去的種種具有抽象風味的藝術門類和形式都是為了純粹藝術表現之外的目的而創作的，并且通常作為完成其他事物的手段。二十世紀的抽象美術僅是為了純粹藝術本身的目的而已，也是藝術本身的一種獨立存在。

3.定義抽象繪畫。蘇福爾在《抽象繪畫辭典》中為抽象繪畫下的簡要定義是：“在繪畫里，凡是其形象切斷了與自然或現實世界之間的臍帶，以致無法辨識、聯系或思考其形象的繪畫就成為抽象繪畫。因此構成抽象繪畫就必須具備兩個條件，首先是在繪畫作品中不能含有任何的“可辨識的形象”。其次，繪畫是由諸多純粹的繪畫元素即色彩、線條、空間和體積等所組成的獨立秩序，并由這些元素構成的“造型世界”，從而與寫實的“現實世界”截然不同。二十世紀的抽象美術早已不再重現自然或者現實，而是以其獨特的造型概念來建立獨立的構成和秩序。

20世紀抽象繪畫的特質

1.二十世紀的抽象藝術家認為，抽象美術旨在傳達藝術家所確信的唯一真實，即內在經驗，就是康定斯基所稱的“內在的必然性”。由此抽象美術獨創借助純粹繪畫元素與美感形式完成理念的感性顯現，把不可見的內在世界轉化為可見的視覺存在。可以說抽象美術具有召喚內在世界的特質。

2.抽象美術完全擺脫了寫實主義美術的文學敘事性，可以成為視覺的隱喻而不是視覺的敘述。

3.叔本華說“抽象畫家將基本的繪畫元素加以發揮，使其回歸到最純粹，從而達到最高的精神性，而支撐它的力量是一種高度的精神性。”康定斯基說抽象畫不單是“造型的”，也是“精神的”一種藝術，而色彩與形象等基本的繪畫元素具有獨特的精神性。

4.抽象藝術極力擺脫形象和色彩的束縛，在形式上可以不受任何約束；從內容上可以做任何寄托；在技巧媒介的使用上十分自由，沒有傳統的羈絆。

結束語

當繪畫完全走向抽象，走向純粹，便是進入了全新的世界，藝術由此獲得了獨立。20世紀西方抽象美術的價值也許正在于這種里程碑式的開拓，這是美術史上從未有過的，將藝術帶向了一個全新的領域。有人認為當下的西方美術，抽象與具象已平分秋色，這種言論雖有言過其實，但也顯現出西方美術界的多元化狀況。產生于20世紀的抽象美術將藝術帶進全新世界后，必將繼續前行，在21世紀展現其獨特魅力。

（作者單位：浙江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