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50年1月參軍,同年10月隨部隊赴朝參戰,經歷過100多次戰斗后,回到家鄉綿陽。
我的婚姻是由家鄉的縣長和書記牽線的,對象是家鄉的姑娘王蘭英。他們囑咐我:“到部隊要多多寫信鞏固這份感情。”
1955年7月的一天,我坐在教室里低著頭寫戀愛信,寫完正要裝信封的時候,背后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小伙子,你這是戀愛信吧?”我轉身一看,是許世友將軍,我忙向他敬禮。
許將軍說:“信里鋼叉(潦草)字太多,姑娘會覺得你脾氣古怪。”他還問我對方是什么身份,怎么一開始就用“親愛的”。
我回答說:“首長,她是縣勞動模范,鄉人民代表兼婦女大隊長。”
“農村的姑娘樸實純凈,革命性強,但你一開始就稱‘親愛的’,別人會不習慣。戀到火候了,再喊‘親愛的’也不遲。”許將軍又問,“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信嗎?”
他拿過我的信仔細看了一遍,直言不諱地說:“我許世友雖然識字不多,但比你高兩篾片。來,我來幫你寫一封。”說完,他一氣呵成寫好一封情書,大致內容為:“我的蘭英同志,你好!來信收到,請勿掛念。來信中得知你當了縣勞動模范,選上了鄉人民代表,我真替你高興。我們倆一個是模范,一個是英雄,算得上天生一對,地造一雙,我們要光榮到底,永不變色。另外,你常到我父母家幫他們干農活,我要特別謝謝你。未出嫁的姑娘到婆家干農活,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的新鮮事,但是要注意,不要累壞身子骨……”寫完,他交由身邊的秘書當場謄清叫我寄出。
是年9月的一天,秋高氣爽,云淡風輕,戰友們都上街玩去了,我又在宿舍里給未婚妻寫信。適逢許世友來宿舍抽查內務,我見他迎面走來,立即跨前兩步行舉手禮。他見室內被子方正、床面平坦、窗明幾凈,十分高興。見我又在寫戀愛信,忙問:“還要不要我代筆啊?”我回答道:“當然要。”
他看完蘭英的來信又提筆寫起來,至今我還記得一些精彩段落。比如在回答我變不變心這個問題時,他寫道:“蘭英,你在信中提到我以后軍事學院畢業了,高升了,會不會變心。這個,我老實告訴你,不會的。我倆只要情投意合,就會白頭到老,雷打不散。我也一定要做到像我們家鄉山歌里唱的那樣,‘不學篩子千個眼,要學蠟燭一根芯’。愛你愛到底,請你一百個放心……”
許世友將軍代我寫的這兩封情書,還真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如今,我倆已牽手走過金婚時光。幾十年來,我們相濡以沫,恩愛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