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麗娟
(1.蘭州大學 經濟學院,蘭州730000;2.蘭州財經大學 金融學院,蘭州730020)
巴塞爾協議Ⅲ出臺之后,為了進一步增強我國銀行業的風險抵御能力,盡快與新的國際監管標準接軌,2012年6月中國銀監會頒布了《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管理辦法(試行)》。該辦法規定我國處于系統重要性地位的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必須達到11.5%,其他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必須達到10.5%。從目前我國銀行業發展的實際情況來看,大部分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已經達到了這一標準。但仍有部分銀行資本缺口較大。近十年來,我國銀行業進行了一系列深入的制度性變革。2005年我國商業銀行開始股權分置改革,國有商業銀行通過剝離不良資產、注入資本、引入戰略投資者、公開上市等方式不斷完善公司治理機制。在這個過程中,我國銀行業整體資本充足率和撥備覆蓋率不斷提高,國家持股比例開始大幅度下降,商業銀行的股權結構逐步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政府對商業銀行的行政干預也逐漸減少,商業銀行的風險管理水平顯著提高。但是,部分商業銀行的公司治理結構仍然不合理,表現為股權集中度較高,而且第一大股東多為國家股或者國有法人股。國家或者國有法人持股在一定程度上能對商業銀行信譽起到支撐作用,但另一方面國家或者國有法人持股比例過高可能會表現出大股東在行政上對銀行經營的過度干預,不利于銀行的穩健性發展。
本文基于2005~2013年期間我國16家上市銀行的相關數據,實證檢驗資本充足率和股權結構對商業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機制。
本文的研究樣本為2005~2013年間我國16家上市銀行的面板數據,所有原始數據均來源于各家商業銀行2005~2013年的年報。本文的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選擇如下:
(1)被解釋變量。本文采用Laeven and Levine(2009)提出的Z值的倒數來衡量商業銀行的破產風險。Z值是商業銀行資產收益率(ROA)和資本資產比率(CAR)之和與資產收益率標準差σ(ROA))的比值,通常用來衡量商業銀行的穩定性。Z值越大,商業銀行的經營越穩定,持續運作能力也越強,相應的破產清算風險也就越小。本文用Z_score來表示Z值的倒數,Z_score的值越大,表明商業銀行的破產風險越大,Z_score的計算公式如下:

本文同時選用不良貸款率(RNPL)作為商業銀行風險的衡量指標,主要用于文章第五部分的穩健性檢驗。不良貸款率是衡量商業銀行風險的常用指標之一,信用風險是商業銀行經營過程中面臨的主要風險,不良貸款率主要用來衡量商業銀行信用風險的大小。
(2)解釋變量。資本充足率(RCA)作為現代銀行監管的一項重要指標,會影響到商業銀行的經營管理策略和風險偏好,是本文的主要解釋變量之一。股權結構主要包括股權集中度和股東性質兩個方面,我們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S1)表示股權集中度,用虛擬變量(DG1)來衡量股東性質,當銀行的第一大股東為政府或者國有法人時,DG1的取值為1,否則取0。
(3)控制變量。一般來說規模大的銀行風險控制能力和管理水平更強,但大銀行也會存在“大而不倒”的道德風險。這里我們引入商業銀行的總資產規模(SIZE)作為模型的控制變量。
表1給出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在研究期間內,16家上市商業銀行的Z_score值平均為0.0252,總體維持在較低的水平。中國光大銀行2006年的Z_score值最大為0.551,2005年的Z_score值最小為-3.306,出現負值的主要原因是2005年光大銀行的凈資產余額為負值,這種情況非常少見,不具有普遍意義,本文將Z_score值為負的數據作為異常值處理。不良貸款率平均值為2.34%,但存在較大的差異,中國農業銀行2005年的不良貸款率最高達26.17%,寧波銀行2006年的不良貸款率最低為0.33%。資本充足率水平普遍較高,平均值達11.43%,目前絕大多數上市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已經達到了巴塞爾協議Ⅲ的要求,2005年中國光大銀行的資本充足率為-1.47%,出現負值的主要原因是光大銀行2005年的核心資本凈額為負。第一大股東平均持股32.1%,處于相對比較高的水平,第一大股東為政府或國有企業的均值為0.779,表明我國上市商業銀行的股權性質主要還是以政府或者國有法人為主。此外,16家上市商業銀行資產規模的差異也比較明顯,總資產平均水平為32412億,中國工商銀行2012年的資產規模最大為175422億。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圖1給出了我國16家上市商業銀行2005~2013年分別用Z_score值和不良貸款率衡量的銀行風險水平變化情況,從圖中可以看出,Z_score值和不良貸款率的變化趨勢基本相同。總體上來看,隨著我國銀行業改革的不斷深入和經營管理水平的提高,我國上市商業銀行的平均風險水平呈逐年下降的趨勢,但這種下降趨勢從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變得非常緩慢。

圖1 2005~2013年我國上市商業銀行風險變化情況
為了研究資本充足率、股權結構對商業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以及股權結構是否影響資本充足率和風險承擔之間的關系,本文設定以下三個模型:

其中i代表商業銀行,t代表年份,εi代表隨機擾動項。
本文所有模型的檢驗均采用計量分析軟件stata11.0來完成。根據Hausman檢驗的結果,本文面板數據的估計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在考慮了截面異方差、序列相關、截面相關以及變量的內生性問題之后,我們得到的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從檢驗結果來看,三個模型的所有解釋變量的系數均顯著,除個別變量的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之外,其他解釋變量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高度顯著。從模型(1)的檢驗結果看,資本充足率和商業銀行風險承擔顯著負相關,嚴格的資本監管能夠約束商業銀行規模迅速擴張的行為,能夠有效控制銀行的風險。從模型(2)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和商業銀行風險承擔顯著正相關,說明商業銀行的大股東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在經營過程中傾向于投資風險更高的資產,股權集中度越高的銀行風險承擔越大,這也與Laeven和Levine(2009)等人的研究結果一致;股東性質變量與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顯著負相關,說明在我國當商業銀行的第一大股東為政府或國有法人時,能為銀行經營提供更好的投資渠道,并能為銀行提供一定的信譽保障,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銀行的風險。從模型(3)的檢驗結果看,股權結構和資本充足率對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都是顯著的,并且各個變量的符號也沒有發生改變,在考慮了商業銀行第一大股東是否為政府或國有法人時,股東性質與資本充足率的交叉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商業銀行第一大股東的性質會影響資本充足率對商業銀行風險的約束作用,當第一大股東為政府或國有法人時,資本充足率監管對降低銀行風險承擔的作用會減弱。在三個模型中商業銀行資產規模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值,表明我國上市商業銀行的規模越大,風險水平越低,規模大的商業銀行管理和分散風險的能力更強。
為確保模型估計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同時選用不良貸款率(RNPL)作為商業銀行風險的衡量指標,信用風險是商業銀行經營過程中面臨的主要風險,不良貸款率主要用來衡量商業銀行信用風險的大小。因此,不良貸款率(RNPL)作為被解釋變量也是合理的。對以上三個模型進行檢驗,檢驗結果見表3。結果顯示,所有解釋變量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高度顯著,并且估計的各個變量系數的符號也與第四部分的檢驗結果一致。資本充足率與商業銀行風險顯著負相關,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與商業銀行風險顯著正相關,第一大股東性質與商業銀行風險顯著負相關,第一大股東的性質與資本充足率的交叉系數為正,當第一大股東為政府或國有法人時,提高資本充足率對減小商業銀行風險的作用會減弱。銀行資產規模與商業銀行風險仍然顯著負相關,所有研究結論均與第四部分相同,所以本文實證檢驗的結論比較穩健。

表2 股權結構、資本充足率與Z_score的實證檢驗結果

表3 股權結構、資本充足率與不良貸款率的實證檢驗結果
本文基于2005~2013年我國16家上市商業銀行的面板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檢驗了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與資本充足率、股權結構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對風險承擔確實具有約束作用,但第一大股東的持股比例和性質對風險承擔有著不同的影響結果。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隨著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的提高而增加,當商業銀行的第一大股東性質為政府或國有法人時能夠顯著減少風險承擔;雖然資本監管對商業銀行的行為具有約束作用,但當第一大股東是政府或國有法人時,這種約束作用會減弱。因此,股權結構會影響到商業銀行風險承擔對于資本充足率的敏感度。
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引發了各國政府對金融監管體系的反思,國際銀行業監管呈現出更加嚴格的趨勢,資本監管仍然是改革的核心內容。為幫助商業銀行擴寬資本補充渠道,增加資本實力,監管機構應鼓勵符合條件的商業銀行開展資本工具創新,如通過發行優先股等方式籌措資本。同時,資本監管的有效性也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如公司治理機制等。股權結構直接關系到銀行內部的公司治理、資本金來源以及整體競爭力等方面,目前我國大多數商業銀行存在股權結構不合理等問題,如國有股權占比過高等。因此,商業銀行在經營過程中除了保證資本數量充足、結構合理之外,也要對自身的治理機制進行適當的調整,進一步降低商業銀行第一大股東的持股比例以及政府和國有法人的持股比例,實現股東類型多元化和股權分散化,減少政府對商業銀行經營的行政干預行為,為銀行安全穩健經營和規范健康發展提供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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