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0多年前的改革開放,把農民從土地的束縛中解放了出來,一批又一批的農民從農村來到了城市,開啟了一個時代的尋夢之旅。城鎮雖然吸納了大量的農村精英,但他們卻遠離了親人。高速城鎮化的背后,是農村的日漸凋敝,留守兒童、留守婦女、留守老人成為了一個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
留守兒童之痛
留守兒童是中國長期的城鄉二元體系松動的一群“制度性孤兒”。一方面:他們的父母到城里打工拼命掙錢,爭取或獲得了另一種生存方式;另一方面,他們又因為在城市里,或自身難保,或無立錐之地,無法將他們的子女帶進城里,留在自己的身邊。同時為了生活或生存,他們不能夠輕易地離開自己的工作,不能輕易地離開城市,就是在這種帶不出與回不去的雙重矛盾中,留守兒童雖然有父母,但是他們依然不得不接受“骨肉分離”的現實。
有專家指出,留守兒童性格行為會向兩個極端的方向發展:一方面有些孩子因為感到父母保護的缺失而變得膽小、懦弱;另一方面有的孩子會因為沒有父母的約束而行為失范,變得脾氣暴躁、任性等。
說起留守兒童之痛,讓人不得不想起幾年前發生在河南南陽的“國稅干部‘破處’案”:
2005年9月的一天,河南省安陽市方城縣某鎮農民秦某,突然發現自己年僅13歲的女兒穿回來一套新衣服,身上還有不少的現金。秦某的家境并不寬裕,女兒的反常舉動引起了他的懷疑。經再三追問,女兒道出了實情:錢是一個名叫鄧軍的男子給的,交換條件是,她讓該名男子“破處”。
女兒還說,在她之前,同村的一個女孩也被該男子“破處”。秦某火急火燎地找到了那名女孩的家長,那名女孩訴說了自己在南陽一家賓館與該男子發生性關系的經過。兩位家長迅速趕到派出所報了案。
隨著鄧軍的落網,一宗觸目驚心的奸淫幼女案震驚了全國。
鄧軍原是南陽市臥龍區國稅局的一名征稽員,案發當年離開國稅局到一家房地產企業上班,有著不錯的經濟來源。據警方調查,鄧軍的罪惡之旅始于2004年秋天。當時他通過一家美容店的老板,認識了15歲的輟學女孩小桐,并與之發生了性關系,而鄧軍給小桐的回報,是1600元的“破處費”。
小桐被誘奸后,回到了自己的母校,開始為鄧軍物色處女。好處是,每成功介紹一名處女給鄧軍玩弄,她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介紹費。據警方調查,在短短的一年時間里,鄧軍先后給17名女孩“破處”,其中涉嫌奸淫12名14周歲以下的幼女。
按照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與未滿14周歲的幼女發生性關系,不論對方是否自愿,一律按強奸罪論處,而強奸罪的最高刑罰是可判處死刑。鄧軍喪盡天良,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了不諳世事的女孩,必然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該案留給人們的卻是無盡的思索。
據警方介紹,被“破處”的女孩大多生活在父母外出打工的家庭中,多數是父母雙方或一方外出務工而由祖父母或外祖父母隔代撫養的孩子,屬于典型的留守兒童。這些留守女孩,長期缺乏家庭教育,正處在青春萌動期,很難抵抗金錢的誘惑,而鄧軍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以至于在一年的時間內,頻頻得逞。辦案民警說:“如果她們的父母在身邊,性侵害案件或許就不會發生。”
全國婦聯的調查數據顯示,目前我國共有5800萬名留守兒童,其中14周歲以下的約4000萬名,近三成留守兒童的父母外出務工年限在5年以上。不少農村老人年齡偏大,自己的生活已經需要有人照顧,根本顧及不了這些孩子。
廣東省惠州市博羅縣的林就萬和妻子常年在深圳打工,他把3個女兒留在農村,由80多歲的老母親照顧。然而,可悲的是,7年之內三姐妹先后出事:先是大女兒因蠟燭引燃大火燒成雙腳殘疾;接著小女兒在幫奶奶提開水時被嚴重燙傷;最后是二女兒用柴火燒水時引起大火嚴重燒傷,臉跟胸連在一起,眼睛因拉扯而閉合不上,雙手雙腳更是畸形嚴重。
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悲劇每年都在上演,只是,日漸凋敝的農村再也留不住年輕人的心,似乎所有的青年農民都被城市化的浪潮裹挾著盲目前進。
留守婦女之惑
由于傳統性別分工,贍養老人、照顧孩子都需要婦女來完成,已經留守的婦女們不得不繼續留守在家;沒有留守的婦女有可能回到家鄉。這樣一個龐大的群體,面臨這個社會問題,她們的出路在哪里?
居住在城市里的人觀念更加開放,留守在村莊的婦女們很不放心丈夫,她們最擔心的就是丈夫“變心”。江蘇豐縣婦聯曾做過一個調查問卷,在“你最擔心丈夫什么?”的問卷中,許多留守婦女都選擇了“怕丈夫有外遇”這個選項。
同樣的問題,就像是一枚硬幣的兩面,看你從哪個角度觀察。同樣,遠離家門的丈夫,也不放心留守在農村的妻子,他們同樣擔心自己的妻子“紅杏出墻”。
某村的洪水山(化名)在福建打工,從年頭忙到年尾,夫妻團聚的日子就是過年那幾天。今年春節本來老板要留他在公司過年,說給他三倍的工資,可他無論如何也要回家,因為他心里惦念著妻子。農歷臘月廿七,他坐上了回家鄉的列車,行囊中裝的是給妻子、孩子買的禮物。
他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一家人高高興興地過了一個團圓年。然而,正月初一小侄子的一句話,讓他的心情跌到了低谷。
那天,洪水山去哥哥家拜年,六歲的小侄子忽然悄悄地對他說:“叔叔,我給你講個秘密,你保證不要給任何人講。”他對侄子說:“好的,我保證不說。”讓洪水山沒有想到的是,小侄子告訴他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嬸嬸常與村里的菁山(化名)伯伯睡在一起。”
菁山在縣城當包工頭,年齡比他大十多歲,是村里比較富裕的一家,不但在村后建了一幢小別墅,還買了小汽車。據傳,村里不少留守婦女都和他“有染”。
孩子是不會說謊的,洪水山相信小侄子不會開自己的玩笑。得知妻子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后,洪水山與父親商量,準備與妻子離婚。可是,父親的一句話卻讓他陷入了沉思:“你一年到頭不在家,你能體諒一個年輕女人的寂寞?”
不能回避的是,相對于男性,婦女有著極為強烈的貞潔觀念,一旦出軌,必然造成承重的心理壓力。更需要引起注意的是,由于社會對男女采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道德評判標準,一旦所謂的奸情敗露,社會輿論往往譴責婦女,她們更會成為真正的受害者。
留守老人之殤
隨著社會的發展,城市改革的步伐日益加快,大量青壯年農民進城務工。子女和老人在遷移時間上的不同步,以及相當一部分老人對原居住地的留戀,養老載體和對象在時空上發生了巨大變化。跨省流動越來越多,離家時間越來越長,導致越來越多的農村老人獨守空巢。
2012年2月14日,農歷臘月二十一,在安徽省合肥市雙鳳經濟開發區打工的楊某和妻子帶著孩子準備回老家過小年。下午3時許,楊某到達家門口時,發現父親獨住的小房子房門緊閉,用木棍反抵著。
楊某從門縫里看到,父親就躺在床上。他敲了幾次門,卻沒有聽到父親的應答。楊某感到情況不妙,破門而入,發現72歲的父親已經咽了氣。“沒想到我還是回來遲了一步,對不起老人家呀!”面對媒體記者的采訪,楊某自責地說。
楊某是安徽省長豐縣楊廟鎮人,今年47歲。他和妻子多年來一直在合肥市雙鳳經濟開發區打工,妻子在一家工廠做電燈泡,他在一家皮革廠工作,孩子也跟著他們在開發區附近的學校讀書。
楊某早年喪母,父親一直獨身,在外打工期間,由于離家并不是太遠,他大概半個月回老家一次,給父親帶些米、菜,回來看看父親。然而,平時身體還算硬朗的父親,還是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這期間,老人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折磨,沒有人知道。
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老年心理研究中心主任傅雙喜介紹,農村留守老人經濟生活狀況較差,普遍患有慢性病,行動不甚便利,遇有患病、農忙、突發事件時,子女親戚不在身邊,不能得到及時幫助。特別是有的留守老人還得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承擔教育孫輩的壓力,他們普遍精神依托缺乏、內心失落、心理壓力大、缺少安全感,由此引發一系列的心理健康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