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馬季曾給一個觀眾說專場相聲

相聲表演藝術家馬季，原名馬樹槐，1934年8月2日出生于天津市寶坻區，2006年12月20日因心臟病復發，搶救無效，逝世于北京。

無論是《宇宙牌香煙》、《打電話》、《吹牛》，還是《友誼頌》、《五官爭功》，馬季先生在他半個世紀的從藝生涯中，給觀眾帶來了無數的歡笑。他不僅創作和表演了很多膾炙人口的相聲，還培養了眾多優秀的弟子。在馬季先生誕辰八十周年之際，《影視風云》獨家邀請馬季先生的弟子姜昆、趙炎、劉偉、笑林、王謙祥、李增瑞共同做客，講述恩師鮮為人知的故事。

熱心腸

春晚“一趕三”還幫別人排小品

很多觀眾熟悉馬季是從1983年春晚開始的。這一年的春晚，馬季不僅與二弟子趙炎搭檔表演了兩段相聲，更與大弟子姜昆、喜劇演員王景愚、影視演員劉曉慶一同當起了春晚主持，既要串聯節目，還要不時調動現場嘉賓和觀眾情緒。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姜昆表示：師父馬季是個熱心腸，演出、主持之外還兼做撰稿，把春晚主持串聯詞的創作包了下來，“馬季老師整個把我們那個串聯詞寫得跟相聲一樣！劉曉慶當時說：這哪兒是報幕啊，這不跟說相聲一樣嗎！”

談起恩師馬季的熱心腸，趙炎不禁爆料，馬季先生當年還曾經為陳佩斯、朱時茂的春晚小品出謀劃策，“從結構創作，到舞臺呈現，都幫助他們不斷地修改，給他們出了好多主意。”

為觀眾

電話里給一個人“專場”說相聲

“這叫窈窕淑女賽天仙，不愛紅妝愛香煙。”這是1984年春晚的單口相聲《宇宙牌香煙》的經典臺詞，而它的表演者就是馬季先生。那個除夕夜，《宇宙牌香煙》引起了轟動，全國觀眾都笑得停不下來。

但人們不知道的是，《宇宙牌香煙》當晚還有一次特別的表演。弟子回憶：“馬季老師在電話里又為一個觀眾說了一遍。”原來，當晚有一位工人因為值班沒能看到現場直播的《宇宙牌香煙》。他在零點下班以后聽別人說這段相聲非常精彩，遺憾的他忍不住給春晚節目組打了電話。此時晚會已經結束，接熱線的工作人員接到這個電話，請示臺長怎么辦。臺長說，那就問問馬老師吧！于是電話便轉給了馬季。馬季很爽快地回答那位觀眾：“那我就再給您說一遍吧！”就這么著，馬季就在電話里給這位觀眾一個人“專場”說了一遍《宇宙牌香煙》。

馬季特別看重觀眾，為滿足觀眾他付出了很多辛苦和心血。一次臺灣演出快結束時返場，有觀眾喊“賣布頭”，馬季就和趙炎把整個相聲說了一遍，當時他的心臟病剛剛康復；襄樊演出，王謙祥等人因車出了故障被困在半路耽誤了演出，馬季一人在臺上不停地表演，后來還承諾觀眾：第二天重新演。結果第二天的演出后，全隊人都晚走一天，原來買的臥鋪票廢了，只能一路坐硬座回京。

善應變 “趙炎你太能吹了，把燈泡都吹碎了！”

很多相聲演員在場上都會有些即興表演，就是常說的“現掛”。

有時候演出中會突然出現一些小“事故”，而這時候，演員就要用輕松幽默的方式及時化解。馬季先生也曾經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有一次在廣州演出，馬季和搭檔趙炎合說《吹牛》。正當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著大吹特吹的時候，舞臺上方的一個燈泡突然炸碎了。這一下，觀眾席頓時大亂，觀眾紛紛拿起節目單擋住頭和臉。此時的演員就必須要有一個“現掛的包袱”，把觀眾的注意力重新聚攏過來。只聽馬季說：“趙炎你太能吹了，把燈泡都吹碎了！”一句話逗得滿堂哄笑，觀眾們很快便從剛才的“事故”中轉過神來。

創作狂 滿滿地落了一后背蚊子卻渾然不覺

馬季在創作相聲的過程中常常會達到忘我的境界。

姜昆曾聽時任中國廣播藝術團說唱團演員兼創作組長的趙連甲先生說過這樣一件事：上世紀六十年代時，有一年夏天，馬季和他一起在山東農村搞相聲創作。在寫《畫像》的時候，別人都去睡覺了，只有馬季光著膀子在電燈下寫。半夜里趙連甲起來上廁所，冷丁一看：那兒怎么坐著一個黑人？走過去看，原來是馬季還在寫，后脊梁上趴的全是黑蚊子！趙連甲一巴掌下去，馬季一愣：“你干嗎呀？”此時馬季后脊梁上的蚊子死的死、飛的飛，上面只有清清楚楚的五個手指頭的血手印！

姜昆回憶：一年他和馬季住在桃源的山上搞創作，晚上兩人各住一屋。“我老聽他那邊打架，我睡不著，出來從窗戶一看，原來是他自己在那兒一邊寫一邊說一邊樂。第二天早晨我去撿紙簍，發現了好多寫了一半的紙。他經常寫著寫著不滿意，就撕了、扔了，然后繼續寫。”

隨性人 不拘小節，“床上根本沒法兒睡人”

舞臺上的馬季總是精神飽滿，妙語連珠，但生活中的他卻是個不善交際、不拘小節的人。年近七旬的李增瑞、王謙祥入門晚，所以在馬季的十九名弟子中排行居中。談起生活中的馬季，王謙祥說師父是特別隨意的人。王謙祥曾受師母囑托到家中照顧陪伴馬季先生三天，結果發現他的床根本沒法兒睡人，“我進門一看，雙人床本來就不大，三分之二上頭擱著魚竿，三分之一就這么一窄條，這魚竿后頭，叉子帶著泥帶著土，先生說那個魚竿你別拿走，一會兒我一推，晚上睡覺。”說起馬季的隨性，趙炎也回憶起了師父馬季做飯的情景：“我們馬先生做飯就一個字‘快’！不管四個菜、五個菜，還是六個菜，不到半個小時全上來了，不管味道怎么樣，反正一看他就是做飯了。為什么？這身上全是菜葉子、醬油湯子，你再看爐臺子，上邊也全是！”

大孝子 一個月掙98元給老母親50元

做得一手好飯的馬季是曲藝圈里有名的孝子。早在與愛人于波戀愛時，馬季就明確地告訴她：每月都要給老母親錢。后來馬季的確是這么做的。他一個月掙98元，給老母親50元，剩下的48元錢是一家三口的生活費。當時馬東幼兒園全托23元，剩下的25元錢才是夫妻倆的。可想而知當時的生活有多么艱苦，但馬季還是堅持一定要把一半的錢給母親。

馬季特孝順，不管去哪兒都給老母親買東西。后來老人家九十多歲時在馬季家里走了，后事還沒有處理，馬季就要因為一個合約到上海演出。他強忍著悲痛去演出，在臺上依舊給觀眾送去歡笑，直到演出回來才處理老母親的后事。

很善良 “特別大方，所以有時就會吃虧上當”

在弟子們眼中，馬季是一個很善良、很純樸的人。

弟子李增瑞披露馬季“很喜歡老東西，所以很多人會上門找他推銷。尤其是朋友介紹的，他更不好意思拒絕，只要是喜歡的就買，所以有時就會吃虧上當。”

馬季還特別大方，別人去他家，只要說喜歡什么，他就送給人家。比如他送過徒弟劉偉和李增瑞一架在當時很少見的相機。

書法是馬季的一個很大的愛好，平常跟他求字的人也很多。還曾經有人指責他“擾亂書法市場”。別人求字，他就送給人家，不要錢。但這也成為馬季的一個負擔，他因為不會拒絕別人，所以常常寫字到半夜兩三點鐘。

馬季的書法啟蒙老師是一位山東農民。馬季念舊情，對他特別好。先是幫忙調到學校當老師，后來這個人中風偏癱，改用左手寫字。馬季為了幫扶他，就與他聯名開書畫展，還帶他去香港辦展覽，讓他的作品也能有一些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