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代中國,從國家高層到社會公知,更至尋常百姓對西洋舶來品的“環保主義”倍加關注起來,并在尋根大潮中搜索“環保主義”的本土的跟。言論之中頗多“自然”,“無為”的老子,其人其書也就被發了環保主義的車票。且不論“natural”和《道德經》中的“自然”到底是不是能對應,如果我們仔細考察一下先秦時期中國的自然環境,對于道家思想內含環保主義這種論調就不會如此執著了。
關鍵詞:老子;自然;環境;環境保護主義
先秦時期的中原地區氣溫適宜,土壤肥沃,自然植被極為茂密,有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在《孟子·滕文公上》中有載:“草木暢茂,禽獸繁殖”,“獸蹄鳥跡之道交于中國”。《史記·封禪書》中載:“夏得木德……草木暢茂”可以說是對先秦中國的真實寫照。在呂文宇先生所寫的《華夏文明與先秦時代的生態環境》一文中引用了諸多甲骨卜辭:“‘丁卯卜貞、王狩□, , (獲,下同)鹿百六十二,□百十四,豕十,兔一。’(《后》下,一四)‘獲鹿二百’。(《余》十二、十三)‘壬申卜,□貞圃,鹿,丙子,鹿,允 二百又九,一□’。(《前》四,四、二)‘丙戌卜,丁亥王 鹿, 。 允 三百又四十八’。(《后》四一)”。 另據《史記·周本紀》所言殷周之際:“麋鹿在牧,飛鴻滿野。”《詩·大雅·桑柔》篇言:“瞻彼中林,牲牲其鹿”。牲牲為眾多并行貌。從這些古代典籍中可見當時鳥獸的繁茂。而在夏商周時期的黃河中下游平原地區的森林覆蓋率據估計也超過50%。 而與此同時的中國人口則相對較少。段昌群先生在其《人類活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與古代中國文明中心的遷移》一文中記述在夏禹時代(公元前2205年—2198年)全國人口為1355萬人;西周成王時代(公元前1115年—1079年)為1371萬人;東周成王13年(公元前684年)為1184萬人。 這些人口對于當時的環境來說壓力是很小的。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封建公有式集體耕作制度逐漸消退,小農私有制度產生,鐵器和耕牛技術開始運用。社會組織形式的變化和技術的進步特別是鐵器牛耕的使用大大提高了人們對自然的改造或者說破壞能力。當時的農業生產發展很快,不僅促進了主要農業區的發展,而且新的農業區也得以擴大。如山東半島、山西西部都相繼得到了開發。至戰國末,雖然黃河中下游平原地區基本沒有成片的森林,但山原、山區的森林仍然保持。 這些對維持該地區的生態平衡具有決定性作用,為平原地區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生態環境。春秋戰國時代,黃河有決口的記錄,但都不是黃河的自決,而是戰爭中為了對付敵人而人工開挖的。這一時期,雖然是中國古代歷史上戰火迭起的時代,但這時的戰爭與以后的戰爭相比規模還比較小,對環境的破壞基本上是局部的。總而言之,黃河中下游平原在秦漢以前環境條件依然良好。并為以后秦漢的發展提供了資源和環境保障。
在當時的中原地區也存在著相當發達的畜牧業,馬作為當時兵車的主要動力可以說也是衡量一個國家戰斗力的標準。在商代,雖然農業生產為主但是考古資料也足以說明商代畜牧業的發達。在殷墟的發掘中先后發現了14座用以殉葬的車馬坑。在殷墟武官村大墓的墓道中,發現殉葬之馬多達28匹。 而大量的牲畜只能在農田之外的山林和牧場上放牧。徐中舒先生曾經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論證商代黃河流域盛產犀牛,并論述了犀牛南遷的歷史過程。但是人類生存環境畢竟不能和野生動物長時間共存,就算現今環境保護比較好的人類聚居地也不會有大量野生動物的存在。這不能作為先秦生態環境不適宜人類生存的論據,相反在當時只有驅逐了大型動物人類才能生存和發展。我們不能用當代的環保標準來衡量當時人們危險生存環境。
而且在先秦時期是專門設立管理采伐與保護的官職的,《周禮·地官》林衡之職:“掌巡林麓之禁令而平其守”。《國語·齊語》:“澤立三虞,山立三衡”。韋昭注:“衡,平也,掌平其政也,”《國語·魯語上》中魯國的里革曾言及“水虞”、“獸虞”這兩個官職職責為“助宣氣也”“助生阜也”。《漢書·貨殖傳》中記載先秦之風:“昔先王之制……辨其土地、川澤、丘陵、衍沃、原隰之宜,教民種樹畜養……育之以時,而用之有節……所以順時宜氣,蕃阜庶物。”可見先秦時期已經自覺的對人類生存和發展的環境進行了有效規劃。
上面言說了這么多無非是想證明一點,在老子所生活的年代是沒有因為人類過渡開發自然而導致環境惡化威脅人類生存的。恰恰相反,當時人們正是在原始自然環境中抵御各種危險求得生存的年代。正如孔子言及“苛政猛于虎”。后世皆言苛政之弊,但是也可以看出當時虎患仍是常見。我們不應以我們現在自然的觀念以及現在優越的技術環境來理解和曲解古人的思想。
那么“自然”究竟為何意?自然乃是一種人類生存狀態的要,而對于其中“自然”含義有不少名家對其進行解釋。陳鼓應先生言:“‘自然’一詞,并不是名詞,而是狀詞。也就是說,‘自然’并不是指具體存在的東西,而是形容‘自己如此’的狀態;《老子》書中所說到的‘自然’就是這種意思。……所有關于‘自然’一詞的運用都不是指客觀存在的自然界,乃是指一種不加強治力量而順任自然的狀態。” 劉笑敢先生1996年曾撰文指出:“老子之自然的古典意含是自己如此,本來如此,通常如此,勢當如此,其先代標準是發展動因的內在性,外力作用的間接性,發展軌跡的平穩性與總體狀態的和諧型。” 可見“自然”乃是人內在的一種狀態,而非從西方引進的“natural”的概念,我們亦不能跟風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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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侯滕驍,2013年六月畢業于曲阜師范大學杏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現就讀于海南大學攻讀文藝學研究生學術碩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