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張 洪
歷史科學大會:全球語境下的中國
文|本刊記者 張 洪
既往的國際歷史科學大會,舉辦地多設在歐洲國家,僅有兩屆分別在美洲和澳洲舉行。這次是國際歷史科學大會115年來首次走進亞洲。
在中國山東省濟南市舉行的第22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ICHS)上,全球歷史學家共同探討了此次論壇的新議題—“全球視野下的中國”,從全球歷史維度看中國及中國與世界的關系。中國元素的融入,構成了本次會議的亮點。
100多年前,中國近代思想家梁啟超曾經有一個愿望,邀請世界各國歷史學家到中國開會,一起探討歷史的進程和人類的未來。
一個世紀后,這個愿望成為現實。代表全球史學界最前沿研究水準的2600多名史學家,來自90多個國家,8月相聚在孔子的故鄉—中國山東,展開一場東西方文明之間的對話。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為大會發來賀信,他說,“中國有著5000多年連續發展的文明史,觀察歷史的中國是觀察當代的中國的一個重要角度。”

2015年8月23日,有著“史學奧林匹克”之稱的第22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在山東濟南拉開帷幕
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延東在致辭中說,中國是世界文明古國之一,也是注重歷史研究的大國。本次大會把“全球視野下的中國”作為主要議題,體現了國際歷史學會和全球歷史學家對中國的重視。
會議期間,李清照紀念館的一張地圖引起了復旦大學教授陳雁的關注,因為這張圖顯示了李清照的生命軌跡。
“傳統說中國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李清照的足跡遍布了大半個中國,最遠到了貴州,還去過江西。”
同李清照的開放相比,陳雁意識到,過去人們普遍認為中國古代是一個封閉的國家,只是到了近代以后才慢慢開放。
“事實上就像劉延東在報告中說的,中國是開放的,中國古代文化的發展其實跟西方、即使東方都有一個互相交融的過程。”

國際歷史學會秘書長羅伯特·弗蘭克接受媒體采訪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大會涉及關于中國議題的論文多達90篇,山東大學校長張榮說,“這是過去無法想象的。”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為大會發來賀信,他說,“中國有著5000多年連續發展的文明史,觀察歷史的中國是觀察當代的中國的一個重要角度。”
既往的國際歷史科學大會,舉辦地多設在歐洲國家,僅有兩屆分別在美洲和澳洲舉行。這次是國際歷史科學大會115年來首次走進亞洲。本次大會首次創新性設置了“全球視野下的中國”議題,論文作者分別來自中、意、法、日、美及卡塔爾和中國臺灣等國家和地區。他們站在全球視角分析不同時期的中國歷史,試圖定義中國在全球化和多元世界中所發揮的作用和影響。
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方輝認為,“全球歷史學家對該主題的認可,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中國在當今世界中的經濟活力和發展空間。”
“大家分析的是歷史上的中國,最后的效果很可能不僅是看到歷史的中國,而且看到現實的中國。”中國史學會會長張海鵬表示,“把歷史的中國和現實的中國聯系在一起,可能是這次會議達成的最好目的。”
談及國外的中國史研究,德國歷史學家約爾頓·科卡表示,在德國關注中國史、中國文化是一個漫長的傳統。“過去,這些工作往往由專家們完成,但是最近幾年,中國研究變得越來越主流,也越來越大眾化,而且也具有了更多的全球視野和全球色彩。”
筆者針對孤兒教育與就業的社會政策問題,嘗試借鑒心理學、社會學、教育學等學科的理論對我國目前關于孤兒教育與就業的有關社會政策作如下分析。
“這20年來中國的經濟發展,中國在國際上的作用和地位跟以前完全不能相比。中國越來越開放,中國在歷史學方面也越來越開放。”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國際歷史學會執委陶文釗在接受采訪時說。
國際歷史學會秘書長羅伯特·弗蘭克一直強調,要打破“歐洲中心主義”。張海鵬認為,由法國學者說出這句話,意義深遠。
對此,芝加哥大學歷史學教授彭慕蘭深表贊同。他認為,中國、印度等國對歐洲的影響不容忽視,因此“說歐洲自己影響世界這個觀點不成立。”
中國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萬明以《明代的白銀貨幣化》的演講佐證了這個觀點。此事件發生在16世紀全球化開端之前,它直接引發了中國和全球的聯系,中國因此變成全球化的一部分。
“白銀一開始并不是西方歐洲人到美洲首先要尋找的貨幣,而是在亞洲、在中國的巨大白銀需求下促使美洲的銀礦開發。”萬明說。
對此,彭慕蘭有獨到的分析,“歐洲當時在南美開銀礦,25%-30%的銀子出口到中國,除此之外還有15%-20%到了印度,中國和印度加起來占歐洲銀礦出口總量的近50%。”他認為,“如果沒有中國和印度市場,歐洲的殖民就不可能成功。”
“歐洲人長期以來僅僅關注歐洲史,對其他地方的歷史關注很少,歐美人對中國和中國文化也都缺乏了解。中國人卻大都知道西方文豪。”陶文釗認為,從這個角度提出打破“歐洲中心論”是有實際意義的。
歷史學發展到今天,越來越注重全球視角和整體思維。厚重、復雜、多樣性的全球史研究正在把中國還原到世界舞臺的大環境中。
談及中國研究,法國歷史學家塞爾日·格魯津斯基(Serge Gruzinski)表示,“如果不了解中國這個偉大國家的過去,并且認識到我們通常對她知之甚少,那么我們就無法書寫歷史,哪怕是美洲的歷史都下筆維艱。”
以濟南為例,格魯津斯基分析了與整個世界連接的重要性。他表示,今天在西方有很多人崇拜孔子,可以以此為連接點,建立起這種聯系。
“山東是孔夫子的故鄉,看濟南的時候,不僅是看它對整個省、整個中國的影響,也要看它對亞洲和西方的影響。”他表示,從濟南的視角出發,可以把它和山東,以及中國、亞洲、歐洲,乃至整個世界聯系起來。
格魯金斯基的宏觀視野受到國際歷史學界的重視。本次大會第一次為歷史學設置了國際大獎—積家歷史學獎,得主正是這位法國人。
“今天我們在考察歐洲文藝復興時,若無視中國等16世紀地球上的主要行動者,遑論對新世界的思考。”格魯津斯基表示,“唯有打破歐洲優越感與所謂‘政治正確’的陳詞濫調,才能促使我們進行反向思維,并激勵我們永不停歇地自我反問。”
在接受采訪時,羅伯特·弗蘭克表示,格魯金斯基雖是法國人,卻致力于拉美歷史研究,他成為首個獲獎者,正說明歐洲中心主義研究框架的突破。
格魯津斯基的研究是后殖民時代用當代歷史眼光來觀察全球的歷史。方輝認為,這是區域歷史、國家歷史在全球視野下的轉向。“他是西方人,但他破除了西方中心主義。”
還是做學生的時候,格魯津斯基就知道“中國很重要”。在他的著作《鷹與龍》中,他嘗試把1517年發生的兩件事情進行比照,即西班牙入侵古巴、墨西哥以及葡萄牙入侵中國。西班牙在南美洲侵略擴張的同時,葡萄牙的侵略卻遭到了中國的抵抗并因此而失敗。
“全球史實際上是解釋全球化的進程,同時也是人們對全球化的一種抵抗。每個國家在寫全球史的時候都是從各自的視角去寫。從這個角度來講,中國的全球史和歐洲的全球史是不同的。”
在格魯津斯基看來,西方人習慣用自己的視角去解讀中國。對各自而言,大家都應試著去理解對方。當今世界充斥著新的變化,中國的“存在感”無處不在。“我們都無可避免的需要努力去理解中國,理解中國的歷史和現實。”

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國際歷史學會執委陶文釗

國際歷史學會財務總監勞倫·蒂索

復旦大學教授陳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