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抗日義勇軍的興起與抗日斗爭

□ 張桂芝 高文儉

1931年日本侵略者發動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由于張學良執行了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在短短4個多月內東北全部淪陷。處于國破家亡境地的東北軍民，沖破蔣介石不抵抗政策的束縛，在中國共產黨的號召下，紛紛拿起武器組建義勇軍與日本侵略者進行殊死的斗爭。抗日烽火在錦州地區亦熊熊燃燒起來！

一、“抗日救國會”在錦州成立及《收編加委方案》的制定

九一八事變的第二天，遼寧省農會會長高崇民與東北無線電總臺臺長陳先舟到了錦州。接著黃顯聲（遼寧省警務處長兼沈陽公安局局長）和熊飛（遼寧公安騎兵總隊長）所率公安隊、不愿投敵而攜械的東北軍部分中下級軍官和士兵，還有大批青年學生，也相繼來到錦州。他們中大部分人對東北軍奉行不抵抗命令，不戰而退的行為極為氣憤，紛紛要求組織起來，抵抗日本侵略。經高崇民、陳先舟、黃顯聲、熊飛等人串聯，在溝幫子成立了“抗日救國會”。①王駒、邵宇春：《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9頁，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1991。9月21日，在中共北平市委直接指導下，“東北同學抗日救國會”在北平成立。9月25日，王化一（遼寧省教育會副會長）也在北平成立了“東北同鄉反日救國會”。在張學良的支持下，9月26日，王化一邀請高崇民、陳先舟、閻寶航、盧廣績等人議事，商定將上述三個抗日團體聯合起來，組成一個統一的抗日救亡團體，定名為“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以下簡稱“救國會”）。9月27日，救國會在北平西單牌樓舊刑部街12號奉天館東院正式成立。

沈陽淪陷后，張學良認為錦州是關內外交通樞紐，又是保衛華北的屏障，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因此于9月23日發出漾電“茲在錦州暫設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行署和遼寧省政府行署”②《大公報》（天津），1931-09-25。。兩署遷至錦州以后，錦州便成為當時東北的政治、軍事中心。由于日軍把主要兵力都用于進攻吉林和黑龍江，無暇進犯遼西，黃顯聲遂積極發動民眾組建義勇軍進行抗日。1931年9月26日，黃顯聲在錦州的兩署所在地（今錦鐵高中）主持召開了遼西八縣公安局長會議，要求各縣積極加強民眾武裝，并決定組建公安騎兵總隊，準備迎擊西犯日軍。③羅占元、李秉剛：《東北抗日義勇軍的斗爭和黨的領導》，參見《中共黨史資料》，第15輯，97頁，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5。10月上旬，黃顯聲又秘密召開會議，研究制定了《收編加委方案》（簡稱“編委方案”）。該方案對抗日義勇軍的組編程序、獎勵辦法、武器裝備和經費來源等都作了明確規定。日本《盛京時報》曾詳細報道了“編委方案”的內容。①《盛京時報》（日本），1931-12-26。方案公布后，廣大工人、農民、手工業者、商人、學生、知識分子、東北軍愛國官兵、警察、開明士紳以及愛國綠林武裝，紛紛參加義勇軍。當時“一些赴北平的抗日志士，介紹至錦州黃顯聲處，各方請纓抗日者紛至沓來，一時間，錦州成為東北義勇軍活動的中心。”②中共遼寧省委黨史研究室編：《歷史永遠不能忘記》，335頁，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5。另有史料評價“黃顯聲主持的遼寧省臨時政府，實際上已經成為以組織義勇軍抗戰為主要使命的抗日政府”③譚譯：《九一八抗戰史》，50頁，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1991。。

二、錦州抗日義勇軍的組建

（一）黑山縣綠林首領高鵬振創建“鎮北軍”。高鵬振，又名高青山，是一名綠林好漢。“他為‘匪’十余年不曾殺過一個人，放過一次火和奸污過誰家的婦女”，在老百姓心目中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民間英雄”④王立川：《血戰歸來》，載《新中華》，1933（9）。。9月27日，他以舊部為基礎，取消山頭，聯合其他綠林，在家鄉組建了“鎮北軍”。10月10日，在救國會派到高鵬振部協助領導這支隊伍的干事王立川的建議下，將“鎮北軍”改稱“東北國民救國軍”，高鵬振為司令。為此，這支義勇軍也成為救國會成立后，派人出關幫助創建的第一支抗日義勇軍隊伍。⑤王駒、邵宇春：《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36頁。11月中旬，“一個小分隊日軍到新民金五臺子搶糧食，高鵬振率輕騎將日軍全殲。”⑥方學賓、陸德新：《遼西鐵騎》，參見政協新民市學習文史委員會編：《新民文史資料》，第8輯，內部發行，110頁，2002。

（二）東北軍愛國軍官在錦州地區創建多路義勇軍。1931年10月，東北愛國軍官在錦州地區創建多路義勇軍：曾任黑山等四縣兵站站長的王顯廷在黑山組建遼西抗日義勇軍第1路軍；上校炮兵總監耿繼周在新民縣組建第4路義勇軍；第8師輜重連連長潘貫儒在黑山縣大虎山龍山附近組建第5路義勇軍；講武堂戰術教官于百恩和步兵少校張海濤在北鎮縣組建第12路義勇軍；邊防軍少校副官賈秉彝在北鎮、黑山北部與阜新、彰武交界處組建第15路義勇軍；工兵團副團長趙大中和獨立營營長盧士杰在北鎮縣大東溝組建第25路義勇軍；由督范在錦州大凌河附近的一家峪組建第26路義勇軍。11月，少校副官鄭桂林在綏中組建第48路義勇軍。1932年5月，東北軍中將旅長宋九齡在錦西、建昌一帶組建“民眾抗日救國軍”，后把大本營遷至家鄉義縣沈家臺。

（三）開明士紳馬子丹在義縣組建抗日義勇軍。馬子丹是義縣劉龍臺首富。曾在熱河省大板當巡官，因不滿官場的黑暗，辭官還鄉。1931年11月初，以聯莊會為基礎，以自家院做司令部，用家資做軍需組建了義勇軍，自任司令。

（四）地下黨員王北成在黑山鐵路沿線組建抗日義勇軍騎兵大隊。以勵家車站站長為掩護的王北成，于1931年10月根據溝幫子特別黨支部書記歐陽強的指示，在黑山鐵路沿線的廣盛屯組建義勇軍騎兵大隊，這是遼西地區第一個由中國共產黨直接組織、領導的一支抗日隊伍。

（五）圣清宮道士田心齋在北鎮組建義勇軍。九一八事變后，田心齋與圣清宮監院王子仁在醫巫閭山一帶組織起農民武裝“窮黨”，抗擊日寇。1932年1月，田心齋率部加入第12路軍義勇軍，并參與其組建工作。同年7月他又幫助杜成棟在北鎮高起堡一帶建立了第37路義勇軍。

針對錦州抗日義勇軍的迅猛發展，日軍聲稱：“以錦州為策源地的張學良系別動隊蜂起，我軍開始一起討伐”⑦穆景元譯：《滿洲事變經過譯文集》，23頁，香港，環球出版社，2014。。“這些別動隊中多數都有正規軍混入充當骨干，對這些義勇軍的改編和供給武器、彈藥、糧食，積極管制，不必贅述。不言而喻，這些全部行動，它的策源地無疑就在錦州”⑧穆景元譯：《滿洲事變經過譯文集》，151頁。。“因為錦州是暴逆的匪賊策源地，所以關東軍于十月八日轟炸了錦州”。⑨穆景元譯：《滿洲事變經過譯文集》，84頁。

三、以錦州為中心的遼西抗日義勇軍的抗日斗爭

（一）抗擊日軍第一次進犯錦州。日本關東軍對張學良在錦州建立兩署政權視為心腹大患，因為錦州是他們進犯華北的最大障礙，尤其是遼西義勇軍迅猛發展，更令日軍極為恐慌，但日軍因兵力不足，便收買漢奸凌印清、張學成進犯錦州地區。遼西義勇軍積極配合東北軍奮起抵抗，一舉消滅了這兩股偽軍。1931年11月27日，錦州保衛戰打響。義勇軍在東北軍鐵甲車的掩護下，頑強抵抗，打退日軍多次進攻，日軍第一次進犯錦州以失敗告終。“錦州保衛戰，則創造了東北軍和義勇軍聯合作戰抵抗強敵日軍的典范戰例。”①中共遼寧省委黨史研究室編：《歷史永遠不能忘記》，335頁，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5。

（二）以錦州為中心的遼西義勇軍的艱苦奮戰。1931年12月31日，戰斗在溝幫子前線的遼西義勇軍，當聽到東北軍全部撤入關內后，第一時間向全國發出通電，強烈譴責國民黨不抵抗政策，表示“我三千萬民眾，決以此滿腔熱血，濺于白山黑水之間，以灌溉中華民族自由之花，敵氛未靖，誓不生存！”②陳覺著：《民國叢書·九一八國難痛史資料》，第3卷，1～2頁，上海，上海書店，1932。。

1932年1月4日夜，耿繼周部與高鵬振部聯合襲擊新民縣城，攻打日本領事館，火燒日本洋行，砸開監獄，救出200多名愛國人士，打死打傷20多名日軍，并繳獲大量戰利品。1月9日，錦西義勇軍在縣公安局局長苑鳳臺的指揮下，一舉消滅了日軍古賀騎兵聯隊，打死打傷日軍103人，古賀當場斃命，第34路義勇軍劉存啟趁機收復錦西縣城，震驚了日本朝野，史稱“冮家屯大捷”。1月10日，潘貫儒部義勇軍聯合共產黨領導的義勇軍騎兵大隊和黑山各路義勇軍奇襲大虎山鎮“第一樓”，打死打傷100多人。③王胤哲、楊耀順、王勝玉等編：《遼西抗日義勇軍》，211頁，錦州，中共錦州市黨史研究室編輯出版，1995。1月11日，日軍姬路部隊第2騎兵中隊，正血洗黑山五臺子村，高鵬振率300騎兵分三路兜抄，打死日軍73人，繳獲大批槍彈和軍用品，史稱“五臺子大捷”。④王立川：《血戰歸來》，載《新中華》，1933（9）。1月24日，第25路義勇軍在北鎮縣擊落被日軍稱為“空中勇士”花澤友男大尉駕駛的日機。此后，遼西義勇軍又陸續擊落、擊傷26架；⑤《錦州市政協文史資料》，第31輯，117頁，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同一天夜里，由督范部襲擊錦縣大凌河車站，擊斃日軍守備隊長中村四郎大尉，使北寧路交通一度中斷。10月25日，宋九齡率部直搗錦州日軍司令部，打死日軍31人，獲大量軍需物資，令錦州日軍惶惶不可終日。

以錦州為中心的遼西義勇軍的抗日斗爭，不僅令日軍一夕數驚，而且給全國人民以極大鼓舞，增強了抗戰勝利的信心。后援會副會長何遂于1932年10月23日致外交部長羅文干的電文稱：“倭寇對于國聯及中國政府毫不介意，所懼者惟義勇軍耳……”⑥何遂1932年10月23日致外交部長羅文干電，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1932年1月15日、22日，中共滿洲省委先后發表了《中共滿洲省委關于滿洲事變第三次宣言》和《中共滿洲省委決議》。《宣言》指出：“錦州與各地廣大群眾自動武裝起來組織義勇隊、抗日軍，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進攻英勇斗爭的行動，驅逐了日軍出義縣、白旗堡、新立屯、大虎山等地方，趕走了日本帝國主義滾出遼西占領地……我們要號召全滿洲以至全國勞苦群眾起來，與遼西勞苦兄弟一致斗爭！”。⑦王胤哲、楊耀順、王勝玉等編：《遼西抗日義勇軍》，299頁。《決議》號召廣大工人“與錦州武裝反日軍，一致趕走日本帝國主義……”。⑧王胤哲、楊耀順、王勝玉等編：《遼西抗日義勇軍》，293頁。同年4月中共滿洲省委組織部長何成湘在向中共中央報告時說：“遼西是滿洲義勇軍反日戰爭發動最早，斗爭也是非常劇烈的地方，義勇軍英勇斗爭的結果，給日本帝國主義很大打擊，奪回了很多日軍所占據的地方。”

[1]王駒、邵宇春：《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1991。

[2]《中共黨史資料》，第15輯，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5。

[3]中共遼寧省委黨史研究室編：《歷史永遠不能忘記》，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5。

[4]《盛京時報》（日本），1931-12-26。

[5]《大公報》（天津），1931-09-25

[6]陳覺著：《民國叢書·九一八國難痛史資料》，第3卷，上海，上海書店，1932。

[7]《錦州市政協文史資料》，第31輯，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

[8]王胤哲、楊耀順、王勝玉等編：《遼西抗日義勇軍》，錦州，中共錦州市黨史研究室編輯出版，1995。原執行會長；高文儉，軍事科學院軍隊政治工作研究中心研究實習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