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文藝宣傳戰述論

□ 張 嘯

抗日戰爭時期，除軍事斗爭外，宣傳戰是八路軍手中又一種克敵制勝的武器。而文藝作為宣傳工作所使用的重要手段，一直受到八路軍的重視。朱德在對1937年至1940年華北宣傳戰進行回顧時曾指出：“一個馬列主義的藝術家應當是一個好的宣傳家”，號召將民族化和大眾化的藝術投入到抗日宣傳之中，“在文化運動和宣傳戰中戰勝日本”①《朱德軍事文選》，406、408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7。。八路軍發起的文藝宣傳戰貫穿了抗戰始終，在爭取民心、鼓舞友軍士氣、打擊敵偽等方面都取得了明顯成效。本文主要就八路軍文藝宣傳戰作一概述和評價。

一、文藝宣傳戰的力量組織

文藝宣傳戰的實施依賴于具有一定專業基礎的機構和團體。抗戰期間，八路軍建立、完善了自己的宣傳機構和敵工部門，培養發展了各根據地的文藝團體，他們構成了八路軍開展文藝宣傳戰的主要專業力量。

宣傳隊是部隊宣傳工作的中堅。抗戰初始，八路軍就極為重視專業文藝團體的建設，并迅速將其投入到抗戰文藝宣傳工作中。第115師成立了戰士劇社，在河北阜平等地活動；第120師成立了戰斗劇社，在神池、寧武一帶為群眾演出②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1冊，366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8。；第129師先鋒劇團也以演出和化裝游行的方法開展宣傳③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3冊，78頁。。此外，在延安的留守兵團成立了烽火劇社等文藝團體，為當地民眾和國民黨東北軍等友軍演出。隨著抗戰的進行，八路軍各旅、縱隊的宣傳隊也進行了組建或改編，如第385旅成立戰旗劇社，第115師教導第5旅成立邁進劇社等。1941年，總政治部進一步要求，各部隊以團為單位建立自己的劇團或宣傳隊④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1冊，6頁。。至抗戰后期，八路軍各旅、團、縱隊、支隊的宣傳隊紛紛建立起來。在宣傳隊建設上，八路軍特別注重對文藝人才的培養。八路軍政治部要求，文藝工作干部要相對“固定化”，政治機關應扶助部隊文藝工作者在地方團體的活動等①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1冊，6、7頁。。八路軍領導人也常常關心宣傳隊的建設，如第120師師長賀龍就自稱戰斗劇社的“后臺老板”。宣傳隊力量的壯大和戰斗作風的培養，和他們的教導是分不開的。

1937年底和1938年初，八路軍各部隊在華北先后開辟了抗日根據地，在敵后站穩了腳跟。隨著八路軍各軍區和軍分區的建立，軍區和軍分區的文藝團體也都成立起來。如八路軍最早開辟的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內，晉察冀軍區成立了抗敵劇社，軍區最先成立的四個軍分區分別成立了“戰線”“七月”“沖鋒”“火線”四個劇社；晉西北各軍分區也分別成立了戰號劇團、民革劇團、黃河劇團等。這些文藝團體遍及八路軍幾乎所有抗日根據地，他們的任務除了到各部隊演出，指導、推動部隊宣傳隊和連隊的文藝工作，還向根據地群眾以及敵占區群眾進行抗日救亡的文藝宣傳。在開展根據地文藝宣傳的同時，八路軍也指導地方劇團的發展。這些劇團中較大的有晉冀豫根據地的太行山劇團、渤海地區的大眾劇團等。除了以上所述，還有以抗大總校文工團和西北戰地服務團為代表的從延安陸續來到華北敵后根據地的文藝團體、以部隊或地方機關的在職工作人員等組成的業余文藝組織、農村兒童劇團、為數不多的從舊戲班改造而來的職業劇團等等。他們或屬八路軍建制，或接受八路軍領導和指導，擔負起了敵后文藝宣傳的重任。

文藝宣傳戰既屬于宣傳工作，同時也離不開敵軍工作。八路軍開赴前線之初，雖然認識到對敵宣傳的重要性，但由于行動匆忙，對敵我之間語言不通等困難沒有準備，導致幾次戰斗中對敵宣傳均未收到效果。為此，從1937年10月起，八路軍各級政治機關都陸續建立起敵軍工作機構，師設敵工部，旅和支隊設敵工科，團設敵工股，連隊也設有敵軍工作組②徐則浩：《從俘虜到戰友——記八路軍新四軍的敵軍工作》，31頁，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各級敵工機構都下設負責對敵宣傳的組織。為協調各部門的宣傳工作，各師政治部成立了敵軍工作委員會，第120師還成立了工作隊，其中就設有宣傳組。1938年以后，為了斗爭的需要，八路軍還在敵人據點內外建立起獨立的宣傳組，負責制作、散發和張貼宣傳品③張遠波：《抗戰前期八路軍對日軍的宣傳戰研究》，72、73頁，載《南京政治學院學報》，2011（1）。。為加強敵軍工作干部的培養，總政治部于1938年11月在延安創辦敵軍工作訓練隊，主要負責敵軍工作的專業訓練。經過敵軍工作訓練隊的培養，越來越多的通曉日語、掌握對敵宣傳技巧的青年分配到各部隊，成為敵軍工作干部，加入到對敵文藝宣傳行列中。在敵工機構中，日人反戰組織是一支特殊的力量。日人反戰組織成員來源于被八路軍俘虜的日本兵，經過八路軍俘虜政策的感召和耐心細致的政治教育，認清了日本軍國主義發動侵華戰爭的本質，思想逐漸覺醒。1939年11月，華北第一個日人反戰組織——日本士兵覺醒聯盟（被稱為聯盟總部）在山西麻田建立后，華北各地都建立了聯盟支部，反戰同盟等其他反戰團體也相繼成立。日人反戰團體成員熟悉日本文化，開展對敵文藝宣傳可謂輕車熟路。他們的加入，使八路軍敵工部門的對敵宣傳工作大大加強。

二、文藝宣傳戰的實施

（一）開辟文藝宣傳戰場，初步動員民眾。八路軍開赴敵后抗戰的初期，在組織動員群眾方面面臨的形勢是相當嚴峻的。一方面，日軍以文化、精神上的侵略配合其軍事進攻，而且“一切宣傳是盡量利用藝術的”，“是特別注意到中國形式的”④《朱德軍事文選》，406頁。；另一方面，文化上十分落后的中國老百姓在日本侵略者的宣傳欺騙和堅持抗戰之間面臨艱難選擇。為此，中共中央和八路軍迅速制定了一系列方針，采取多種措施，在民眾中間大力開展宣傳活動，進行初步的政治動員。早在1937年8月，總政治部就要求當時的紅軍在友軍中和居民中進行宣傳工作，“廣泛散播黨的主張……號召他們為抗日戰爭的勝利而斗爭”⑤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八路軍·文獻》，13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4。。部隊東進開赴前線前，總政治部又進一步指示采取各種方式，進行抗日救亡的宣傳鼓動工作，包括散發宣傳品、進行化裝講演、表演各種抗日救亡的歌劇等等。根據這些指示，八路軍在東進和開辟敵后根據地的初期，小規模地開展了面向當地民眾的文藝宣傳活動。如第115師戰士劇社在阜平縣組織抗日救援會發動群眾，開展了畫漫畫、演街頭劇等活動，很快使群眾消除了顧慮，還吸引了幾個青年參加八路軍。在這期間，一些部隊，如第115師獨立團，還組建了有宣傳隊參加的地方工作團，分赴各縣、鎮和村莊進行包括文藝活動在內的動員宣傳。在這一時期，由于尚未開辟鞏固的根據地，八路軍的文藝宣傳工作遠未成熟，“組織和工作是無計劃的，演出的技術也不講求”①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3冊，4頁。，但它加強了民眾的抗戰意識，使群眾了解了共產黨八路軍抗日救國的主張。八路軍也取得了以文藝的方式進行民眾動員的最初經驗，開辟了文藝宣傳戰的戰場，為下一步開展根據地文藝運動，進一步宣傳動員民眾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二）開展敵后文藝運動，穩固根據地民心。1937年底，八路軍進入敵后，逐步建立起敵后抗日根據地。這使文藝宣傳戰有了更穩定的環境和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加上前一時期取得的工作經驗，八路軍文藝宣傳的力量和影響進一步顯現。從1938年開始，在八路軍領導和影響下，涵蓋戲劇、文學、音樂、美術等領域的文藝運動在敵后各根據地開展起來。

戲劇運動是敵后文藝運動的主體。在發展戲劇運動的過程中，八路軍一方面組織群眾團體建立了劇團，另一方面發展已有地方劇團，“對較大、領導較健全的劇團予以加強，使他們逐漸成為領導地方劇團的中心”②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3冊，5頁。，以充分發揮地方文藝團體在宣傳工作中的作用，加強文藝宣傳戰的力量。隨著戲劇運動影響力的不斷擴展，從1939年2月開始，八路軍各敵后根據地先后成立了“全國戲劇界抗敵協會”的分會③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3冊，6頁。。雖然戲劇運動在組織、創作等方面還存在一些缺陷，但總體看仍然在喚起民眾抗日、穩固民眾思想方面起到了突出作用。與此同時，其他門類的文藝運動也在各根據地蓬勃發展起來。在文學領域，出版了許多文藝刊物，并在報紙副刊上開設“抗敵文藝園地”欄目。在音樂領域，組織了大規模的群眾性的歌詠活動，“各抗日根據地中，沒有不把歌詠作為社會的有力武器的”④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3冊，21頁。。在美術領域，八路軍各宣傳隊中的美術工作者創作了大量的抗日宣傳畫，木刻、連環畫、漫畫等美術形式在敵后都十分流行。有條件的根據地如山東還出版了畫刊。尚不普及的攝影藝術也得到運用，如晉察冀根據地創辦了第一本新聞攝影畫報——《晉察冀畫報》。各門類的文藝運動遍及敵后根據地的各個角落，非常受民眾歡迎和喜愛，日偽軍宣揚的所謂“日滿支一體”等思想已在根據地失去了市場。

（三）參與對敵宣傳，瓦解敵軍士氣。共產黨軍隊向來重視以文藝作為武器進行瓦解敵軍的工作。但在抗戰初期，八路軍關于對日軍宣傳工作的認識很有限，對于宣傳隊和各相關部門來說，如何開展對日偽的文藝宣傳更是一個全新的問題。平型關等戰斗之后，八路軍對于如何開展對日軍的宣傳工作積累了初步經驗，提出了一些辦法，如組織宣傳隊涂寫日文口號，偷入敵駐地附近散發宣傳品等，但效果不很明顯。八路軍各級敵工部門相繼建立后，開始組織專門的宣傳隊或小組開展對敵宣傳，逐漸摸索出了一些對敵文藝宣傳的方法。1939年1月，蕭向榮在《部隊中的宣傳鼓動工作》中就專門指出，對日軍宣傳時，可以采用日本流行的歌譜，“配上有政治意義的歌詞，散發到敵軍中去，或在戰場上唱給敵軍士兵聽”⑤總政辦公廳：《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歷史資料選編》，第4冊，407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4。。1943年，第115師總結了對敵宣傳的經驗，認為部隊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和收獲，“宣傳方式上也有了某些創造，如利用關公像、蘇武牧羊、中秋月餅（內包宣傳品）、慰問袋……”⑥總政辦公廳：《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歷史資料選編》，第7冊，45、46頁。。收到禮品的日軍士兵都很高興，并常回禮。這其中，日人反戰組織起到了關鍵作用。日本士兵覺醒聯盟總部及各支部創辦有《反戰報》《日本士兵之友》等報刊，對不同的日軍部隊開展反戰宣傳。覺醒聯盟冀南支部書記長秋山良照還編寫演出了話劇《活路》，使日軍獨立混成第6旅團一名上等兵主動給秋山寫信，要求參加八路軍。日軍對這種宣傳十分恐懼，聲稱“八路軍中有個‘秋山良照’部隊”①中共河北省委黨史研究室等編：《在華日人反戰紀實》，104頁，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5。，對秋山良照進行通緝。

（四）向敵后之敵后出擊，擴大文藝宣傳陣地。1941年起，日軍不斷對抗日根據地進行“掃蕩”“蠶食”，組織“治安強化運動”，妄圖將敵后根據地徹底摧毀。為爭取對敵斗爭主動權，八路軍采取“敵進我進”的指導方針，派出大量武裝宣傳隊、武裝工作隊，深入敵后之敵后開展活動，將斗爭焦點引向敵占區。在“敵進我進”方針的號召下，八路軍的文藝團體紛紛組成小分隊，利用部隊掩護出擊敵后之敵后，對敵占區民眾進行宣傳動員，向日偽軍展開猛烈的政治攻勢。如1941年秋，面對日軍的第二次“治安強化運動”，賀龍向第120師文藝工作者提出了“用閃擊的姿態，到敵占區去”的口號，隨后戰斗劇社組成了11人的“游擊劇團”深入晉中敵占區，在敵人的心臟開展文藝宣傳活動。②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1冊，346頁。許多宣傳隊成員還參加了武裝宣傳隊或武裝工作隊，前往對敵政治攻勢的第一線。如1942年，晉察冀軍區抗敵劇社編成小隊，加入武裝工作隊，組織了三次“政治攻勢”，每次一到兩個月③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2冊，143頁。；三分區沖鋒劇社組成了兩個文藝小分隊，配屬到兩個武裝工作隊中，主要進行了三項活動：“一是為敵占區群眾演出；二是直接對據點和炮樓的敵偽軍喊話、唱歌；三是教敵占區群眾唱歌，演戲，進行文藝輔導”④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2冊，162、163頁。。1942年11月，第115師對武裝宣傳隊的工作經驗進行了總結，指出“利用大眾藝術宣傳，常常能吸收廣大群眾，而收到更大的宣傳效果”⑤總政辦公廳：《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歷史資料選編》，第6冊，1003頁。，對于街頭詩、宣傳畫等方式也給予了肯定。八路軍宣傳隊向敵后之敵后出擊，使文藝宣傳走出根據地擴大了陣地，為敵占區民眾的抗日動員帶來很大幫助，也為抗戰反攻階段的到來準備了良好的輿論環境。

三、文藝宣傳戰的特點與評價

與共產黨軍隊以往的宣傳活動相比，八路軍文藝宣傳戰呈現出了新的面貌，在宣傳策略、具體內容、表現形式、工作作風等方面都有其獨特之處。

（一）堅持抗戰主題、緊貼時勢的宣傳策略。文藝宣傳工作本身是政治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今天中國政治的第一個根本問題是抗日”⑥《毛澤東選集》第3卷，867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離開了抗戰，文藝宣傳戰就成了無源之水。八路軍的文藝宣傳工作無一不是緊扣團結抗戰這一主題的。同時，八年抗戰，國際國內形勢千變萬化，八路軍具體的政治任務也有很大不同，在開展宣傳時又要不斷調整側重點，以達到緊貼時勢的目的。這就是八路軍文藝宣傳戰的策略。以晉察冀軍區抗敵劇社的文藝宣傳活動為例。1937年12月劇社成立時，主要活動內容是：“宣傳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八路軍各項政策；揭露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燒殺掠奪的殘暴罪行；號召群眾團結抗戰，負起抗日救亡的神圣使命”⑦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編輯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史料選編》，抗戰時期第2冊，316頁。；1941年2月，劇社創作了抗議蔣介石制造皖南事變的話劇《南國風雪》；1942年2月創作的大型活報劇《勝利在前頭》則緊貼了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新的形勢。雖然在不同時期宣傳的側重點有所不同，但主題永遠是堅持抗戰，堅持團結，指出新民主主義中國的前途。這種既堅持主題，又能隨形勢進行調整的宣傳策略，是八路軍文藝宣傳戰能夠順利實施的基礎和根本保證。

（二）生動形象、深入人心的具體內容。由于貼近群眾，善于從現實生活中尋找素材，八路軍文藝團體創作的藝術作品往往都充滿藝術感染力，能夠打動人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冀中軍區的火線劇社和前哨劇社在白洋淀演出《血淚仇》時受到了空前歡迎，引起了一股參軍支前的熱潮。對友軍宣傳時，內容重點在于堅定友軍官兵的抗戰信心，如烽火劇團排演的劇目《放下你的鞭子》以九一八事變后流亡關內的父女二人的悲慘遭遇，打動了國民黨軍第17路軍趙壽山部。對敵偽的宣傳內容也有不同側重點，對日軍宣傳多用軟化的方法，如常用的日本民歌《櫻花》就很容易激起日軍的思鄉之情；在對偽軍宣傳時，“著重啟發其民族意識，提高其對抗戰的信心”①軍事科學院政治工作研究室：《戰時政治工作經驗選編》，第2集，323頁，北京，戰士出版社，1981。，如印刷岳飛和關羽的畫像，用岳飛和關羽這兩個中華民族傳統的“忠”的化身啟發他們，影響了許多偽軍反正。

（三）多樣化的表現手段和形式。八路軍在文藝宣傳戰中，面對眾多種類的宣傳對象，運用了多樣化的文藝形式，力求提高宣傳效能。在宣傳手段上，戲劇、文學、音樂、美術、攝影等多管齊下。在這當中，有對中國傳統戲劇形式的運用，如抗大總校文工團利用新編歷史京劇《亡宋鑒》諷刺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破壞抗戰的陰謀；有對民間藝術的改造創新，如延安文藝座談會后出現的秧歌劇和“秧歌運動”；有對西洋藝術的借鑒，如攝影畫報的創辦和大量話劇、歌劇的出現；還有根據地點、任務需要而發展的形式，如以農村田園為舞臺、適應游擊戰環境的“田莊劇”，適合在小村鎮上演的街頭劇、活報劇等。為向日軍開展宣傳，八路軍也利用了日本文化，如改編日文歌曲、創辦日文刊物等。這些多樣化的宣傳手段和形式，最大限度地貼近了各類宣傳對象的生活，使他們易于接近或接受宣傳內容，潛移默化地受到影響。

（四）深入一線、深入群眾的戰斗化作風。朱德在《三年來華北宣傳戰中的藝術工作》中指出，藝術家應當站在群眾之中，“不應當是旁觀者，而應當是參加實際斗爭的戰士”②《朱德軍事文選》，407頁。。八路軍對宣傳隊的要求，除了專業素質之外，主要有三點：一是深入群眾；二是不怕艱苦，不畏犧牲；三是敢于到斗爭最前線去。晉察冀抗敵劇社的一名成員回憶說，1942年，劇社在出擊敵后之敵后發動“政治攻勢”時，不論男女，“碰上敵人打起仗來就是戰斗員”，群眾親切地稱他們“文八路”。當時這樣的場景在敵占區邊緣時常出現。在艱苦的斗爭中，八路軍文藝工作者一部分犧牲在了宣傳戰一線，更多的則得到了鍛煉，逐漸成熟，甚至成為全軍和全國聞名的人民藝術家。

總體而言，抗戰時期八路軍文藝宣傳戰的主要作用在于增強宣傳工作和敵軍工作的效能，同日偽爭奪人心。具體來說，一是增強了宣傳工作效能，宣傳教育了民眾，鼓舞了友軍士氣，在根據地實現了抗日政治動員；二是增強敵軍工作效能，使日偽軍士氣受到打擊，并成功影響了部分偽軍反正。

[1]徐則浩：《從俘虜到戰友——記八路軍新四軍的敵軍工作》，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5。

[2]魏延秋：《抗日根據地軍事文化建設研究》，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9。

[3]中共河北省委黨史研究室等編：《在華日人反戰紀實》，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5。

[4]張前承主編：《中國心理戰發展史》，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9。

[5]周峰：《抗日戰爭時期西北戰地服務團幾個問題研究》，載《南京政治學院學報》，2009（6）。

[6]李明計：《八路軍文化工作在抗日戰爭中的重要作用及啟示》，載《軍事歷史》，2012（5）。

[7]張遠波：《抗戰前期八路軍對日軍的宣傳戰研究》，載《南京政治學院學報》，2011（1）。

[8]王林燕：《抗戰期間我軍對敵宣傳策略淺談》，載《軍事記者》，20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