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戈, 霍圣夫, 鄒朝暉
(1.東北大學土地管理研究所, 遼寧 沈陽 110819;2.東北農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150030)
耕地非農化風險及增值收益分配機制研究
——以哈爾濱市為例
宋 戈1,2, 霍圣夫1,2, 鄒朝暉1
(1.東北大學土地管理研究所, 遼寧 沈陽 110819;2.東北農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150030)
研究目的:探尋合理分配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的方法,從耕地非農化風險角度構建增值收益分配機制。研究方法:聯盟利益分配機制,模糊綜合評價法。研究結果:在耕地非農化中,各權利主體所擔風險從高到低依次為農民、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假設各權利主體參與征地行為是一種投資行為,各權利主體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比例為中央政府占26%,地方政府占22%,村集體占17%,農民占35%;運用“聯盟利益分配機制”測算耕地非農化各權利主體之間的增值收益分配比例是可行的。研究結論:以縮小征地范圍、尊重農民意愿為條件制定征地補償標準不僅體現補償公平原則,也符合通過市場機制對農民進行補償的改革方向。
土地制度;耕地非農化;風險;增值收益分配;機制
耕地非農化即為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在這一過程中,參與增值收益分配的權利主體主要有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及農民[1]。當前由于征地范圍過大,增值收益分配不公引發的社會問題日益突顯,全國70%以上的上訪案件和67%的農村群體性突發事件均是增值收益分配不合理問題[2],面對這些問題,亟需通過調控手段來平衡耕地非農化過程中各權利主體之間的利益分配。中央政府高度重視失地農民的利益問題,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及2014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全面深化農村改革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的若干意見》中均明確指出,要縮小征地范圍,建立兼顧國家、集體、個人的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機制,合理提高個人收益。如何通過改革現有利益分配機制,公平合理地讓失地農民分享工業化、城市化所帶來的利益,已經成為當前理論和實踐中迫切需要研究和解決的問題[3]。目前,在西方土地發展權研究的影響下[4],以發展權為理論依據的失地農民參與增值收益分配理念正在被越來越多的學者所接受[5],耕地非農化對經濟社會效益產生積極影響的同時,也存在著明顯的負作用,其負作用的根本原因在于增值收益的非公平分配。國內學者從征地制度改革[6]、出讓制度改革[7]、租稅費制度改革[8]、產權制度創新[9]、財稅制度改革[10]等角度,分析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體制的建立,為推進增值收益合理分配起到積極的作用。實際上,在耕地非農化過程中,存在社會穩定風險及失地農民生存風險[11],而已有研究卻忽略了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中風險因素,僅考慮耕地未來年期收益并將其納入征地補償?,F實中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大部分被政府所得(主要是地方政府),政府占據強勢地位,由增值收益分配關系引發的矛盾日益尖銳。以往研究很少涉及各權利主體以何種方式分配增值收益以及具體應分得多少比例。在耕地非農化中,通過征收政府可獲得大量的增值收益,農民缺乏與政府(主要是地方政府)談判的能力,僅依靠政府進行征地補償很難實現增值收益的公平分配。傳統的增值收益分配方式存在諸多弊端,兼顧公平和效率,應考慮耕地非農化的風險因素,將其納入耕地非農化收益中,并采取科學方法,明確各權利主體在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中的分配關系和分配比例。為此,本文以哈爾濱市為例,引入“聯盟利益分配機制”,提出假設,考慮各權利主體投資及所擔風險情況,應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定量地確定各權利主體之間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比例。
1.1 研究區概況
哈爾濱市地處中國東北北部,松嫩平原東南部,是黑龍江省會城市,轄8區10縣,本文研究區范圍為南崗區、道里區、道外區、香坊區、松北區、平房區、呼蘭區、阿城區8區,不包括10縣。2011年末研究區土地總面積70.9×104hm2,其中耕地面積32.07×104hm2,較2010年末耕地面積減少2400 hm2,年末總人口471.5×104人,其中城鎮人口339.7×104人,農業人口131.8×104人,人均耕地面積0.068 hm2,農作物播種面積33.15×104hm2。2011年,哈爾濱市GDP總量達4243.4×108元,排名全國第25名,人均GDP 3.99×104元,在全國336座城市、地區中僅排名第107位,相比于其他發達城市,哈爾濱市還處于加速發展階段,經濟文化發展還比較落后,被征地農民文化素質偏低,觀念保守落后,非農產業勞動技能較低,被征地農民失地后所面臨的風險更大。隨著研究區城市化、農民市民化進程的加快,耕地非農化越發頻繁,因征地補償費偏低而引發的征地糾紛屢屢發生,其中涉及農戶多,調節難度大且易激化,已成為威脅社會穩定的重要因素,合理分配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是十分重要而緊迫的問題。
1.2 數據來源
社會經濟數據來源于哈爾濱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1)、《中國鄉鎮企業及農產品加工業年鑒(2012)》;人口及耕地面積數據來源于《哈爾濱統計年鑒(2012)》;農作物產量、產值及成本數據來源于《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2012)》;研究區典型開發區“五通一平”開發費用來源于哈爾濱市國土資源局土地儲備統計數據(2011);研究區征地區片綜合地價數據來源于哈爾濱市城區征地區片綜合地價表(2010)。
2.1 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的前提假設
假設Ⅰ: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及農民組成一個“聯盟體”,聯盟體伙伴之間不能以犧牲某個成員的利益為代價而換取其他成員的利益,否則,將影響該成員的積極性,成為該聯盟的不和諧因素,中央政府為聯盟伙伴1,地方政府為聯盟伙伴2,以此類推,聯盟伙伴之間按“利益共享,風險分擔”的原則進行分配。
假設Ⅱ:作為征收依據的公共利益具有必須性、必要性、當下性以及迫切性,應是所有人都認可的,如國防利益、重要交通與基礎建設事項、教育、公共衛生等,除此公共利益以外,將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的行為,農民理應是耕地產權轉讓的受益人?;诖耍疚奶岢鲆环N基于農戶意愿的發展權分配設想,即農民希望通過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分享城市化成果。將各權利主體參與征地行為看作是一種分享城市化成果的投資行為,聯盟伙伴之間合作,“產出”的“產品”為稀缺的城市建設用地資源。
假設Ⅲ: 在征收過程中,國家不再對村集體及農民進行征地補償,而是各聯盟伙伴“合作”后,根據其投入的資金及承擔的風險確定分配比例。
2.2 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計算方法
在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過程中,設該“聯盟體”由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和農民4個成員組成,V為“聯盟體”在耕地非農化過程中獲得最終總收益,各伙伴的投資額為Ii,伙伴i所承擔的風險為Ri,則伙伴i的收益vi為:

式1中,Ri為風險系數,表示與伙伴i相關的風險事件發生的概率,且Ri∈(0,1),它是對伙伴i所承擔風險的評價。
根據式1,聯盟體中伙伴的收益分配比例αi為:

通過式2可計算出各權利主體的收益分配比例,首先應明確耕地非農化各投資主體的投資額及風險構成。
3.1 投資主體的投資額構成
耕地非農化權利主體包括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和農民,其各主體的投資額具體包括:(1)中央政府在耕地非農化中損失的是耕地資源提供的糧食安全價值及生態價值,因此,中央政府的投資額為這兩種價值之和。(2)地方政府在耕地非農化中投入基礎設施建設成本,其投資額為“五通一平”開發費用。(3)村集體經濟組織是集體土地的所有者,在耕地非農化中村集體放棄其法律上所擁有的土地所有權形成的單位面積土地價格,因此,村集體的投資額為征地區片綜合地價。(4)農民是村集體土地的使用者,在耕地非農化中農民損失的是耕地資源為農民提供的耕地資源經濟價值、耕地資源社會保障價值及耕地資源就業保障價值,因此,農民的投資額為這三種價值之和。
3.2 風險構成及確定依據
按照一般性和定量化原則,耕地非農化中的風險主要是由各權利主體承擔的社會穩定風險R社(包括糧食安全風險、經濟發展適應性風險和生態環境效應風險)及農民生存風險R農(包括收入水平風險、就業壓力風險和長遠生計保障風險)兩部分構成。從“聯盟體”整體來看,社會穩定風險屬于該整體的外部風險,農民生存風險屬于該整體的內部風險。
3.2.1 社會穩定風險確定依據 社會穩定風險包括糧食安全風險、經濟發展適應性風險和生態環境效應風險,其風險的確定依據分別為:(1)糧食安全風險。隨著研究區經濟建設步伐的加快,部分耕地被轉為城市建設用地,耕地資源的數量減少,通過占補平衡和表土剝離技術等手段保護耕地與實際耕地質量仍有一定程度的偏離[12],嚴重威脅國家糧食安全,產生糧食安全風險。(2)經濟發展適應性風險。現實中,地方政府以以地斂財的方式推動地區經濟發展[13],其土地財政主要來源于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由此造成經濟發展的不可持續性,產生經濟發展適應性風險。(3)生態環境效應風險。耕地具有多種生態服務功能[14],耕地非農化對周邊的生態環境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威脅城市及周邊地區生態環境健康[15],產生生態環境效應風險。
3.2.2 農民生存風險確定依據 農民生存風險包括收入水平風險、就業壓力風險和長遠生計保障風險,其風險的確定依據分別為:(1)收入水平風險。耕地非農化導致以農業生產為主的農民家庭收入減少[16],農民的文化素質和勞動技能整體偏低,社會轉型能力較差,使得失地農民在未來的生活中逐步陷入貧困,產生失地農民收入水平下降風險。(2)就業壓力風險。耕地非農化后,雖然農民得到了貨幣化的政策性補償,但遠不能滿足農民生活質量的提高,多數失地農民仍然選擇外出打工維持生活,其就業狀況十分不穩定[16]。就業成為他們失去土地后面臨的最大困難,產生失地農民就業困難風險。(3)長遠生計保障風險。盡管政府不斷地探索農民社會保障制度,取得一定效果,但絕大多數失地農民仍然沒有參保[17]。耕地非農化后,農民便失去了耕地,即失去最穩定的長遠生計保障,產生失地農民長遠生計保障風險。
耕地非農化過程中,耕地減少引發了社會、經濟及生態問題,因此,須考慮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中各級政府及村集體應共同承擔風險。同樣,面對失地農民可能存在的生存風險,也應考慮在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中政府與村集體應共同為其分擔的風險。為此,本文應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對各權利主體所擔風險進行風險系數測算。
4.1 各權利主體投資額的確定
4.1.1 中央政府投資額
(1)耕地資源糧食安全價值。
糧食安全價值采用人們需要的最低生活保障金額加以測算[18],公式為:

式3中,P4為耕地資源的糧食安全價值,Ba為人均月最低生活保障金額,r為貼現率(土地還原率),m為耕地資源能夠養活的人口數量。
土地還原率的確定采用安全利率調整法,公式為:

式4中,r為土地還原率,r1為安全利率(定期存款利率),b為風險調整值。
2011年底,中國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為3.25%,以此作為土地資源價格的安全利率。同年銀行一年期貸款利率為6.31%,以此作為風險基數。2011年銀行經營利潤為20%①數據來源于中國人民銀行2011年中國貨幣政策執行報告。,資本經營風險[19]為6.31%-3.25%-0.65%=2.41%②銀行的貸款利率并不全由風險構成,它是銀行經營資本并最終要獲得利潤的資本價格。這一價格首先要扣除銀行的成本,在此忽略經營成本,而只扣除資本的存款利率,這是經營的主要成本,其次,再扣除銀行的經營利潤。,土地還原利率為: r=3.25%+2.41%=5.66%。2011年研究區人均最低生活保障金為360元/月,耕地資源可供養的人口數m為15人/hm2,經計算,研究區耕地資源糧食安全價值為114.49×104元/hm2。
(2)耕地資源生態價值。
耕地資源生態價值的測算公式為:

式5中,P5為耕地資源生態價值,Va為中國耕地生態服務年價值的平均值,ke為生態服務價值修正系數,r為貼現率(還原率)。
結合區域自然條件的差異,對生態服務價值進行系數修正,其公式為:

式6中,ke為生態服務價值修正系數,bi為研究區耕地生態系統的潛在經濟產量,B為全國一級耕地生態系統單位面積平均潛在經濟產量。
根據已有研究成果獲得數據,B值為10.69 t/hm2[20],bi值在各農業區域各異,經測算,哈爾濱市耕地生態系統的潛在經濟產量bi為7.8 t/hm2[20],中國耕地資源生態服務的年平均價值Va為5140.9元/hm2[21],經計算,研究區耕地資源生態價值為6.63×104元/hm2。
(3)中央政府投資總額。
中央政府的投資總額為:耕地資源糧食安全價值+耕地資源生態價值=121.12×104元/hm2。
4.1.2 地方政府的投資額 地方政府在耕地非農化中投入基礎設施建設成本,包括宗地紅線外土地開發費和宗地紅線內土地開發費,依據研究區典型開發區的宗地情況,宗地紅線外“五通”和紅線內“場地平整”的開發費取119.28元/m2③數據來源于哈爾濱市國土資源局土地儲備統計數據。,地方政府的投資額為119.28元/m2。
4.1.3 村集體的投資額 村集體在耕地非農化中放棄其法律上所擁有的土地所有權形成的單位面積土地價格,其投資額為研究區征地區片綜合地價,I集=98.76元/m2④取研究區征地區片綜合地價平均價格。,村集體的投資額為98.76元/m2。
4.1.4 農民的投資額
(1)耕地資源經濟價值測算。
采用收益還原法測算耕地實際生產價值,其計算公式如下:

式7中,P1為單位面積耕地經濟生產價格,α為土地純收益,r為土地還原率。
選取研究區典型的水田作物稻谷與旱田作物玉米和大豆作為參照物。經測算,2011年研究區稻谷純收益為667.2元/t;玉米純收益為459.3元/t;大豆純收益為1058.1元/t⑤根據這三類農作物的總產量、總成本和總產值數據,從而計算出單位產量的成本及單位產量產值,二者之差便是作物單位產量的凈收益。,結合研究區2011年3種農作物的產量,測算得出總純收益為11.62×108元。根據以上3種農作物的播種面積占研究區農作物播種總面積的比例,測算得出2011年所有農作物的純收益13.36×108元,進而得出單位面積耕地年凈收益為4165.88元/h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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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研究區單位面積耕地年凈收益及還原率,測算得出研究區耕地資源經濟價值為7.36×104元/hm2。
(2)耕地資源社會保障價值。
依據《農用地估價規程》,耕地的農民生存保障純收益是以城市居民的最低社會保障為標準計算的。單位面積耕地社會保障價格計算公式為:

式8中,P2為單位面積耕地社會保障價格,Yam為a年齡男性公民保險費躉繳金額基數,Yaw為a年齡女性公民保險費躉繳金額基數,b為男性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c為女性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Mi為農民月基本生活費(月保險費領取標準),Mo為月保險費基數,Aa為被評價地區人均耕地面積。
2011年底,研究區人均耕地面積為0.068 hm2,男性人口比例b為49.7%,女性人口比例c為50.3%,Yam和Yaw分別為23112.30元和23672.63元①,Mi農民基本生活費由研究區最低農村保障金來代替,為125元/人·月,月保險費基數Mo統一取100,經計算,研究區耕地資源社會保障價值為32.51×104元/hm2。
(3)耕地資源就業保障價值。
耕地資源就業保障價值的測算公式為[22]:

式9中,P3為耕地資源的就業保障價值;C為當地鄉鎮企業人均固定資產原值;A為被評價地區人均耕地面積。
(4)農民投資總額。
農民的投資總額為:耕地資源經濟價值+耕地資源社會保障價值+耕地資源就業保障價值=154.09×104元/hm2。
4.2 各權利主體風險系數的確定
以農民生存風險系數為例,不難得到因素集U={收入水平風險,就業壓力風險,長遠生計保障風險},根據其對農民生存風險影響程度的不同,運用層次分析法確定各因素相應的權向量A={0.1638,0.2973,0.5389}。因素評價集為V={高,較高,中等,較低,低},并賦予評價集各元素以量值V=(0.9,0.7,0.5,0.3,0.1),表示評價集各元素與農民生存風險數值大小的對應關系。
邀請15名專家組成農民生存風險評估小組,對各風險因素影響程度的高低進行評價,得到評價結果(表1),在此基礎上構造農民生存風險模糊評價矩陣(式10),把每個因素各等級的評價結果折合成[0,1]區間的數值,得到了各因素的模糊向量:R1、R2和R3。

表1 農民生存風險的評價結果Tab.1 Results of farmer survival risk evaluation
農民生存風險模糊評價矩陣為:

對模糊矩陣進行復合運算,得到農民生存風險的模糊評價向量:

B中各分量之和已經為1,不再進行歸一化處理,進而確定農民即伙伴4所擔的農民生存風險系數為:

同理,可確定其他伙伴承擔的農民生存風險系數為:R1農=0.3574,R2農=0.3122,R3農=0.4611。
與農民生存風險的計算過程相似,采用模糊綜合評價法,計算社會穩定風險系數R社為:R1社=0.6777,R2社=0.5393,R3社=0.2833,R4社=0。
伙伴i總的風險系數計算公式為:

經計算,各伙伴風險系數分別為: R1=0.7929,R2=0.6831,R3=0.6138,R4=0.8157。
在耕地非農化中,中央政府主要通過稅收參與增值收益的分配,在這種格局下,中央政府僅是收取一定的管理費用,并未考慮其做出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決策之后應承擔的由于耕地減少而產生的糧食安全、生態環境效應等社會穩定風險,也并未考慮失地農民面臨的生存風險,中央政府扮演的角色只是體現在政策制定這一初始階段。另一方面,中央政府作為國家公共利益的代表者和維護者,在耕地非農化中損失的是耕地為國家帶來的糧食安全價值及生態價值,以此作為中央政府參與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并將中央政府在耕地非農化中所擔風險考慮在內來確定增值收益的分配比例。依據上述測算結果,中央政府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為121.12元/m2,風險系數為0.7929,進而測算出中央政府參與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的比例為26%。
地方政府作為中央政府的“委托代理人”,執行中央政府的決策,但是這種委托代理關系會因為信息不對稱或集團利益相悖等原因而產生逆向選擇,即中央政府希望通過耕地非農化這一舉措提高土地利用效率,增加地區經濟收入,完善區域基礎設施建設,而地方政府則更多地注重地方政績和短期經濟效益,以地斂財,與農民及村集體之間通過一次性交易征得稀缺的耕地資源,再通過土地的出讓獲取巨額的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額,在這種分配格局下,地方政府往往追求的是經濟利益最大化,并未考慮由于耕地減少而引發的社會穩定風險及失地農民今后的生存風險。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在耕地非農化中所投入的主要是土地的開發費用。依據上述測算結果,地方政府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為119.28元/m2,風險系數為0.6831,進而測算出地方政府參與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的比例為22%。
村集體是農民集體土地所有權的主體,村集體與農民有著共同的利益目標,是農民的利益代表,但是,村集體不僅僅肩負農民集體的利益,同時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一方面,村集體希望通過耕地非農化這一舉措改變農村的道路交通狀況和基礎設施建設,從而帶動農村非農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如果只注重土地的經濟價值,往往會忽視土地作為農民生活保障的社保價值,作為涵養水源、孕育生物的生態價值等。因此,村集體在耕地非農化中不僅要承擔失地農民的生存風險,也要承擔一定的社會穩定風險,在耕地非農化中村集體放棄其法律上所擁有的土地所有權形成的單位面積土地價格,即征地區片綜合地價,以此作為村集體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依據上述測算結果,村集體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為98.76元/m2,風險系數為0.6138,進而測算出村集體參與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的比例為17%。
在耕地非農化中,農民是最重要的參與主體,在這一過程中,農民福利水平變化最大,失去了傳統的生活保障,若不能從征地補償中獲得較高的賠償,便難以維持生計,而農民更多的是純農業勞動者,一旦失去土地,就業將會成為最大的困難。在現實中,農民是耕地非農化中最弱勢的群體,在征地補償問題上,農民基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農民生存風險是失地農民最主要的風險,因此,將失地農民生存風險考慮在增值收益的分配中,可提高失地農民獲得的征地補償。另一方面,農民在耕地非農化中損失的是耕地為農民提供的耕地資源經濟價值、耕地資源社會保障價值及耕地資源就業保障價值,以此作為農民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依據上述測算結果,農民耕地非農化的投資額為154.09元/m2,風險系數為0.8157,進而測算出農民參與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的比例為35%。
本文引入“聯盟利益分配機制”,將各權利主體看作是組成聯盟體的聯盟伙伴,確定了各權利主體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的分配比例。研究表明,各權利主體參與分配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比例的高低受其投資額及所擔風險大小影響,各權利主體投資額及所擔風險越大,所獲得的增值收益分配比例越高。
(1)各權利主體所擔風險有農民生存風險及社會穩定風險,其中,農民生存風險是農民及村集體主要承擔的風險,社會穩定風險是中央政府及地方政府主要承擔的風險。
(2)由于現行征地范圍過大,征地補償標準不包括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過程中產生的增值收益,農民作為耕地產權的經營者,理應是耕地產權轉讓的受益人,為此,本文界定了征地范圍,假設各權利主體參與征地行為是在分享城市化成果的投資行為,在此基礎上測算各方投資額,其各權利主體投資額從高至低依次為農民、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在承擔風險方面,各權利主體所擔風險從高到低依次為農民、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村集體。失地農民是耕地非農化過程中福利變化最大的群體,也是承擔風險最大的群體,因此,在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中,農民理應獲得最高的比重。
(3)在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比例中,本文兼顧了國家、集體及個人的利益分配,其中,中央政府占26%,地方政府占22%,村集體占17%,失地農民占35%,這種分配格局平衡了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的分配比例,有助于中央推動新農村建設,而通過降低地方政府對土地財政的依賴,一方面可以使村集體及失地農民獲得更高收益,另一方面使地方政府更加重視土地的高效利用,防止城市盲目擴張,進而有效地集約節約利用土地,符合未來土地制度改革的方向。
本文探索一種合理分配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比例的方法,運用“聯盟利益分配機制”,將風險因素考慮到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的分配中,測算各權利主體在收益分配中所占比重。研究表明,在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分配中,風險因素是不可回避的關鍵因素,當前僅以耕地的未來年期收益進行征地補償是不合理的。本文所指出的兩種主要風險是基于耕地非農化中普遍存在的兩種風險,對于不同地區,可能存在其他的風險,且各權利主體承擔的耕地非農化風險大小也可能是不同的,因此在測算中存在一定的地域性。另外,本文測算的是耕地轉為城市建設用地的增值收益分配比例,而城市建設用地又包括商業用地、住宅用地及工業用地,針對不同的用地類型如何建立分配機制,并未做進一步地細分;所考慮的風險因素也是各權利主體在耕地非農化中都應承擔的風險,而對于不同的主體,各自承擔的風險會有所不同,如何建立各權利主體風險評估體系,各主體之間如何相互比較各自所擔風險的大小,進而影響耕地非農化增值收益的分配,仍然是今后研究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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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仲濟香)
Risks and Incremental Income Distribution of Farmland Conversion: Taking Harbin as an Example
SONG Ge1,2, HUO Sheng-fu1,2, ZOU Zhao-hui1
(1. Institute of Land Management, Northeast University, Shenyang 110819, China; 2. School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Northeast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arbin 150030, China)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a method for the rational distribution of incremental income of farmland conversion, and design the mechanism for the distribution in the context of farmland conversion risk. The method is alliance interests distribution mechanism and fuzzy evalu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during the conversion process, the different degree of risks confronted with different stakeholders are as following sequence, i.e., the farmers,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he local government, and the village collective; 2) the current share of the incremental income of farmland conversion among stakeholders are as follows, i.e.,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ccounting for 26%, the local government accounting for 22%, the rural colle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accounting for 17%, and the farmers accounting for 35%; 3)Using the alliance interests distribution mechanism to measure the incremental income allocation proportion is feasible.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land expropriation compensation standard in the context of narrowing the scope of governmental land requisition and taking farmers' own willingness into account can not only reflect fair compensation principle, but also meet the direction of the land marketization reform.
land institution; farmland conversion; risk; incremental income distribution; mechanism
F301.21
A
1001-8158(2015)03-0053-09
10.13708/j.cnki.cn11-2640.2015.03.007
2014-03-19
2014-07-29
教育部博士學科點基金博導類(20112325110007);中央高?;究蒲袠I務費(N130714001);遼寧省教育廳項目(W2014048)。
宋戈(1969-),女,黑龍江慶安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利用與管理。E-mail: songgelaosh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