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陽
陶淵明獨愛菊, 在他的詩作中,有不少寫菊的詩句。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是其所有的詩篇中最為膾炙人口的詩句,為讀者展現了一個人與自然和諧交融的美好意境。
《和郭主簿》中的“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杰”將“菊花”與“松樹”兩種不同植物進行類比,把凜冽秋風中菊花迎霜獨放異彩的形象和蒼松經寒彌茂的堅強形象具體化,歌詠菊花堅貞不屈、高風亮節的高雅氣質和品格,字里行間流露出對菊花內在精神的高度贊美之情。
《歸去來兮辭》中的“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是作者在回歸田園之初激動欣喜之情的自然流露。意指“離從前的隱居生活有一段時間了,但我心愛的菊花還依舊存在”,這里的菊已不僅僅是單存的本體語義,還是忠貞堅強的象征,這句詩喻指作者所持有的高尚氣節并無絲毫改變。
陶淵明曾五次入世為官,但在現實生活與人生理想強烈沖突之時,為追求精神世界的獨立與自由,他就會毅然棄官歸隱。在徹底歸隱之后,陶淵明的生活與菊就密不可分了,種菊,采菊,食菊,寫菊。因此,菊因為陶淵明而成了隱逸悠然的象征。周敦頤在《愛蓮說》中說道:“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在陶淵明之后,有許多文人墨客熱衷于寫菊,可都逃脫不了陶淵明賦予菊花的隱逸品性。
但有一個人例外。這是一位略通文墨的武將,他一改菊之隱逸的形象,使其充滿了豪壯之氣勢,讓不少自詡為詩客詞家的人感到羞愧、折腰,這個人就是黃巢。
黃巢也曾苦讀詩書,想“學而優則仕”,然而他生不逢時,沒有生在如花怒放的盛唐時期,也沒搭上和平粉飾的中唐時代,他趕上的是民不聊生的唐末亂世。即使處于亂世,也沒有幾個人愿意選擇造反,但現實有時總將人逼到了死角,讓人沒有出路。或許也可以像陶淵明一樣隱于山林,但是黃巢沒有,他放下筆墨,拿起刀劍,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反抗。因此,同樣寫菊,他的菊與陶淵明的菊截然不同。
早年,他的父親在院中吟了一句:“颯颯西風滿院栽。”他接過詩句,脫口而出:“蕊寒香冷蝶難來。”菊迎風霜而怒放,固然盡顯其節,但開在錯誤的季節,令人惋惜。詩以言志,黃巢寫得何嘗不是自己,何嘗不是嘆息自己的命運。但嘆息聲中,屢試屢敗的憂愁并沒讓他生隱居之心,反而激起豪邁之情。他接著語氣一轉,道出千古名句:“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此句一出,令多少詩詞當中的豪言壯語,為之黯然。這樣的霸氣在詩里道出,在心里醞釀,終有一日是要沖天而起的。
黃巢還有一首《不第后賦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首詩表達了他蔑視封建統治者,要舉行起義的志愿和決心,設想有那么一天,他要帶著身披黃金盔甲的戰士攻入長安,以扭轉乾坤。
875年黃巢在山東菏澤舉起了反唐大旗。880年11月,占領了東都洛陽,12月黃巢攻入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愿望實現了。
雖然,黃巢最后如菊花一般凋謝了,卻給了弱唐最致命的一擊。
菊開兩朵,風采各異。物因人異,各有千秋。
(作者單位:阜陽市阜南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