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拳要打出“東西”

翁心誠

幾年前，余讀藍晟先生整理的王氏水性太極拳講紀，里面有句話令余震驚。王先生說：釋迦牟尼是最高明的太極導師，佛經是最好的太極理論。余茫然，疑然。但轉念想，王壯弘是學問家，太極名家，如是說必有道理。于是，在先生的提醒下，讀了《心經》、《圓覺經》、《無量壽經》等幾部經書，并運用經書中所倡導之原理來解釋與指導太極運作，心地豁然開朗，拳品不斷高升，始知王先生所言不虛。

佛門高僧認為千經萬論，佛祖四十九年說法的精髓，可用四字概括：諸法實相。即實相無相，無相無不相。宇宙、萬物、人我的本源是什么呢？是自性。見相離相，就是如來。如來是什么？是自性。是根性，是本具。這個道理難懂。打太極打什么呢？打的是宇宙、萬物、人我的大道縮影與演化。故處理好性相（延伸為理事、因果）關系，抓根本，達本具。力求明心見性是最中心、最根本的問題，其中最多的表現是在劃弧走圈中，打出性與相的和諧性與統一性。性與相處理好了，理與事、因與果必能迎刃而解。性是什么？是一靈真性，是真心。是永恒不變，如如不動。相是什么？是物質現象，精神現象、自然現象。在太極拳運作中，動作、招式與套路，千變萬化，形形色色就是相，而心意引領，神意氣主宰，就是性。性在相中，相在性內，性能生能現能變各種動作，相是所生所變所現。相體現性。性支配相。性相不二，相不離性，性不離相。

余在多年的訓練中，以打太極拳打出“東西”為契機，切入了性相不二、拳我不二、形意不二、身心不二的原理與境界，始知打太極拳是通宇宙大道。大道是什么？是圣賢之道，是仙佛之門，與天地對話，與萬物同源，得其奇趣與效益。有三點膚淺的體悟寫出來與眾分享。

一、手上是否打出“東西”，是檢驗太極拳習練者能否入門的一個關口。

“東西”是什么？是經典拳論論述的“陰陽相濟”、“隨心所欲”、“沾連黏隨”；是楊澄甫師看重的“內外結合”，“分虛實，處處總此一虛實”；是魏樹人先生強調的“手中小氣球”；是王壯弘先生演練的“水性”；是李品銀先生看重的“太極圈、太極氣、太極態”；是藍晟先生演化的“意氣流通”。或許什么也不是，說有即有，說無即無。

它有什么特點？無形無象，全身透空。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惚兮恍兮，其中有象。寂兮寥兮，獨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道德經·25》）究竟是什么？師父強調八個字：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只可意會，難以言傳。

二、打出“東西”有何妙處？一旦你感覺打出“東西”了，奇趣無窮，快樂無比。“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你打拳還靠不靠意志力支配？不靠，順理成章，自然而然。靠的是“法喜”支配。你會越打越有味。你會領悟到，我們的太極祖師多么偉大，多么智慧！他們把這么好的”東西”留給我們，這是名符其實的國之寶呀！

你還會煩惱重重嗎？不會，煩惱一天天減了，智慧一天天增了，為什么？心包太虛，十方歸心。你的慢性病怎么樣？跑了，身體隱患怎么樣？消除了，心靈怎么樣？很輕松，很開朗，身體怎么樣？很健康，很自在。為什么？本自具足。具足什么？智慧，德能，相好。需不需要去美容院，不必。需不需要去醫院？不必。需不需要去找心理咨詢師？不必！你是你最優秀的美容師，最高明的醫生，最重要的心理咨詢師。

三、如何打出手上的“東西”？訣竅和捷徑何在？我太忙，我希求簡捷契入，你有沒有？有！四個字，一念之力。一念可通天地，一念千山可行，一念無古無今，一念千年萬劫。一念在何方？在當下，在眼前，在手上，在胸中，在胸前，在腳下，在毛孔，在穴位，在筋肉皮骨。遍一切時，遍一切處，就看你明白“東西”沒有？知難而行易，這個”東西”向上，則靠百會穴接天氣，向下，靠涌泉穴接地氣，向后，靠膻中穴，達毛孔與細微處，完成“一吸一提，息息歸臍”；向前則完成“一呼一咽，水火相見”。這個“東西”開，則一切無不開，開到極處；這個“東西”一合，一切無不合。合到細微。這個”東西”左旋右轉，則引導肚臍輪轉圈，丹田磨氣，腰脊旋轉。在內在外陰陽二氣交感，神意氣遍布周身。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你這樣說，我明白了一點，你能不能用動作說明？可以。你會十三勢嗎？十三勢怎么不懂，掤捋擠按，採挒肘靠，進退顧盼中呀。好！余有口訣助練，以一念代萬念。左一掤，手心熱；右一掤，手心溫；虎口引領胸口吞。左一捋，指握“劍”，右一捋，“劍”握指，兩指握“劍”穿心蓮。蓮在何方？胸口十字中心。擠式猶如球碰壁，按式猶如泥水滴。採挒正反掏沙窩，呼吸配合有開合。肘式猶如牛抵角，靠式猶如肩相搓，進退宛如走貓步，顧盼眼鼻肩一線。心意寂寥天外天。唯有定勢最巧妙，二六時中常在煉。動靜開合寓內里，樂此大道永無厭。手上“東西”說有無，太極演化在心間。你說用心妙在哪？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請記：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

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