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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學哲學系,江蘇南京,210093)
知性辯證法
——《精神現象學》中由意識到自我意識的過渡
姜勇君
(南京大學哲學系,江蘇南京,210093)
《精神現象學》的第三章涉及到一個重要問題,即由意識到自我意識的過渡問題,這是黑格爾的絕對觀念論為克服康德自我意識的個別性使之成為客觀的精神所邁出的決定性的一步。知性圍繞著它的對象“力”所經歷的辯證經驗是有限性意識向著無限的第一步跳躍,當無限成為意識的對象時,意識將成為自我意識。但這只是自我意識的起點。黑格爾的自我是無限,一切實在性都包含在其中,因此它有待將自身展開為客觀的精神。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知性;力;無限;自我意識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的第三章“力和知性;現象和超感官世界”相比于其他一些著名的章節似乎并不起眼,因此在漢語學界也鮮有涉及。但是海德格爾說這一章“對于黑格爾具有一個中心意義”[1](153),伽達默爾說這是“黑格爾意識經驗歷史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2],芬克說精神現象學在這里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3],由此可見這一章并非無足輕重。筆者認為精神現象學的敘述在這里將遇到第一個理論難題,那就是由意識到自我意識的過渡,這在精神現象學的語境中就是證明意識的真理是自我意識。我們知道康德著名的先驗演繹處理的正是相同的問題,兩者都是在尋找一種原初的統一。黑格爾接受了康德的觀點,認為自我意識就是這樣一個統一的根源。只不過我們將會看到,他對這一事實作出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解釋。這一章的另一個重要性在于,它是精神現象學所獲得的第一個思辨的真理,其中包含著基本的辯證邏輯,這些邏輯將在之后的道路中反復出現,并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因此對這一章的正確理解將有助于后續章節的閱讀。對這一章的理解,其難點在于,黑格爾使用了大量自己所獨有的概念,如力、規律、解釋、顛倒的世界等等,對于這些概念的理解我們沒有很好的參照,因此往往感到束手無策。但是解開這一章之謎的鑰匙也正在這些概念之中,這些概念是黑格爾用思辨的語言表述康德的先驗演繹所要用到的關鍵性的概念。因此,我們就從其中之一“力”的概念開始。
精神現象學的前三章通常被稱為意識的現象學。這里要區分廣義的意識和狹義的意識。整個精神現象學又叫做意識經驗的科學,這里的意識是就廣義的意識而言的。精神在達到絕對知識之前的一切知識形態都屬于這種廣義的意識范疇。狹義的意識則是特指這樣一種知識形態,在這種知識中,意識“以為真相是某種不同于它的東西”[4](111)。事實上,這種態度就是通常所說的理論態度,即認為在自身之外存在著一個陌生的世界,意識要去認識這個世界。精神現象學的第一部分意識篇,就是這樣一種狹義的意識的現象學。這個意識的現象學由三個部分構成,它們分別是感性確定性、知覺、知性。陌生的世界首先被理解為是“這一個”,它是一個直接性的東西,其中還不包含任何中介的成果,也就是說,沒有任何思想規定可供認識,意識對于對象所能說的只是“它存在”,這是對對象所能說的最少的東西,因此它是最低級的認識。這樣一種知識就是感性確定性。但是感性確定性的辯證法自身表明,對象并不是直接性的東西,而是一個包含中介的普遍者。認識到了這一點,意識就成為了知覺的意識,它以前述的普遍者為對象。黑格爾將這個普遍者稱之為“物”。物是這樣一種東西,它有兩個規定性,即實體與屬性,但知覺的意識只能將其中之一歸于物。它一會兒認為物是實體,屬性只是主體的屬性;一會兒又認為物是屬性的集合,實體只是主體的捏造。所以知覺的意識無法認識其對象的真理。將知覺意識的這樣一種矛盾作為事實接受下來就是知性。知性認識到對象在自身中就包含一(實體)與多(屬性)。黑格爾將這樣一個對象稱作“力”。力是一個突出整體性的概念,當感性確定性和知覺將對象把握為“這一個”和“物”時,對象顯現于一種片面性之中。但是在知性中意識獲得了一種整體性的視野,到了這里對象才作為世界呈現出來,“力”將會被把握為由現象與超感官世界構成的雙重世界。
“力”的概念在這里不太容易理解。困難來自于兩個方面:第一,它并不是一個傳統的哲學概念,對于理解這個概念哲學史似乎幫不上忙,因此我們面對它有點不知所措;第二,它現今是一個日常用語,對于這個詞我們有很多日常的聯想,這些聯想會阻礙我們理解這一詞的黑格爾式的用法。所以我們必須懸置我們對這一詞的先入之見,緊緊跟隨黑格爾對這一概念的展開。如上所述,力作為知性的對象,是對知覺意識的矛盾經驗的總結。對象原本就是這樣,它具有諸多屬性,但又不僅僅只是這些屬性的單純的集合,它也有實體的一面,從這兩者中抽象掉任何一面,都會與對象失之交臂。現在需要找一個概念來表達這樣一種對象。黑格爾找到了力。“各種質料一方面被設定為獨立的,另一方面又直接過渡到它們的統一體,這個統一體又直接過渡到一個展開過程,這個展開過程又重新返回到那個收斂過程。這個運動正是所謂的力。”[4](86)為什么對象既是一,又是多,意識曾無法理解這一點,黑格爾用“直接過渡”解決了這個困難。知覺之所以無法獲得對象的真理,是因為它的對象是靜止的,對象是一就不能是多,是多就不能是一。但是現在一直接過渡到多,多直接過渡到一,對象正是這樣一個運動。由一到多的過程就是力的外化,力必然要外化,因為力存在,就是外化。除了在外化中之外,不存在抽象的力這樣一個東西。所以一直接過渡到多。但也正因為如此,力在外化中又是保持自身同一的,否則力就不成其為力了。所以多直接過渡到一。
黑格爾哲學一個靈魂般的觀念就是同一與差別的統一。同一在自身中包含差別,差別是同一者的自我異化。黑格爾認為人們通常所理解的同一與差別,是抽象的同一與抽象的差別,同一就是單純的同一,與差別無關;差別就是單純的差別,與同一無關。這是一種受限的視角。從完整的視角來看,談論同一與差別都是在一種關系中談的。沒有差別就無從談同一,因此同一本身中就包含著差別;沒有同一就無從談差別,因此差別本身中就包含同一。這正是黑格爾哲學中的無限概念,這個無限將差別包含在自身之內,因此將界限包含在自身之內。力正是精神現象學所得到的第一個這樣的觀念,只不過它現在還是最抽象的無限性,它有待獲得內容。
與感性確定性和知覺不同,知性的對象成為了一種運動,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結論。在康德的認識論中,感性與知性是平行的,由感性接受雜多,知性對其進行綜合,它們各司其職,共同完成認識。因此,單憑我們認識能力中自發性的部分還不能形成知識,雜多必須被給予我們,這就是康德所說的人類知性的有限性,自在之物可以看做是這種認識的有限性的一個標志。絕對觀念論的立場拒絕這種認識的有限性。在精神現象學的邏輯中,感性確定性的對象“這一個”的真理是在知覺的對象“物”中達到,而物的真理是在知性的對象“力”中達到的。在這里,由感性到知性形成了一個上升的過程,知性對象是感性對象的真理。但是知性對象是一個運動,我們將會看到,這個運動正是意識的運動。由此就可以得出結論,意識的運動正是感性對象的真者。以這種方式,黑格爾取消了康德的自在之物的位置,為自己的絕對觀念論掃清了道路。
黑格爾的知性與康德的知性不同,它不是主體所具有的一種認識能力,而是與感性確定性和知覺一樣是一種意識形態。簡單地說,以力為認識對象的知識形態就是知性,它是意識圍繞力所經歷的辯證經驗。它的這個對象是由前一個過程給定的,我們在前面已經討論過它了,它是與無限觀念同構的。只不過這種認識是“我們”對對象的事先觀入,作為被觀察的意識的知性意識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對象就是無限。精神現象學中自始至終穿插著兩種眼光,一個是被觀察的意識,這是精神現象學研究的對象,另一個則是“我們”,即觀察著意識發展的旁觀者,他應該站在絕對知識的立場。這就好像一個人在回憶過去所經歷的一件事情,它曾經對這個事情有一個看法,現在則有另一種看法。力是一個無限觀念,這是“我們”觀察者的認識,但作為被觀察者的知性意識還沒能如其所是地認識其對象。擺在知性面前的對象是兩個獨立存在的力,就是外化的力和返回自身的力。也就是說,知性還沒認識到力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它將力所包含的兩個環節看做是獨立的,知性的運動就是對這兩個環節進行統一的辯證過程。因此,與康德的知性一樣,黑格爾的知性的主題同樣是統一。力可以看做是一種元范疇,即范疇的范疇,因為康德的范疇表示所有可能的先天綜合的種類,而黑格爾通過力概念所思考的則是綜合本身的一般觀念。
返回自身的力和外化的力,黑格爾的這種抽象表達指涉的是兩種最基本的存在信仰,即柏拉圖的理念和亞里士多德的自然,這也是唯理論與經驗論之間爭論的根源,實體與屬性之間的爭論的本質就是這兩種觀念之間的差別。因此,將兩種力統一起來就是要使得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之間達到和解。我們知道,唯理論與經驗論之間的爭論曾困擾康德,他關于先天綜合判斷的理論,在某種層面上來看,就是對這種爭論的回應。黑格爾在對綜合的思考中,將這樣一種爭論一直追溯到了其最純粹的因素。由此我們可以看到黑格爾受康德影響的影子,只不過他對這一問題思考更加徹底。下面我們來看看這兩個力是如何統一起來的。
有一點我們不難發現,這兩個力的任何一方都不會單獨存在,有一方出現就必有另一方跟隨,就好像一方誘導另一方出現。正如沒有只有屬性的物,也沒有只有實體的物。所以兩個力在形式上又可以被規定為誘導的和被誘導的力。認識到了這一點,那么我們事實上就已經邁出走向統一的第一步,因為兩個力的獨立性瓦解了。這兩個力就像一個對子一樣如影隨形,它們并不是各自獨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規定著彼此,因此兩個力的規定性并不是固定不變的。比如一枚硬幣,我們將哪一面叫做正面,哪一面叫做反面不是絕對的,將一面叫做正面,那么另一面自然就成了反面,反之亦然。由此看來,兩個相互規定的力,它們各自的規定是相對的,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內容上,外化的力可以轉變為返回自身的力,返回自身的力可以轉變為外化的力;形式上,誘導的力可以轉變為被誘導的力,被誘導的了可以轉變為誘導的力。所以說“雙方都缺乏一個自己固有的可以承載并維持著它們的實體”。[4](90)
因此知性意識體驗到了兩個力的獨立性的瓦解。事實上,這也就意味著一切感性存在的獨立性的瓦解,因為上述兩個力正是意識在對感性對象的認識中所抽象出來的本質性的東西。沒有任何感性對象是獨立自存的,它們之間是相互依存、相互規定的關系。因此只有從這種關系整體出發才能恰當的理解感性存在的本質。而這個整體就是現象。黑格爾說現象是“假相的整體”[4](91),感性存在孤立的來看只不過是一些假相,試圖將感性存在當作孤立的東西來把握的嘗試都只能陷入矛盾,這就是意識在感性確定性與知覺階段所經歷的事情。但是假相的整體卻并不就是假相。從“我們”的眼光來看,感性對象的真理就是現象。當然,這個現象與康德的現象不同,它沒有康德的現象那樣的限定意義,即在現象之外還有自在之物。現象不是對自身之外的某種東西的顯現,而是本質本身的存在方式。
知性現在還沒能恰當地理解現象,它雖然體驗到了感性對象不斷地流逝,但是它并不認為這就是真相,它喜歡永恒不變的東西,一切都在變化,這個結論它不能接受。既然真相不在現象中,那么它會在哪里呢?在現象之外。知性認為真相隱藏在現象背后,黑格爾將這個背后的世界稱作內在世界,或超感官世界。如此一來,雖然原初的兩個力之間的對立消失于現象之中了,但知性又創造出現象與超感官世界之間的對立,因此它的對象仍然不是統一的。現在知性的對象就成了由現象與超感官世界構成的雙重世界。它所直接面對的是此岸的現象世界,而它要認識的則是彼岸的超感官世界。知性怎么可能認識超感官世界呢?因為它只能與現象世界打交道,而根本不可能觸及到超感官世界。事實上,知性也并不是直接地觀入超感官世界,而是通過現象的中介來認識超感官世界的,這個過程無非就是用現象世界的內容來充實超感官世界。超感官世界的充實分兩步來完成,即所謂的第一個超感官世界和第二個超感官世界。下面我們首先來看看它的第一步。
現象是犧牲兩個力的獨立性而形成的一個整體,它是兩個力之間相互轉化、相互過渡的過程,黑格爾將兩個力之間的這樣一個運動叫做力的交織。我們可以說,現象的核心是純粹的差別,因為兩個力由以區別于對方的規定性是相互轉化的,所以剩下的只是純粹的差別。差別在黑格爾的概念體系中占據著一個非常重要的的位置,它是一個強調整體性的概念,因為相互差別的兩個關聯項不是彼此獨立的,而只是整體的一個部分。因此差別的概念中包含著對立統一的精髓。兩個力的統一就是純粹的差別。這個純粹的差別就是現象之中的簡單東西,知性將這個純粹差別作為變動不居的現象中的本質歸給超感官世界。這就是知性對超感官世界的第一步充實。黑格爾將這個純粹的差別稱作規律,它是“現象的一幅持久不變的圖像”[4](95)。因此,第一個超感官世界就是靜止的規律的王國。很明顯,第一個超感官世界映射的是建基于柏拉圖理念論的近代自然科學。我們知道康德對知性的討論也正是為了說明自然科學何以可能的問題,他將這一問題歸結為先天綜合判斷何以可能的問題。為了回答這一問題康德回溯到了我們認識能力中的自發性的部分,即知性,而為了回答知性的在先的聯結何以可能,他一直回溯到了“純粹的統覺”,即自我意識的先驗的統一性。黑格爾對知性的探討顯然不能繞過康德的這個自我意識的發現之旅,事實上,正是“這樣一種知性概念引導著黑格爾,只是現在他要將它思辨地展開”[1](169)。黑格爾的知性與康德的知性一樣,是以統一為原則的。知性是以力為對象的意識,力就是黑格爾式統一的純粹觀念,因此知性的進程就是尋求統一的過程。知性要統一起來的是知覺意識無法恰當理解的兩個對立的觀念,黑格爾將它們抽象為兩個獨立的力。知性雖然在現象中達到了兩個獨立的力之間的統一,但因為它沒能正確地理解這個統一,所以轉而到超感官世界之中去尋找統一。只是正因為知性的這一做法又重新制造了一種對立,所以它反而無法達到它的目的。我們將看到,在第一個超感官世界中,實際上仍然存在著一種對立,這個對立的源頭就是現象與超感官世界的對立。
規律是現象的普遍之物,它是現象的直接的否定,因此現象以否定的方式被保留于規律之中。現象與規律之間的這層關系與“這一個”和“物”之間的關系相似。物是普遍者,因為它包含否定性在自身內,但它是對感性對象的直接的否定,因此感性對象以否定的方式被保留于物中,這就是物的諸多屬性。根據同樣的道理,規律被現象所限制而具有諸多規定性,存在著的規律總是諸多具體的規律。根據現象的不同具有不同的規律,比如,自由落體運動規律、天體運動規律等等。但是知性的原則是統一,它所要得到的不是這樣一種諸多規律并存的紛繁陳雜的規律王國,這樣就又回到了現象的雜亂中了。因此知性必將諸多規律統一為一個規律,因此它將自由落體運動規律與天體運動規律結合為萬有引力定律。對于知性來說,這個統一的規律才是超感官世界的本質。但是黑格爾指出,知性這樣所得到的規律只是將諸多具體規律的規定性去掉了,由此得到的只是規律的純粹概念。“萬有引力所表達的意思僅僅是,任何一物與其他事物之間都有一個持久的差別。”[4](95)這里涉及到黑格爾式的統一與一般我們所理解的統一之間的區別。萬有引力似乎達到了一個統一理論,它將自由落體運動規律與天體運動規律統一了起來。但這是通過取消自由落體與天體之間差別來達到的,因為對于萬有引力定律來說,自由落體與天體都是無差別的質點。這就與黑格爾對統一的理解相左,他認為真正的統一不是將差別排除在自身之外,而是要將它包含在自身之內的。因此知性以此方式并沒能達到諸多規律的真正的統一,對立依然存在著,對立的雙方變成了規律的諸多規定性和規律的純粹概念。“規律是以一種雙重的方式存在著:一方面,它表現為規律,其中包含著的各個差別表現為一些獨立的環節;另一方面,它在形式上是一個單純的自身反映,而這個形式又可以被稱作力,只不過不是指那種被驅趕回自身的力,而是指一般意義上的力,亦即力的概念”[4](96)。黑格爾將規律的諸多規定性,即規律所表現出來的差別簡單地稱作規律,而將規律的概念稱作力。力和規律之間的對立表現在力對它的規律是漠不相關的。舉重力為例,重力的規律是自由落體運動規律,即時間與位移之間的一定關系,但重力的概念中并不必然包含這樣一種關系。事實上,這就是康德關于綜合判斷所說的東西,將重力表達為時間與位移之間的一種關系是綜合判斷,我們不可能通過分析重力的概念來獲得自由落體運動規律。因此在康德發現知性的綜合之前,重力表現為自由落體運動規律的必然性是不可理解的。這就是說,黑格爾將康德的先天綜合判斷何以可能的問題轉化成了力與其規律的必然一致性問題。
先天綜合判斷何以可能?康德給出的答案是知性的自發性的聯結,沿著這條線索他找到了自我意識的先驗統一性。黑格爾對這一結論進行了反思。雖然康德是以存在著的差別為起點,以差別的統一為終點,但從結果來看,既然差別必然統一于自我意識的先驗統一性,那么終點就未必不是起點。費希特首先發現了這一點,認為自我意識才是正在的起點,差別產生于它的自我區分。黑格爾則進一步將費希特自我意識的主觀性去掉,只留下同一與差別相統一的觀念,這就是黑格爾的無限性。因此,對于黑格爾來說,先天綜合判斷之所以可能,是因為差別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差別。這樣一種觀念在《精神現象學》中首先通過“解釋(erkl?ren)”概念登場亮相。解釋概念在這一章中雖然并不起眼,但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它的作用相當于康德知性的自發性聯結。海德格爾說,“知性的原初行動,即它的認識方式就是解釋。”[1](172)知性通過解釋活動將力與其規律等同起來。
重力必然表現為時間與空間之間的一定關系,這種必然性不可能從經驗中得到,它也不包含在重力的概念之中。但是知性卻已經有了這種必然性的觀念。那么這種觀念從何而來呢?顯然就在知性自身之中。知性這樣理解這一情況,力所表現出來的差別僅僅是一種內在的差別,“這個內在的差別僅僅包含在知性之內,還不是隸屬于事情本身。”[4](98)所謂內在的差別是指,由同一者異化出來的差別,因此,它們的統一已經是設定了的,并且這種差別僅僅包含在知性之內,也就是說,力所表現出來的差別并不是自在之物層面上的差別。黑格爾將知性的這一理解活動叫做解釋。“知性在指出一個差別的同時又表明,這不是事情本身具有的差別。……這樣一個運動就叫做解釋。”[4](98)舉例自由落體現象為例,知性從自由落體現象中總結出自由落體運動規律,并從自由落體運動規律中區分出重力作為它的根據,而后又解釋說,重力必然等同于它的規律。所以黑格爾說解釋事實上是一種同語反復,它并沒有解釋任何東西。解釋活動作出區分,又立即取消區別,因此說明差別并不是真正的差別。我們不難發現,這正是自我意識的活動,或者用黑格爾的概念說就是無限性。我們開始時曾提到,知性的對象是力,它在自身中包含同一與差別,因此是黑格爾的無限性觀念。但知性并不是一開始就恰當地理解了它的這個對象,它始終將對象分成兩個環節,把它們當作獨立的東西來看待。只有在解釋活動中對象才第一次作為整體呈現出來。
解釋活動取消了力與規律之間的對立,將兩者等同起來。因此,力作為自身一致者與自身不一致者規律相一致。結果就是,自身一致者成為了自身不一致者,自身不一致者成為了自身一致者。如此一來,在超感官世界之內發生了一種變化,它不再是靜止的規律的王國,更替的原則被帶進其中。這就是所謂的顛倒的世界,也就是第二個超感官世界,它是對超感官世界的第二步充實。第一個超感官世界是對現象世界的直接的否定,它是靜止的規律的世界,變化作為現象世界的原則被排除在超感官世界之外。因此,事實上現象世界就成為了它的界限,這正是規律以雙重方式存在的原因。第二個超感官世界則是否定之否定,因此是界限的取消。通過解釋活動作為現象世界原則的變化和更替被帶進了超感官世界之中,由此解除了現象界與超感官世界之間的界限。現象這才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現象。將現象當作是與真實的世界相對立的假相是對現象的一種狹隘的理解。超感官世界必然要表現出來,現象是對超感官世界的完全顯現,超感官世界對現象不可能有任何隱瞞。關于這一點,《哲學全書》的邏輯部分有一個非常精煉的表述,“外部與內部是同一個內容。凡是內部存在的東西,也是在外部存在的,反之亦然;現象絕不表現本質中沒有的東西,本質中決沒有不表現出來的東西。”[5]顛倒的世界的所表現的就是這樣一個完成了的現象界,現象與超感官世界之間的界限消失了,現象不以超感官世界為界限,超感官世界也不以現象為界限,兩者是合二為一的,因此是真正的無限。而“當無限性的真實本質成為意識的對象,意識也就成為自我意識”[4](105)。
為什么說無限性成為意識的對象,意識就成為了自我意識呢?這似乎與一般我們對自我意識的理解相去甚遠。要理解這一點,就要清楚黑格爾對自我意識問題的獨特處理。黑格爾曾這樣批評康德,“他認識到簡單的思維在自身內具有區別,但是還沒有認識到一切實在性正包含在這個區別里:他不知道如何去克服自我意識的個別性。”[6]這是說,康德發現了自我意識的先驗統一性,但是他的自我意識只是主體的一種功能,所以無法擺脫個別性的束縛,因此不可能要求成為一切實在性。黑格爾的絕對觀念論要求理性的絕對自由,因此要克服康德式自我的有限性,使自我擺脫個別性而達到絕對自我,即成為客觀的精神。擺在這條路上的第一個難題就是證明意識的真理是自我意識。黑格爾認為,康德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出了很重要的一步,遺憾的是,他沒能將自己的原則貫徹到底。
康德的“哥白尼式的革命”認為,以前的人們努力使自己的認識符合于對象,但現在要做出改變,即要使對象符合于認識。這就是說,意識終于將它投向外部的眼光收回來,開始在自身中進行反思,認識到對象的可能性在自我意識中。黑格爾對這個認識的歷史進行了反思,要將這漫長的歷史在意識的現象學中用觀念的語言表達出來。最終他要證明的是意識的真理是自我意識,也就是說,自我意識使意識成為可能。如何才能證明這一點?意識要認識到自己的對象的真理是在自我意識中。我們看到,黑格爾使康德的感性與知性動了起來,感性不是與知性并列的一種功能,而是被揚棄于意識的運動之中了。感性確定性、知覺、知性構成意識的三個環節,它們之間形成一種遞進的關系,感性確定性的真理是知覺,知覺的真理是知性。在知性中通過現象概念完成了一種轉化,即意識認為直接面對的對象是不真實的,因此迫使意識轉入內部尋求真實的世界。意識否定直接面對的對象而轉回到內部,這事實上就是從外部的對象返回自身。意識認識到這個內在世界是不斷變化的,并在這種不斷變化中又保持自身同一,實際上這就是意識自身的運動,只不過因為它還是意識,即對于它來說對象是與自己對立的異己的東西,因此它將自身的運動看作是在自身之外存在著的客觀的東西。黑格爾將這個對象稱作無限,并且將無限稱作自我(Selbst)。如此一來,按照精神現象學的邏輯,這個無限,即自我就是意識的真理。
但是,這樣理解的自我是否和一般我們所理解的自我有一個契合點呢?為此,我們首先要問,什么是自我意識?簡單地說,自我意識就是對自己的意識。那么如何才能意識到自己呢?在黑格爾看來,要意識到自己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人并不是一開始就有清楚的自我意識。黑格爾的自我意識是有歷史的,對自我的意識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它首先從最簡單的對自己的感覺開始,這個感覺就是欲望。在意識的現象學中,意識將一切肯定性的意義全部賦予了異己的外部世界,在其中它認識不到自己。但是在欲望中意識卻是在意識著自己。因為在欲望中外部世界始終只具有否定的意義,通過對外部世界的否定意識返回自身。舉例來說,一頭處于饑餓中的野獸,不會有興趣研究自己的食物是屬于哪個種、哪個屬、哪個科,它只是要消滅對象。通過這種否定,意識獲得了滿足,在這種滿足中意識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因此自我意識開始于欲望。所以意識要意識到自己,首先要將自己意識為最簡單的生命。黑格爾說,無限就是“生命的單純本質”[4](104),無限性的概念在生命中獲得了它的第一個現實的載體。生命就是在自身中包含一切差別,并在差別的展開中又保持自身同一的東西。比如一顆樹的種子,它在自身中包含一切差別,當它長成一棵樹時,樹根、樹干、樹枝、樹葉等差別被釋放出來,但這些差別并不是各自獨立的,它們統一于樹這個整體中。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黑格爾說當無限性成為意識的對象,意識就是進入到自我意識的階段了。
但是到此為止,意識還只是剛剛步入自我意識階段,還遠沒有達到完全的自我意識。意識在欲望中雖然感覺到了自己,但它還沒有對這一事實的自覺的意識。黑格爾的自我是無限,一切實在性都包含在這個無限之中,因此在無限性將自身完全展開呈現于意識之前,意識不可能達到完全的自我意識。黑格爾認為康德將自我意識當作主體的一種功能,是對問題的簡化,是在艱巨的任務面前的一種退縮。精神現象學則勇敢地承擔起這個任務,記錄了無限性將自身展開為諸環節的過程。通過對自我意識的這樣一種處理,黑格爾就擺脫了康德的自我意識的個別性。因為自我走出了主體的個別性,將成為倫理、國家、宗教等等。
[1] Martin Heidegger.Hegels Ph?nomenologie des Geistes [M].Klostermann: Frankfurt am Main, 1997.
[2] Hans-Georg Gadamer.Die verkehrte Welt [C]// Hans Friedrich Fulda, Dieter Henrich (Hrsg.).Materialien zu Hegels Ph?nomenologie des Geistes.Suhrkamp: Frankfurt am Main, 1998: 106?130.
[3] 歐根·芬克.黑格爾《精神現象學》的現象學闡釋[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 2011: 124.
[4]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M].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3.
[5] 黑格爾.邏輯學·哲學全書·第一部分[M].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2: 258.
[6] 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四卷[M].北京: 商務印書館, 1978: 258.
Dialectic of understanding: the transition from awareness to self-awareness in 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
JIANG Yongjun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China)
The third chapter of 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 addresses an important issue, i.e., the transition from consciousness to self-consciousness.This very issue is the decisive step that Hegel’s “absolute idea” takes to overcome the individualism of Kant’s self-consciousness so as to make itself the objective spirit.The dialectic experience that understanding undergoes when revolving around its object “force” is the first leap from finite consciousness to the infinity, and consciousness becomes self-consciousness when it takes infinity as its object.However, this is only the starting point of self-consciousness.For Hegel, the self is infinity, which includes the whole of reality and therefore possesses the potential of developing itself into the objective spirit.
Hegel; 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 understanding; force; infinity; self-consciousness
B504; B516.35
A
1672-3104(2015)02?0008?06
[編輯: 顏關明]
2014?04?21;
2015?02?05
姜勇君(1983?),男,朝鮮族,吉林省吉林市人,南京大學哲學系外國哲學專業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德國古典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