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慧良
·學術探討·
埃博拉出血熱的中醫病因芻議
胡慧良
埃博拉出血熱;中醫病因;瘀毒;寒毒;熱毒;濕毒;正虛
埃博拉出血熱(ebola hemorrhagic fever,EHF)是由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EBV)引起的一種急性傳染病。主要通過接觸患者或感染動物的血液、體液、分泌物和排泄物等而感染,臨床表現主要為突起發熱、嘔吐、腹瀉、出血和多臟器損害,病死率高,在1976年—2012年的19次疫情中,共有2403人感染,其中死亡1594人,平均死亡率高達66.3%[1],目前在西非流行的扎伊爾型病死率為53%[2]。針對埃博拉病毒尚無有效的疫苗和藥物[3]。中醫雖然對埃博拉出血熱沒有治療經驗可談,但曾多次參與“流行性出血熱”疫情的控制與治療,并取得較好療效。中醫認識傳染病病因并不為病原體所囿,而是著眼于病因與機體的相互作用,從病因作用于機體后所出現的證候(臨床表現)來把握病因——辨證求因、審因論治。因此,本文嘗試從埃博拉出血熱患者的典型臨床表現,并兼顧運氣、環境、氣候等資料,芻議埃博拉出血熱的中醫病因。
埃博拉出血熱,顧名思義,該病最大的特征之一是損傷血絡,在發病高峰期皮膚可出現瘀點和瘀斑、傷口滲血,重癥患者在發病數日可出現咯血,鼻、口腔、胃腸道、陰道及皮膚出血或血尿[4],肉眼可見的有形之瘀血顯而易見;病程4~5天進入極期,少數患者出血嚴重,多為病程后期繼發彌漫性血管內凝血(DIC)。并可因出血、肝腎功能衰竭及致死性并發癥而死亡[2],在實驗室檢查方面,凝血時間延長,血中可檢測到纖維蛋白原裂解產物[5]。中醫認為,離經之血即是瘀血,全身廣泛的毛細血管、細胞損害造成體內臟腑組織的出血雖眼晴看不到,卻更是無形之瘀血無疑。所以,瘀毒成為該病的重要致病因素之一。涼血散血、解毒化瘀、開竅化瘀、攻下化瘀、和解化瘀、溫陽化瘀、益陰化瘀等法對于埃博拉出血熱引起的經脈閉塞,臟腑蓄血不無裨益。
埃博拉出血熱初期的臨床表現典型病例急性起病,臨床表現為高熱、畏寒、頭痛、肌痛、惡心、結膜充血及相對緩脈。2~3天后可有嘔吐、腹痛、腹瀉、血便等表現,半數患者有咽痛及咳嗽[2]。其高熱、畏寒、頭痛、肌痛等癥狀,類似張仲景所論傷寒表實之麻黃湯證。從西非地區氣象資料看,去年下半年至今年夏初氣溫都明顯偏低,也支持伏寒說[6]。結合運氣學說,甲午年少陰君火司天,所傷也主要在少陰,“民病咳喘,血溢血泄,鼽嚏,目赤眥瘍,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干腫上”。加之患者極期可出現神志的改變,如譫妄、嗜睡等臨床表現,與傷寒少陰病類似。在疫病辨治上普遍以清熱解毒為大法的今天,寒毒致疫尤須引起特別重視,而《傷寒論》少陰病篇各條文可為埃博拉出血熱的辨證論治提供一定的啟發。
埃博拉出血熱患者初期有高熱、畏寒、頭痛、肌痛等表寒之象,但疫毒迅速入里化熱,表現為高熱、結膜充血,半數患者有咽痛及咳嗽等熱毒熾盛的臨床表現,結合疫源地處于非洲熱帶地區,基本可以斷定屬于溫熱類性質溫疫,正如柳寶詒所說:“凡此皆血為熱邪所迫,不安其絡,因而上溢下決。”熱毒既屬病邪的特性,更取決于病后邪正斗爭的狀態。此次疫情中,感染者以15~44歲年齡段青壯年為主(60.8%)[7],患病之后,正氣抗邪力強,邪正斗爭激烈,故多表現為熱證,熱毒這一致病因素貫穿于絕大多數病例病程的始終。在中醫整體觀與辨證論治精神的指導下,可參考姜春華教授的“扭轉截斷”理論,早用、重用清熱解毒,為進一步治療爭取時間,創造條件。
從流行病學特點來看,1976年—2012年的19次埃博拉出血熱疫情全部發生于非洲,主要呈現地方性流行,局限在中非熱帶雨林和東南非洲熱帶大草原,而2014年的重災區西非地處于熱帶季風氣候,降水較多,濕度較大,人在氣交之中,濕毒是不能忽視的一個重要致病因素。患病初期2~3天后可有嘔吐、腹痛、腹瀉,面部水腫為患者最顯著的表現之一,提示濕毒為患的可能性大,至于相對緩脈更是濕邪為患的標志,濕溫病就具有相對脈緩之特點[8]。趙紹琴在《溫病縱橫》中明確指出“濕熱二邪同時為患,二者各自要表現其特點,但又相互影響,相互裹結,濕遏則熱伏,熱蒸則濕動,因而臨床每每多見矛盾性的癥狀,如:身熱不揚,發熱而脈不數……”,故中醫治療濕溫類疫病的治驗亦可借鑒之。濕去則邪孤,宣氣化濕、溫運化濕、芳香化濕,燥濕泄熱、利濕退黃、淡滲利濕等法皆可酌情化裁,而恢復氣化功能尤須重視。
《黃帝內經》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可見機體抵抗力下降是疫毒趁虛而入的條件之一,人類對埃博拉病毒普遍易感,但感染埃博拉病毒后可不發病或呈輕型,非重病患者發病后2周逐漸恢復[2]。邪毒太盛的同時,正氣虛弱也是病情發生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有證據表明,早期補液,維持水電解質和酸堿平衡治療,可明顯提高存活率[2]。說明對癥支持治療,扶正祛邪的重要性。診治傳染性強、起病急、傳變快、病死率高的埃博拉出血熱,留人治病、扶助正氣是攻伐祛邪的前提。患者病后數日內即出現元氣不支,邪毒內閉的各型休克、臟腑功能衰竭。“休克”、“衰竭”屬于中醫“脫證”范疇,多因邪氣太盛,正氣暴脫。中醫有“亡陽”,“亡陰”之別,前者以回陽固脫為法,后者以救陰固脫為法。如見閉證與脫證并見,可考慮生脈湯或參附湯送服涼開三寶。
自2013年12月23日非洲發現首例埃博拉病例以來,疫病席卷西非5國,此次埃博拉疫情是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爆發,感染人數及死亡人數均超過了此前38年的總和[9]。在經濟全球化、人口流動、全球旅游業日益增長的今天,全球都面臨著埃博疫情入侵的風險。我國與西非各國的貿易較為頻繁,防控形勢異常嚴峻。中醫在重大疫病防治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形成了許多獨特的理論和有效的方法[10]。經過SARS、甲型H1N1流感、人感染H7N9禽流感的臨床驗證,中醫辨證論治理念和應急救治方法,可以明顯提高臨床療效,較快控制疫情,彌補疫苗滯后性。鑒于此筆者主要根據埃博拉出血熱患者的典型臨床表現,并兼顧運氣、環境、氣候等資料,從中醫的角度探討埃博拉出血熱的可能病因,希望能為埃博拉出血熱的中醫診治提供一些思路與方法。
[1]Ki M.What do we really fear?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Ebola and our preparedness[J].Epidemiol Health,2014,36:e2014014.
[2]國家衛生計生委辦公廳關于做好埃博拉出血熱醫療救治準備工作的通知.http∶//www.nhfpc.gov.cn/yjb/fkgzgzdt/ 201410/d500ae64e68e48ca99ffcb30a0b3777a.shtml.
[3]Cohen J.Infectious disease.Ebola vaccine:little and late[J]. Science,2014,345(6203):1441-1442.
[4]Feldmann H,Geisbert TW.Ebola haemorrhagic fever[J]. Lancet,2011,377(9768):849-862.
[5]Feldmann H,Geisbert T,Kawaoka Y.Filoviruses:recent advances and future challenges[J].允Infect Dis,2007,196(2):129-130.
[6]顧植山.西非埃博拉出血熱的五運六氣分析[J].浙江中醫藥大學學報,2014,9(38):1041-1043.
[7]WHO.Ebola Virus Disease in West Africa-The First 9 Months of the Epidemic and Forward Projections[J].New England允ournal of Medicine,2014,371(16):1481-1495.
[8]尹周安,賀圓圓,袁振儀,等.埃博拉出血熱的中醫防治策略構思[J].中醫藥導報,2014,10(20):4-7.
[9]Farrar JJ,Piot P.The Ebola Emergency-Immediate Action,Ongoing Strategy[J].New England允ournal of Medicine,2014,371(16):1545-1546.
[10]姜良鐸,劉承.中醫防治疫病的歷史經驗及其現實意義[允].科學中國人,2006,(3):67-69.
(收稿:2015-04-03 修回:2015-05-15)
1浙江省紹興市柯橋區中醫醫院中醫科(紹興 312030);2浙江中醫藥大學(杭州 31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