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中醫藥大學(廣東,510006)劉 芳 劉 瑜
近代廣東地區中醫藥教材初步整理*
廣州中醫藥大學(廣東,510006)劉 芳 劉 瑜
廣東近代中醫藥教材是研究廣東近代中醫學術發展史的基礎資料。通過對廣東近代中醫藥教材講義的初步整理,呈現這一時期中醫教育的辦學特色以及挖掘近代中醫醫家的學術思想,為現代中醫藥教材建設提供借鑒。
近代 廣東 中醫藥 教材 講義
近代是中國醫學發生巨大變革的歷史時期,西學東漸,西方醫學在中國得到傳播和快速發展,傳統中醫學受到極大的挑戰,為弘揚中國醫學和在逆境中求生求存,中醫界人士思考中醫出路,大力發展中醫教育。
我國的傳統中醫教育是以口授相傳、以師帶徒為主。發展到近代,隨著國門被列強打開,西方科技迅速傳入我國,西洋醫學得到了廣泛傳播,國內知識界有部分人對中醫產生了懷疑,思想界甚至出現了全盤西化、否定中醫的思潮。其間無論是北洋政府還是民國政府都力主廢除中醫,妄圖消滅中醫,致使中醫藥學受到嚴重的摧殘和貶損。但是,中醫界的有識之士為了中醫的生存與發展,面對政府當局企圖扼殺中醫的重重阻力,團結一致,奮力抗爭。
近代中醫人士認識到興辦中醫學校,培養更多的中醫人才,是抗爭救亡的重要手段。因此,這一時期,各種中醫學校、中醫團體應運而生,使中醫藥學在艱難的環境下不但未被消滅,相反還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發展。截至1949年10月,全國各地先后興辦中醫院校、講習所或學社,比較著名的有:上海中醫專門學校、浙江中醫專門學校、北平醫藥學校、華北國醫學院、四川國醫學院、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廣東光漢中醫專門學校、鐵樵函授中醫學校、譚次仲函授國醫學校等等。
廣東憑借其獨特而優越的地理環境,自古便是祖國的南大門,是與世界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且得風氣之先,即便在近代惡劣的社會政治環境中,依然在中醫教育、社團、刊物、醫療機構等方面走在全國前列。近代廣東中醫辦校發展迅速,先后涌現的醫學團體、學校有廣州醫學衛生社、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廣東光漢中醫專門學校、廣東中醫教員養成所、廣東醫學實習館、伯壇中醫學校、漢興中醫學校、廣東國醫傳習所、保元國醫學校、梅縣中醫學校、廣東梅縣國醫學校、潮安國醫學校、潮安國醫講習所、香山醫學會、中醫研究社、悟齋醫學研究所等。這些團體、學校聚集了盧朋著、陳任枚、陳惠言、陳汝器、梁翰芬、梁湘巖、管季耀等一批中醫藥學的知名人士,他們制定教學大綱,編寫教材講義,開展中醫教育。全國中醫界于1928年、1929年兩次組織召開全國統一教材編寫會議,南北的中醫學校及學術團體均有代表參加,這兩次會議雖然沒有確定全國統一的中醫教材,但推薦了一批優秀的教材,這其中不乏廣東地區各校編輯的教材,如:管季耀的《傷科學講義》、陳任枚的《溫病學講義》、盧朋著的《醫學史講義》、《方劑學講義》、《藥物學講義》等。
近代中醫編寫了多少教材講義,一直沒有準確的統計數字。據1961年中醫研究院和北京圖書館合編的《中醫圖書聯合目錄》記載,近代中醫共編寫教材172種[1],其中廣東教材有45種,而據筆者近年來查找各種書目以及到廣東省內各高校、公共館實地調查,初步整理出現存廣東地區近代中醫藥教材就有145種。可見,當時廣東中醫藥教育正在逐步興起,且中醫教材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上,在全國都居于前列。
1.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教材
1913年廣東中醫藥界人士商議籌辦中醫藥學校,經十年艱辛努力,于1924年9月正式開辦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學制5年,辦學形式以全日制為主,課程設置為24-28門。盧乃潼首任校長,陳任枚繼任校長,二人對創辦和發展該校作出了重大貢獻。首任校長盧乃潼是教育界名人,深知教材對于培養學生的重要性,他說:“讀書而不能醫者有之,未有不讀書而能精醫者。”[2]在學校沒有開課之前,就聘請了一批醫學名家,如盧朋著、陳任枚、陳惠言、陳汝器、梁翰芬、梁湘巖、管季耀、劉赤選、古紹堯、呂楚白、廖伯魯等組成教材編輯委員會。現存有《醫學史講義》(盧朋著編)、《生理學講義》(陳汝來編)、《傷寒論講義》(馮瑞鎏編)、《溫病學講義》(陳任枚、劉赤選編述)、《雜病學講義》(陳汝來編)、《內科學講義》(楊志仁編)、《外科學講義》(管澤球撰)等等,該校是現存教材最多的學校。廣東中醫專所編寫的教材質量高,獲得全國一致好評,“各處國醫學校講義,收廣東中醫藥學校者頗多”[3]。
2.廣東光漢中醫專門學校教材
廣東光漢中醫專門學校的前身是廣州醫學求益社、廣州醫學衛生社等中醫社團組織,1924年冬正式改稱為學校,以“教授高等學術、養成中醫專門人才”為辦學宗旨。伍銓萃首任校長,賴際煕繼任校長。學制4年,后改為5年,開設27門課程。現存的教材有《診斷學講義》(梁翰芬編輯)、《溫病學講義》(鐘少桃編)、《幼科要旨講義》(呂楚白編)、《兒科學講義》(呂楚白編纂)、《方劑學講義》(鄧鶴芝編)等。
3.廣東保元中醫專科學校教材
該校創辦于1935年,由王道、梁翰芬等創辦,學制4年,1941年停辦。現存的教材有《婦科學》(蘇天柱編)、《藥物學》(鄧炳煌撰)、《內經素靈類纂講義》(廖文政編)。
4.廣州漢興國醫學校教材
該校由省城名醫鄧伯游、謝香浦等創辦于1934年,方德華任首任校長,學制分3年和5年,設有約29門課程。課程設置既偏重中醫學,對生理、解剖等重要的西醫學科,也列為學校的重要課程。漢興國醫學校的各科講義均由授課老師編撰,現存的教材有《金匱講義》(胡鏡文編)、《病理學講義》(梁湘巖編)等。
5.伯壇中醫專校教材
伯壇中醫專校又名伯壇中醫夜學館,始創于1924年,1930年后遷往香港。該校以校長陳伯壇之名命名,培養了很多學生,其中不少成為傷寒派臨床家,如鞠日華、程祖培等。陳伯壇為廣東近代著名的傷寒派醫家,潛心研究經典、善于治學,現存的醫學著作《讀過傷寒論》、《讀過金匱》、《傷寒門徑》、《麻痘蠡言》等既是陳氏窮數十年精力鉆研仲景之學自成一家之言的醫著,也是其創辦的伯壇中醫專校的學習教材。
6.譚次仲函授國醫學社教材
譚次仲為廣東名醫,提倡中醫科學化,上世紀30年代在廣州開辦函授國醫學社,開設函授和面授教育,辦學5年,招收學生200多人,其講義“皆隨編隨發,月計數萬言”,“一切講義皆完全發揮個人心得,絕無半字剿襲”[4],均由其“親自核對”,現存的教材有《急性傳染病講義》、《病理學講義》、《藥理學講義》、《傷寒論講義》等。
7.廣東醫學實習館教材
創辦于1918年,又名“廣東醫藥實學館”,由羅煕如、黎棣初、麥冠蘋、黃干南等人合力辦理,學制2年,學員多為廣州市開業醫生,該館的各科講義“溝通中西學說,能與力學主旨相符”。現存的教材有《傷寒論大義》(羅煕如編)、《溫熱說約》(羅煕如編)、《經絡病理》(羅煕如編)、《藥物學講義》(羅煕如編)、《雜病學》(麥冠蘋編述)、《生理學》(歐博明編述)等。
8.廣州醫學求益社、廣州醫學衛生社及中醫教員養成所教材
廣州醫學求益社由羅煕如、黎棣初創辦于1906年,該社采用撰寫論文的方式進行學術交流,每月評選論文前5名刻為該社課卷,現存《醫學求益社課本》(3冊);1912年廣州醫學求益社改名為廣州醫學衛生社,由潘茂林、鞠日華、陳月樵等主持,仍沿用以前的論文評選方式,現存《諸家學說講義》(楊若衡編);1917年廣州醫學衛生社衍生出“廣東中醫教員養成所”,由陳月樵主辦,學制1年,開設《難經》、《諸家學說》等8門課程,現存《金匱講義》(李光策編)、《難經講義》(方聞興編)、《傷寒論講義》(馮應瑔編)、《中醫刺灸術講義》(陳主平編)、《素問選講》(陳月樵編纂)等。
9.其他教材
在這一時期,廣東中醫學校、團體蓬勃發展,紛紛編寫講義用于學術交流和開展教學活動,現存有《診斷學講義》(保生產科學校講義)、《中國針灸治療學講義》(汕頭針灸學研究社)、《藥物學》(廣東省立國醫學院,黃悌君編)、《醫學史講義》(廣東省立國醫學院,羅伯堯編)、《傷寒切解》(廣東梅縣中醫學校,黃公偉編)、《電療術》(廣東救護調劑專科講習所講義,馮世英編)等等。
教材是學科教育水平和學術水平的反映。教材的好壞直接影響著人才培養的質量,教材的發展實際上是學科教育發展的一個側面。這一時期廣東中醫藥教材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特點。
1.繼承經典
各中醫學校、團體以經典著作為教學基礎,重視對古典醫籍整理研究。對于《內經》、《難經》、《金匱要略》等古典醫著,不是原本照搬,而是經過系統的整理及收集后世各家之說而予以補充。如,嶺南傷寒大家陳伯壇對《傷寒論》作了系統、完整的研究,著成《讀過傷寒論》、《讀過金匱》,用作伯壇中醫專的教材。還有醫家通過編寫通俗教材或給原文加注釋,幫助學生加深對經典著作的理解,供學生作為入門閱讀之用,如謝澤霖與李近圣合編的《婦科學講義》。
2.總結經驗
中醫學校團體的興起,使得中醫教育僅僅講授中醫典籍是不夠的,促使老中醫總結自己多年臨床經驗,將其上升為理論,用于指導學生。如嶺南骨傷科素以精確的理傷手法和獨特的固定方法以及行之有效的傷科用藥著稱于世,但近代廣東骨傷科名醫大都是武術家出身,對醫學理論探討較少,傷科學著作甚少,近代嶺南著名骨傷科醫家管季耀乃于1929年編撰的《傷科學講義》,把骨傷經驗上升為理論,填補了嶺南醫學,乃至全國在這一方面的空白。陳任枚和劉赤選合編的《溫病學講義》,既有系統的“衛、氣、營、血”辨證論治,又能結合臨床實用,真正闡發葉天士的“衛、氣、營、血”辨證,獨具南方特色,被公認為二三十年代全國中醫學校教材講義編纂質量最佳者。
3.融匯中西
上世紀30年代我國中醫界提出“中醫科學化”的口號,提倡中醫教材融會貫通中西學說,既開設《內經》、《難經》、《傷寒》、《金匱》、溫病等中醫科目,又有生理學、解剖學、病理學等西醫科目,醫學體系日臻完善,主要有內科、傷寒、溫病、婦科、兒科、骨傷科、眼科、針灸等學科,創造出具有地方時代特色的醫藥文化。在教材的編寫上進行中西醫結合的嘗試,補充西醫學知識,豐富教材內容,如梁翰芬的《眼科學講義》對眼神經與中醫經絡的關系、瞳孔放大及縮小的原理與西醫治療等均有介紹[5]。
4.充分交流
這一時期編撰教材的都是當時的名醫名家,且由于歷史原因,師資流動性大,這也促進了學校、團體之間的教育交流。如廣東近代中醫教育界的優秀理論家盧朋著先后受聘于廣東中醫專、光漢中醫學校,并為兩校編撰有《醫學史講義》、《藥物學講義》、《本草學講義》、《法醫學講義》、《哮喘經驗談》、《本草學講義》、《醫學通論》等書。著名婦兒科專家呂楚白1913年在廣州醫學衛生社習醫,后歷任廣東光漢中醫專門學校、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教師,編寫有《婦科纂要講義》、《幼科要旨講義》、《內科纂要講義》等教材。廣東醫家曾天治既在自己開設講習所講授科學針灸,也是漢興國醫學校、光漢國醫學校的針灸科教師。這使學員接觸更多風格迥異的教師,學習到不同名醫的學術思想及臨癥經驗,促進各學校團體之間的教育交流及均衡發展。
小結
近代廣東醫家通過興辦中醫學校團體、整理醫籍、編撰并發行講義,為發展提高中醫理論、交流思想、開展學術爭鳴作出一定的成績,對近代中醫學術的普及與提高起到重要的作用,且為現代醫學教育的教材建設提供寶貴的資料,有進一步深入整理、研究之必要。
[1]鄧鐵濤.中醫近代史[M].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153.
[2]盧乃潼.創刊詞[J].廣東醫藥雜志,1926,(1):5.
[3]沈英森.嶺南中醫[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5:80.
[4]譚次仲.譚次仲國醫講義號外[M].廣州:譚次仲函授國醫學社鉛印,1935:9.
[5]韓宇霞.廣東近代中醫學校教育史研究[D].廣東:廣州中醫藥大學,2009:109.
An Essen tial Reo rganization:Traditiona l Chinese Medincine Tex tbooks in Guangdong Areas du ring Modern Times
LIU Fang,LIU Yu
(Guangzhou University ofChinese Medicine,Guangdong 510006,China)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extbooksare fundamentalmaterial for studying developmentalhistory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 edicine(T.C.M)in Guangdong areas during modern times.W ith some basic reorganization,some characteristics of T.C.M education and ideasof T.C.M scholarshave been presented asvital reference to developmodern T.C.M textbooks.
modern times;Guangdong;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textbooks;lecture notes
R2-09
A
1006-4737(2015)02-0012-04
2014-10-13)
廣州市哲學社會科學發展“十二五”規劃課題(編號:2012YB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