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婦人規》妊娠病論治特色

蔡曉彤，郭瑞華

(1．山東中醫藥大學，濟南 250355;2．山東中醫藥大學文獻研究所，濟南 250355)

探析《婦人規》妊娠病論治特色

蔡曉彤1，郭瑞華2△

(1．山東中醫藥大學，濟南 250355;2．山東中醫藥大學文獻研究所，濟南 250355)

通過對《婦人規》中妊娠病及張景岳安胎之法的歸納淺析，闡述其論治妊娠病的學術思想特色。如安胎之法不可執，需詳查寒熱虛實，不可拘泥古人所謂“安胎圣藥”之說;預防調理治未病，從調補母體、滋養父氣、妊娠寡欲三方面入手，以培補胎元，體現了張景岳辨證論治、未病先防的治療特點。

《婦人規》;妊娠病;張景岳

《婦人規》為明代醫家張景岳所撰。張景岳名介賓，別號通一子，會稽(今浙江紹興)人。其代表作《景岳全書》內容豐富，是一部全面系統的中醫理論與臨床并重的綜合性醫書。其中《景岳全書·婦人規》是其婦科學專著，論述了經脈類、胎孕類、產育類、產后類、帶濁類、乳病類、子嗣類、癥瘕類、前陰類9類內容。

《婦人規·胎孕類》凝聚了張景岳治療妊娠病的思路，包括安胎、惡阻、胎氣上逼、胎漏、妊娠卒然下血、胎動欲墮、數墮胎、胎不長、鬼胎、妊娠寡欲等內容。張景岳在論治妊娠疾病時具有獨特的見解和豐富的臨床經驗，現重點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歸納。

1 安胎之法不可執

縱觀前人安胎之法有逐月養胎法、清熱養血安胎法，如張元素、朱丹溪，也有眾多醫家認為需溫經補腎固胎，亦有認為因臟氣壅滯需順氣安胎者，諸家各執己見，百家爭鳴。

張景岳在《婦人規·安胎》中首先提出“安胎之方不可執，亦不可泥其月數，但當隨證隨經，因其病而藥之”［1］。因為胎氣不安所表現出的癥狀有很多，或腹痛或下血或腰痛等，導致胎氣不安的原因也不一，寒熱虛實均可致病，因此治法也不同。張景岳認為“去其所病，便是安胎之法”［1］，不可拘泥一法而固守成方。

1.1 詳查寒熱虛實，主張辨證取方

張景岳在論治妊娠病時，從寒熱虛實4個角度出發，因其病而藥之。

1.1.1 因寒—溫中安胎 胎氣有寒而胎動不安者，常出現嘔吐、脹滿、喜熱畏涼、泄瀉等癥，此為素體陽虛或過食生冷所致，應溫中安胎，如脾胃虛寒造成的惡阻，方用溫胃飲，藥用人參、白術、扁豆、炙甘草健脾益氣，陳皮理氣，干姜溫中和胃止嘔，當歸滋補陰血。

1.1.2 因熱—清熱安胎 胎氣有熱者，證多煩熱、下血、溺赤，是由血熱引起。血熱可導致諸多妊娠病，以火熱迫血妄行造成的妊娠卒然下血為例，張景岳立涼胎飲主之，藥用生地、黃芩、石斛滋陰涼血，芍藥、當歸補益陰血，茯苓、甘草健脾益氣，枳殼理氣，共奏清熱滋陰安胎之效。

1.1.3 因虛—補益安胎 胎氣有虛者，張景岳分析其有因先天稟賦不足而虛者，亦有因后天勞倦、七情、飲食等而致胎元虛損者，皆不離血氣之虛，應補氣養血以養胎，方以胎元飲為主，藥用杜仲補腎，當歸、熟地、白芍滋陰養血，人參、白術、炙甘草健脾益氣，陳皮行氣，共奏健脾補腎、益氣養血安胎之功。如脾虛或沖任氣虛造成的胎漏或胎動等癥，皆峻補氣血。同時他也提出“凡治虛證，貴在隨機應變，誠有不可以鑿執言者”［1］。若虛在心脾、肝腎、脾腎等或虛實夾雜者，應隨證隨經加減。

1.1.4 因實—祛邪安胎 胎氣有實者常表現為惡阻、脹滿，多為感受氣滯、食滯、肝火、痰飲而致，應開郁消導、祛邪以安胎。以胎氣上逼為例，多由氣逆所致，方用解肝煎疏肝理氣化濕以安胎，藥用陳皮、半夏、厚樸、蘇葉、砂仁行氣兼化濕，芍藥滋養陰血，茯苓健脾益氣。

1.2 批判“安胎圣藥”，提倡靈活用藥

張景岳批判諸多醫家提倡的黃芩、白術乃安胎圣藥之說，此說源于朱丹溪。《丹溪心法·產前九十一》曰:“產前當清熱養血……黃芩安胎，能降火下行……白術、黃芩為妙藥也。［2］”王節齋亦曰:“條實黃芩為安胎圣藥，清熱故也……白術補脾，為安胎君藥。［3］”皆認為妊娠多生濕熱，黃芩清熱，白術健脾祛濕，因此奉其二者為圣藥。

張景岳認為此言失之偏頗，認為胎動不安不全因熱，也可因寒、因虛，妊婦的體質也不全為熱，“寒者居其三，熱者居其三，平者居其四，此大較也”［1］。若不問寒熱虛實，一概用黃芩清熱，則對于寒性所致的胎動有損傷，對于平者亦不宜。況且氣虛之人多于氣實之人，氣虛則陽虛，黃芩必能損其陽氣，不僅對孕期有損傷，還會造成妊婦產后的虛損，也不益于胎兒的健康發育。而對于白術，張景岳指出其性溫燥而氣閉。《景岳全書·本草正》描述白術為:“氣味俱厚……其性溫燥。［1］”燥者傷陰血，氣閉則會加重妊娠嘔吐、脹滿等癥，所以不適于陰虛和氣滯者服用。因此，并無安胎圣藥之說，沒有藥物可治療任何原因引起的胎動不安，還當辨證論治、靈活用藥。

由此可見，張景岳在妊娠病的治療上師古而不泥古，體現了其辨證論治的思路和方法。

2 預防調理治未病

胎兒的健康發育與父母之精、氣、血息息相關，更賴于母體氣血精微的滋養。若先天氣血虧損或后天因病致虛皆可導致胎氣不安，而引起胎漏下血、胎動欲墮甚至墮胎、小產。因此，孕前氣血的調攝對于胎氣充盛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張景岳對男女雙方都強調應預防調理，以達到優生優育的目的，體現了其治未病的思路。

2.1 調補母體

張景岳在數墮胎的治療中尤其重視未孕先防，分析其致病原因總不離母體氣血虛損而不能滋養和固載胎元:“蓋氣虛則提攝不固，血虛則灌溉不周，所以多致小產。［1］”因此提出“凡治墮胎者，必當察此養胎之源，而預培其損，保胎之法無出于此”［1］。需查明致病之由，在下次孕前便針對其病因調攝氣血，以防再墮。若等再次妊娠后才開始安胎，可能還會因前因而難以保胎。因此張景岳倡導可預服胎元飲、芍藥芎歸湯、泰山磐石散、千金保孕丸之類，均有很好的療效。

2.2 滋養父氣

妊娠病多由母輩機體失常所致，但張景岳認為不得皆責之于婦人，父氣薄弱也可致病。并在論治胎漏下血時提出，若因父精虛弱導致胎氣不足而出現漏血，此為精血虧損、陽氣虛衰所致。男子精血虧虛還可引起胎不長、數墮胎等病。《婦人規·子嗣類》也針對男病立法立方，以滋養精血。《子嗣類·飲食》中還強調禁酒，因酒生濕熱會傷精，“精為酒亂，則濕熱其半，真精其半耳。精不充實，則胎元不固”［1］，可見父精強盛才能繁育出健康的胎兒。此類情況與現今臨床所見由男子精少、精子活力差、精子畸形等造成的先兆流產、習慣性流產或死胎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看出，張景岳對于男子致胎氣不安的觀點對今天仍有很大的指導意義，強調男子也應預先調攝身體。

2.3 妊娠寡欲

在生活調攝上，張景岳呼吁妊娠寡欲，并專列《婦人規·妊娠寡欲》一節以強調此之重要性。許多妊娠病皆可由房勞所致，如胎漏、卒然下血、胎動欲墮甚或數墮胎、暗產，因其觸動胎氣、損傷胞絡、耗泄陰精而然。《婦人規·小產》更是強調了節欲的重要性，張景岳提出小產者多由縱欲而致，尤其是隨孕隨產者，因胞胎初著床還未鞏固，便縱欲不節觸動胞宮，以致暗產，因此孕期需節欲，以預防流產。

綜上所述，張景岳論治妊娠病以寒、熱、虛、實為綱，因其病而藥之，且注重培補母體、父體以滋養胎元。在生活調攝上，強調妊娠寡欲以顧護胎兒，可見其思想嚴謹、考慮周全，對現今妊娠病的治療有很大的指導意義，值得進一步研究。

［1］ 張景岳．景岳全書［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 429-633．

［2］ 朱丹溪．丹溪心法［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8:252．

［3］ 王綸．明醫雜著［M］．南京:江蘇科學技術出版社，198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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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3250(2015)03-0270-02

2014-10-15

蔡曉彤(1990-)，女，醫學碩士，從事中醫臨床文獻研究。

△通訊作者:郭瑞華(1955-)，女，教授，從事中醫臨床文獻研究，Tel:13589029874，E-mail:sdgrh200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