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源容易，未來難期

滕斌圣

特斯拉公司之前宣布要開放所有專利。特斯拉免費放開專利的邏輯，簡單講無非是希望更多參與者加入進來。如果整個電動車市場發展不起來，特斯拉單靠自己產品的新與奇吸引消費者，恐怕難以持久。

電動汽車行業發展現狀是，缺乏必要的競爭者、消費者乃至充電樁，電動汽車的生態系統還很不完善。特斯拉的“開源”之舉，顯然是努力去構建一個相對完整的商業生態系統。畢竟，電動汽車面對的傳統勢力很強大，從汽車巨頭到石油公司，都是世界五百強企業，阻擊力不可小覷。開源之后，以特斯拉為原型的主導設計有可能帶動電動汽車的大規模應用和成熟。

廣為人知的開源模式發生在軟件行業，Linux是最早的開源軟件，它的誕生為行業帶來一場開放的變革。面對Windows操作系統的市場壟斷，Linux的開源步步為營取得成效。出于對封閉源碼軟件潛在的安全性顧慮，不少政府機構和企業逐步選擇Linux操作系統，打破了微軟一家獨大的局面。

回到電動汽車行業，特斯拉的設計已經具備一定的領先性，但行業主導設計的形成是多種因素綜合的結果，包括一系列非技術因素，例如渠道的覆蓋范圍、用戶的轉換成本、行業法規和政府干預、廠商與用戶的交流方式等。對特斯拉而言，要成為未來電動汽車生態系統中的核心，首要任務就是把特斯拉的技術標準盡可能變成未來電動汽車行業的技術標準。而開源模式，不啻為一個殺手锏，將對潛在的競爭性技術標準形成泰山壓頂之勢。

特斯拉迄今的成功，高度借鑒了蘋果的創新方法，從高端產品定位、智能化設計，到銷售終端體驗店。特斯拉是汽車行業中的“蘋果手機”，它把汽車從功能型變成智能型產品，把汽車變成電子玩具，從產品設計、商業模式、營銷渠道等方面完成對傳統模式的顛覆。完全模仿蘋果的體驗店，超級充電站、電池千兆工廠……目前，圍繞特斯拉的商業生態圈正在逐漸形成，但是速度還不夠快。

按照商業生態系統理論，核心企業的新產品要想取得成功，需要外界多種“互補性產品”的支撐和配合。例如空客公司的A380夢幻飛機，需要新的大型機場的投資，以及其他零配件供應企業的技術升級。之前失敗的例子很多，飛利浦公司的HDTV項目因為缺乏高清電視信號而退出市場，索尼的e-reader項目也因缺乏相應的電子圖書內容而經歷了相同命運。蘋果iPod產品成功的關鍵在于喬布斯與音樂聯盟一起解決了音樂唱片的版權使用問題，從而賦予了這款新產品更多的服務內容。眼下，特斯拉同樣急需拓展互補性服務，其在中國啟動了“目的地充電”項目，與其他商業伙伴進行合作建設充電站，采用合作模式試圖快速在全國大面積鋪開目的地充電站。

要推動互補性服務，開源既是最立竿見影，也是最激進的方法了。這相當于把底牌都亮了出來，合作方和對手都看到了。競爭者如果在它的專利基礎上再作開發，可能和特斯拉形成鼎足之勢，互相牽制。更糟糕的是，如果山寨競品風起云涌，并逐漸上位成為主流，那時特斯拉再想收回專利使用權，恐怕會陷入無窮的知識產權官司之中。

所以，特斯拉在此時祭出開源的絕招，固然想決戰決勝，推動行業快速向它靠攏。但也要考慮到其中的風險和挑戰，因為開源的盈利模式目前尚顯單薄。從開源的經驗來看，Linux和安卓并沒有產生足夠的直接收入。Linux的盈利問題，一直是業界關注的焦點。Linux軟件市場的發展壯大速度迅猛，Novell等基于Linux系統的企業，可以通過付費服務獲得盈利。但是，商業生態系統中的大部分企業還在苦苦尋找自己的盈利模式。

此外，盡管在Android設計方面投入巨資，谷歌依舊選擇毫無保留地免費開放。雖然谷歌并沒有直接從安卓系統中獲得盈利，但從公司戰略角度，多產品線模式有助于企業占領和擴大移動終端市場，確保其搜索引擎和廣告業務擁有一個穩定的平臺。當然，中國移動互聯網廣告市場還處于培育階段，安卓的開源還需耐心。

潮流之下，IBM開源，SUN開源，Oracle開源，現在特斯拉也加入了開源的行列。除了推動自有技術成為行業標準，以及快速打造以自己為核心的生態圈外，開源還能帶來什么好處？答案是，收費服務。特斯拉需要考慮，開源之后，除了賣車，自己能夠提供哪些收費服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