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 紅
內容提要:本文探討了中國西南少數民族節日中存在的集市貿易現象,認為少數民族節日與集市貿易之間存在著十分密切的關系。由于西南少數民族的節日大都聯系著當地民眾的消費生活,從而為進行大規模的物品交易提供了可能,也為區域間的經貿交流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節日是人類文明孕育出的重要的人文景觀之一,其時間和地點的選擇是由歷史、地理、文化、經濟等諸多因素決定的。民眾的休閑、娛樂、消費大量集中在各種節日期間。中國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節日眾多,形式豐富多彩,有祭祀類、農事類、男女交游類、歲時類、紀慶類和綜合類等各種不同類型的節日。這些節日在不同程度上聯系著當地民眾的消費生活,其中還有不少發展為集貿節日,形成了較大、較為集中的文化集市與其他商品集市。
祭天、祭祖是西南少數民族普遍存在的文化現象。在中國西南許多民族的意識中,天神、祖先為現今的世界奠定了基礎,造就了本民族的文化,理當被尊為至上,并要以本民族最為隆重盛大的祭典來祭祀。祭祀活動的時間往往與各民族的年節相重合,從而形成了最為盛大的民族節日。①黃澤:《西南民族節日文化》,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82頁。例如,永寧摩梭人的“轉山節”、西盟佤族的“拉木鼓”等,都屬于這類祭祀性節日。這一類型的節日反映了人們求神保佑、除舊布新、生命輪回等綜合的文化意識。
農事節日,主要是圍繞農事而舉行的各項生產性祝祭及由此發展而來的節日,這類節日也都有其豐富的文化內涵。西南地區農耕民族較為普遍的農事節日有春祈“開秧門”和秋報“嘗新節”(俗稱吃新節)等,前者的文化內涵是隨著春耕節令的到來,大地轉綠,田水回暖,春意盎然,以此儀式寓意一年中萬物滋生、成長繁茂的農事之始,并伴以祈求豐產、降雨的習俗活動,甚至還有以人類兩性交往、集會、生殖及狂歡來比喻、祈求大地豐產、五谷豐登的習俗。后者則有慶賀豐收、感謝天神、土地神、谷神賜給糧食,或感謝帶來谷種的文化英雄,祈望來年再獲豐收等文化內涵。
男女交游節日,有些民族將此內容歸入年節等其他節日當中。例如,貴州苗族流行最廣、參加人數最多的娛樂慶典“跳場”,又名跳廠、跳布、跳月、跳花場、蘆笙會等等,是年輕的苗族小伙子向苗族姑娘求愛的好機會,所以,也可以說是苗族的“情人節”。由于跳場是苗族過漢式農歷春節時在正月間舉行的一項主要活動,既可以把它當作春節習俗來看,也可以單列出來作為主題明確的民俗節日。當然,在西南地區的不少民族中也存在著以兩性社交為主的交游節日,例如,壯族的“歌圩”、壯侗苗等民族盛行的“三月三”、傣族的開門節、哈尼族的“仰阿納”、傈僳族的“湯泉歌會”、納西族的“白水臺歌會”、彝族的“三月會”、“賽歇會”和“插花會”、白族的“石寶山歌會”和“繞三靈”等。這類節日往往在春季舉行,其間伴以歌舞,表現著人類種族繁衍的主題,也是人類性愛文明化的反映。各民族創造的交游節日也規范了婚戀習俗,使人類生殖、種族繁衍、性心理等處于有序的狀態,其間蘊藏著一定的性道德觀念、倫理價值觀念、審美習尚等文化內涵。
綜合性節日則具有多重主題,兼有年節、祭天、祭祖、祭祀本民族英雄,以及男女交游、慶賀、歌舞、集市貿易等多項內容,它是由前幾類節日綜合演化而成,其文化內涵也是多重的。①參見黃澤:《西南民族節日文化》,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84頁。
此外,還有歲時節日與紀慶節日。歲時節日是指在一年之中,隨著季節、時序的變化而形成的民俗節日。中國西南地區有些民族因受到漢族農歷的影響,也過農歷的歲時節日,例如納西族、瑤族等民族就過春節、清明節、端午節和中秋節等。另外,西南的少數民族也創造了自己特有的歷法,如藏歷、傣歷、彝族的十月太陽歷、苗歷、佤族的星月歷、哈尼族及獨龍族等民族的物候歷。雖然這些歷法發育程度不一,但都因之形成了本民族的歲時節日。藏歷新年、傣歷年(潑水節)、彝歷年、彝歷小年(火把節)、哈尼族的六月年(苦扎扎)和十月年、基諾族的“特毛且”、獨龍族的“卡雀哇”等就屬于這一類的歲時節日。
西南少數民族的紀慶節日,是具有一定紀念和慶典內容的節日,以紀念歷史事件、歷史人物而約定俗成,有著明確的紀念對象、慶賀方式,主題較為單一明確。傈僳族的“刀桿節”、瑤族的“盤王節”就屬于這一類型。
前文提到的西南少數民族的各類節日,只是就其文化內涵進行的粗略劃分。實際上,各種類型的節日在內容上往往互相滲透、交錯融通,并沒有特別嚴格的界線,只不過有其最突出的主題而已。例如,白族著名的節日“三月街”,最初起源于男女交游性的集會,佛教傳入之后則演變為以宗教祭祀為主的節日,并加進了商品交換的內容,以后逐漸發展成以集市貿易為主的集貿節日。
由于西南少數民族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相對低下,基本上屬于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大多數民族對產品交換的要求不高。雖然在一些生產力較為發達,農副產品剩余較多,手工業比較發達的民族如傣族、白族等地區,形成了日日為市的集市、集鎮,但多數處于山區、半山區的民族,在其固有的經濟生活形態不能滿足生產和生活的各樣需求的情況下,通常表現為在一定時期借助本民族舉行的節日集會進行物品的交換。即便是傣族、白族等經濟較為發達的民族,至今仍然保留有在民族傳統節日中互相交換產品,購買各地客商產品的習慣,只是其節日的交易規模和影響面都要大得多。
歷史上,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由節日集會而形成的集市有不少,特別是源于氏族外婚制的定期的男女交游性節日集會,是不同氏族、部落間通過大規模接觸而從事商品交換的良好時機。峨山彝族的“花街”就是一例。
居住在云南省峨山縣的彝族,自稱“納蘇”、“聶蘇”、“勒蘇”和“賒蘇”。彝族賒蘇人主要聚居在綠汁江畔大西山。20世紀50年代以前,賒蘇人還沿襲“刀耕火種”的原始生產方式,與外界接觸較少,他們的婚姻多為自由交往。作為婚姻習俗中不可缺少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是男女青年的集會。
“花街”是賒蘇人主要的傳統集會之一。“花街”位于海拔二千多公尺的大西山頂。所謂“花街”,并無市民邑聚、商賈鋪面,唯有高山草坪。每逢集期,賒蘇男女青年身著民族盛裝,懷抱月琴,匯聚于“花街”,圍成一個個大圓圈,伴著短笛和月琴的節奏,跳起“扎拉卓”舞蹈。鐘情者用一塊潔白手絹為定情信物,相互拋擲,以訂婚約。然后,約定一個地點,確定一個日期,由男青年邀約其伙伴發動“拖婚”儀式,把姑娘拖回家完婚。
“花街”原是與賒蘇人的傳統婚俗相適應的男女集會節日,青年男女在集會之際,也逐漸加入了集市交易的內容。每逢集期,遠近幾十里六詔山和哀牢山的彝族,也趕來參加集會和集市。他們帶來各自生產的物品,在草坪一端擺設地攤,以牲口、竹篾用具、木制生產工具、土特產品、藥材、水果、小吃等買賣為主。牲口交易有黃牛和水牛;竹制品有籮筐、簸箕、竹篩等;木制品有木犁、鋤把等;土特產品有棕片、木耳、竹筍、香菇、雞棕等;藥材有三七、佛手、茯苓等;小吃有羊肉湯鍋、糖果、蕎糕等。在進行大牲畜交易之前,往往還要舉行以山寨為單位的斗牛競技。
峨山縣在20世紀50年代以前,只有城關、甸中、小街等幾個集場,廣大彝族山區沒有集場,通常采取物物交換的方式進行余缺調劑,基本上借助各種傳統的節日集會進行。因而“花街”成為較大規模的節日型集市也就在所難免了。①龍建民:《市場起源論》,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87、88頁。
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祿豐縣高峰區的節日集會也具有節日型集市的性質。這一地區屬烏蒙山緩丘陵地帶,當地的彝族“納蘇頗”人居住較為分散,以產玉米為主,基本上自給自足。全區境內沒有集場,納蘇頗人之間的余缺調劑主要是以物易物。除了漢商貨郎擔著物品走村串寨與他們進行交換外,他們內部相互間的交換也多借傳統集會之時進行。
全區一年之內主要有四個傳統節日集會:1.夏歷二月初八廟會,是在老王坡村青峰寺舉行的宗教集會,并在青峰寺外側的草坪進行集市交易。2.三月十三日“趕花會”,在搓琪山舉行盛大的歌舞集會和集市交易。3.六月二十四日“火把會”,在現區公所西側山坡舉行。一年一小集,歷時一天,三年一大集,歷時三天,白天集市,夜晚集會。最后還舉行刀舞儀式送祖。4.八月十五日集會,在李家村西側山坡舉行歌舞集會與集市。
少數民族的節日通常會有盛大的歌舞慶祝活動,因此,集會歌舞與集市交易并行,是上述四個傳統節日的共同特征。由于納蘇頗人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和居住的分散性,使傳統節日集會不僅具有民族文化生活的社會性質,而且也具有定期的余缺調劑的經濟職能。其中尤以三月十三日“趕花會”最為典型。
三月十三“趕花會”,習稱“花山節”,地址固定在搓琪山半坡。這里方圓數里無人居住,每逢三月十三日,不僅高峰區納蘇頗人云聚于此,而且遠至楚雄、元謀、武定、牟定、雙柏等縣的彝族群眾也趕來參加集會。會期雖只一天,卻非常的熱鬧。遠道趕來的彝族納蘇頗人多半還要在土主廟和馬櫻花樹下燒香獻禮。彝族男女青年在半坡兩側舉行盛大的歌舞集會。順半坡梁子,人們用樹杈搭起百余間樹棚,買賣羊肉湯鍋,百貨小吃等。另外還有大量地攤,進行竹木農具和生活用具的買賣,其中有木犁耙、木犁頭、木牛擔、木水桶、木柜、木勺、篾籮、背簍、竹篩、糞箕、山草蓑衣、山草背繩、八角月琴、雞、小豬等等土特產品和家畜產品。①龍建民:《市場起源論》,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91、92頁。
在貴州的少數民族聚居地域,也有類似的節日集會型集市。例如,位于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天柱縣城北8公里處的邦洞集貿市場,大約形成于清代康熙年間。每年農歷四月初八,當地群眾在此聚會,青年男女對唱山歌,遂成為歌場。后來人們在趕歌場的同時,還帶些物品進行交易,于是逐漸形成了集市。隨著物品交換的頻繁,人們后來就將農歷每月的四日、八日定為場期,至今未變。該集市主要上市的物資有大牲畜、桐油、土布、鹽巴、藍靛、大米、黃豆、生豬、禽蛋等。20世紀50年代以來,該市除上市工業品、農副產品外,主要以交易大牲畜為主,淡季上市大牲畜500頭左右,旺季每場上市大牲畜達1200多頭。除天柱鄰近地區的客商進行大牲畜交易外,還有安順、關嶺等地的大牲畜客商運牛馬進場交易。該場的大牲畜還遠銷四川、湖北、安徽、湖南、江西、江蘇、河南等省,成為黔東南地區有名的大牲畜市場。這是一則典型的由歌場發展為集場的例子。②黔東南州地方志編纂委員會:《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志·工商行政管理志》,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3頁。
其他例子,如貴州苗族至今依然盛行的“跳花場”,作為青年男女擇偶交往的歌舞集會節日,也逐漸加進了物資交流的項目;再如壯、侗等民族的“三月三”、歌圩等,也都具有集市交易的性質。
在傳統的自給自足經濟模式下,市場在西南少數民族社會中較多地依附于節日的規律,不僅表現在男女交游節日上,很多其他年節、祭天祭祖等節日,也都不同程度地接納了眾多的集市貿易的成分,例如火把節、潑水節、目腦縱歌等都具有集貿內容。但有一種現象不容忽視,即集市貿易有時候只是作為一種外加的成分,或只能依附于已產生了有集市貿易需求的民族節日中,而符合這一條件的,往往是那些較具開放性的節日。例如彝族的火把節,就是屬于自然地理與人文歷史造成的開放性節日,這些節日的參加者已不限于單一的民族。在具有民族內部交流屬性的同時,還要具備同一地域環境內有不同的民族雜居的條件,才有可能提供不同的經濟模式,在相互對比中,互補所需,從而形成節日集會型的集市貿易。
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各類節日中,我們特別值得注意的一類節日,與集市交易的關系尤為密切,這就是所謂的集貿性節日。集貿性節日往往具有區域性,為一個地區內的一個或幾個民族所共同創造,它存在于經濟生活較為發達的少數民族社會或多民族聚居的地區中。由于這些地區的生產分工較為明確,因而各種生產生活用品必須通過交換才能夠得到。在西南地區的各民族中,較多的情況是,處于同一地理單元呈立體分布的民族,因其單一的經濟模式而必須與其他民族相互交換產品,補充所缺,由此容易形成集市。現今彝族的火把節、傣族的潑水節,以及許多民族重新恢復的節日中都逐漸加重了集市貿易的色彩。再有,西南各民族依據農事生產、節令的需要創造了一些單純主題的集貿性節日或物資交流大會,例如“麗江騾馬會”、“鶴慶騾馬會”、“白沙農具會”等。這類節日的文化內涵是促進產品流通,方便人們的生產和生活,保證家庭收入以及日常開支,使當地的社會經濟生活處于活躍的有序運轉的狀態。
借助于定期舉行的民族節日,尤其是男女交游集會節日,便形成了西南少數民族最初的集市貿易,但集貿的成分在這類節日中有時候并不占有主導地位。在尚未形成日日為市,或已初步形成但還不能完全取代節日的集貿功能的階段上,西南各民族依據其農事生產、節令的需要還創造了一些單純主題的集貿節日,形成了西南民族地區頗具特色的另一類型的節日集市。這與依附于男女交游歌舞集會、年節、祭天祭祖等節日的集市,同時構成了西南民族表現于節日中的集市貿易的內容和形式。
例如,云南麗江的騾馬會便是西南民族地區集貿性節日的一個典型代表。據天啟《滇志》稱:么西族(納西族)“好畜牛羊,產麝香、名馬。”邊疆民族的生活離不了馬,自古畜牧業發達的麗江便提供了遠近聞名的優質馬。麗江馬馱著納西人的歷史,走遍了滇、川、藏邊區的高山峽谷。一首納西祖先留傳下來的《趕馬》敘事長詩,囊括了麗江人對馬的贊美:
駿馬生四蹄,足跡遍四方。
處處留腳印,趕馬來聚歡。
上有拉薩城,拉薩產氆氌。
下有昆明城,昆明出絲綢。
趕馬去北方,去馱紅氆氌。
趕馬去南方,去馱白絲綢。
氆氌裁坎肩,妹也更漂亮。
絲綢縫小褂,哥也更榮光。
......
敘事詩中還有關于馬的來歷,如何選馬、買馬,制作鞍具等的描繪。①歐之德:《世界瑰寶——麗江四方街》,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49頁。
麗江的騾馬會一般是一年二度,即“三月會”與“七月會”。“三月會”原為黑龍潭會,為清代以來納西族群眾進行祭祀龍王、祈求豐收及物資交流的節日集會活動。時間定在農歷三月中旬,會期5—7天。會場原在麗江黑龍潭邊廣場中。
“七月會”始于民國元年,以大牲畜交易為主,時間在農歷七月中下旬,會期十天左右。會址原在麗江獅子山后坡。七月騾馬會有著悠久的歷史,始創于清朝末年,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過去以騾馬等大牲畜交易為主,故稱騾馬會,上市騾馬多時達萬頭。買主多系外地人,因為麗江馬早已名聲在外,深深吸引著遠道而來的大理人、中甸人、拉薩人等。20世紀70年代初,兩會會址改在大研鎮東北郊的紅星會場。安徽、河南、河北、山東及東北等省區客商云集麗江,1982年僅牲口交易額即達70余萬元。①牛鴻斌主編:《云南集鎮》,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1年,第261頁。1998年起,為加強麗江古城衛生管理,騾馬會場又遷至拉市鄉恩宗。
隨著時代的發展,麗江騾馬會也不再是騾馬獨霸的交易市場。由于節日中舉行的賽馬、歌舞等活動吸引了大批當地的群眾和外地的游人,以致于茶館酒鋪飯店、以及販賣煙酒糖茶和各種土特產品的生意也逐漸興隆起來。其中的騾馬市場則多成為農村男人們經營的生意。
“騾馬交易會”這一集貿性節日為麗江帶來了更大的知名度和經濟效益。現在,每年上市的騾馬已逾萬頭。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到,節日集會所具有的廣泛的群眾性,為進行大規模的物品交易提供了可能,也為區域間的經貿交流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在發展民族市場的時候,我們應注意到西南少數民族社會經濟發展的特殊性,例如,在市場問題上,其特殊性之一就表現為節日集會由于民族傳統文化心理和行為慣性,即便在已產生了日日為市的市鎮、城市,還依然充當著“市場”的角色,集會兼集市的雙重功能在現代化商品經濟的沖擊下不僅不曾減弱,相反卻達到了奇妙的融合。如今,西南各民族的大型節日,同時也大都是大型的物資交易會、經貿洽談會、訂貨會,在吸引國內外客商和加強交易規模、交易品種方面都為一般集市所不及。這完全得益于各民族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所形成的魅力,以及民族節日的集會兼集市傳統功能的鋪墊作用。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一點來充實當地少數民族群眾的精神生活,同時刺激當地民眾的消費欲望,改變其傳統的消費觀念,從而帶動西南地區民族文化與民族經濟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