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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初年清朝接待準噶爾使者之禮儀初探

2015-12-12 01:32:46趙令志
中國邊疆民族研究 2015年0期

趙令志

內容提要:清代接待外國、藩屬國來使的機構,是禮部和理藩院、內務府,此與以往各代皆以禮部執掌有不同之處。清朝接待前來朝貢之藩屬,系分為“漢文化圈”和“非漢文化圈”兩部分,接待朝鮮、安南、琉球等漢文化圈的朝貢者,具體由禮部負責,委派漢大臣接待,而對“非漢文化圈”的來使,如蒙、藏地區或俄羅斯等國外使者,則由理藩院、內務府負責,選派滿蒙大臣接待。此情況直至近代,才在接待國外使者方面有所更張。目前學界研究清代宗藩體制、朝貢體制的學者,多側重禮部接待使者方面,而忽略了理藩院、內務府接待使者的研究,或囿于理藩院、內務府接待使者的資料,基本為滿文檔案所致。然有清一代,理藩院和內務府接待使者次數,卻遠遠超過禮部,其作用和影響,亦為禮部之接待“漢文化圈”者所不及,故理藩院、內務府接待“非漢文化圈”之來使問題值得系統研究。

中國號稱禮義之邦,以重禮尚義著稱,尤其注重各種禮儀。自周代以來,就制定出一套完備的禮儀制度,其中接待外藩、外國來使之禮儀,幾經完善,一直延續到清后期,在西洋船堅炮利的威逼下方有所改變。中國的封建統治者,無論是漢族還是少數民族,皆以天下正統和天朝上國自居,對外國來使,首先要求其必須承認并尊奉其為“天朝上國”或“天下共主”,遵行體現宗藩關系的三跪九叩覲見之禮,方允許往來并商談有關事宜,否則來使不予接待甚至被驅逐,乾隆、嘉慶年間英國馬嘎爾尼、阿美士德兩次來使,因覲見禮儀問題,導致出使失敗,即為典型例證。

綜合東亞各國或民族間的交往歷史,可以看到因為覲見禮而導致出使失敗的事例極為罕見,表明各民族、各國之間,都可以接受彼此的覲見之禮,而使彼此之使者可以頻繁往來。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歷代君主在接待來使方面所體現出的正統與閏位、中華與外夷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思想,所以在接待使者過程中,處處體現出泱泱大國、禮義之邦的天朝上國教化夷狄、懷柔撫遠、皇恩浩蕩之氣勢。往來于各國、各民族之間的使者,根據出使目的可分為朝貢使、談判使、貿易使、遞信使、熬茶使等等,但在中國的官書中,皆將其稱謂朝貢使,甚至在《明實錄》中,將瓦剌往返商談歸還明英宗的使節,也稱為朝貢使之無稽之談,治史者在引用時應該對此類史料詳細甄別。

清朝入關后,滿族統治者很快擯棄了滿洲人傳統的覲見禮儀,而繼承并完善了中國傳統的接待使者的禮儀,并形成了一套接待外藩、屬國使者的禮儀制度,其中在優禮使者、厚往薄來方面尤為完備。乾隆朝之前,準噶爾部之巴圖爾渾臺吉、僧格、噶爾丹、策旺阿拉布坦等曾遣使到北京40余次①詳見張雙智《清代朝覲制度研究》(學苑出版社,2010年)中之相關表格。,遣使目的不盡相同,主要為商議通好、要求貿易、避免征戰、議和定邊等事務。

無論是何目的之準噶爾汗國來使,清朝都是以禮相待的,但如何接待準噶爾使者及清朝接待準噶爾使者的禮儀等問題,在《清實錄》及部分方略中,雖有一些記載,但過于零散和簡略,而《軍機處滿文準噶爾使者檔譯編》(下文簡稱《使者檔》)所錄有關接待使者的上諭、奏折、儀注、記注、咨文、呈文等,可謂清代接待使者的最完善的史料。茲以《使者檔》為中心,對接待準噶爾使者的各類事宜進行綜合研究,從中可以窺見清代對準噶爾汗國的政策變化及接待使者之禮儀等問題。另外,《使者檔》中記載的清朝接待準噶爾使者之禮儀基本是沿襲前代的,因而根據《使者檔》研究乾隆年間接待準噶爾使者的禮儀,亦可追溯前代接待使者之禮儀問題,從中探知清朝接待外藩使者之政策。

一、迎送使者

在乾隆朝以前,西北蒙古地區前往北京或北京派往西北蒙古地區的使者,基本是出張家口至呼和浩特,進入草原后自己解決食宿,由向導引領經喀爾喀至巴里坤出境,再前往所至地點,這條線路稱為北路,距離較近,且可隨行隨牧,適合攜帶大量牲畜的商隊行走。在乾隆初年,為了防止準噶爾使團滋擾地方,刺探消息,禁止準噶爾使者行走北路,規定其往返必須走南路,即從哈密入境,入嘉峪關后,奔肅州、寧夏、大同前往北京,歸途亦然。沿途可利用驛站,由清朝解決各地所有食宿及畜力,雖然路途稍遠,但比較安全舒適。

乾隆三年正月至京的達什、博濟爾使團,是隨清朝的使者從北路前來的,為了迎接該使團,清朝需“沿途輪派官四員、兵丁六十名隨護。俟騎馱馬駝至張家口,已奏準交付總管久霍托,相應俟使臣等至張家口,前來京城之時,俟伴送來京之章京等,仍準乘驛,驛馬如若不敷,可將附近馬匹酌情調用。攜至其貨物時,交付口北道員,雇車運至,所用銀兩報部。咨文直隸總督,將自張家口至京城,沿途如何輪派綠旗官四員、兵丁六十名護送之處,視伴送前來章京等之吩咐遵行。使臣等行經地方墩臺汛地之兵丁,須整治齊整之處,由直隸總督仍照舊例轉飭地方官員,咨文備辦”。②乾隆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備辦使臣等由張家口至京事宜折》。按:本文所引檔案,除特別注明出處者外,均引自《軍機處滿文準噶爾使者檔譯編》(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從中可以得知,使者走北路,清朝需輪流派4名官員、60名綠營兵護送,到張家口后要為其備換馬匹、駱駝,將使者之馬匹、駱駝在口外牧放,似返回時換回。使者等由此乘驛馬前往,驛馬不足,便調用附近馬匹,而其所攜商品等,則交付口北道雇車運至京城,車價報戶部報銷;直隸總督轉飭沿途地方官員整治墩臺、汛地兵丁,并備好護送官員即綠旗兵丁,聽候伴送使者之官員吩咐。雖然方便了使者,但給清朝帶來沉重負擔,且在草原行走,隨行隨牧,難免與喀爾喀及漠南牧民接觸,日久必有摩擦之嫌,且為防止準噶爾沿途打探消息,清朝規定準噶爾使團及貿易商隊,不準走北路,必須走南路。噶爾丹策零在奏表中曾多次懇請允許其商隊、使團行走北路,但均被清朝回絕。

在策旺阿拉布坦時期,其所派使者既開始行走南路,噶爾丹策零即位后,其所派使團也以走南路為主。走南路雖然繞行,但對清朝而言卻省卻了很多麻煩和靡費。

走南路的使者到哈密后,與安西提督等官員接洽,商談前往北京事宜。安西提督馳驛將使團人數、正副使臣、所攜方物、貨物數量及奏表主要內容等奏報,同時特派郎中、員外郎、主事級官員一名,攜一名筆帖式、數名通事兵,帶領使團前往肅州、北京。沿途輪流由各處汛地出數名綠營兵護送。

使團到肅州后,將所攜牲畜等主要貨物留下,并留所帶數名跟役于肅州貿易,該跟役等待使臣等從北京返回肅州后,一起返回。陪伴官員將使團于肅州貿易之事,交付肅州地方官員照管,旋即帶使者等前往北京。

陪伴官員及筆帖式等除照顧使者住宿、飲食,保護好使者所攜物品外,還要隨時奏報使者行程、言語、抵京日期等項。直至將使者平安伴送至京城,交付與欽命之陪同大臣或照看官員,其護送使者來京之使命完成。

使者等返回時,若無特殊情況,仍由伴送前來之官員、筆帖式、通事兵等護送使臣等沿原路返回。清朝對伴送官員、筆帖式及護送通事等均按例賞賜,但每次需由軍機處奏請后發放,在《使者檔》中保留了許多依例賞賜陪伴官員的奏折,如有關吹納木喀前兩次前來的伴送官員的賞賜,即有“去年,吹納木喀等返回時,曾賞派往伴送郎中阿拉布坦銀二百兩。此次,護送吹納木喀等前來之員外郎僧保、筆帖式薩音查克,仍派往伴送吹納木喀等返回,相應賞員外郎僧保銀二百兩、筆帖式薩音查克銀一百兩。”①乾隆元年二月初七日《和碩莊親王允祿等奏請依例賞賜伴送官員銀兩片》。之記載,可知對陪伴官員賞銀200兩、筆帖式100兩。檢索歷次賞賜皆此標準。但對通事的賞賜稍有變化,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奏請賞賜通事兵的奏片為:“準噶爾使臣吹納木喀等自肅州起程來京時,由劉于義處派三名綠旗兵,作為通事隨之而來。吹納木喀等返回時,彼等將隨使臣等返回肅州。相應擬恩賞此三名兵丁每人涼帽一頂、綢衣一套、銀五十兩遣往。”②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初九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賞賜三名通事衣帽等項片》。即當時除賞銀50兩外,另賞衣帽。而此后對通事兵僅賞銀50兩。③詳見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賞賜伴送使臣章京等銀兩片》;乾隆十一年三月十九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賞賜伴送使臣返回官員銀兩片》等。這些賞賜物品及銀兩,“亦依前例,自廣儲司支取賞予”,④乾隆十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大學士來保奏聞使臣還京及備辦所需賞賜物品之項折》。可知賞賜物品均出自內務府廣儲司,即皇家內帑,而非國庫。

在往返伴送使臣過程中,一旦出現特殊情況,伴送官員要迅速奏報,并隨機處理,如若有使臣、跟役等生病,要迅速奏報并延醫診治。而出現使臣或跟役出痘時,必須將出痘者與其他成員隔離,一般由伴送官員陪伴使臣等先行,而伴送之筆帖式則負責照顧生病人員。若有病故者,則按使臣要求處理后事,并詳細奏報于軍機處。另外,遇有緊急情況需使臣先行時,則由伴送官員陪使臣前往,筆帖式留后緩行,照顧進獻之馬匹和貨物等。

總之,綜合歷次行走南路的來使往返情況來看,所有伴送官員等兢兢業業,對使臣等悉心照顧,在往返的伴送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問題,而令使臣等非常滿意。因此,行走南路雖然繞遠,但除此之外,利大于弊。

二、接待禮儀

接到準噶爾來使入邊并前往北京的消息后,軍機處即奏請安排此次來使之接待事宜,包括安排使者食宿、請旨欽定陪同大臣和列班大臣及照看使者之章京、進呈奏表方物儀注、朝覲儀注、筵宴儀注、使者禮佛事宜、賞賜事宜、辭行儀注等,事無巨細,均繕折片請旨,由乾隆皇帝欽定,足見清朝對準噶爾問題之重視,亦可窺知清代皇權集中之政體下機構運轉情況以及清代各民族官員政務分工等問題。

每次準噶爾使者進京前,軍機處均請旨欽定接待本次使團之照看官員,陪同大臣及議事大臣等。

1.照看官員

接待每個使團,先欽定照看官員。其任務是負責使團在京期間的一切繁雜事務,包括前往清河迎接、引領使臣進京、照顧使團成員飲食起居、帶領使團前往覲見、筵宴、辭行場所等,若使團成員生病,則由照看官員匯報奏請派御醫診治。這些照看使團的官員,雖然級別不高,但均由軍機大臣奏請,由皇帝欽定。如接待乾隆三年進京之達什使團時,軍機處奏請:

伏查,先前準噶爾使臣等至,曾派內務府郎中桑格、理藩院郎中阿拉布坦、員外郎達桑阿照看。今達桑阿病故,阿拉布坦奉差在外,故此次擬俟準噶爾使臣達什等至,仍派總管內府六庫郎中桑格,及另派理藩院員外郎黑塞、扎什照看。①乾隆二年十二月初六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指派照看使臣等之官員片》。

照看乾隆十一年哈柳使團的官員為:

照看使臣等,擬派內護軍統領慶納及派往迎接使臣之理藩院員外郎甘布、伴送使臣前來郎中伯達色”②乾隆十一年二月十五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指派議事大臣等片》。

乾隆十五年三月照看尼瑪使團的官員為:

照看使臣等,擬派理藩院主事伊興阿、伴送使臣前來之主事諾木渾。慶恩現在靜宜園工程處,不得空閑,此缺擬派堂郎中覺世奇。”③乾隆十五年二月十五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議事大臣及陪同官員片》。

由上述資料可知,欽定照看使臣之官員均由內務府、理藩院的堂郎中、郎中、員外中選任,后幾次偶派主事司其職,但為首者仍為郎中。分別由理藩院出兩名、總管內務府出一名。多數從在京官員內選用,偶有復派自哈密伴送前來之官員擔任者,如乾隆十一年之伯達色、乾隆十五年之諾木渾,乃因其沿途出色陪伴使臣,或因精通語言之故,到京后仍令其擔任照看官員。而伯達色、諾木渾,分別為理藩院駐哈密辦理回眾事務員外郎和主事,屬于理藩院的官員。接待使者費用,一般出自總管內務府,由一名內務府郎中負責照看使團,可在飲食起居各方面均利于操辦。而所選的兩名理藩院官員,雖然難以考證其是否是蒙古人,但其精通蒙古語和滿語乃為必備之條件,其除照顧使團成員起居之任務外,另有監視使團之職能,要隨時稟報使者之言行。

2.陪同議事大臣

陪同大臣、議事大臣級別較高,一般由尚書、侍郎擔任,職責是負責此次使團的總體接待事宜,另要陪同、引領使臣覲見、筵宴、禮佛、辭行并商談使臣所奏請之事等,對使團所有問題及談判情況、使者言行等均需隨時具奏,其中必須有精通蒙古語之大臣。

每次使者進京前,軍機處都要奏請欽定陪同、議事大臣,如乾隆十一年三月哈柳使團到北京前,軍機處具奏:

前年與使臣圖爾都議事時,曾欽差尚書海望、班第、那延泰,侍郎阿克敦;派內務府官員一名、理藩院官員二名照看;派尚書海望、那延泰總理照料事宜。去年與使臣哈柳議事時,因尚書那延泰患病,曾欽差侍郎玉保,并增派尚書班第總理照料事宜。今與前來之使臣哈柳等議事時,擬仍派海望、班第、那延泰、阿克敦。……總理照料,擬仍派海望、那延泰。①乾隆十一年二月十五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指派議事大臣等片》。

乾隆十二年哈柳使團進京前,軍機處奏請:

本年三月,為與使臣哈柳等議事,曾欽派尚書海望、班第、那延泰、阿克敦。為照料事,派內務府官員一名、理藩院官員二名。總其責者,派有尚書海望、那延泰。與此次之來使瑪木特等議事,擬仍派海望、班第、那延泰、阿克敦。照看使臣,擬派內務府堂郎中慶納、理藩院主事伊興阿、伴送使臣前來之主事尚圖。總其責者,擬仍派海望、那延泰。②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初九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指派與使臣議事并照看大臣官員片》。

乾隆十五年尼瑪使團到來前,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

先前與準噶爾使臣議事時,曾派阿克敦、海望、那延泰、班第。乾隆十年與使臣哈柳等議事時,曾派玉保替補那延泰缺。前年與使臣唵集等議事時,曾派兆惠替補班第缺。照看使臣等,曾派總管內務府堂郎中慶恩、理藩院主事伊興阿及伴送使臣等前來之章京。總理照看者,因海望、那延泰外出,曾派阿克敦、兆惠。茲與此次前來之使尼瑪等議事,除仍派阿克敦、海望、那延泰外,玉保會說蒙古語,現亦在家,相應仍派玉保……總理照管者,仍派海望、那延泰。③乾隆十五年二月十五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議事大臣及陪同官員片》。

以上3份奏片所涉及的海望、那延泰、班第、阿克敦及玉保、兆惠,當時均為尚書、侍郎級大員,其中海望為戶部尚書、那延泰為理藩院尚書、班第為兵部尚書、阿克敦為刑部尚書、玉保為理藩院侍郎、兆惠為刑部侍郎,可見當時主要由理藩院、兵部、戶部、刑部等滿蒙官員陪同使者并參與和使者的談判。另外,還需從陪同議事大臣中選出兩名總其責者,基本由理藩院尚書和兵部、戶部尚書擔任。而選派出的陪同、議事大臣中,為交流方便,必須有精通蒙古語的蒙古官員,那延泰、玉保等即是。乾隆十三年準備接待唵集使團時,因那延泰出差,議事大臣中無能說蒙古語者,軍機處奏請:“約計那延泰抵達之日期,在使臣等抵達京城之前,尚不能到達。請準咨文那延泰,將其應辦事項,從速完結,計使臣等抵達京城之期,于三月底返回京城,”④乾隆十三年二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與準噶爾使臣議事大臣片》。足見當時必須配備能說蒙古語之大臣。那延泰一直被欽定為陪同大臣,與其為理藩院侍郎、尚書且能說蒙古語有關。

另外,在使者覲見、辭行之時,由欽定陪同大臣引領入宮,故陪同、議事大臣不在入班大臣之列。

3.入班大臣

接待外國使者屬于重大國事,既要顯示本朝禮儀,又要體現皇帝威嚴,故在接待使者的重大活動中,如覲見、筵宴、辭行、頒敕等活動,均有規定之儀注,其中欽定入班大臣,在使者覲見、筵宴、辭行時分兩翼列班,即其中內容之一。

《使者檔》中存錄了一份雍正十三年使臣等朝覲日入班諸大臣的職務名單,茲援引如下:

左翼:大學士尹泰、都統色爾畢、都統鄂善、都統宗室色博、都統佛彪、協辦大學士尚書班第、散秩大臣超武公岱屯、護軍統領阿琳、都統奇勒薩、署理都統印務護軍統領哲爾津、署理都統印務滿洲八旗都統原品扎勒泰、散秩大臣包德、左都御史福敏、署理都統印務尚書高奇、署理都統印務副都統扁圖、署理護軍統領印務副都統宗室色布肯、副都統六格、副都統邁魯、左侍郎宗室普泰、右侍郎托時、副都統卦木保、副都統李岳察、副都統布顏圖。

右翼:協辦大學士事務尚書三泰、散秩大臣宗室曾升、都統李希、都統尚書僧格、都統宗室章格、都統佟祥文、委領侍衛內大臣散秩大臣內務府大臣常明、署理都統印務尚書憲德、護軍統領濟蘭泰、散秩大臣伯伍彌泰、散秩大臣奉恩輔國公格圖肯、都統甘國弼、護軍統領滿泰、散秩大臣施勇、前鋒統領葉楚、署理護軍統領印務副都統阿蘭泰、副都統覺羅蘇爾泰、副都統色勒登、副都統蘇弼禮、副都統吉昌、副都統田存德、副都統于勇世、副都統杜依克、進茶散秩大臣伯瑪哈達。

引導大臣:領侍衛內大臣公豐盛額、散秩大臣公納木圖、委散秩大臣沙津、委散秩大臣烏爾圖納蘇圖、御前頭等侍衛策楞、散秩大臣公國舅伯奇、散秩大臣公馬顯、散秩大臣公噶爾薩、散秩大臣侯武格、頭等侍衛傅拉納。

隨扈大臣:領侍衛內大臣哈達、署理護軍統領印務頭等侍衛烏勒德。①雍正十三年四月二十日《準噶爾使臣朝覲時入班大臣名單》。從此份職名單中可以看到,入班大臣分為左右翼列班大臣、前引大臣、后扈大臣三類,其中左右翼各23名、共46名,前引大臣10名、后扈大臣2名,計58名,全部為八旗滿洲、八旗蒙古之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尚書、左都御史、侍郎、都統、協辦大學士、副都統、護軍統領、頭等侍衛及散秩大臣等。以后,除在行宮接待使者,因特殊原因而減少入班大臣外,在京接待準噶爾來使時,其入班大臣均保持此規格。若有前次入班大臣因病或出差不能參加者,軍機處等要奏請欽定增補入班大臣。如乾隆元年正月為使者覲見時,入班大臣不足而奏請欽定增補入班大臣,所奏為:

總理事務和碩莊親王臣允祿等謹奏。

查得,先前準噶爾使臣吹納木喀等抵達,令其入覲圣明時,會議邊界事宜之諸大臣及派委陪同使臣之諸大臣,均未入班。前引、后扈之大臣等,亦皆另行就座,故入班大臣僅為二十余人,因人數過少,自尚書、侍郎、副都統等內抽出二十二人,共四十六人入班就座。此次令吹納木喀等瞻仰圣明,擬仍照前例,毋令會議邊界事宜之諸大臣及派委陪同使臣之諸大臣入班。今入班大臣內,除前引、后扈、獻茶及另赴公差、因事耽擱者之外,兩翼可入班者,僅剩三十余位大臣。是故,其未列入班之尚書、侍郎、副都統內,除左都御使福敏患腿疾,侍郎徐元夢年事已高,未將其名列入外,謹繕諸大臣之職名,恭呈御覽。擬俟圣上欽定,勻為兩翼,列班就座。

等因。乾隆元年正月十三日奏入,奉旨:著派三泰、來保、僧格、普泰、阿山、托時、申珠渾、穆赫廉、德沛、希德慎、柏修、色布金、色度、德敏、扎穆蘇、策楞、柴壽、海蘭、紀山、塞爾登、蘇巴里、赫義、和興、馬什塔、秀庫、法珠納、吉昌、巴什、阿爾泰、巴勒岱、索拜、官保、鄂齊爾、桑格、托保、保玉、六格、布顏圖、阿那布。欽此。①乾隆元年正月十三日《和碩莊親王允祿等奏請欽定入班大臣名單片》。

乾隆十五年正月為筵宴使臣尼瑪等,特奏請欽定增加原來未曾入班大臣列班:

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忠勇公臣傅恒等謹奏。

查得,先前準噶爾使臣抵達,瞻覲圣明及筵宴之時,因入班大臣少,曾由臣處呈覽滿洲大學士、尚書、侍郎、內閣學士、副都統等之職名,酌情派出,增添入班。茲筵宴使臣尼瑪等,仍照前例,將未入班滿洲大學士、尚書、侍郎、內閣學士、滿洲、蒙古副都統及前次增派入班大臣等之職名,一并繕于綠頭牌,恭呈御覽。俟上酌情派出后,勻入兩翼入班就座。

等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奏入,奉旨:著仍派原先所派烏凌阿、雅爾圖、三和、德齡、雅爾胡達、何繃額、雅圖、蘇呼吉、明安、烏雅圖、明圖、瑚弼圖、車凌、舒昌、博慶額、固純、尚堅保。增派德通、杰福、通寧、舒山、嵩壽、官保、兆惠、馬靈阿、烏拜、什臣、沙圖、鄂托、四十六、普慶、烏賴、圖喇、眾佛保、鄂彌達、法疇、弘贏。②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入班大臣片》。

以上原有或增補之入班大臣均為滿蒙尚書、侍郎及滿洲或蒙古都統、副都統等,可見接待準噶爾使者,亦只準滿蒙大臣參與,漢大臣不與其中。

4.接取奏書

清代接待至京準噶爾使臣時,于準噶爾使臣抵清河之日,即派照看官員或陪同大臣往迎,照看賞與飯食,并告知翌日進京呈獻奏表及方物之儀式。而在京之相關部門,均做好迎接準備。需要參與的部門有理藩院、兵部、戶部、工部、光祿寺、順天府及總管內務府之上駟院、茶膳房等,若皇帝在圓明園,使者至圓明園覲見時,圓明園營總處亦要警備。

第二天,由陪同大臣和照看官員帶領使團進城,“使臣等抵達之日,所經門、街道,堆撥兵丁,須管帶齊整之處,交付護軍統領、步軍統領等辦理。使臣等進入時,由派往迎接之章京引入東華門,至箭亭前,由所派大臣等會同理藩院大臣等,接取其奏書及進獻之禮物,譯出恭呈御覽外,令使臣憩于上駟院房中,賞食飯食后,帶至其住處下榻。”①乾隆十一年三月初四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備辦使臣抵京當日接取奏書等事片》;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六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備辦使臣抵京當日接取奏書等事項片》等。即將使臣等帶入東華門,于箭亭前望闕叩首,跪呈奏表,并宣稱“我等奉XX臺吉之命前來出使,我臺吉XX給大皇帝請安”,如乾隆七年十一月,“準噶爾使臣吹納木喀等,至箭亭前跪地,進呈噶爾丹策零之奏書及進獻帶把玉碗及貂皮三十張。跪地告稱,我等之臺吉噶爾丹策零請大皇帝安,另選本地馬兩匹,帶至進獻大皇帝。”②乾隆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尚書海望等奏報使臣進呈奏書及方物片》。此乃使臣呈獻奏表時之必備程序,旋由陪同大臣接取奏表及方物,禮成。隨后將使團成員帶至上駟院宴請后,引使者等到下榻之處,進城呈獻、接取奏表和方物儀式方告結束。

《使者檔》中所載歷次來使,呈獻奏表、方物都按此禮儀進行,除雍正十三年在圓明園前接取奏表、方物外,乾隆年間接取奏書的地點均在箭亭,即使皇帝在圓明園、蘇州行在、熱河行宮等地,使者覲見地點不在紫禁城,但準噶爾使者亦必須遵守此程序,在箭亭進行呈獻奏表儀式。

乾隆十六年正月,乾隆皇帝南巡,喇嘛達爾扎所派使者額爾欽等前來,恐準噶爾使臣因皇帝不在北京,不按此儀式進獻奏表,特于南巡路上降旨,由軍機大臣傅恒字寄在京軍機大臣,密授機宜,曰:

以前準噶爾使臣每次前來,于射亭前呈獻奏表時,惟言前來出使之語,方跪而呈獻。此次或彼等借朕起程之故不跪,抑或言暫時不可呈獻,于此務必提前言明才好。先前準噶爾使臣抵清河之日,派陪同官員往迎,照看賞與飯食,次日領進呈獻奏表后,于上駟院賞食恩飯,再送至住處。將此字寄大學士來保,使臣抵清河之日,著差侍郎玉保迎陪,應備諸項食品皆照前例預備,照看賞用。交付玉保盡心宣示彼等,告知我皇上起程南巡,降旨我理事王大臣,準噶爾使臣抵達后,迎接照看賞食、呈獻奏表、筵宴等處皆照前例辦理,令彼等歇息數日,再追趕至朕之行宮瞻覲等語,故理事王大臣特意差我前來迎接爾等。彼等若問大皇帝起程,奏書呈獻于誰、誰照看筵宴我等等語,玉保即明曰曉諭,明日照前例將爾等帶至箭亭前,呈獻爾所攜奏表,望闕叩首后跪呈,即如呈獻我皇上一般。我大臣呈接后,由驛站轉奏。再吾皇帝若在宮中,則筵宴爾等。今已起程,理應不筵宴爾等。吾皇帝因憫恤爾等乃外藩之遠來人,特施至恩,派王大臣照看筵宴爾等,即如皇上筵宴無二。呈獻爾臺吉之奏表,享用恩宴后,我等即刻起程,趕往皇帝之行在,瞻覲圣顏。竊思瞻覲之后,于彼處又筵宴爾等也,爾之事宜迅速完結,即可返回等語,斷勿令其疑惑。接取伊臺吉之奏表后,若正值本報起遞之日,則隨本報咨奏。若非本報起遞之日,勿等本報,立即由驛站咨奏。于此,玉保親自前去迎接彼等,想必彼等說此等言語,盡力開導曉示。對于彼等如何言語、如何行動、伊處情形如何等處略微問及,視彼等所告,詳細盡心繕折,與準噶爾奏表一道咨奏。欽此。③乾隆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軍機大臣傅恒為接取奏表儀注等事字寄大學士來保》。

其內容乃恐準噶爾使臣不遵守清朝接取外國使臣呈獻奏表儀注,而告知陪同大臣等如何曉諭使臣,使其不違反清朝接待使臣禮儀,順利按儀注于箭亭完成呈獻、接取奏表、方物之儀式而已。此儀式為使臣來使進京的首個儀式,其意義非凡,故乾隆皇帝降此御旨,絕非小題大作。

5.覲見禮儀

使者進京,最主要的禮儀就是覲見之禮,清代繼承明朝覲見禮儀,制定了完備的覲見禮儀。覲見禮儀最突出的儀式,就是要體現出清朝乃“天朝上國”、“天下共主”,對使臣的優待和“厚往薄來”的賞賜政策,其目的即以此吸引諸國遣使來朝,達到其“萬國來朝”之理想。外國使臣前來,屬于代其國主向清朝皇帝請安納貢,因此必須遵照清朝覲見禮儀朝覲,反之,則不予接待甚至驅逐來使,乾隆、嘉慶年間英國馬戛爾尼、阿美士德兩次來使,皆因覲見禮儀問題而功虧一簣,甚至對以后兩國關系產生巨大影響。

另外,清朝自認為是天下共主,故對外遣使則設法在禮儀方面有所區別,即不行三跪九叩之禮,而是行二跪六叩等覲見親王禮儀。清代使臣出使朝鮮、琉球等藩屬國,均行二跪六叩之禮,以體現宗藩關系。對非藩屬國,也盡量行此禮,方被視為得體,雍正年間遣使到莫斯科,對沙皇行二跪六叩之禮,清朝上下均沾沾自喜,即為典型例證。

在入關之前,因朝鮮、蒙古等地使者每年到沈陽,當時便有了一些簡單的覲見之禮儀。入關后,結合中原傳統的朝覲之禮,而形成了一套完備的覲見禮儀。《使者檔》中詳細地收錄了每次來使之覲見禮儀,此記載較嘉慶《大清會典》所載覲見禮儀詳細,①嘉慶《大清會典》卷31《禮部·主客清吏司》。如雍正十三年準噶爾吹納木喀等于正大光明殿覲見時,其禮儀為:

令聚集之大臣等提前入殿預備,令乾清門侍衛等排列于寶座兩側,豹尾班侍衛等排列于臺階下,臺階兩側令侍衛等排列,正門兩側,令侍衛等排列。其在外值守之護軍等,排列整齊之處,交付領侍衛內大臣等預先備辦。晨起,令使臣等憩于吏部房中,俟至賞食克食之時,由西側側門引至廂房預備。皇上升座后,由侍郎那延泰、班第、副都統多爾濟、奏蒙古事侍衛等引入使臣等,空出殿前階下中央,行三跪九叩禮覲見。禮畢,由西側隔扇門引入使臣吹納木喀、諾惠尼,于右側前排就座諸大臣后跪叩,留出間隙入座。其隨行厄魯特等,皆令坐于隔扇外之右側。皇上用茶時,令隨大臣等跪叩,賞茶時,令其叩謝而飲。降旨時側跪地聆聽。禮畢,仍由西側隔扇門引退,送至住處。

聚集之大臣、侍衛等,皆著常服。②雍正十三年四月二十四《軍機大臣鄂爾泰奏報所擬準噶爾來使覲見儀注折》。

此為《使者檔》收錄較早的覲見禮儀,而以后的記載更為詳盡,如乾隆四年十二月準噶爾使臣哈柳覲見時,其過程為:

屆時,聚集之大臣等各帶坐褥入乾清宮,列班預備,前面就座十位大臣,仍行入座,后扈二位大臣侍立。御前侍衛等立于寶座附近,豹尾班侍衛列于寶座兩旁,乾清門侍衛等列于豹尾班侍衛之后。月臺兩側,每翼排立侍衛二十名;乾清門兩側,各立值班章京一員,侍衛二十名;階下兩翼,各列侍衛二十名,照門立侍衛二十名。再,凡使臣經過之門,增派章京、護軍等排列齊整之處,交付前鋒統領、護軍統領辦理。令派往照看之章京等,率使臣等由西華門、西側門進入,引至照門賞食飯食。俟圣上升乾清宮寶座,由尚書那延泰、侍郎勒爾森及奏蒙古事侍衛等,引使臣入乾清門西側門,由西側拾階而上,空出丹墀中央,令使臣哈柳、松阿岱、巴顏及隨行厄魯特等列隊,行三跪九叩禮。禮畢,引使臣等由乾清宮西側隔扇進入,于右側前排大臣等之后跪叩一次,留出空隙而坐。其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外右側臺階上。皇上用茶時,令隨大臣等跪叩,賜茶時,令其跪叩飲之。降旨時,跪地聆聽。事畢,仍由西側隔扇引退,行經照門,出西華門,送至住處。聚集之大臣、侍衛等,仍著常服。”①乾隆四年十二月十八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聞使臣哈柳等瞻覲圣明儀注折》。

兩者相較,并無本質區別,不過是后者在對入班大臣、各處侍衛、使臣進宮路線、使團成員行禮等方面記注更詳細而已。但通過后者可以更準確的得知使臣覲見時清朝之儀仗等情況。

另外,《使者檔》記載準噶爾來使中,有三次覲見地點不在宮中,因接見之處面積所限,或因隨行大臣、侍衛人數不足,均做部分調整。其中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使臣瑪木特等于雍和宮大和齋覲見的儀注為:

茲令使臣瑪木特等,于雍和宮大和齋瞻覲,相應由陪同章京等,于二十四日凌晨引領使臣瑪木特等至雍和宮準備。圣上駕臨,令使臣等于清寧門外隨我大臣官員等跪迎。圣駕入,將使臣等安臵于達喇嘛房內,賞以飯食。殿內令豹尾班侍衛站立,難以容納,可斜立于廊下;其御前侍衛,計其容納,立于寶座兩旁,其余立于豹尾班地方。使臣等進入所經所有道路,皆帶侍衛等站立。屆時,先令入班大臣等進,將使臣等帶至東書院門外站立,俟降旨傳召,由尚書班第、那延泰、侍郎玉保、奏蒙古事侍衛引入,以初見禮,于殿前月臺行三跪九叩禮。禮畢,自西側引入,隨右側就坐首排大臣,令為首使臣瑪木特、副使巴圖蒙克、杜喇勒哈什哈跪叩一次后,留空隙而坐。其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令坐月臺西側。皇上用茶時,令隨大臣等跪叩,賜茶時,令其跪叩飲之。降旨時,跪地聆聽。事畢引出,帶至其原坐地方暫候。跳步扎時,圣上所坐黃幄,搭于天王殿前東側,準備寶座。呼圖克圖所坐矮床,照前朝西放臵。時近,令我諸大臣官員及誦經喇嘛等預先進入,排列整齊后,令使臣等進入,立大臣之末準備。圣上駕臨,隨眾跪叩。圣上升座后,跪叩一次,而后準令入座,其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隨后列坐。跳畢步扎,賞茶飲時,因聚集人多,逐一分放則需時過長,相應惟于前排就座兩列分放。事畢,引使臣出,暫至原坐房內等候,俟皇上還宮,再帶回其住處。其余喇嘛等,俟皇上回還,臣等再照料飲茶。其帶使臣等至前后殿禮佛之處,俟確定圣駕御臨之時辰,如若得當,則先行叩拜,如所不及,則俟皇上還宮,賞彼等以飯食,遣散眾人后,再行叩拜。是日,聚集之大臣官員皆著補褂、蟒袍。使臣等行經之街道、門口、堆撥等,均派官兵排列整齊,及于雍和宮一帶巡管之處,擬交付步軍統領、護軍統領等。②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軍機大臣訥親等議奏瑪木特等于大和齋瞻覲儀注折》。

此次于雍和宮覲見,實際有兩項內容,其一是使者覲見,一切按覲見禮進行。不過由于場地狹窄,而減少儀仗侍衛、入班大臣數而已,而一切禮儀均遵照在正大光明殿瞻覲之禮進行。另一項內容則是帶領使臣禮佛。

另有兩次在京外覲見時,因隨行大臣侍衛數有限,所以侍衛儀仗有所減少,而對入班大臣亦做調整。其中乾隆十六年喇嘛達爾扎所遣額爾欽等在蘇州覲見的儀注為:

此次隨駕前來之文武大臣,著坐首排之外,尚不足之人于地方官員內,欽定指派入班。是日,照先前令使臣朝覲之例,派入班大臣各自攜帶坐褥,入行在大殿,預先按列鋪墊,在前坐之十位大臣并立預備,令御前侍衛等排列于寶座近處,豹尾班侍衛列于寶座兩側,令乾清門侍衛等排列于豹尾班侍衛之后。將丹陛兩側各立二十名侍衛,行在大門兩側各立入值章京侍衛二十名,大門內應立侍衛之處,酌情于兩側排列侍衛。使臣經過街道,交付地方大臣,派官兵整齊排列。準噶爾使臣額爾欽等抵蘇州后,引于住處,習練禮儀。賞食克食后,由尚書那延泰、侍郎玉保引領,于行在大門外預備。皇上升座后,那延泰、玉保、奏蒙古事侍衛等引領使臣,入行在西側門,由西側拾階而上,于所空出之丹陛中央排列,以首次前來之禮行三跪九叩禮。禮畢,引使臣入西側隔扇門,于右翼首排大臣末尾跪叩而座,隨行之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門外廊檐下右側臺階。皇上用茶時,令隨大臣跪叩;賞茶時,令其叩謝而飲,降旨則跪地聆聽。事畢,仍由西側隔扇門引出,送至住處。是日,聚集之大臣侍衛等,皆著補褂、蟒袍類常服。①乾隆十六年二月二十一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使臣瞻覲儀注折》。

可知此次因隨行大臣不敷列班,故而從地方官員中指定,大門內應站立之侍衛,亦不像在宮中那樣排列,而是酌情站立。

乾隆十九年達瓦齊所遣使臣敦克多前往熱河行宮覲見之儀注為:

本月十五日引領此次前來使臣敦多克等瞻覲圣明時,聚集入班王公、蒙古王公、三品以下大臣及新降來之厄魯特等。時辰一到,各自攜帶坐褥進入,按品級預排位臵,前排十位大臣坐定,后扈二大臣站立。御前侍衛站于寶座旁邊,后扈侍衛列于寶座兩旁,乾清門侍衛站于后扈侍衛后。正門兩邊列當班章京各一,侍衛各二十名。月臺下每翼各站侍衛二十名。另于使者路過之街門,增派章京兵丁,整齊排立之處,交付于前鋒統領、護軍統領、熱河副都統。由指定陪同之章京等,是日引領使臣等,安臵于正門外廂房內休息,恩賞飯食。皇上升寶座后,所屬部院大臣、奏蒙古事侍衛等引使臣等從西側翼門進入,上西邊月臺,中間留出空地,將使臣敦多克、奔塔爾、布林及跟隨伊等前來之厄魯特等排列,按初至之禮,行三跪九叩禮。禮畢,引使臣從殿西隔扇門進入,于右翼首排大臣之末跪叩后,留空隙而坐。余下之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門外之右側月臺上。皇上用茶時,令隨王公大臣跪叩,賞茶時,令其叩謝而飲。降旨時跪聞。禮畢,由西側隔扇門引退,出西側翼門,帶至住處。

是日聚集之王公大臣、侍衛、初降之厄魯特王車凌等皆著蟒袍補褂類常服。②乾隆十九年五月十二日《大學士傅恒等奏聞使臣朝覲儀注折》。

此次列班大臣,除隨行而來的入班大臣外,在行宮之外藩蒙古王公、三品以下大臣及剛剛歸降的杜爾伯特部三車凌等,皆得以列班,可謂變化較大,而隨行侍衛充裕,故排列儀仗方面與在宮中覲見儀仗相同。

從以上在不同條件下接待使臣朝覲的儀注可以看出,清朝接待使臣朝覲,自己可以因特殊情況在儀仗和列班大臣等方面略作調整,但使臣覲見過程,無論在何地,均無任何變化,即在皇帝升座后,由引領大臣和奏蒙古事侍衛帶領,從西側門進入,由西側拾階而上,空出丹墀中央,令使臣及隨行人員于丹墀上行三跪九叩禮。禮畢,引使臣等由西側隔扇進入,立右翼列班大臣等之末,跪叩一次,留出空隙而坐。其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外右側臺階上。皇上用茶時,令隨眾大臣等跪叩;賜茶時,令其跪叩飲之。降旨時,跪地聆聽。事畢,仍由西側隔扇引退,覲見禮成。由此可見,對外國使臣而言,其覲見禮儀主要是于丹墀之上行三跪九叩禮、立于右翼列班大臣之末、皇上用茶時其隨眾大臣等跪叩、賜茶時使臣跪叩飲之、降旨時跪地聆聽。看似簡單,其中卻內涵深刻,處處彰顯天朝威嚴。

引領使臣覲見之大臣,一般由陪同、議事大臣中選定。在覲見前軍機大臣為此事具奏,特別是需要更換引領使臣瞻覲大臣時,要列出擬定者,由皇帝指定。如乾隆十三年四月軍機大臣等具奏:

查得,先前率準噶爾使臣瑪木特等瞻仰之時,曾由尚書班第、那延泰、侍郎玉保引入。茲班第、玉保皆出差在外,率此次前來使臣唵集等瞻仰之時,除尚書那延泰之外,請圣上酌情再派兩位大臣。

等因,乾隆十三年四月十一日奏入,奉旨:著派勒爾森、阿爾彬。欽此。①乾隆十三年四月十一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欽點導引準噶爾使臣入宮大臣片》。

乾隆十五年正月指派引領使臣尼瑪時,軍機處奏請:

先前引領準噶爾使臣瞻覲之時,曾派那延泰、班第、玉保帶領瞻覲。因班第、玉保出差,亦曾派那延泰、勒爾森。今除那延泰、玉保外,尚需一人,相應于阿蘭泰、勒爾森內,派誰之處,恭請圣裁。

等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奏入,奉旨:著派阿蘭泰。欽此。”②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引領使臣瞻覲大臣片》。

以上所指派的引領大臣皆為理藩院之蒙古人,他們精通蒙古語,便于與使者溝通,可以講述覲見禮儀,而對準噶爾蒙古使者而言亦有親近之感,足見清朝對覲見禮儀,安排得細致入微。

列班大臣、侍衛所著常服,即蟒袍補服,乃大臣上朝面君之禮服。舉行朝覲之禮,乃國家之大事,故皇帝、大臣皆著禮服。但在國喪期間,不但停止對使臣之筵宴之禮,覲見時列班大臣、侍衛等亦不穿常服,而改穿素服,此事亦由軍機處具奏欽定,如乾隆十三年四月:“軍機大臣等奏言:從前夷使到京,俱蒙恩賜筵宴。今據護送夷使員外郎甘布等報稱,準噶爾夷使唵集等于本月初六日進京。現遇孝賢皇后大事,距百日之期尚遠,應請將筵宴之處停止。至夷使唵集等仰覲天顏之日,一切禮儀,照例辦理。其齊集大臣侍衛等,著仍穿素服。”①《平定準噶爾方略前編》卷51,《清高宗實錄》卷312,乾隆十三年四月戊午條。故在乾隆十三年四月十二日,使臣安集等覲見時,列班大臣及侍衛等皆著素服。

清朝對以上覲見之禮,執行嚴格,每次準噶爾使臣進京前,軍機大臣均具奏此次使臣覲見禮儀之儀注,陪同大臣還要負責教習使臣演練,唯恐在覲見時出現不測情況。清朝接待準噶爾使臣的覲見之禮,亦適用于其他藩屬國及外國的使臣,英國使臣馬戛爾尼、阿美士德于乾隆、嘉慶年間前來出使時,清朝強調覲見之禮,非獨難為外洋來使,而是固執自己之覲見禮儀而已。

6.筵宴禮儀

古代頗重筵宴之禮,上自朝廷之各種筵宴,下到地方饗宴,均有一套完備禮儀。清廷每年春節,要舉行中正殿筵宴(十二月二十三日)、保和殿歲除筵宴(除夕)、紫光閣筵宴(元旦后擇日)、山高水長筵宴并賞煙花(正月十四、十五日)等,歡度佳節。筵宴對象為年班進京之蒙古汗、王、貝勒、貝子、公、臺吉、塔布囊、額駙及外國來使等,在京呼圖克圖、朝中大臣等一并入筵,②光緒十七年刊本《理藩院則例》卷18、19《宴賚》。其中準噶爾使臣哈柳、尼瑪等參加了此類筵宴。

在非過年期間進京的準噶爾使者,亦有專門之筵宴之禮。有關清朝筵宴蒙古王公等場景,以乾隆十九年五月十六日筵宴三車凌的萬牲園筵宴圖最為直觀,此次筵宴,準噶爾達瓦齊所遣使臣敦多克、奔塔爾、布林等皆位列其中。其筵宴禮儀,與此前筵宴準噶爾使臣之禮相同。《使者檔》中存錄了多次在西廠子和豐澤園筵宴準噶爾使者的儀注,其中以乾隆十五年筵宴尼瑪之儀注,記載最為詳細,茲移錄如下:

因奉旨令準噶爾使臣尼瑪等于正月初十日豐澤園瞻覲圣明,施恩筵宴,相應仍照前例,將搭支大蒙古包于豐澤園之處,業經交辦外,是日,照看之章京等,預先引導使臣等,入紫光閣門,歇于另行所搭之蒙古包,由派往照料大臣等照看,先行用餐。進圣主之桌,臵蒙古包內寶座前;眾人之桌,列于兩側。諸使及跟役等所坐之處,亦酌量擺桌。與大蒙古包相對搭支黃涼棚,臵高桌金器。召集列班大臣及增派大臣等,令前引就坐十位大臣入座,后扈二位大臣站立,豹尾班侍衛列寶座兩旁。御前侍衛、乾清門侍衛等,列寶座兩側。時辰到,我等之大臣各帶坐褥,預先進入鋪墊,令使臣等繼右翼首排諸臣末,空出間隙排列。俟圣上駕臨,隨我等之大臣跪迎,圣上升座后,由派委引領使臣等瞻覲之大臣等及奏蒙古事侍衛,引使臣尼瑪等至大蒙古包前,將中間空出,行三跪九叩禮。禮畢,引使臣等由大蒙古包西側隔扇門進入,繼右翼首排諸臣末跪叩一次,留空隙而坐。其隨行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門外右側。抬桌護軍章京、尚膳正等進桌,而后尚茶正進茶。圣上飲茶之時,令使臣等隨眾跪叩一次。侍衛等近前敬眾人以茶,飲茶時,跪叩一次。用茶畢,取桌布。內務府官員等由高桌取盅、壺、杯等進奉,俟至蒙古包大門附近,眾皆跪地。敬酒大臣等近前獻圣上以酒,圣上飲酒時,使臣等隨眾跪叩一次。敬酒大臣等,仍以大杯斟酒飲之。圣上嘗過餑餑桌,移至兩側后,由尚膳正等進獻肉食,分發眾人之肉食,事先放臵,進酒桌。領侍衛內大臣照管侍衛等分別斟酒,飲酒時,跪叩一次。接過酒杯,再跪叩一次。派侍衛等以大杯斟酒恩賞使臣等,令使臣等跪叩一次飲之。進肉食時,令綽爾齊等即上前作樂,布庫等摔跤。繼令各類雜耍人等分別上前表演。宴畢,使臣等隨我大臣等就地跪叩三次,引出帶至其住處。

是日,聚集之大臣、侍衛、官員等皆著補褂、蟒袍。

筵宴用桌等所有物件、雜耍人等,均皆交付內務府備辦,交由領侍衛內大臣、護軍統領派人管理。圣上駕臨時,排列儀仗,大蒙古包前備樂之處,則交付各該處,照前備辦。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聞筵宴使臣儀注折》。

從中可以發現,筵宴禮儀與覲見禮儀有許多相同之處,因要進食、飲酒,故對使臣而言,筵宴之禮更為繁瑣。此次筵宴準噶爾使臣的地點在豐澤園,首先由照看官員將使臣等引領到紫光閣前搭起的蒙古包內,休憩用餐。列班大臣、侍衛等就位后,使臣列于右翼列班大臣之末。皇帝駕臨時,同群臣一樣跪迎,皇帝升座后,由引領大臣和奏蒙古事侍衛帶使臣至大蒙古包,于中間行三跪九叩之禮,禮畢回到原位。其后尚茶正進茶,圣上飲茶之時,使臣等隨眾大臣跪叩一次。侍衛等敬眾人以茶,飲茶時,跪叩一次。用茶畢,獻酒大臣等近前為皇帝獻酒,皇帝飲酒時,使臣等隨眾臣跪叩一次。此后侍衛等分別為大臣等斟酒,飲酒時,跪叩一次。接過酒杯,再跪叩一次。皇帝派侍衛等以大杯斟酒恩賞使臣等,使臣等跪叩一次后飲之。宴畢,使臣等隨列班大臣等就地跪叩三次,引出帶至其住處。可見,使臣的筵宴之禮,是在不斷跪叩中進行的,其中以使臣身份所行三跪九叩之禮為主要禮儀。而清朝在筵宴時賞賜準噶爾汗和使臣,亦為禮遇之一。從儀注上看,好像筵宴使臣時,使臣等唯叩首謝恩,其實在儀注外,使臣等是可以開懷暢飲的,乾隆皇帝也不拘使臣等飲食,如乾隆五年正月筵宴使臣哈柳時,即降旨于哈柳:

朕早欲召哈柳等入內,賞賜飯食。因近期筵宴諸位內王及以年節禮前來朝覲之蒙古王公,故而未曾召進爾等。此次爾等之噶爾丹策零,既悉遵朕旨,恭順具奏,朕甚嘉之。爾哈柳往返數次,朕甚嘉賞,故趁今日筵宴諸臣,亦令爾等入內,賞食飯食,觀賞百戲。爾等毋庸顧忌諸臣,盡管隨意品嘗暢飲欣賞。爾等蒙古人喜好飲酒,爾等若擬飲幾杯,朕盡可賞給爾等暢飲。如同一家,切勿拘謹,爾等無所拘謹,朕即欣悅。爾等即便些微失禮,朕亦不會責怪。欽此。②乾隆五年正月十二日《諭著使臣哈柳等西廠子筵宴盡可暢飲》。

如此,方有宴會之氣氛,也能達到筵宴使臣之目的。而筵宴中皆安排娛樂項目,在“進肉之時,令綽爾齊等近前作蒙古樂,繼令各項雜耍人等紛紛近前演戲,摔跤手等摔跤。”③乾隆七年十二月初二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報豐澤園筵宴使臣等儀注折》。主要觀賞項目有“蒙古音律、平地觔斗、棹子上套圈、桌子上攛蓆、攞索、盤杠子、爬桿子、軟索、戲法、耍盆子、雜耍、摜跤、演戲”④乾隆七年十二月初二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報豐澤園筵宴使臣等儀注折》。等,概將當時宮廷娛樂項目,呈獻殆盡。

清朝方面籌辦、參與筵宴的相關機構有內務府、理藩院、侍衛處、吏部、兵部、護軍統領、步軍統領、八旗值月旗(十七年后改為值年旗)、武備院、鑾儀衛、膳茶房等,操辦機構亦較行覲見禮之時多。

筵宴使臣時,列班大臣、侍衛儀仗等同覲見儀式相同,列班大臣亦由軍機處奏請欽定。如乾隆十一年十二月準備筵宴使臣瑪木特時,軍機大臣奏請:

查得,先前準噶爾使臣至,令覲見筵宴之時,因入班大臣少,曾由臣處呈覽滿洲大學士、尚書、侍郎、內閣學士、副都統等職名,酌情派出,增添入列。茲筵宴使臣瑪木特等,仍照前例,將未入班滿洲大學士、尚書、侍郎、內閣學士、滿洲蒙古副都統及今年增派入列大臣等職名,一并繕于綠頭牌,恭呈御覽。俟圣上酌情派出后,并入兩翼入列,均勻就座。

等因,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奏入,奉旨:著增派來保、哈岱、蘇布希里、祥泰、海格、納穆圖、舒凌阿、傅恒、海蘭、新柱、塞楞、納瑪什西、岱屯、伊通阿、傅達里、法疇、薩哈岱、海昌、哈達哈、齊木拜、奇通阿、特庫、馬斌、伊勒慎、永謙、保住、富昌、王怡、鴻凱、鄂岱、博倫岱、伍彌泰、慶泰、滿福,及查郎阿、德齡、雅爾圖、烏凌阿、舒赫德、勒爾森、索住、三和、雅爾胡達、色爾赫、留保、額勒格、富爾松阿、何繃額、雅圖、蘇呼吉、明安、羅山、烏雅圖、明圖、色勒登、瑚弼圖、車凌、卓巴、阿爾彬、舒昌、博慶額、法珠納、福德、固純、尚堅保、索拜、拉布敦、哲庫訥。欽此。”①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請指派筵宴日入班大臣片》。

前文已述,使者覲見時的列班大臣為58員,而此筵宴欽定列班大臣的名單為68員,但乾隆十五年正月筵宴尼瑪時,欽定之入班大臣為:“著仍派原先所派烏凌阿、雅爾圖、三和、德齡、雅爾胡達、何繃額、雅圖、蘇呼吉、明安、烏雅圖、明圖、瑚弼圖、車凌、舒昌、博慶額、固純、尚堅保。增派德通、杰福、通寧、舒山、嵩壽、官保、兆惠、馬靈阿、烏拜、什臣、沙圖、鄂托、四十六、普慶、烏賴、圖喇、眾佛保、鄂彌達、法疇、弘贏”,②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入班大臣片》。為37員;乾隆十七年正月筵宴圖卜濟爾哈朗時,欽定的列班大臣為:“著兆惠、杰福、嵩壽、雅爾圖、舒山、明安、弘贏、鄂托、明圖、德通、色世琉、雅爾胡達、法疇如常派出。亦派穆赫廉、惠永、鶴年、世貴、積德、廣成、德爾蘇、明福、兆明、伊倫齊、那親、富僧額、阿蘭泰、海亮,”僅27員,可知筵宴之列班大臣,不像覲見時列班大臣那樣固定人數,但盡管對列班大臣人數不硬性規定,而其前引大臣10員、后扈大臣2員是必備的,只增減左右翼列班大臣而已,據此窺得,清朝筵宴使臣之禮不像覲見禮儀那樣嚴格,所以覲見之禮重于筵宴之禮。而筵宴使臣的同時,尚有于正月筵宴朝中大臣之目的,故列班大臣不拘人數,即可釋解矣。

此外,在筵宴使臣時,要欽定一名獻酒大臣,專為皇帝獻酒,并指揮侍衛為列班大臣、使者等敬酒,所以該獻酒大臣均由領侍衛內大臣中選定。此獻酒大臣亦由軍機處奏請欽定,如乾隆十五年正月所奏:

查得,先前筵宴準噶爾使臣之日,為給皇上進酒,進呈領侍衛內大臣之職名,曾指派來保、哈達哈。前年因派哈達哈出差,后奉旨派慶泰補哈達哈缺,故將慶泰之名,一并繕于綠頭牌進呈,伏乞欽派一名。等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奏入,奉旨:著派哈達哈。欽此。”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指派進酒大臣片》。

其中提到的來保、哈達哈、慶泰皆系領侍衛內大臣,或因該職掌管各級侍衛,并為正一品武職,方得以專司其職也。

7.辭行禮儀

使臣辭行之禮儀分為兩部分,一是引至乾清宮等處向皇帝辭行,在此仍有辭行儀注。《使者檔》中存錄數份辭行儀注,內容相同,而以乾隆五年二月哈柳之辭行儀注最為詳細,原因于下:

是日,召集所有入班大臣、議政大臣、增派之大臣等。屆時,各帶坐褥入乾清宮,列班預備,前面就座十位大臣,仍行入座,后扈二位大臣侍立。御前侍衛等立于寶座附近,豹尾班侍衛列于寶座兩旁,乾清門侍衛等列于豹尾班侍衛之后。丹墀兩側,每翼排立侍衛二十名;乾清門兩側,各立值班章京一員,侍衛二十名;階下兩翼,各列侍衛二十名,照門立侍衛二十名。大臣、侍衛等皆仍前著常服。使臣經過之門、街、堆,增派章京、護軍、步甲等,排列齊整、管束之處,交付護軍統領、步軍統領辦理。是日晨起,令派往照看之章京等,率使臣等由其住處進西華門,引至照門賞食飯食。俟圣上升乾清宮寶座,由尚書那延泰、都統綽爾多、侍郎勒爾森及奏蒙古事侍衛等,引使臣入乾清門西側門,由西側拾階而上,由西側隔扇進入,于右側前排大臣等之后跪叩一次,留出空隙而坐。其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令坐于隔扇外右側臺階上。皇上用茶時,令隨大臣等跪叩,賜茶時,令其跪叩飲之。降旨時,跪地聆聽。事畢,仍由西側隔扇引退”。②乾隆五年二月初五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議奏使臣辭行儀注折》。

可知此儀式,在清朝方面此禮儀與覲見禮儀相同,其入班大臣亦是覲見時之欽定大臣,侍衛儀仗等與覲見時一樣。但在使臣方面卻有所變化,即不再于丹墀上行三跪九叩之禮,而是由引領大臣直接帶至乾清宮,從西側門進入,立于右翼列班大臣之末,并叩首一次。而此儀式中皇帝降旨最為重要,實乃對此次出使談判事項之總結,故使臣等均需跪地聆聽。辭行時,亦并非僅按儀注進行,也有互相問候祝福之類的對話,如乾隆十一年三月哈柳辭行時:

上宣哈柳近前,降旨曰:爾現已事竣,宜早起程而去。俟爾返回,向爾之臺吉問好。爾等亦路途順利。降旨畢,將賞給其臺吉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之琺瑯鼻煙壺一個,交付于彼。降旨曰:此乃賞賜爾之臺吉者,爾且赍往轉交。而后亦賞哈柳琺瑯鼻煙壺一個。哈柳跪奏稱,仰副大皇帝慈旨,我等一路順行,送達圣諭。愿大皇帝陛下永久安康,延年益壽,弘揚黃教,安逸眾生。”③乾隆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軍機處帶哈柳等覲見辭行記注》。

辭行的另一儀式,是向使臣交付敕書的儀式,此儀式一般在使臣返程前進行,亦由軍機處奏請,奉旨后執行。如乾隆十三年四月軍機大臣等奏請:

查得,先前交付頒降準噶爾之敕書時,令使臣等憩于上駟院,賞食飯食后,帶至箭亭前,令其跪地交付。此次頒降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之敕書,俟御覽鈐寶,擬于本月二十四日交付。相應仍照前例,帶唵集等至上駟院屋內歇息,賞食飯食后,帶至箭亭前,令其跪地,將敕書及賞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之物件、賞使臣唵集等之物件,均皆交付。其令使臣等覲見時頒降諭旨,及與彼等所議言語,皆譯為蒙古語撰文,一并交付可也。①乾隆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聞交付敕書及賞物儀注片》。

這是每次接待使臣的最后一個儀式,即在箭亭前,由陪同大臣向使臣交付此次之敕書和賞賜給準噶爾汗和使團成員的所有銀兩、物品等,使臣跪接謝恩后此禮即成,比較簡略。并且此儀式不像使臣遞交奏表那樣,必須在箭亭進行,其在圓明園時,此儀式即在圓明園正門前舉行。②乾隆十二年正月十六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報交付敕書儀注片》。

綜合以上對準噶爾使者的接待禮儀來看,可知清朝較為重視初謁之禮,即對交付奏表方物和覲見禮儀比較嚴格,而筵宴、辭行之禮雖有完備儀注,而在執行中偶有變通。在對使臣禮儀的要求上,則是在覲見和筵宴禮儀中,行三跪九叩之禮,以體現清王朝與朝貢國之尊卑等級關系。而負責接待準噶爾使臣的機構,以理藩院、內務府為主,但沒有禮部參加,參與其中的大臣、官員,皆為滿蒙大臣、官員,而且在伴送官員、照看官員、陪同大臣中,必須有精通蒙古語者,折奏均用滿文,可見清朝處理邊疆及民族問題之特色。

三、在京生活

雍正十三年三月準噶爾使臣抵達北京前,軍機處具奏:

準噶爾噶爾丹策零之使臣吹納木喀、諾惠尼旦夕將至。查得,先前策旺阿喇布坦所遣之使根頓、博羅呼楞,噶爾丹策零所遣之使特磊抵達后,入東華門,跪于箭亭前,由該部大臣等接受其奏書、所獻禮物,賞給使臣等飯食,引至住處下榻,另行擇日令其瞻仰圣明。使臣等皆下榻皇城內文書館,由總管處派出官兵守護。其每日供給使臣等之食用蒙古羊一只,隨行跟役等之中原羊一只,奶、酥油、面、茶、鹽、米、柴薪、木炭、蠟燭、碗盤等物及差役、驛馬,均由各處領取給付在案。此次俟噶爾丹策零所遣使臣吹納木喀、諾惠尼等抵達后,將其引領至圓明園門前跪地,由派往辦理使臣事務之大臣等接受其所帶奏書、所獻禮物,安臵使臣等于吏部房中,賞給飯食,引至欽定之住處下榻。除將其奏書,經翻譯恭呈御覽后,另行擇日瞻仰圣明之處,具奏請旨外,每日仍照例供給使臣吹納木喀、諾惠尼食用蒙古羊各一只,跟行十三人中原漢羊二只,其奶、酥油、面、茶、鹽、米、柴薪、木炭及所用器皿等物、驛馬等,皆照例從各處領取給付。其差役由園戶等內挑選憨厚者,計其足敷派往。其看守官兵,在外堆守,勿事更張。使臣等之住處,由武備院領取蒙古包三頂,帳房四頂搭支。派內務府官員一名、理藩院官員一名照看使臣等即可。③雍正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聞辦理使臣吹納木喀等日用物品折》。

據此可知,雍正末年對使者的接待禮儀及規格,是按以往成例進行,使者在當時下榻于皇城內文書館,外有官兵把守。專門從內務府之園戶內揀選忠厚者,派到使臣等住處服侍使團成員。每天給正副使臣蒙古羊各一只,隨來的13名跟役每天給中原漢羊兩只,并供給奶、酥油、面、茶、鹽、米、柴薪、木炭及所有器皿等,為使者出行提供馬匹,且在使臣下榻之處,由武備院搭建蒙古包、帳篷,供使團成員居住。

這種接待規格,以后一直未變,每次準噶爾使團到達北京前,軍機處均奏請接待使臣的各項事宜,其中涉及以上內容者,幾乎變化不大,如乾隆十五年正月使臣尼瑪等抵京前,軍機處具奏:

先前準噶爾所遣使臣至,命派委照看之章京往迎,引使臣等至箭亭前,接取其奏書及所獻禮物后,令使臣等憩于上駟院房中,賞食飯食之后,帶至其住處下榻。茲使臣等于初八日抵京,相應仍照前例,提早一天派照看之章京往迎。使臣等抵達之日,所經門、街道,堆撥兵丁,須管帶齊整之處,交付護軍統領、步軍統領等辦理。使臣等進入時,由派往迎接之章京引入東華門,帶至箭亭前,由所派大臣等會同理藩院大臣等,接取其奏書及進獻之禮物,譯出恭呈御覽外,令使臣憩于上駟院房中,賞食飯食后,帶至其住處下榻。使臣尼瑪、副使達希藏布、奔塔爾,仍前每日撥給食用蒙古羊各一只,其隨從人等,每六人每日撥給漢羊一只,至食用奶、酥油、面、茶、鹽、米、柴薪、炭火及所用炊餐器具等,皆照例由各該處支取給付,所拴驛馬,照例備辦,并派官兵,于使臣等之住所外圍設臵堆撥把守,交付武備院,計其足敷,搭支蒙古包、帳房,供使臣等下榻。所用夫役,由園戶內擇其憨厚者,足數派出。使臣等食用各種餅果等物,視其所需,由派往陪同之官員等由該處領取,給其食用。①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六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備辦使臣抵京當日接取奏書等事項片》。

比較兩份奏折,內容基本相同,知乾隆年間接待準噶爾使者,一直沿用前代定例。其中使臣在箭亭進行完呈獻奏表、方物禮儀后,被帶到六部或內務府各衙門的官房中用餐,這是使團進入京城的第一餐,照例由內務府備辦,所以屬于皇帝賞賜。《使者檔》中僅存一份使臣入京后,賞食第一餐的菜單,概所有使臣皆按此規格招待。其內容為:

軍機處咨行膳房,為知照事。

準噶爾使臣等于本月二十一日抵達。使臣等抵達后,安臵于吏部房中,按例賜宴。兩位使臣飯食一桌,羊尾骨一盤,烤肉一盤,奶豆腐一碗,蒸餑餑、盧氏餑餑四種;隨從人等飯食二桌,燉、烤肉各兩盤,蒸餑餑、盧氏餑餑各兩種,亦備茶。送往住所之飯食三桌,燉肉、餑餑一并送去。②雍正十三年四月十九日《軍機處為備辦宴筵準噶爾使臣事咨膳房文》。

所賞食物,以肉食、奶食為主,充分考慮到了蒙古人的飲食習慣。每日所供給的羊只,正、副使臣給蒙古羊、跟役等給漢羊,兩者有所區別。蒙古羊是草原羊,漢羊是中原圈養的羊,兩者口味不同,個頭與肥瘦也不一樣。乾隆十六年使臣額爾欽等前往蘇州覲見時,路上給使臣等只提供漢羊,使臣特向陪同大臣玉保要求供給肥羊,玉保將此事奏報如下:

抵雄縣之日,使臣額爾欽言,我等近來諸日所食皆為瘦小羊只,侍郎若能吩付彼等,可否給我等食用優質肥羊?言畢,奴才我告之曰,此處皆為內地漢人地方,不可與蒙古地方相比,羊只甚缺。雖有卻為體小之漢羊。①乾隆十六年二月十二日《理藩院侍郎玉保奏聞使臣沿途言語情形折》。

從中可見蒙古羊與漢羊的區別,而蒙古人喜食肥羊。在供給羊只方面,使臣與跟役有別,以體現對使臣之優待。

使臣之下榻處,乾隆初年在圣化寺,七年以后基本固定,其“若在京城,則住位于西華門外街前根掌關防內管領等之辦事房內。若在圓明園,則住位于西花園南所東側之一所房內”。②乾隆十五年正月初三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欽定使臣之住處片》。

準噶爾所遣使團中,有多個使團趕到北京時,恰逢春節,清朝安排使臣參加清廷春節期間筵宴群臣、觀賞煙花、溜冰射鼓等活動。

筵宴群臣前述筵宴使臣已涉及,不再贅述。觀賞煙花多于元宵節在圓明園西廠子舉行,觀賞煙花時要覲見皇帝,故亦有覲見儀注,其中乾隆十年哈柳觀賞煙花的儀注為:

令準噶爾使臣哈柳等,于西廠子觀看焰火時,令乾清門行走之蒙古王、額駙、臺吉等,坐廊下兩旁。各省將軍、副都統大臣等及入班大臣等,部、院、旗滿洲大臣等,列坐階下兩側。是日,陪同之章京,引使臣哈柳等至西南門外所支蒙古包,由派往照看之大臣等照料進晚餐、飲茶。傍晚,圣駕將臨,引使臣哈柳等進西南門入帷幄,于右翼首排大臣之末,留空隙立迎圣駕。圣上升寶座后,于右翼首排大臣末,留空隙而坐。侍衛等上茶,布庫等摔跤后,施放爆竹時,令使臣等仍坐于原處觀看。圣駕還宮后,仍引出西南門。③乾隆十二年正月初六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聞令瑪木特等觀看焰火儀注》。

乾隆十二年使臣瑪木特以辭行禮觀賞煙花的儀注為:

是日,陪同之章京等帶使臣等至西南門外所支蒙古包,由大臣等照看,賞食飯食畢,入南路正門旁左翼門,行經出入賢良門右側門,至正大光明殿觀賞熬山燈后,仍由原路引出,坐西南門外所支蒙古包恭候。觀賞火戲時,欽派御前侍衛等亦與御前行走蒙古王、額駙一同坐于廊下。圣上升寶座后,侍衛等上茶畢,令布庫等開始摔跤,進呈黃酒、果品。圣上親賜蒙古王、貝勒、我大臣等內數人以酒,飲畢,召使臣瑪木特近前,亦賜酒飲之。旋復召瑪木特近前,交付賞賜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使臣瑪木特之物。繼于我大臣等內,復賞數人以酒時,侍衛等為其余諸大臣、副使、隨行而來厄魯特等斟酒。旋又召瑪木特近前,親賜黃酒飲之,令副使巴圖蒙克、杜喇勒哈什哈等跪于階下,亦賞酒飲之。開始放燈,進各樣餑餑、肉食,火戲畢,圣駕還宮后,引使臣等出。④乾隆十二年正月十六日《帶使臣瑪木特等觀賞焰火覲見儀注》。

從這兩份儀注中可以看到,參加觀賞煙花者不止是接待使臣的入班大臣,凡在京之蒙古王公、各省將軍、副都統、各部院及八旗的滿洲大臣皆可參加,人數龐大。對于使臣等,先由照看官員引領至為其準備的蒙古包內,與陪同大臣一起用餐后,先期觀賞花燈。傍晚進入帷幄內立于右翼大臣之末,迎候圣駕。皇帝升座后,進茶、果、黃酒等,觀布庫摔跤,及為蒙古王公、貝勒、大臣賜酒后,賜正副使臣酒。施放煙花后,開始上肉食、餑餑,邊食邊看。煙花施放完畢,皇帝還宮,引使臣等前往住處。

每年元宵節觀賞煙花,是清廷過年的重大活動之一,能夠參加者無疑榮耀莫大,而對準噶爾使者而言,能夠參加更是難得的機遇,故觀后皆興奮稱奇,如瑪木特等觀燈和煙花后:

瑪木特等聞知施放煙花爆竹、演奏音樂,欣喜稱,實乃妙音奇觀也,目不暇接,仰仗圣恩,吾等小人,得見未曾目睹之物,得聽未曾耳聞之樂。

放焰火時,初極驚奇,環顧四周,似甚恐懼,后始釋然,贊嘆奇妙。行抵住處,與其屬下人等一同,連聲稱贊,又模仿跳燈籠舞人等動作。告知章京等稱,感激大皇帝不盡之恩,指達爾漢王等令彼等認識。等語。談論飲酒,直至三更,始方就寢。①乾隆十二年正月十六日《使臣等觀看焰火情形記注》。

引瑪木特等觀賞正大光明殿兩側熬山燈鳴樂。瑪木特及隨行厄魯特等,皆贊嘆驚呼、大笑不止,紛紛告稱,仰承大皇帝之恩,目睹如此神奇絕美之物,實乃前世之福,千載難逢也。乃吾等無名之輩,不僅不能親眼目睹,耳聞亦難者也。一時眼花繚亂,難以銘記,惟有欣感祈禱外,委實難以言表。②乾隆十二年正月十六日《兵部尚書班第等奏報瑪木特等觀賞熬山燈時稱奇片》。使者等興奮之態,流露筆端,從中亦可窺見清朝懷柔使臣之一斑。《使者檔》中,記載使者觀賞溜冰射鼓的史料,僅有一條,為:

遵旨帶準噶爾使臣尼瑪等站河岸觀賞溜冰時,尼瑪好奇,問曰,彼等腳上所穿為何物,想必系鐵石之物也,否則斷不能溜如此之快,遠看甚美。等語。奴才等告之曰,所穿乃溜冰鞋。又見皇上射鼓,彼等贊嘆,問臣等曰,著黃蟒袍者,想必大皇帝也。觀牌連連倒下,善射哉。等語。奴才等曰,我等之大皇帝不止善射,騎射狩獵,其獸無一漏網,均被射中,爾等見之,則愈加驚嘆也。言畢,彼等聞之,皆贊嘆不已。尼瑪問奴才等,大皇帝有幾位阿哥。等語,奴才等言稱,我等之大皇帝有六七位阿哥,亦有孫輩阿哥。尼瑪等稱,實乃天生大福也。③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十日《協辦大學士阿克敦奏聞尼瑪等觀溜冰及交付賞物情形片》。

可知此次觀賞,是奉旨允準的,其目的不是為了讓使者觀賞滿洲溜冰之戲,而是讓使者等見識乾隆皇帝之射技,明白皇帝文武卓爾不群及清朝騎射立國,所言不虛。

四、瞻寺禮佛

準噶爾使者在北京另外一項重要活動是瞻寺禮佛。準噶爾蒙古人篤信黃教,與清朝交往過程中,亦因黃教問題導致雙方關系惡化。噶爾丹策零與清朝和好,多以雙方要“闡揚黃教,安逸眾生”為辭,在20余年的友好交往中,準噶爾要求赴藏熬茶、從西藏聘請喇嘛等問題,皆欲與清朝爭奪黃教有關。而清朝振興黃教,以黃教安蒙藏乃其國策。為展示本國黃教興盛,同時滿足使臣瞻拜大福之佛和叩拜活佛之心愿,清政府特意安排,皆帶領準噶爾使臣前往各大寺院拜佛。若逢清廷跳步扎,則帶領使臣觀賞跳步扎;若遇重大誦經活動,則允許使者參加,同時,若使者有拜見活佛之請求,則安排其拜見活佛。

1.前往寺院禮佛

準噶爾使者在北京前往拜佛的寺院主要為弘仁寺、嵩祝寺、圣化寺,后雍和宮、闡福寺建成,此二寺為必去之處。具體情況,詳見所制《使者檔所載準噶爾使臣在京禮佛情況表》。

從《使者檔》有關瞻寺禮佛的檔案里,可以發現清朝此舉,收效頗大。如乾隆十五年尼瑪等到弘仁寺、闡福寺、雍和宮后,陪同大臣等奏稱:

準噶爾使臣尼瑪等于弘仁寺瞻拜后,進闡福寺大殿,見臣等在場,連尼瑪在內,各皆欣悅,問臣等好,即欲談事,臣等言稱先帶彼等禮佛,彼等紛紛拜佛,贊嘆何等完美,敬獻哈達。尼瑪等合十欣喜稱,今日我等仰蒙大皇帝垂愛,得以叩拜有大福之佛塔及有名之呼圖克圖等,實出我等之意外。仰承大皇帝施恩,上天亦降瑞雪,此亦我等前世所修微福,我等復有何言。惟有感戴大皇帝圣恩,祈禱神佛呼圖克圖之慈悲耳。等語。臣等稱,爾等前日曾向我等告請如何得以叩拜弘仁寺、塔等廟宇,我等具奏我等之大皇帝,我等之大皇帝念爾等蒙古人篤誠乞請,準照所請,即行帶至各寺叩拜佛塔及呼圖克圖等。故今日率爾等逐一叩拜,爾已至幾處。等語。尼瑪等作揖告稱,大皇帝之此恩實屬厚重,于我等之后世之生計皆有裨益也。我等自住處起行,先至雍和宮拜佛,一一瞻拜嚓尼特、溫都孫、扎寧克、額木齊拉倉,亦拜大邁達禮佛輪、蓮花佛。我處雖有塑立邁達禮佛之二寺,其佛尊焉能如此塑成耶,且亦小,此誠乃神奇。我等叩拜濟隆呼圖克圖,據聞濟隆呼圖克圖乃宗喀巴佛之徒弟,名喇嘛之呼畢勒罕,由藏而來方一二年,我等得以叩拜,甚是造化。由彼至章嘉呼圖克圖駐錫寺廟拜佛,覲見呼圖克圖,甚是驚奇,蒙古語好。蒙詢問我等路經游逛地方。復往白塔,于座下叩拜祈福。至弘仁寺,叩拜旃檀佛。我等原先聞得,此佛自然而成,極有福分。茲仰仗大皇帝之恩,亦得以叩拜此佛。拜見著名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叩獻哈達。此來叩拜查干薩固爾泰佛,委實神奇,我等難以言表。等因。欣欣然爭相合十告知。臣等言,爾等仰承我等之大皇帝之恩,得以叩拜各大寺、塔及呼圖克圖等,實乃爾等之大造化。①乾隆十五年正月十四日《協辦大學士阿克敦等奏聞尼瑪等前往各寺禮佛情形片》。

這些活動確實對使臣觸動很大,皆贊嘆北京黃教之盛,并衷心感謝清朝使其得以有如此之禮佛機會,乃終生之造化,如使臣唵集所言:

拜謁諸佛,得遂我愿,喜而忘食矣。大皇帝施此鴻恩,委實無量。嗣后不僅利我等之此生,即便來生,亦必轉世為人。我等惟有感激文殊菩薩大皇帝之恩外,無以言表。②乾隆十三年四月十五日《尚書海望等奏聞使臣唵集等雍和宮禮佛情形折》。

誠乃為肺腑之語。后來之使臣尼瑪亦言:

在我處時,曾聞大皇帝推興黃教,不曾目睹。我等此次來,仰仗大皇帝之恩,得以叩拜城內大寺之佛尊及著名呼圖克圖等,并得以叩拜此二處常人所不能到達之花園內寺廟之供佛。觀之皆甚神奇壯觀,黃教之振興,理所應當也。仰承大皇帝之恩,于我等之今生及來世,皆大有裨益。①乾隆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協辦大學士阿克敦等奏聞引使臣至碧云寺禮佛等情形片》。

清朝引領準噶爾使者到各大寺院拜佛,其目的是讓使臣看到北京寺院之堂皇,清朝黃教興盛,清朝皇帝真心向佛,乃黃教之護法之王,返回后轉告其臺吉,可謂一舉多得,頗有成效。

2.參加跳步扎和誦經

跳步扎,漢文史料或記做“步踏”,即金剛驅魔神舞,乃藏傳佛教重要佛事活動。清宮每年年末均舉行跳步扎活動,乾隆十一年以前,多在中正殿、乾清宮舉行,其后基本在雍和宮進行。具體時間和邀請的參加者為:“每年十二月,喇嘛等于中正殿跳布扎,大建則二十九日跳,小建則二十八日跳,并于前一日演練。跳布扎之日,令蒙古客人等進入觀賞。”②乾隆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令使臣等入中正殿觀賞跳布扎折》。其中的蒙古客人是指年班進京的蒙古王公、額駙等,因蒙古人深信參加跳步扎驅鬼,可以消災延福,保來年之平安,故多被邀請參加。乾隆四年與準噶爾劃定邊界,雙方關系發生實質性變化,故開始邀請來京之使臣參加跳步扎和誦經活動。前面所述允許使臣等瞻寺禮佛,實際是讓使臣參觀各寺院之規模和特色,而讓使臣參加跳步扎和誦經活動,則意在從佛事活動方面展示清朝黃教之興盛狀況。

因乾隆皇帝參加跳步扎,所以便有相關的儀注。乾隆四年年底準噶爾使臣哈柳首次參加跳步扎的儀注及儀式為:

本月二十九日,喇嘛等于中正殿跳布扎頌贊索若巴凌經時,遵旨令準噶爾使臣哈柳等進入觀賞。是日未時始跳布扎,相應由陪同章京等將使臣等于午前引入西華門,帶至咸安宮北面之空地,彼處事先搭支三個蒙古包預備,引使臣等至蒙古包歇息,由派委陪同之大臣等照看賞食飯食。是日,將入班大臣、議政大臣,及增派大臣等概行召集,于中正殿外門派護軍統領一名、護軍參領一名率護軍校、護軍二十名把門,中正殿內兩側門院,酌派侍衛等把守,令豹尾班侍衛等進入排列之處,交付領侍衛內大臣等。屆時,令入班大臣等先入,由領侍衛內大臣等酌量入座。其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所坐矮床,臵于御座附近。喇嘛羅布藏西瓦在京之事,使臣等知之,跳布扎時,倘若不令羅布藏西瓦進入,必致使臣起疑心。羅布藏西瓦為達喇嘛,相應于跳布扎之日,命伊于達喇嘛之前,扎薩克喇嘛之后入座誦經。皇上升座之后,由尚書那延泰、都統綽爾多、侍郎勒爾森及奏蒙古事侍衛等,帶使臣等進中正殿大門,入右翼門,于右翼前排大臣等之后,留出空隙叩拜一次后入座,其隨行厄魯特人等,命于諸大臣后面之西南墻角處就座。跳布扎頌贊索若巴凌之后,眾喇嘛照例面向皇上撒米、誦達什經、敬獻哈達,獻過哈達,回原位入座。將茶桌由兩側一齊推進,多派獻茶侍衛等。皇上用茶時,使臣等隨大臣等跪叩,賜茶時,叩首飲之。茶桌撤后,先將使臣等引至住所。是日,將于咸安宮后面之空地搭支蒙古包預備,及于中正殿院兩側令諸大臣、喇嘛等、使臣等所坐之氈褥,交付武備院預先備辦妥當。其賞給使臣等之飯茶,交付該部備辦。凡使臣等行經之門,派護軍等排列整齊,咸安宮后面之空地派護軍等管帶之處,擬交付護軍統領辦理。①乾隆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備辦使臣等觀中正殿跳布扎事宜折》。另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軍機大臣訥親等議奏瑪木特等于大和齋瞻覲儀注折》,內容與此相似。

該儀注在大臣列班、侍衛儀仗、使臣進入、使臣位置、賜茶叩首等方面,與覲見、筵宴、辭行儀注基本相同,唯系參加佛事活動,又有活佛參加,故內容及安排活佛、達喇嘛等座位方面另有特色。跳步扎是每年的重要佛事活動,即使皇帝不參加,仍然要按部就班地進行。乾隆十一年、十五年,乾隆皇帝未曾參加,當時跳步扎的儀式為:

此次之來使尼瑪等觀看跳布扎時,皇上亦不駕臨,相應仍按前例,免支黃幄及為眾人進茶。召集誦經之喇嘛千余名坐左邊,大臣等于右邊對坐。誦經喇嘛及聚集之大臣等就坐處皆鋪氈墊。既然不支圣上所坐黃幄,相應照前令三位呼圖克圖正向而坐。是日清晨,照看之章京等帶領使臣等至雍和宮,酌擇喇嘛等所住房內寬敞之處,供使臣等歇息,由照看之大臣等賞食飯食畢,引至前后殿禮佛,再帶至原處等候。屆時引入。于首排大臣之末,留隙而坐,隨行而來之厄魯特等坐于眾大臣之后。跳布扎禮畢,將使臣等帶回住處。聚集之大臣等皆著蟒袍補褂。其備辦恩賞使臣等之飯食茶飲,收拾令使臣等歇息之喇嘛房間,備辦坐墊等處,皆交付各該處備辦。使臣等路經街道門堆,皆令官兵排列整齊,及管理雍和宮外圍之處,均擬交付步軍統領、護軍統領等。②乾隆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聞備辦帶尼瑪等觀看雍和宮跳步扎事宜折》。

可知除免支黃帷、為僧眾賜茶、叩首謝恩及呼圖克圖正向而坐以外,其他過程和儀式與皇帝駕臨時相同。另外,跳步扎的過程并非僅僅表演驅鬼,而誦經亦為主要內容之一,故每次參加跳步扎的喇嘛較多,且呼圖克圖亦參與誦經,如乾隆十五年雍和宮跳步扎時,參加的喇嘛達1200余名,其中多數為誦經喇嘛。③乾隆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帶尼瑪等觀看雍和宮跳步扎時不必召集蒙古賓客片》。

如準噶爾使者所言:“按我蒙古例,若能觀看跳步扎,則一年暢順。茲蒙大皇帝之恩,得以觀看,相應于我等更有裨益也。”④乾隆十五年正月二十八日《內大臣海望奏請準尼瑪等于觀看步扎時向三位呼圖克圖進獻木碗片》。在準噶爾地區的寺院,每年亦舉行跳步扎,但規模難以與清廷舉辦的跳步扎相比,因此,準噶爾使者能夠參加如此規模宏大的跳步扎活動,乃為莫大榮耀。清朝則以此來籠絡使者,使之了解并宣傳清廷信仰黃教之盛況。

準噶爾使者不在臘月、正月來北京時,便錯過了參加跳步扎的活動,但若遇其他佛事活動,清廷亦準其參加。如乾隆十三年四月在雍和宮為孝賢皇后辦道場,念“依如格勒經”時,便特諭準噶爾使者唵集等參加,此次參加道場之儀注為:

于雍和宮召集千名喇嘛念依如格勒經時,將御臨黃涼棚搭于天王殿前東側,于寶座臺上臵放寶座。令前引十位大臣,列排坐于涼棚前東面,后扈兩位大臣侍立,豹尾班侍衛列于天王殿兩側山墻前。御前侍衛、乾清門侍衛,計寶座東面所能容納站立。二位呼圖克圖所坐二榻,于清寧門內面向天王殿放臵。供獻之黃案,自呼圖克圖等所坐榻前往后排列。其念經之千名喇嘛,分東西兩側對坐,自西側獅子往南,稍離喇嘛等,令滿洲文武大臣等西向挨次排列入座。準噶爾使臣唵集等,隨首排大臣之末,留空隙而座,其隨行厄魯特等隨之而坐。引領使臣之尚書那延泰等,酌情照看使臣入座。其使臣等,于午時前自住處引至,令憩于雍和宮達喇嘛房內,賞食飯食。念經喇嘛等所坐氈褥,暫免鋪設。圣上駕臨時,令千名喇嘛及呼圖克圖等皆于清寧門外兩側跪迎,引使臣唵集等往前跪迎,俟圣上駕臨東書院,令鋪喇嘛等之坐褥。鐘鼓樓前之兩側,排列念經隊伍,引入諸大臣排列,亦引入使臣等,令于就座處站立。屆時奏聞,駕臨之時,均令跪地。圣上升座后,令二位呼圖克圖就榻入座,令念經喇嘛等入座,眾大臣、使臣等皆叩頭入座。喇嘛等念經畢,于黃涼棚東側放臵矮榻,令二位呼圖克圖面西而坐。旋進茶,獻皇上茶時,眾皆跪地,皇上用茶時,眾皆叩首。繼依次為二位呼圖克圖、坐首排喇嘛等、首排及次排大臣等、使臣等進茶。上還宮后,由臣等照看其余人等飲茶。飲茶畢,由照看之章京等引使臣等出西側門,帶至其住處。念依如格勒經時,由都統旺扎爾向佛尊、呼圖克圖敬獻哈達。

是日,聚集之大臣、官員等皆著素服。①乾隆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報雍和宮誦經儀注片》。

這是清廷所做的比較大的道場,其儀注與跳步扎之儀注基本相同。誦經者除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外,還有上千名喇嘛。讓使臣參加此類活動,目的仍在顯示清朝黃教之興盛,同時以此優待使者。使者等能夠參加如此規格的佛事活動,自然是千載難遇,故皆欣喜感恩,如所言:

大皇帝乃真佛、大施主,扶佑黃教,乃大皇帝虔誠之心力,振興教法,乃喇嘛之功課。今做如此之大道場,實乃神奇之典范,難以遇逢。因皇后之大事,大皇帝圣心悲慟,為皇后做依如格勒經之道場,又念我等系蒙古人,傳來我等聽依如格勒經,并瞻覲圣顏,實為喜出望外無盡之恩。嗣后,凡于我等此生及來世有益者,皆源自于大皇帝所施洪恩也。②乾隆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尚書海望等奏聞雍和宮道場畢使臣唵集等欣喜情形片》。

對于篤信黃教之使者等而言,能夠參加如此道場,可修今生和來世之福。其回到游牧地后,匯報參加如此道場,宣傳清朝黃教盛況,無疑對準噶爾人頗為震憾。而乾隆皇帝通過讓使者到寺院禮佛、參加跳步扎和誦經活動,展示清朝皇帝系實心闡揚黃教、安逸眾生,乃蒙藏民眾心目中的“菩薩王”。③石濱裕美子《清朝與藏傳佛教——菩薩王化的乾隆帝》,早稻田大學出版社2011年9月出版。

3.拜見活佛

準噶爾使臣拜見駐京呼圖克圖的途徑有二:一為前往嵩祝寺、弘仁寺禮佛時,若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在寺內,得以前往叩拜,如乾隆五年正月哈柳由陪同大臣“帶至嵩祝寺叩謁章嘉呼圖克圖,由彼帶至弘仁寺,叩謁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④乾隆五年正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準使臣叩謁章嘉呼圖克圖等片》。但這種情況下拜見呼圖克圖,也是由軍機大臣奏準后,才得以拜見的,并且連呼圖克圖招待使臣的肉食、茶葉,亦皆從內務府備辦。⑤乾隆五年正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準使臣叩謁章嘉呼圖克圖等片》。

另一拜見呼圖克圖的途徑為參加跳步扎。跳步扎時,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乾隆十三年以后濟隆呼圖克圖均參加,因而,參加跳步扎之準噶爾使臣得以借機拜見呼圖克圖。

拜見呼圖克圖時,使臣敬獻哈達和禮品如木碗等,呼圖克圖亦回贈其護符等。如乾隆十五年正月“尼瑪篤誠向三位呼圖克圖叩獻哈達,將其地一位老喇嘛吹贊蘭占巴進獻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之哈達各一條,由副使達希藏布代為進獻,呼圖克圖等皆稱不知此。章嘉呼圖克圖回贈一護符,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不曾回贈。”①乾隆十五年正月十四日《協辦大學士阿克敦等奏聞尼瑪等前往各寺禮佛情形片》。

若使臣等向呼圖克圖請求佛尊,呼圖克圖會將此事匯報給陪同大臣等。乾隆十五年正月尼瑪等在雍和宮參加跳步扎時,向三位呼圖克圖進獻木碗各一,并請求佛尊,章嘉呼圖克圖即告于陪同大臣那延泰,“適才尼瑪等給我叩頭獻碗后,告知曰,仰蒙大皇帝恩典,我等得以兩次叩拜三位呼圖克圖。我等均系遠道前來之人,請呼圖克圖,賜我等宗喀巴、達喇額克祈愿佛,以便沿途虔誠祈禱而行。彼等如此請求,如若不給,似過小氣,故經我等三人商酌,各送彼等宗喀巴、達喇額克之錫魯克五尊、擦擦佛一尊、護符一個。”那延泰即時具奏,奉旨“著照請贈送”后,呼圖克圖方贈之。②乾隆十五年正月二十九日《尚書那延泰等奏報使臣觀看跳步扎時請章嘉呼圖克圖贈送佛尊片》。

據此可知,盡管準噶爾使臣等篤信黃教,均欲拜見活佛,但必須得到清朝的允許。即使允許其拜見活佛,各個方面也均在清朝的掌控之中。

《使者檔》所載準噶爾使臣在京禮佛情況表

乾隆十年正月 哈柳乾隆十一年正月 哈柳 雍和宮 雍和宮跳步扎 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乾隆十一年十二月 瑪木特 雍和宮 雍和宮跳步扎 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乾隆十三年四月 唵集 嵩祝寺、雍和宮、旃檀寺乾隆十五年正月 尼瑪 弘仁寺、闡福寺、嵩祝寺、雍和宮、碧云寺、永安寺、弘光寺參加雍和宮誦經雍和宮跳步扎、誦經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濟隆呼圖克圖、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乾隆十六年正月 額爾欽 弘仁寺、闡福寺、嵩祝寺、雍和宮、金山寺、天寧寺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濟隆呼圖克圖、乾隆十七年正月 圖卜濟爾哈朗弘仁寺、闡福寺、嵩祝寺、雍和宮雍和宮跳步扎、誦經濟隆呼圖克圖、章嘉呼圖克圖、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乾隆十九年五月 敦多克

五、賞賜之禮

自古各國通使,無論商談何事,總要備禮為先。使者所攜除國書外,即為見面禮品。但中國古代王朝,均自稱“中國”,視周邊諸國皆為外藩,故將此類禮品,多稱貢品、方物,進而將外國談判使節與屬國之朝貢使者混而為一,混淆兩者關系,直至清后期,在列強抗議及船堅炮利之威逼下,才設立專屬衙門,將此合理區分。

準噶爾汗國時期的使臣,清朝均將其列入貢使之列,其實其與朝鮮、琉球等之貢使有很大區別。準噶爾每次來使皆有各自的談判內容,清朝在接待使者方面,雖然禮儀有相同之處,但亦與接待朝鮮、琉球等來使有區別。在乾隆三年以前,清朝與準噶爾汗國之間相互遣使,其中清朝向準噶爾汗國遣使亦達30余次①詳見張雙智《清代朝覲制度研究》第96、97頁。,每次皆攜帶國書和禮品前往。清朝使臣攜帶之“國書”,清朝自稱敕書,以體現尊卑等級關系;攜帶綢緞等禮品,清朝自稱賞賜禮品,而實質都是兩國間的通使必備之物而已。此問題治史者不可不察,否則無法研究中國古代的中外關系溝通、交流的發展歷史。

一般而言,各國使臣所攜帶的禮品,多為本國特產,如清朝的絲綢磁器、西洋的鐘表、草原的貂皮良馬等,是使臣攜帶的主要禮品。準噶爾使臣每次進京攜帶的禮品主要是貂皮、馬匹等。筆者根據《使者檔》等記載,繪制出雍正、乾隆年間《準噶爾進京使臣所攜禮品表》如下:

準噶爾進京使臣所攜禮品表

從表內的禮品欄中可見,準噶爾汗國的主要禮品是貂皮,一般每次帶30至40余張。其次是馬匹,準噶爾草原歷來是出名馬之地,《使者檔》所載準噶爾的17次來使中,有9次攜良馬2匹。其中有7次帶玉碗為禮品,準噶爾汗國轄境內出產和田玉,玉碗為珍貴之物,或其知曉乾隆皇帝嗜玉而獻之。另有木碗、雕、犬等,僅一、兩次攜帶,非主要禮品。此外,使團攜帶大量貨物到北京貿易,亦多為皮張,此不屬于禮品。

清朝以上國自居,號稱禮義之邦,在對外國國王和使臣的賞賜方面,繼承了中原王朝“厚往薄來”的原則,賞賜豐厚,成為清朝懷柔邊遠、吸引往來的重要手段,并以此體現天朝上國政治、經濟、文明之昌盛。從《使者檔》有關賞賜的記載中,可知清朝對準噶爾臺吉及使者的賞賜,分為例賞、加賞、特賞三部分,是根據談判情況、關系好壞分別進行賞賜的。例賞、加賞、特賞的對象包括準噶爾臺吉和使團成員,而對使團成員的賞賜,按正使、副使、跟役三類分別賞賜,標準差距較大。

1.例賞

例賞是遵循以往的禮尚往來之禮,對對方攜帶禮品之回禮和對使者們的例行賞賜。清朝于順治八年,定對額魯特貢使之例賞為:

額魯特貢使一等者:上號蟒緞一,帽緞、彭緞各一,毛青布二十四,銀茶桶一、重三十兩。隨從五人,各彭緞一,毛青布八;次等者:補緞一,彭緞一,毛青布十六。隨從三人,各彭緞一,毛青布十六;小臺吉及塔布囊各官來使,各彭緞一,毛青布八。隨從一人,各毛青布四。①《清世祖實錄》卷54,順治八年閏二月丁丑條。

詳細規定了各級別臺吉所遣來使之賞賜待遇,準噶爾巴圖爾渾臺吉之使臣即為一等者。另外,從中可以窺得,當時額魯特各部遣使者既有渾臺吉,亦有小臺吉。但后來基本都是渾臺吉遣使,且賞格亦有增加。

清朝對準噶爾來使的例賞,分為對準噶爾臺吉例賞和對使者例賞兩部分,其中對準噶爾臺吉的例賞,清朝稱為“頒敕之禮”,標準為“賞各色緞十匹”,該標準一直未變。對使團成員的例賞標準為:

其為首使臣,賞銀一百兩、御用緞二匹、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賞副使銀五十兩,官用蟒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匹;其隨行來京之厄魯特,留肅州之厄魯特等,人各賞銀二十兩、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外,其使臣及隨行來京之厄魯特等,若在冬季,賞皮襖各一襲、棉袍各一襲,倘在夏季,賞棉袍各一襲、雙層紗袍一襲,及帽子、腰帶。②乾隆三年二月初十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照例賞賜使臣達什等物項片》;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依例賞賜使臣吹納木喀等銀兩緞匹等物折》等。

其中例行賞賜的銀兩、綢緞、布匹,一直沒有變化,而賞賜的衣服卻根據季節有所變化,在冬季賞賜正使“焰紅妝緞面白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棉袍一襲”;副使“焰紅妝緞面黑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棉袍一襲”;隨來北京的跟役“賞金字緞面羊皮襖各一襲、金字緞棉袍各一襲”,并腰帶帽子等。③乾隆三年二月初十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照例賞賜使臣達什等物項片》。夏季來使,正副使臣“各賞應時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夾層紗袍一襲”;至京之跟役“各賞金字緞面棉袍一襲,夾層紗袍一襲”,并腰帶、涼帽等。④乾隆十三年四月十三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請賞賜唵集等銀兩物品片》。另外,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奏請賞賜準噶爾使臣的奏折為:

準噶爾噶爾丹策零所派使臣吹納木喀等,事畢將遣返。查得,先前準噶爾使臣等來,除專特施恩另行賞賜外,照例賞使臣二等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大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賞隨從跟役等,每人各賞大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遣往在案。今特施恩賞使臣吹納木喀等棉衣各一套、紗夾衣各一套、吹納木喀銀一百兩,諾惠尼銀五十兩,隨從十三人,每人各賞銀二十兩外,彼等返回之時,亦照前例,擬賞吹納木喀二等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大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賞隨從跟役等,每人各賞大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其諾惠尼,酌加核減,賞二等蟒緞一匹、官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匹。隨從十三人,及留肅州七人,均各賞官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①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十六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賞賜使臣吹納木喀等物品折》。據此奏折可知,在雍正年間之前,賞賜準噶爾使者的例賞僅為綢緞、布匹,而銀兩、衣服屬于加賞。乾隆元年賞賜吹納木喀時,總理事務王大臣等仍將賞賜衣服做為加賞奏請,②詳見乾隆元年正月十九日《和碩莊親王允祿等奏請賞賜吹納木喀等物項片》,該奏片內容為:查得,去年遣返準噶爾噶爾丹策零所遣使臣吹納木喀等時,曾賞吹納木喀銀一百兩、御用緞二匹、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賞諾惠尼銀五十兩、官用蟒緞一匹、(原檔殘缺)、毛青布二十匹,隨行而來之二十人,人各賞銀二十兩,官用綢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另對吹納木喀、諾惠尼及隨行而來之厄魯特人中除留于肅州之七人外,其來京城之十三人,人各賞紗袍一件、棉袍一件、帽子、腰帶等在案。賞此次前來使臣吹納木喀、額塞及隨行而來之二十四名厄魯特之銀、緞、布,擬仍照前例,俟其起程之時頒賞。其賞留于肅州之六名厄魯特之銀、緞、布,則交付吹納木喀等,俟其抵達肅州轉賞外,屆時賞給吹納木喀、額塞火紅妝緞面兒狐皮襖(原檔殘缺),其隨行而來十八名厄魯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件、金字緞棉袍一件。可否之處,謹此請旨。等因。乾隆元年正月十九日奏入,奉旨:著賞。欽此。獲準加賞后,即成為對后來使者的賞賜定例,同綢緞、布匹一樣變成例賞。加賞逐漸變為例賞,在《使者檔》記載中體現頗多。

每次準噶爾使團都有大批跟役隨從,至肅州后,將部分跟役留于肅州進行貿易,僅帶數名跟役進京。按清朝賞賜之禮,對來京之跟役除例賞外皆有加賞,偶有特賞,但對留于肅州之跟役,僅有例賞,賞格與來京之跟役相同,為“人各賞銀二十兩、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這些賞品同賜給使者的其他物品一起交與使臣,由使臣帶至肅州分發。

2.加賞

乾隆七年十一月,軍機大臣為加賞準噶爾臺吉事具奏:

查得,先前頒降準噶爾噶爾丹策零以敕書,例賞緞十匹。乾隆四年,因噶爾丹策零派使臣哈柳,一切事宜,悉遵諭旨,恭順具奏,格外施恩賞蟒緞、妝緞六匹,玻璃、磁器十種。繼而使臣莽鼐、吹納木喀等至,恩賞玻璃、瓷器十種,緞十六匹。均皆記錄在案。

此次,噶爾丹策零特派吹納木喀等,進獻玉碗、馬匹,極為恭順具奏,相應請隨敕賞緞十匹外,其如何另行恩賞之處,謹此請旨。

等因,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奏入,奉旨:亦賞緞十匹外,著賞蟒緞、妝緞八匹,玻璃、磁器十二種。欽此。③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格外恩賞噶爾丹策零物品片》。

看來加賞噶爾丹策零的主要原因是“一切事宜,悉遵諭旨,恭順具奏”,即兩者友好關系日益密切,因而加賞。乾隆四年十二月使臣哈柳來京時,所攜奏書遵旨劃界,并奏請赴藏熬茶,乾隆皇帝為此甚為欣悅,是開始加賞噶爾丹策零之直接原因。

另外,由于準噶爾使臣攜帶禮品增加,且“極為恭順具奏”,作為禮尚往來,也是加賞的重要因素。乾隆七年以后,對準噶爾臺吉的加賞也固定化,且數量不斷增加,幾乎形同例賞。

加賞準噶爾臺吉的同時,對使臣等亦行加賞。乾隆四年十二月因諸事商談成功,亦對使臣哈柳加賞,經軍機大臣奏請,奉旨“賞哈柳大緞四匹、玻璃器皿四種”,①乾隆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時逢年節賞噶爾丹策零及使臣哈柳物品折》。并在返回前加賞哈柳銀二百兩、副使松阿岱、巴彥各加賞銀五十兩。

嗣后,對準噶爾來使的加賞,基本標準為正使“大緞四匹、玻璃器四種、銀二百兩”,副使“銀五十兩”,并且,每次噶爾丹策零、策妄多爾濟那木扎爾、喇嘛達爾扎的來使,基本都按此標準加賞,偶有增加者,亦僅為哈達等,為數不多,而此加賞標準則形同定例。

3、特賞

乾隆年間對準噶爾臺吉之特賞,始于乾隆七年十一月吹納木喀來使之時,實為使臣為其臺吉求索而致。該賞緣起于:

照看使臣等之內護軍統領慶恩等稟稱,據使臣吹納木喀暗地告稱,噶爾丹策零喜好鷹犬,聞知大國鷹犬甚佳,極愿得以一見。料想此次大皇帝必恩賞我等之噶爾丹策零,可否恩賞鷹犬帶往耶。②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聞據稱噶爾丹策零喜好鷹犬片》。

乾隆皇帝覽后降旨:

準噶爾之噶爾丹策零請安,進獻馬匹、物件,篤誠恭順具奏,相應照例賞賜外,特恩賞好鷹二只,良犬二只。著飭交該大臣等,挑上等鷹絆、犬圈各兩副賞之,一副在途用,一副俟至其游牧后用。欽此。③乾隆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諭著賞噶爾丹策零鷹犬》。

在此次紫光閣筵宴使臣吹納木喀后,傳旨使臣:

等之臺吉噶爾丹策零進獻之馬,適朕已試騎,故此格外施恩,將朕佩戴素珠賞給噶爾丹策零。爾等赍往曉諭噶爾丹策零。欽此。

又以噶爾丹策零進獻良馬,特賞御佩素珠一掛。使者臨行前復降旨:“著賞噶爾丹策零橘、柑各一簍赍往”④乾隆七年十二月十二日《諭著賞賜噶爾丹策零橘柑赍往》。

從此,開特賞準噶爾臺吉之例。此后來使時,基本都對準噶爾臺吉有特賞,賞賜物品以綢緞、磁器、玻璃器、琺瑯器、如意、佛經、佛塔、酒海、燈籠、象牙制品、漆器、荷包等為主,每次賞賜種類和數量均較前一次多,其中以乾隆十五年特賞于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十六年賞于喇嘛達爾扎的物品之種類、數量最多。乾隆十五年尼瑪來使時特賞策妄多爾濟那木扎爾的物品有:

漳絨二匹、妝緞二匹、寧綢二匹、玻璃瓶一對、玻璃碗二對、玻璃盤一對、瓷盤一對;帶套木碗一個、琺瑯小瓷瓶一對;玉如意一柄;大紅漳絨四匹、醬色漳絨二匹、黃漳絨一匹、表二件(隨木匣)、磁琺瑯瓶一對、藍玻璃畫金觀音瓶一件、象牙佛手盒一件、畫羊角方燈一對、畫羊角六方瓶燈一對;四方羊角卓(桌)燈一對、四方紗卓(桌)燈一對、小荷包十對(內銀錁二十個)、大荷包一對(內金錢二個);磁胎琺瑯甘(橄)欖瓶一對、磁胎琺瑯茶碗一對、青花白地碗一對、霽紅靶(把)碗一對、青花白地碟一對、綠彩磁盤一對、霏(翡)翠玻璃大碗一對、亮綠玻璃刻花茶碗一對、亮藍玻璃碟一對。①乾隆十五年二月十三日《賞賜此次準噶爾來使(尼瑪)物品清單》

翌年,因準噶爾汗位更替,使臣額爾欽趕至蘇州覲見。乾隆皇帝或遵前例,或因其誠心請安具奏,故對新汗喇嘛達爾扎例賞、加賞外,特賞亦頗豐厚,主要特賞為:

連套木碗一個、玻璃碗一對、磁碗一對、磁盤一對、花瓶一對、紅玻璃瓶一對、金漆盒一對、玻璃盤一對、對子荷包一對(內有金錢)、小荷包十對(內有銀錁)、漳絨二匹、緞三匹、妝緞一匹、寧綢二匹;鑲嵌如意九柄(一盒)、柿黃橄欖瓶一對、青花白地磁花瓶一對、霽紅把碗一對、月白涅玻璃燒碗一對、綠磁盤一對、綠玻璃碗一對、酒黃玻璃碗一對、青花白地磁碟一對、象牙盒三件、琺瑯碗一對、漳絨五匹;磁象花插一件、磁繞芝花插一件、磁各種果形筆洗一件、漆盒一對、錦緞六匹。②乾隆十六年五月二十四日《賞賜本次來使(額爾欽)物品清單》。

特賞與例賞、加賞不同,根據乾隆皇帝的意愿可增可減,所賞物品也不像例賞、加賞那樣固定,隨意性較大。如乾隆十七年圖卜濟爾哈朗來使時,因聘請喇嘛談判破裂,乾隆帝對喇嘛達爾扎的特賞既減少較多,而乾隆十九年達瓦齊所遣使臣敦多克來使時,對達瓦齊未予特賞,僅有例賞和加賞而已。

清朝對使臣特賞,始于乾隆十年對哈柳之特賞,當時筵宴時特賞噶爾丹策零時,亦賞哈柳“燈籠一對”。此后開特賞使臣之例,前來使臣均有不同特賞,仍以乾隆十五年、十六年來使所得特賞最多。乾隆十五年特賞正使尼瑪:“西洋鼻煙壺一對;玉如意一柄;古銅漳絨一匹、黃漳絨一匹、洋漆罩蓋三層海棠盒一對、象牙田瓜盒一對、畫羊角方燈一對;錦一匹、片金一匹、大緞一匹;羊角卓(桌)燈一對、大荷包一對、小荷包三對(內都有銀錁)。”副使達希藏布、奔塔爾:“各錦一匹、大緞一匹。各小荷包二對(內皆有銀錁)”,至京之跟役“各官用緞一匹。”③乾隆十五年二月十三日《賞賜此次準噶爾來使(尼瑪)物品清單》。

乾隆十六年對喇嘛達爾扎特賞的同時,亦對使臣特賞,賞正使額爾欽:“琺瑯花插一對、玻璃碗一對、玻璃盤一對、紅花碗一對、對子荷包一對(內有銀錁)、小荷包四對(內有銀錁)、妝緞一匹、紅緞一匹、各色緞四匹;洋磁筆筒二件、青花白地磁碗一對、綠玻璃花瓶一對、鑲金星玻璃鼻煙壺二件、漳絨三匹、各色緞四匹;磁小花瓶一件、磁筆洗一件、錦緞三匹。”副使尼瑪:“對子荷包一對(內有銀錁)、小荷包三對(內有銀錁)、各色緞四匹;各色緞四匹;錦緞一匹。”副使奔塔爾、塔克都:“對子荷包各一對(內有銀錁)、小荷包各一對(內有銀錁)、各色緞三匹;各色緞三匹;錦緞各一匹。”對跟隨到蘇州的5名跟役,先后各特賞緞2匹。①乾隆十六年五月二十四日《賞賜本次來使(額爾欽)物品清單》。因乾隆十五年尼瑪曾為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的正使至京,且各項談判順利,清朝對其優禮有加,故十六年尼瑪復為喇嘛達爾扎之副使時,清朝將其與其他兩名副使區別對待,對特賞物品有異,屬于賞賜中之特例。

乾隆十七年因聘請喇嘛談判破裂,使臣圖卜濟爾哈朗拒不延聘清朝為準噶爾準備的喇嘛,所以在減少對準噶爾臺吉特賞的同時,亦減少了對使臣的特賞,僅特賞正使“銅鑲石鼻煙盒二個;玉如意一柄”,“漳絨二疋、洋漆盒一對、象牙盒一對、紗燈一對。”②乾隆十七年正月十三日《朝覲筵宴時依禮賞賜準噶爾臺吉及使臣物項記注》和乾隆十七年正月十五日《使臣于山高水長觀看煙火時賞賜準噶爾臺吉及使臣物項記注》。且對副使等未予特賞。

筆者根據《使者檔》和《清實錄》等文獻,繪制了《清朝賞賜準噶爾臺吉及使者物品表》,基本概括了乾隆年間清廷對準噶爾臺吉及歷次使者的例賞、加賞、特賞,從中可以了解清朝對準噶爾使者之賞賜之禮。

清朝賞賜準噶爾臺吉及使者之物品表

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襖一件、金字緞棉袍一件及帽子、腰帶等。噶爾丹策零各色緞十匹。達 什乾隆三年正月正使達什副使博濟爾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白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黑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上述加賞成例賞)跟役22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22名跟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襲、金字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各色緞十匹哈柳乾隆三年十二月正使哈柳副使綽諾副使烏巴什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白熏皮襖一襲,焰紅妝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各賞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黑熏皮襖各一襲,焰紅妝緞棉袍各一襲及帽子、腰帶等。跟役39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18名跟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襲、金字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

① 此次來使,奉旨按副使待遇接待。② 《使者檔》對此次來使無記載,《方略》、《實錄》亦未記載副使及跟役情況。對使臣之例賞,系筆者根據賞例推定者。

① 《使者檔》對此次來使無記載,《方略》、《實錄》亦未記載副使及跟役情況。對使臣之例賞,系筆者根據賞例推定者。② 《使者檔》對此次來使無記載,《方略》、《實錄》亦未記載副使及跟役情況。對使臣之例賞,系筆者根據賞例推定者。

焰紅妝緞面皮襖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哈柳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各色緞十匹。 蟒緞、妝緞八匹,玻璃六件、磁器八件、琺瑯器四件。玉如意一柄;重五十兩之銀茶桶一件、酒海一個、曼達一個、藏香一百束。鼻煙壺一個;《無量壽經》一部、玻璃壺一對、玻璃蓋碗一對;珊瑚素珠一串、琺瑯壺一對、琺瑯花茶桶一個。乾隆十一年正月正使哈柳 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白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大緞四端,玻璃器四件,大哈達四條、銀二百兩。玉如意一柄;鼻煙壺一個;玻璃壺一對、問鐘一件。副使圖布吉爾干副使瑪木特各賞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灰鼠皮襖各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各一襲及帽子、腰帶等。銀各五十兩。跟役25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15名跟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襲、金字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瑪木特乾隆十一年十二月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各色緞十匹。 蟒緞、妝緞八匹,玻璃、磁器、琺瑯器皿十八種。鼻煙壺一只;大荷包一對、小荷包兩對,荷包內各放銀元寶一個;妝緞二匹、漳絨二匹、寧綢二匹,琺瑯器二種,玻璃器六種、磁器兩種;《無量壽經》一部、吊燈兩對、玻璃碗一對、玻璃壺一對;玉如意一柄、問鐘一個;漳絨六匹、漆盒一對、琺瑯壺一個、象牙盒一

個、火鐮一個。正使瑪木特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白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大緞四匹、玻璃器四種、銀二百兩。鼻煙壺一只;大荷包一對、小荷包兩對,荷包內各放銀元寶一個;臺燈一對、玻璃壺一對;玉如意一柄、問鐘一個;漳絨二匹、漆盒一對、象牙盒一個。副使巴圖蒙克副使杜喇勒哈什哈各賞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灰鼠皮襖各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各一襲及帽子、腰帶等。銀各五十兩。跟役 43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16名跟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襲、金字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唵集乾隆十三年四月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各色緞十匹。 蟒緞、妝緞八匹,玻璃、磁器、琺瑯器皿十八種。玉如意一件、哥窯瓶二件、三色玻璃瓶一件、玻璃葫蘆花插一件、西洋琺瑯鼻煙壺一件、象牙如意盒一件、問鐘一件、漆套盒二件、妝緞二匹、蟒緞二匹、章(漳)絨二匹、寧綢二匹;銀塔一尊、佛經一部、佛像一軸、藍玻璃罩蓋匣一對。玻璃套匣一件,內盛小荷包三十八個。正使唵集 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夾層紗袍一襲并涼帽、腰帶等。象牙盒一件、洋漆套盒一對、漳絨二匹。副使敦多布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夾層

紗袍一襲并涼帽、腰帶等。跟役26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13金字緞面棉袍一襲,夾層紗袍一襲,并涼帽、腰帶等。尼瑪乾隆十五年正月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各色緞十匹。 蟒緞、小龍緞八匹,玻璃、磁、琺瑯器十八種。漳絨二匹、妝緞二匹、寧綢二匹、玻璃瓶一對、玻璃碗二對、玻璃盤一對、瓷盤一對;帶套木碗一個、琺瑯小瓷瓶一對;玉如意一柄;大紅漳絨四匹、醬色漳絨二匹、黃漳絨一匹、表二件(隨木匣)、磁琺瑯瓶一對、藍玻璃畫金觀音瓶一件、象牙佛手盒一件、畫羊角方燈一對、畫羊角六方瓶燈一對;四方羊角卓(桌)燈一對、四方紗卓(桌)燈一對、小荷包十對(內銀錁二十個)、大荷包一對(內金錢二個);磁胎琺瑯甘(橄)欖瓶一對、磁胎琺瑯茶碗一對、青花白地碗一對、霽紅靶(把)碗一對、青花白地碟一對、綠彩磁盤一對、霏(翡)翠玻璃大碗一對、亮綠玻璃刻花茶碗一對、亮藍玻璃碟一對。正使尼瑪官用蟒緞一匹、補緞一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二匹、毛青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焰紅妝緞面白鼠皮襖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大緞四匹、玻璃花插一對、玻璃碗一對、銀二百兩。西洋鼻煙壺一對;玉如意一柄;古銅漳絨一匹、黃漳絨一匹、洋漆罩蓋三層海棠盒一對、象牙田瓜盒一對、畫羊角方燈一對;錦一匹、片金一匹、大緞一匹;羊角卓(桌)燈一對、

大荷包一對、小荷包三對(內皆有銀錁);副使達希藏布副使奔塔爾跟役各賞官用緞二匹、御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二十匹、銀五十兩。焰紅妝緞面黑鼠皮襖各一襲,焰紅妝緞面棉袍各一襲及帽子、腰帶等。44名跟役每人各賞官用緞二匹、彭緞一匹、毛青布八匹、各賞銀二十兩。至京之 17名跟役各賞金字緞面兒羊皮襖一襲、金字緞棉袍一襲及帽子、腰帶等。銀各五十兩。 各錦一匹、大緞一匹。各小荷包二對(內皆有銀錁)。各官用緞一匹。額爾欽乾隆十六年正月喇嘛達爾扎上用蟒緞一匹、片金一匹、妝緞二匹、閃緞一匹、字緞一匹、緞四匹。御用蟒緞一匹、片金一匹、妝緞一匹、閃緞二匹、字緞一匹,玻璃、磁器、琺瑯器十八件。連套木碗一個、玻璃碗一對、磁碗一對、磁盤一對、花瓶一對、紅玻璃瓶一對、金漆盒一對、玻璃盤一對、對子荷包一對(內有金錢)、小荷包十對(內有銀錁)、漳絨二匹、緞三匹、妝緞一匹、寧綢二匹;鑲嵌如意九柄(一盒)、柿黃橄欖瓶一對、青花白地磁花瓶一對、霽紅把碗一對、月白涅玻璃燒碗一對、綠磁盤一對、綠玻璃碗一對、酒黃玻璃碗一對、青花白地磁碟一對、象牙盒三件、琺瑯碗一對、漳絨五匹;磁象花插一件、磁繞芝花插一件、磁各種果形筆洗一件、漆盒一對、錦緞六匹。正使額爾欽御用緞二匹、官用蟒緞一匹、彭緞二匹、補緞一匹、細布二十四匹、銀一百兩。元狐帽一頂、妝緞面銀鼠皮袍一件、妝緞面綾里錦袍一件、綠紡絲搭包一條。琺瑯花插一對、玻璃碗一對、玻璃盤一對、紅花碗一對、對子荷包一對(內有銀錁)、小荷包四對(內有銀錁)、妝緞一匹、紅緞一匹、

各色緞四匹;洋磁筆筒二件、青花白地磁碗一對、綠玻璃花瓶一對、鑲金星玻璃鼻煙壺二件、漳絨三匹、各色緞四匹;磁小花瓶一件、磁筆洗一件、錦緞三匹。副使尼瑪副使奔塔爾副使塔克都御用緞各二匹、官用蟒緞各一匹、彭緞各二匹、細布各二十匹、銀各五十兩;每名青狐皮帽一頂、妝緞面灰鼠皮袍一件、妝緞面綾里錦袍一件、綠紡絲搭包一條。賞 尼瑪:對子荷包一 對(內有銀錁)、小荷包三 對(內有銀錁)、各色緞四匹;賞 尼瑪:各色緞四匹;錦緞 一匹。賞奔塔爾、塔克都:對子荷包各一對(內有銀錁)、小荷包各一對(內有銀錁)、各色緞三匹;賞奔塔爾、塔克都二人:各色緞三匹;錦緞各一匹跟役賞隨來跟役 20名并留駐肅州跟役 24名:每名官用緞各二匹、彭緞各一匹、細布各八匹、銀各二十兩。至京之 20名跟役黃狐帽各一頂、字緞面羊皮袍各一件、字緞面杭細里錦袍各一件、綠紡絲搭包各一條。賞至蘇州之 5名跟役緞各一匹;復賞5名跟役緞各一匹。圖卜濟爾哈朗乾隆十七年正月喇嘛達爾扎御用蟒緞一匹、片金一匹、妝緞一匹、閃緞一匹、字緞一匹、緞四匹。加賞上用蟒緞一匹、片金一匹、妝緞一匹、閃緞一匹、字緞三匹、磁胎法瑯橄欖瓶一對、磁胎法瑯茶碗一對、青花白地碗一對、霽紅靶碗一對、青碧玉花插一件、銅鍍金套拉古爾碗一個;玉如意一柄;妝緞二疋、漳絨二疋、寧紬二疋、玻璃瓶一對、玻璃碗二對、玻璃碟一對、磁碟一對;各色漳絨六疋、磁花瓶

① 對此次來使,乾隆皇帝降旨“著按先例賞賜準噶爾使臣”,故應該仍有緞、布、衣類等項例賞,但因檔案未記載,只記載了銀兩數,故僅錄之。

以上賞賜銀兩、物品,皆出自內務府。清代接待外藩使者,一應財物,皆出自內務府。接待準噶爾使者的照看使臣之官員中,有一員為內務府司員,其主要任務即協同辦理使者所需和賞賜物品等。清代除戶部所屬之銀庫外,還有內務府所屬銀庫,一般將其稱為“內帑”,為皇家所屬,而戶部所屬銀庫為“外帑”或“國帑”,是國家的銀庫,其或在北京、或在各省。“國帑”財政來源于國家之正項稅收,而“內帑”財物來源是內務府所屬人員上繳銀兩、物品及內務府專司產業之所出。在以往的研究成果中,基本認為“內帑”屬于皇家銀庫,是供皇帝等揮霍的財務,這種觀點存在缺陷。清朝皇帝并非僅把內帑銀兩等供皇宮消費,而亦多將其用于國事,用于接待、賞賜外藩等,僅為其中一部分,另外還用于賞賜八旗、賞賜出征官兵等。在清代的漢文史料中,出自戶部銀庫的款項寫作“撥”,而出自內務府的款項、物品等則寫作“賞”或“賜”,以此庶可區分款項來源。

六、撫恤之禮

在中國歷史上北方游牧民族、漁獵民族等與中原王朝的交往中,有一個困擾北方民族的最大問題,就是春季的天花和夏季的炎熱,這是在目前民族關系史研究中被忽略的問題,但確是一個影響巨大的問題。夏季炎熱使北方民族不便在長城內久留,而春季天花卻使其在該季節不敢跨入長城。在長城之內各地區春季天花病菌流行,未曾出痘之成人染之,九死一生。北方民族民眾絕大多數未曾出痘,且無治療此病之經驗,故染之必亡,因而使游牧民族對此病菌極為畏懼,亦畏內地如雷池。

此問題雖然成為雙方交往的重大障礙,但也阻止了游牧民族的南下,常常挽救中原王朝之敗局。在戰爭中,北方民族即使怎樣勢如破竹,打入長城以內,但在春季之前都要撤回,而夏季因為難耐酷暑,在征戰中或突然終止返回。許多漢文史料皆將其記為戰敗北還,而實際卻是因為懼怕天花和難耐酷暑所致。

因為懼怕天花和炎熱,所以北方民族向中原遣派使者,如無特殊原因,都要避開春季和夏季,一般在秋末從游牧地出發,冬季到達內地,在春節過后,即返回游牧地。清朝在安排外藩年班進京或朝覲時,亦基本如此安排時間,為防止未曾出痘者在京城染病,特許位列年班的外藩王公不必進京,而在圍班時覲見,即“其有因生身年班,不來京者,至圍班則畢集”。①嘉慶《大清會典事例》卷747《理藩院·朝覲》。清朝建熱河行宮,令外藩蒙古赴行宮朝覲,乃為解決外藩王公懼怕天花和炎熱之良策。

乾隆年間準噶爾使者基本都是在冬季進京的,春節過后即離京,但仍有部分使者染病身亡。筆者根據《使者檔》繪制《清朝對病逝之準噶爾使者撫恤表》,其中僅為來京之使臣和跟役病逝情況,不包含準噶爾派往肅州等地貿易的使者。來京病逝人員中有副使2名、跟役8名,10人中8人因出痘身亡,1名因傷寒、另1名未記病因,故感染天花為主要死因。

無論是在北京還是往返途中,發現有染病者,即與使團成員隔離,如使臣瑪木特所請:“杜喇勒哈什哈渾身疼痛,臥病在床,隨行之根敦扎布等人亦患病,經大夫診斷為出痘,我等蒙古人甚是驚恐,不能住在一起,相應請準我及巴圖蒙克率帶隨從而來人等,擇城外僻靜處住二三日,以候杜喇勒哈什哈、隨從根敦扎布等可否稍愈之消息”,②乾隆十二年三月初五日《主事尚圖等為副使杜喇勒哈什哈等行抵肅州出痘事呈軍機大臣文》。可窺見蒙古人對出痘之恐懼之狀。在京有染病者,要派御醫醫治;在途中有染病者,由伴送官員交付地方官員延醫治療,清廷接到奏報后,“派筆帖式一員,賞銀百兩,帶往醫生一名,立即乘驛遣往,照料診治”。①乾隆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報使臣吹納木喀等跟役之于陽高縣出痘片》。亦有有幸被治愈者,例由派往照看之官員護送追趕使團后返回。②詳見乾隆八年正月二十五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報護送出痘痊愈厄魯特事宜片》。

對病逝準噶爾使者后事之處理,清朝先后有所變化。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吹納木喀使團跟役在北京病逝后,奉旨:“將塔爾濟骨殖火化,派領催一名,送交吹納木喀等。并照先前辦理所來使臣等內病故人等之例,賞銀一百兩,交付吹納木喀等,赍回交付塔爾濟之妻孥”,③雍正十三年閏四月二十九日《領侍衛內大臣豐盛額等奏報準噶爾使臣跟役塔爾濟染痘病故片》。知當時是將逝者遺體火化,派1名領催攜骨灰及100兩撫恤銀,追趕交付使臣,將骨灰和撫恤銀兩交給使臣帶回交與其遺屬的。但在乾隆七年十二月,準噶人使團跟役卓特巴出痘病故,正使吹納木喀告稱:“按我準噶爾之例,人一旦故去,即如灰塵,無庸帶回尸體,隨處可葬,惟請遣派喇嘛一名念經,招引其魂”,清朝按其所請,“除交付扎薩克達喇嘛噶爾丹錫勒圖呼圖克圖,酌派誦經喇嘛一名,念經招魂外,再交付照看之章京等,照例裝殮尸體,運至城遠郊掩埋”。④乾隆七年十二月初二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請賞賜病故跟役卓特巴以銀兩片》。此后,不再將逝者遺體火化帶回,而是就地掩埋,但按蒙古人之習慣,要請喇嘛為其念經招魂。

對準噶爾使團病逝者之撫恤,除其所得各項賞賜物品外,清朝按撫恤“所來使臣等內病故人等之例,賞銀一百兩”,交給使臣帶回交與遺屬。若在回程途中病逝,“所需銀兩,由地方官員處支取”,⑤乾隆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軍機大臣鄂爾泰等奏報使臣吹納木喀等之跟役于宣化府出痘片》。交給使臣帶回。但從《清朝對病逝之準噶爾使者撫恤表》中可以看到,乾隆十二年以后,未再給準噶爾使團病逝者發撫恤銀兩,其原因與清朝處理事務,皆遵循前例有關。乾隆十二年三月,軍機處接到伴送官員有關副使杜喇勒哈什哈等病逝的呈文后具奏:

此次副使杜喇勒哈什哈行抵肅州,因痘亡故。其喪事,瑪木特等已指派辦理,且料此間使臣等早已自肅州起程,即將出卡。現今即便行文,亦難趕上,相應照前次來京城亡故人等之例,似毋庸賞銀,奉旨:“不必賞。”⑥乾隆十二年三月十三日《軍機大臣訥親等奏聞副使杜喇勒哈什哈病故不必賞銀片》。

乃因使臣等已出境,難以追趕而未賞。但翌年準噶爾唵集使團之跟役舍楞在京城病故,軍機大臣奏請:

去年準噶爾之副使杜喇勒哈什哈及隨使臣前來之厄魯特根敦扎布行抵肅州,因出痘亡故后,令將賞賜彼等之銀兩、衣物、緞布等物赍回,給其妻孥外,并無另行賞銀之處。而今病故之舍楞,其按隨從而來人等之例,應賞之銀兩、衣物、緞布等項均已賞賜,相應交付使臣唵集等赍回,給其妻孥外,似無需另行賞銀。⑦乾隆十三年四月二十五日《軍機大臣傅恒等奏聞厄魯特舍楞出痘亡故片》。奉旨:“知道了。”

其后,按此例未再撫恤,從其中或可發現清代循例辦事之規章。

清朝對病逝之準噶爾使者撫恤表

以上從對使者之迎送、接待、賞賜、禮佛、撫恤及安排使者生活幾個方面,總結了清代接待準噶爾使者的各種禮儀。清代每年由禮部、理藩院等定期接待屬國或外藩來京使臣,具有一套完備的禮儀制度。以上所述,僅為為期20余年間接待準噶爾使臣的各種禮儀制度,其雖難以涵蓋清朝接待來使之全部禮儀制度,但從中可以窺見清朝接待外藩使臣的禮儀情況和清代處理邊疆民族問題之策略。

清以少數民族政權借機入關,遷都北京,一切草創,故行政制度方面基本沿襲明制。機構方面具有民族特色并不同于明朝者,乃理藩院和內務府。理藩院執掌內外蒙古、回部、番部等事務,而內務府職責為“奉天子之家事”,乃管理皇室宮禁事務之機構,其下轄七司三院分管內廷財政、禮儀、宮禁、營造、侍奉等事務。但在翻譯滿文檔案中,我們發現內務府在接待外藩使者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譬如接待使者過程中,陪同官員必須有內務府的官員、一切接待費用出自內務府、賞賜使者的物品亦出自內務府等,證明內務府亦有參與“國事”之職能,為我們重新認識清廷“家”與“國”的關系,提供了全新的資料。

清代接待外國、藩屬國來使的機構,是禮部和理藩院、內務府,此與以往皆以禮部執掌有不同之處。實際上,清朝將接待外藩事宜,分為“漢文化圈”和“非漢文化圈”兩部分,接待朝鮮、安南、琉球等漢文化圈的朝貢者,具體由禮部負責,派漢大臣接待。而對“非漢文化圈”的來使,如蒙、藏地區或俄羅斯等國外使者,則由理藩院、內務府負責,派滿蒙大臣接待。兩者區分明確,互不雜糅,此情況直至近代,才在接待國外使者方面有所更改。目前學界研究清代宗藩體制、朝貢體制的學者,多側重禮部接待使者方面,而忽略了理藩院、內務府接待使者的研究,或囿于理藩院、內務府接待使者的資料,基本為滿文檔案所致。然有清一代,理藩院和內務府接待使者次數,卻遠遠超過禮部,因而此問題值得進一步深入探討。

本文不嫌冗長,敘述理藩院、內務府接待準噶爾使者的各種禮儀,乃為補以往對清代接待“非漢文化圈”研究缺失之處。另外,以往研究清代“大一統”和滿族“漢化”、“儒化”問題的國內外學者,或因不能參考滿文、蒙古文、藏文等檔案文獻資料,都過于強調漢文化對藩部、藩屬的影響和在清代大一統中的作用,其實清初統治者與蒙藏地區或者“非漢文化圈”的國家交往,并未推行漢文化,而是因地制宜,因俗而治,使用的文字是作為國文的滿文以及相關民族的文字,很少使用漢字。在宗教方面,也以弘揚黃教以安蒙藏為國策,并未推行儒教,因而,清代北部邊疆各民族并沒有被“漢化”或“儒化”,清代的大一統是尊重并利用各民族文化基礎之上實現的,絕非如一些學者所持的,系以漢族區域為中心,向邊疆延伸的觀念。關于這一點,應該說“新清史”學者們的觀點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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