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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6-1861年的西部西藏

2015-01-29 16:53:17阿拉斯泰爾蘭姆著梁俊艷譯
中國邊疆民族研究 2015年0期
關鍵詞:英國

[英]阿拉斯泰爾·蘭姆著 梁俊艷譯

通過廓爾喀(the Gurkha War)戰爭,英國獲得了庫瑪翁(Kumaon)和噶瓦爾(Garwhal),英國領土有史以來第一次與中國皇帝主權統治下的領土接壤。正如波格爾(Bogle)和特納(Turner,孟加拉政府首領黑斯廷斯在18世紀中后葉派往西藏的兩個使團——譯者)之行令我們熟悉了西藏其他部分一樣,西部西藏(Western Tibet)的影響力也超越了其邊界。由此,西部喜馬拉雅山國(the Western Himalayan hill states)與拉薩產生了古老而復雜的聯系。在英國控制下的新地域之中,庫瑪翁和噶瓦爾的部分土地是被英國直接吞并的,而特里—噶瓦爾(Tehri-Garwhal)和西姆拉(Simla)附近、沿著薩特累季河谷(Sutlej valley)的山國,后來歸類統稱為西姆拉山國(Simla Hill States),實際上仍在當地酋長統治下,但已受英國保護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山國便是薩特累季河(Sutlej)附近的巴沙爾(Bashahr)國,其首府位于蘭普爾(Rampur)。在薩特累季河(Sutlej)以外,即英國控制范圍之外的,便是拉達克王國(kingdom of Ladakh)及其屬國拉胡爾(Lahul)與斯比提(Spiti)。盡管拉達克王國及屬國現與英國領土毗鄰,但其與西藏的邊界線從喜馬拉雅山脈(Himalayas)延伸至喀喇昆侖山脈(Karakoram),構成了拉薩與信仰穆斯林教的錫克(the MoslemSikh)、信仰印度教的克什米爾(Hindu states of Kashmir)及旁遮普(Punjab)之間的緩沖區。拉達克、拉胡爾及斯比提,在民族、宗教和文化方面均與西藏相同,其政府組織形式也表現出西藏政府政教合一特殊體制的諸多特征。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當時英國統治下的很多地區的特征,但薩特累季河東部的諸山國則受印度教影響更多。薩特累季河兩岸均受西藏影響,體現在與西藏復雜的商貿、政治和宗教關系方面。拉達克與拉薩定期互派外交和商貿使團,拉胡爾和斯比提則出于政治—宗教原因定期向西藏交納若干款項。巴沙爾國與西部西藏的政治中心噶大克有著密切的外交關系,而在位于英國直接統治下的庫瑪翁,西藏人和往常一樣向英國領土派出收稅人員,對從事跨邊界貿易的商人繼續征稅。①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552冊,第13384號文集:韋伯(Webb)致函多伊爾(Doyle),1816年6月7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9冊,附件第115號: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2年8月3日。

此外,西部西藏的神山岡底斯山(Mount Kailas)和圣湖瑪旁雍錯(Lake Manasarowar),對佛教徒、印度教徒和穆斯林而言都是圣地。幾百年來,信徒從平原涌向這里,繞神山步行,在冰冷的圣湖中沐浴。根據一種傳統的說法,偉大的印度河流恒河(Ganges)、印度河(Indus)、薩特累季河(Sutlej)和布拉馬普特拉河(Brahmaputra)都發源于圣湖瑪旁雍錯(Lake Manasarowar)。①《偉大的高原》(The Great Plateau),羅林(C. G. Rawling)著,倫敦,1905年,第263頁。

拉薩強有力地控制著西藏西部各地。盡管噶大克與拉薩之間距離遙遠,但噶大克政府無權接受外交信函,并和其他西藏官員一樣反對歐洲人進藏。然而,西部西藏與拉薩及日喀則等地仍然存在重大的區別:盡管與孟加拉進行貿易對拉薩有無重大經濟利益值得懷疑,但西部西藏的生活卻極大地依賴于和其周邊鄰居的貿易。西部西藏的中心地噶大克不過是一個貿易市場,四周散布著一些小泥屋;然而到了夏季,來自周邊地區的數千名商人,如來自中國突厥斯坦(Chinese Turkestan,即新疆——譯者),中亞汗國(the Central Asian Khanates),甚至來自遙遠的俄國屬地(the Russian dominions)的商人,都來到這里,用本地的產品交換西藏特產,包括硼砂、鹽巴、黃金、羊絨和矮種馬,還換取來自內地的茶葉、瓷器以及絲綢等。②《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第12冊,1816年,第449頁。

1816年,噶大克的主要對外貿易即同拉達克或經由拉達克展開;噶大克與英國治下山國之間的貿易最多能滿足當地需求。③《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第11冊,1810年,第530頁。拉達克與噶大克之間的貿易與拉達克和西藏之間的政治關系密切相關。這種情況持續貫穿整個19世紀,直至作為克什米爾一部分的拉達克被置于英國的保護之下。這種情況令英屬印度政府焦慮不安。1889年,1899年及1900年,英國官員對拉達克的外交關系進行了詳細研究,并揭示了以下模式④英國外交部(FO)17 1109,印度外交信函(Indian Foreign Letter),第123號,1889年8月16日;英國外交部(FO)17 1398,印度事務部(IO)轉發英國外交部(FO),1899年1月3日。英國外交部(FO) 17 13 445,印度事務部(IO)轉發英國外交部(FO),1900年8月22日。英國外交部(FO) 17 1447,印度事務部(IO)轉發英國外交部(FO),1900年10月3日。,即有兩個重要的使團將拉達克首府列城(Leh)和拉薩(Lhasa)聯系起來。三年一度的“洛恰”使團(Lapchak,藏語“逢年朝貢”之意——譯者)從列城出發,前往拉薩。其目的半貿易、半外交。該使團以一名重要的拉達克人或西藏駐拉達克領事作為首領,均為僧人或堪布擔任,同時由一位最重要的拉達克穆斯林(阿兒渾,Arghun)⑤阿兒渾,又稱阿魯渾,合剌溫,阿刺渾。克什米爾的拉達克與列城人稱呼維吾爾人與克什米爾人通婚所生子女為阿兒渾人,因而有混血之意——譯者。商人同行,長期以來的傳統準許使團在西藏進行貿易。“洛恰”使團帶著拉達克國王(king,Gyalpo,杰波)送給達賴喇嘛的信函和禮物。“洛恰”使團總是選擇途經噶大克前往拉薩的路線。西藏人將其視作朝貢性質的使團,即便1834年拉達克已被并入克什米爾,西藏人也不認為這改變了“洛恰”使團的性質。西藏人將拉達克的克什米爾統治者視作“拉達克用益物權使用人”(man in usufructory possession of Ladak)⑥用益物權,是物權的一種,是指非所有人對他人之物所享有的占有、使用、收益的排他性的權利。例如,土地承包經營權、建設用地使用權、宅基地使用權、地役權、自然資源使用權等——譯者。。作為同“洛恰”使團的交換,西藏每年也向列城派出一個使團,稱作“恰巴”(Chapba,tea man——藏語“茶使”之意——譯者)。使團首領恰巴(Chapba)或松尊(Zungston),是達賴喇嘛派往拉達克的私人貿易代表,總是由一名頗為重要的西藏僧俗官員擔任。“恰巴”這一官職任期三年,在任職期間需前往列城一次。每年6月,“恰巴”使團離開拉薩,帶著內地的磚茶前往拉達克銷售,抵達列城的時候已是12月。使團在列城一直停留到翌年4月,再返回西藏首府,隨行攜帶著印度和歐洲紡織品及其他手工制品。

“洛恰”和“恰巴”使團是拉達克和西藏之間密切關系的最重要體現,并促成了許多規模較小的使團。拉達克國王的封地,如斯托克(Stok)和瑪索(Matho)的王侯,每年都習慣性地向噶大克派出貿易使團。一些穆斯林商人在噶大克和列城之間的內地磚茶貿易上享有特權。噶大克統治者噶本(Garpons),以及日土宗(Rudok)的藏族長官,每年都來列城做生意。拉達克的幾個大佛教寺院定期向拉薩派出宗教和貿易使團。大約每隔十年,西藏偉大的宗教中心扎什倫布寺都會派出使團前往列城。所有這些使團都享有支配苦役(begar)的權利,即在途經地區從當地居民那里強征勞動力和運送貨物的牲畜,后來英國認為該權利多少令人不快。在每一個拉達克村莊都能感受到拉達克與西藏之間的這種傳統關系的象征所產生的影響,這種關系發生任何變化,都會給拉達克和西部西藏帶來深刻的經濟影響。

從其進展情況和分散的人口來看,拉達克貿易主要是一種轉口貿易。一定數量的內地磚茶被運往當地消費,然而,目前為止,拉達克貿易中最重要的商品是羊絨(shawl wool,pashm),即長在綿羊或山羊長毛下面的優質絨毛,這種絨毛似乎在西藏高原這種干燥的環境下長得最好。1853年,羊絨占拉達克貿易的四分之一,而1816年這一貿易大約占當地貿易總量的一半。①《拉達克的自然、統計數據和歷史》(Ladak, Physical, Statistical and Historical),亞歷山大·坎寧漢,倫敦,1854年,第244,248頁。通過風俗、慣例以及條約,拉達克人獲得了對羊絨的壟斷:他們從鄰居噶大克那里獲得羊絨,然后賣給克什米爾的紡織工作為原料,而克什米爾的羊絨披肩被歐洲人視為最重要的服裝之一。這種壟斷特權被拉達克小心謹慎地守護著②《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第12冊,1816年,第451頁。,只有極小數量的羊絨披肩是通過其他渠道運來的。③漢密爾頓(Hamilton),《印度斯坦》(Hindostan),如前所引,第2冊,第451頁。

克什米爾羊絨披肩以其在歐洲引人矚目的價值,引起了英國人的注意。1799年,英國農業部(Board of Agriculture)咨詢東印度公司董事會(Court of Directors),能否找到制造羊絨披肩的西藏綿羊,他們希望在英國養殖這種羊。因此,孟加拉政府奉命尋找樣本,并接到關于如何仔細保護這些綿羊、將其萬里迢迢地運回英國的精確指令。④《孟加拉急件》(Bengal Despatches),第34冊:孟加拉商業急件(Bengal Commercial Despatch),1799年10月31日。1810年,來自巴雷利(Bareilly,印度北部的一個城市)的一位英國商人吉爾曼先生(Gliiman),派出一位代理人前往噶大克搜集羊絨標本。拉達克獲悉這一消息后,一定以為這將打破他們的壟斷地位,因此向噶大克長官,或曰噶本抗議,于是噶本頒布了一條命令,嚴禁將羊絨賣給除拉達克人以外的所有人,否則被處死刑。⑤《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第12冊,1816年,第451頁。兩年后,偉大的旅行家威廉·穆爾克羅夫特(William Moorcroft)前往噶大克麥克馬洪線,“帶著公眾熱切的動機,為大不列顛獲得最優質的羊毛制品”,卻沒有得到英國官方的贊助。穆爾克羅夫特成功地購買了一些羊毛,人們告訴他,非拉達克人能做到這一點還是第一次。1816年,他在《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上發表的游記中,堅決主張羊毛貿易可行,且有很多辦法,東印度公司可以用利誘手段從拉達克取得羊毛貿易,開頭只要稍微提高一些市場價格即可。①《亞洲研究》(Asiatic Researches),第12冊,1816年,第374頁。在廓爾喀戰爭中,羊絨和其他西藏貿易商品的價值引發了大量評論,在英國決定吞并免受廓爾喀統治的這一高山地區時發揮了重要的影響作用。

1815年,當巴沙爾國成為英國保護國時,東印度公司仍占據著巴沙爾的考特加爾村(village of Kotgarh),這給公司創造了從薩特累季河染指西藏貿易的優勢條件。1819年,當錫克人征服了克什米爾之后,隨之而來的饑荒迫使很多克什米爾紡織工背井離鄉,到平原地區尋求避難,如阿姆利則(Amritsar),盧迪亞納(Ludhiana),努爾布爾(Nurpur),以及周圍的村莊,克什米爾紡織工的到來引發了這些地區對羊絨原材料的新需求。②《旁遮普國家地名詞典》(Punjab States Gazetteer),第8冊,巴沙爾國,第8頁。《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9冊,第38號,附件114: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2年7月30日。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附錄24,第CCXXI-CCXXII頁。1820年或1821年,東印度公司成立了一家工廠,專從西藏商人那里購買羊絨。這一商業冒險“僅僅是實驗性的,目的是將羊絨貿易從克什米爾轉到我們自己的領土上”③勞埃德(G. Lloyd)編輯:《喜馬拉雅山脈考恩普爾至伯倫多山口游記:勞埃德少校和亞歷山大·杰拉德上尉對于經由備庫爾至噶魯和圣湖瑪旁雍錯的描述》(Narrative of a Journey from Caunpoor to the Boorendo Pass in the Himalaya Mountains etc. by Major Sir W. Lloyd and Captain Alexander Gerrard’s account of an attempt to penetrate by Bekhur to Garoo and the Lake Manasarowara, etc.),兩卷本,倫敦,1840年,第1冊,第174頁。。事實證明該冒險并沒有成功,因為考特加爾村位于薩特累季河下游,西藏人并不打算到該地來。④戴維斯,《報告》,如上所引,第61頁。

盡管沒有得到公司的任何贊助,但在巴沙爾國的首府蘭普爾,羊絨貿易在平原地區產生的新需求的鼓勵刺激下得到了發展,該貿易很快便注定成為薩特累季河兩岸山地國家經濟中最重要的元素了。1841-1842年間,坎寧漢(J. D. Cunningham)在薩特累季河上游的卡納瓦爾(Kanawar)停留了一年,他搜集的數據表明,在19世紀30年代后半期,羊毛貿易的價值驟然增加。1837年,蘭普爾的西藏羊絨總價值達到 35630盧比,1839年,這一數字增長到73080盧比,1840年,更達到了94807盧比。⑤“穆爾克羅夫特拉達克之行筆記”(Notes on Moorcroft’s Travels in Ladak),坎寧漢(J. D. Cunningham),(JASB,第12冊,1844年),第一部分,第210頁。在該貿易額獲得增長期間,與其說英屬印度政府關注在山地諸國開展貿易的可能性,不如說其更關心建設山地驛站如西姆拉(Simla)或奈尼陶(Naini-Tal)等為其帶來的好處。

在廓爾喀戰爭后的幾年間,英屬印度政府官方并沒有過多關注山地諸國與西藏之間復雜關系中存在的貿易可能性和潛在的危險;若果真如此,這種可能性必然會激發起華倫·黑斯廷斯那類人的熱情了。1822年,當威廉·穆爾克羅夫特拜訪拉達克之際,拉達克國王主動向威廉提出雙方簽署一則條約,將拉達克置于英國保護之下,并對英國臣民開放貿易。之前,拉達克國王被錫克的擴張速度所震驚,他本人也剛剛鎮壓了克什米爾的起義。然而,英屬印度政府不僅拒絕了這個建議,還千方百計地確保蘭吉特·辛格(Ranjit Singh)獲悉拉達克曾提出過這一建議,并被英國政府拒絕。①《印度斯坦和旁遮普的喜馬拉雅各省游記》(Travels in the Himalayan Provinces of Hindustan and the Panjab,etc.),穆爾克羅夫特(W. Moorcroft)和特雷貝克(G. Trebeck)著,威爾遜(H. H. Wilson)編輯,兩卷本,倫敦,1841年,第一卷,第420頁。《錫克歷史:從國家起源到薩特累季戰役》(A History of the Sikhs from the origin of the Nation to the Battles on the Sutlej),坎寧漢著,加雷特(H. L. O. Garrett)編輯,倫敦,1918年,第 331頁。1834年,就在道格拉(Dogra)入侵拉達克的前夕,拉達克再次向東印度公司的一名植物學家韓德森博士(Dr. Henderson)提出這一建議。韓德森在公司內任職沒有向公司請假就離開加爾各答,他自然不愿將這一建議轉告給威廉堡(Fort William,東印度公司所在地,即后來的加爾各答——譯者)以至于宣揚出去。最后,拉合爾杜巴爾(Lahore Durbar)首次在一份抗議里告知英印政府拉達克曾要求訂約的事,亨德森博士馬上被解職。②坎寧漢,《拉達克》,如上所引,第10-12頁。《克什米爾和旁遮普行紀》(Travels in Kashmir and the Panjab),貝倫·查爾斯·休(Baron Charles Hügel)著,倫敦,1845年,第101-102頁。《克什米爾、拉達克及斯卡杜行紀》(Travels in Kashmir, Ladak, Iskardo, etc),瓦因(G. T. Vigne),兩卷本,倫敦,1842年,第二卷,第333,335,375頁。但英屬印度政府還是嚴厲地斥責了他,因他未經任何許可便進入了西藏屬國的領土。③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1643卷,第65660號文集。拉達克人還主動接觸了另一名旅行者杰拉德博士(Dr. Gerard),他們請杰拉德博士來列城調停,可以說也是要他代表拉達克人與錫克人斡旋,但英屬印度政府決定不理會這個提議。④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1642卷,第65650號文集。

英屬印度政府不愿在該地區采取可能被誤認為與錫克人一爭高下的任何行動,而在亞歷山大·坎寧漢(Alexander Cunningham)看來,與錫克人競爭,“對拉達克的繁榮和英屬印度的貿易而言”都是最不幸的。⑤坎寧漢,《拉達克》,如前所引,第331頁。英屬印度政府對諸如穆爾克羅夫特等人的建議均充耳不聞。穆爾克羅夫特早就認為——后來他的此類想法在本世紀變得流行起來——英國同俄國之間的競爭結果將會成為影響中亞歷史未來的決定性因素,他用絕大多數游歷經驗證明這一點。對穆爾克羅夫特而言,拉達克和西部西藏不僅是英國涉足利潤豐厚的羊毛貿易的手段,而且是通往整個中亞的商業路線,西藏只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穆爾克羅夫特堅信,俄國人已經攫取了這一巨大市場的潛能,如果英國還希望與俄國競爭,就必須盡快行動。俄國商人正在造訪噶大克,參加其每年一次的集市。⑥《孟加拉急件》(Bengal Despatches),第68冊:印度政治急件(India Political Despatch),1815年1月6日。俄國間諜(agents)則手持官方證件和適當得體的禮物,在列城和拉合爾(Lahore,錫克王國的首都——譯者)施展陰謀詭計。⑦穆爾克羅夫特手稿(印度事務部圖書館藏)。穆爾克羅夫特在列城寫給喬治·斯文頓(George Swinton)的兩封信函,標注日期均為1821年12月17日。其中一位代理人,阿格哈·邁赫迪(Agha Mehdi)從俄國外交大臣內瑟羅德伯爵(Count Nesselrode)那里攜帶了一封介紹信前往蘭吉特·辛格(Ranjit Singh)處。參見《拉達克和西部喜馬拉雅政治:1819-1848年》(Ladakh and Western Himalayan Politics:1819-1848),達塔(C. L. Datta)著,新德里,1973年,第 204-205頁。英國正面臨著至關重要的選擇。穆爾克羅夫特寫道,英國人不得不決定,中亞和西藏的居民是否

是穿著俄國的,還是英國的優質羊絨,是使用圣彼得堡的,還是來自伯明翰的銅、鐵、錫制工具和各種家用金屬器件。這一切取決于英屬印度政府的決定。當前,獎項無疑要授予一方。俄國對中亞諸國采取的措施是野心勃勃、充滿活力的,而我們的措施的特征則是動輒虛驚和不必要的膽怯。①穆爾克羅夫特,《游記》,如前所引,第一卷,第358-359頁。

盡管英國或許要為在拉達克錯失的良機而受到指責,但他們卻不應為沒能與西部西藏政府建立聯系而遭受非難。自1792年以來,中國人似乎牢牢地控制了噶大克,看來他們一直感到英國的力量在喜馬拉雅山脈南麓的增長,因此滿懷戒心地注視著。他們知道穆爾克羅夫特在拉達克的旅行,并對此提出過抗議②穆爾克羅夫特,《游記》,如前所引,第一卷,第256頁。;他們顯然對于英國旅行者試圖通過薩特累季河谷或庫瑪翁山口進入西藏持有戒心。自1818年以來,英國人的游歷似乎越來越成為英國官員休假或工作時最喜愛的一項活動了。對于在西姆拉剛剛修建的山地站點而言,薩特累季河這條線路尤為方便。然而,正如一位旅行者所說,“在其龐大帝國的遙遠邊疆,中國的韃靼人對那些未經許可進入其疆域的陌生人高度警惕,如同他們自己的臣民到了北京一般警惕:無論多少錢,都休想賄賂他們違反其長官的命令”。③《喜馬拉雅庫納烏爾行紀》(Account of Koonawur in the Himalaya),杰拉德上尉,勞埃德編,倫敦,1841年,第104-105 頁。也可參見漢密爾頓:《印度斯坦》(Hindostan),如前所引,第二卷,第 662 頁;《印度之旅》(Voyage dansl’Inde),雅克蒙(V. Jacquemont),第二卷,巴黎,1841年,第276-277頁;《在錫蘭與印度大陸行紀》(Travels in Ceylon and Continental India),霍夫梅斯特(W. Hoffmeister),倫敦,1848年,第448-449頁。1821年,亞歷山大·杰拉德上尉致函噶大克噶本,要求獲準前往圣湖瑪旁雍錯游歷,他沿薩特累季河而行,滿心希望能獲得積極肯定的回答。然而,他在西藏邊界上被攔住了,中國邊界士兵告知他“已經在幾個月前收到拉薩的命令,不與歐洲人交好,不為其提供食物或柴火”。就在那時,他收到噶本的回信,內容大意為:穆爾克羅夫特在拉達克的游歷活動及報告令拉薩當局警惕,他們頒布了嚴厲的命令,禁止所有歐洲人越過邊界,在未來“他不得接收或回復任何來自歐洲人的信函;假如收到也要原封不動地退還。”盡管遭遇此番挫折,杰拉德“對于中國人開誠布公的態度十分滿意”。在他同意返回之后,他們便盡其可能地為他提供食物和燃料。他總結說,“韃靼人性格非常溫順,愛好和平,這一性格在與其熟悉之后表現更為明顯。”④勞埃德與杰拉德,《行紀》(Narratives),如前所引,第二卷,第91頁,125頁,155-156頁,178頁。中國人的政策就是要確保這些即將來到準邊界的歐洲人能提前從英國領土上的當地居民處收到警告;在邊界接待游客,盡可能地要求其返回;如果遭到拒絕,則通過扣留隨身物品阻止其繼續前進。例如,1830年法國旅行者維克多·雅克蒙(Victor Jacquemont)就有過這樣的經歷。⑤雅克蒙,《行紀》(Voyage),如前所引,第340頁。也可參見JASB,第八輯,第二部分,第945頁。此類不幸的遭遇倒都沒有導致國際糾紛。

英屬印度政府非常希望避免這種復雜的糾紛,中國人也同樣希望如此。1827年,噶大克政府冒險抗議巴沙爾國王允許英國旅行者通過其領土進入西藏。他們指出,這種愈發頻繁的事件已經引起了拉薩的不滿。如果英國希望與中國結盟,應通過海路抵達北京,而不是通過西藏。最后,噶大克政府警告巴沙爾國王:不要過度依賴英國軍隊的力量,因為中國皇帝更為強大;與中國交戰的結果無疑是中方大獲全勝。巴沙爾國王將原話轉告英屬印度政府,希望今后不必處于一種可能會得罪其強鄰的尷尬境地。盡管英屬印度政府對這種狂妄自大的語氣頗為不滿,但仍決定“為了控制這種好奇心和求知欲或導致尷尬的討論”,命令英國官員今后不得越過西藏邊界,但這一禁令似乎并未施加于私人行動。①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1181冊,第30743號文集:孟加拉政治信函(Bengal Political Letter),1828年7月3日,坎寧漢,《錫克》(Sikhs),如前所引,第183n頁。

1816年后,與英廓戰爭中出現的諸多幻想形成鮮明對比,可以說,英屬印度政府除了表達不愿與中國的西藏政府和清朝政府發生任何糾葛之外,可謂終止了一切對藏政策。當然,英屬印度政府也并未完全忽略西藏,想必忽略一片與之接壤長達數英里的土地絕非易事。由此,英屬印度政府轉而開始支持匈牙利學者喬瑪(Csoma de K?r?s)的西藏研究,從三十年代到1841年(這年喬瑪即將動身去拉薩,死于大吉嶺),英屬印度政府還給這位性格溫和的怪人提供了數額不大的資助。②有關喬瑪(Csoma de K?r?s),詳情參見《亞歷山大·喬瑪的生平與著作》(The Life and Works of Alexander Csoma deK?r?s),杜卡(T. Duka)著,倫敦,1885 年。此外,英屬印度政府同意了英國駐加德滿都領事霍奇森(B. H. Hodgson)的建議,盡其所能與班禪喇嘛保持聯系,以便從班禪那里獲取藏文宗教文獻。霍奇森用幾碼(yard,1碼等于3英尺或36英寸或0.9144米)紅色細平布從喇嘛那里換回的327卷四開本的藏文宗教典籍,已于1835年11月運往東印度公司董事會處。③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1639冊,第65571號文集:來自印度的政治信函(Political Letter from India),1836年11月28日。但直到1837年彭伯頓使團(Pemberton mission)前往不丹,英國才開始嘗試按廓爾喀戰爭期間的計劃與西藏建立政治聯系。

英國東印度公司的需求在不斷發生變化。英國同中國的貿易和外交問題,很快在中國本土得到解決(此處指1840年鴉片戰爭結束后中英兩國簽訂了《南京條約》——譯者)。對于喜馬拉雅地區發生的重大事件,雖然英國不承擔責任也幾乎沒有掌控權,但卻日益要求英國在英藏關系上采取主動。因此,東印度公司不得不更加積極地關心英國在庫瑪翁和噶瓦爾的領地與西部西藏之間的邊界事務,與其說公司希望基于這些原因、以摩拉勛爵(Lord Moira)建議的方式與中國人建立聯系,不如說因為公司無法忽略印藏邊界上的政治動態。在19世紀30年代,印度西北邊疆的權力平衡正在發生變化。曾是拉合爾錫克王國(Sikh Kingdom of Lahore)臣屬的道格拉(Dogra,清代文獻譯作森巴——譯者)統治者、查謨(Jammu)國王古拉伯·辛格(Gulab Singh,清代文獻譯作古浪森——譯者),正忙著在印度河上游合并小邦,創建屬于自己的帝國。1834年,在辛格的將軍左拉瓦爾·辛格(Zorawar Singh)的輔佐下,辛格成功地入侵了拉達克,由此,錫克帝國與中國直接接壤。④《克什米爾國家的建立》(The Founding of the Kashmir State),潘尼迦(K. M. Pannikar),倫敦,1953年,第74頁,以及下列等等。盡管英國默許了此次戰爭⑤《克什米爾國家的建立》(The Founding of the Kashmir State),潘尼迦(K. M. Pannikar),倫敦,1953年,第76-77頁。《西部西藏的歷史》(A History of West Tibet),弗蘭克(A. H. Francke),倫敦,1907年,第137頁。,但這場戰爭依然注定威脅到英國的利益。毫無疑問,正是拉達克的轉口貿易,尤其是羊絨披肩,將道格拉人吸引到這荒蕪的高山地區;同樣毫無疑問的是,道格拉人的征服和接下來強加于羊絨貿易之上的苛捐雜稅,擾亂了該地區長期以來形成的商業模式。拉達克和西藏之間的貿易很大程度上基于一種傳統體系,很容易受到文化和宗教與之迥異的國家之征服所帶來的影響。這種影響的結果之一便是噶大克與喜馬拉雅南麓國家之間的貿易額大幅增長,故損害了噶大克與拉達克之間的貿易。在1834年之前,出口到蘭普爾的羊絨數額似乎很小,但到了4年后的1837年,羊絨出口額迅猛增加了200%,這些數據均有據可查。如此嘆為觀止的貿易額變化必然產生廣泛影響。阿姆利則(Amritsar)和盧迪亞納(Ludhiana)的紡織工制造出的精致羊絨披肩產量猛增,其代價只能是克什米爾所產羊絨披肩數額下降,這無疑給古拉伯·辛格帶來損失。新的貿易在喜馬拉雅山地國家中引發了一場經濟革命,人們需要新的資金,山區居民因向平原放債人借款而負債的事情驟然增多①JASB,第13輯,第一部分,1844,第208頁。。

古拉伯·辛格對此變化的反應不足為奇。1841年春,他派將軍左拉瓦爾·辛格入侵西部西藏盛產羊絨地區,很快便占領了整個區域,直至蘭嘎錯湖(Rakas Tal)和圣湖瑪旁雍錯(Manasarowar),這樣一來,道格拉的統治范圍現已包括了西藏城鎮日土宗(Rudok)和噶大克(Gartok),并擴展到尼泊爾邊界。潘尼迦(K. M. Panikkar)所撰寫的古拉伯·辛格生平傳記是關于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但對這種侵略行為沒有做任何解釋;反而對這位印度統治者征服印度斯坦高山邊界外領土的大膽構想充滿了敬仰之情。②潘尼迦,如前所引,第80頁。然而,在1841年,英國官員可沒有對此留下如此美好的印象。印度西北邊疆代理人克勒克(Clerk, Agent to the North-West Frontier)始終認為古拉伯·辛格占據西藏這塊土地的目的是想壟斷羊絨貿易。他堅信:依據拉達克與西部西藏的傳統關系,包括西藏日土宗和噶大克向拉達克國王呈交賀禮常規等,現在古拉伯·辛格通過征服道格拉,宣稱對日土和噶大克也擁有所有權,目的就是為了壟斷羊絨貿易。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5冊,第31號:克勒克致印度,1841年3月25日。隨后,事態的發展很快證明了克勒克的此番結論。征服者采取的第一輪行動之一,便是終止西藏與英國屬地之間的貿易④《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阿格拉信函20-8-41,厄斯金(Erskine)致函霍奇森(Hodgson),1841年7月21日。。1841年,蘭普爾的羊絨進口額跌至17766盧比⑤JASB,第13輯,第一部分,1844,第210頁。,而1840年通過蘭普爾的羊絨價值總額是 94807盧比,如此劇烈的跌幅產生了一定的政治后果。正如托馬森(Thomason)所說:

如果我們對這次傷害逆來順受,必然導致英國影響力和經濟收益的下降,而我們鄰居的狂妄自大和肆意妄為必將相應增加。從政治角度來看,羊絨貿易微不足道;但無論被阻擋多長時間,單單我們被阻攔這一事實就會令我們的百姓垂頭喪氣,同時也令那些陰謀得逞的人揚眉吐氣,從而覬覦更多。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第76號:湯姆森(Thomson)致函印度,1841年9月4日。

但事情還遠未結束。1841年,英國參與了在阿富汗和中國的戰爭。英軍在喀布爾(Kabul)的通信線路直接延伸穿過錫克領土,而自兩年前蘭吉特·辛格(Ranjit Singh)去世以來,錫克人對其英國盟軍的忠誠開始動搖。英國若要反對道格拉在西藏的行動,不僅需要調動此時別的地方需用的軍隊,還嚴重地威脅到英軍在阿富汗的處境。然而,此時左拉瓦爾·辛格若繼續留在中國領土,即便不會破壞英國與中國的和談局面,也會令事態變得更為復雜。克勒克認為:

此刻,錫克人對中國的屬國(tributaries)所表現出的敵對立場,勢必在此情形下對北京即將達成的和解帶來麻煩;因為在此情形下,中國政府很自然會將錫克人對其領土發動的侵略,歸咎于英國政府的教唆煽動。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第76號:克勒克致函印度,1841年9月4日。

古拉伯·辛格似乎也意識到這一問題。1841年10月,他建議應當“與英國政府合作入侵中國西部邊疆”,而英國人沒有對此建議表現出任何興趣。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1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11月21日,克勒克致函印度,1841年10月31日。

更大的危險潛藏于尼泊爾人的態度中。自1837年以來,廓爾喀始終置身于痛苦的政治沖突中,其中一個利害攸關的問題便是:他們應當對英國政府采取敵對政策,還是中立政策。當英中兩國發生戰爭之際,作為中國屬國的廓爾喀似乎應采取反對英國的立場。如果廓爾喀認為古拉伯·辛格對西部西藏的進攻是受了英國的慫恿或支持,那么情況就太令人尷尬了。畢竟,古拉伯·辛格是拉合爾的臣民,而拉合爾當時正與英國結盟。因此,1841年 6月,當拉達克前任國王使團抵達加德滿都,尋求尼泊爾的幫助共同抵抗道格拉時,霍奇森焦慮不安地注視著這一切。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8冊,第65號:霍奇森致函印度,1841年6月6日。看來廓爾喀的確主動提出,希望通過對英屬印度政府發動戰爭來幫助其宗主國中國,雖然在支持接受廓爾喀援助的人中,不乏在廣州與歐洲人打過不少交道的中國杰出官員林則徐(Lin Tse-hsu)和拉薩的駐藏大臣,但該建議仍遭到北京的拒絕。④《戰爭與和平中的中國》(China, During the War and Since the Peace),德庇時爵士(Sir J. F. Davis),從男爵(Bart.),兩卷本,倫敦,1852年,第一卷,第151,315頁。也可參見安博(Imbault)—休厄特(Huart)著作,如前所引,第375-376頁;“尼泊爾和中國”(Nepaul and China),帕克(E. H. Parker),《帝國與亞洲季刊研究》(Imperial and Asiatic Quarterly Review),第七卷,1899年,第80頁。然而,廓爾喀人遭到中國拒絕之后,并未放棄從當前喜馬拉雅局勢中撈取好處的想法。他們開始考慮與古拉伯·辛格達成某種妥協。古拉伯·辛格的領土現在與尼泊爾近在咫尺,其發展勢頭必然危及打破尼泊爾與其他印度山國政治孤立的狀態,而這也正是廓爾喀戰爭后英國得出的結論以及英國政策的一個重要目標。正如克勒克在1841年指出的:

在尼泊爾與其西部的所有山國毗鄰之處,英國的利益都會面臨威脅;我認為,一旦資源豐富的查謨國王與狠毒剽悍的廓爾喀軍隊結合起來,這種威脅就變得迫在眉睫。

他認為此種結合很可能成為古拉伯·辛格進攻西部西藏的一個“更遙遠的目標”。⑤《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第76號:克勒克致函印度,1841年9月4日。

此外,道格拉入侵西藏招致英國嫌惡的另一個原因是,道格拉的軍隊出現在拉達克與薩特累季河之間的西藏邊界南部的拉胡爾(Lahul),庫魯(Kulu)和斯比提(Spiti)等地。在斯比提,所有貿易都中斷了,而從巴沙爾國出發必須經過斯比提才能抵達拉達克。鑒于斯比提與其周邊四鄰極端復雜的關系,作為英國保護國的巴沙爾國之主權是否遭到侵犯,英屬印度政府對此一點也不清楚。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8月20日,厄斯金致函霍奇森,1841年7月21日。無疑,古拉伯·辛格似乎盡其所能向英國保護下的山地諸國擴大影響。有報道稱,他正在與巴沙爾國王商討自己的兒子迎娶巴沙爾國王之女的相關事宜。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0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9月21日,梅特卡夫(Metcalfe)致函托馬森(Thomason),1841年9月6日。更甚者,他向這些山國索要過去習慣上獻給拉達克的禮物。由此,英屬印度政府旋即決定制止道格拉在英國保護區內的公開干涉活動,必要的時候可訴諸軍事行動。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79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8月20日,印度致函盧興頓(Lushington),1841年8月17日。

正如霍奇森提到的,道格拉的入侵是“一件極為棘手的大事”,鑒于“中國人在此區域的政治與軍事廢弛”,他們很可能容忍此次入侵。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0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9月21日,霍奇森致函印度,1841年9月6日。很難看到采取什么樣的措施才不至于引發更多不愉快的后果。1841年9月,英屬印度政府決定采取兩個沒有多大希望的模棱兩可的措施。第一,要求拉合爾大公保證古拉伯·辛格從西藏撤出,該要求得到了同意,但查謨國王是否遵守拉合爾此番命令的問題并未得到檢驗。④《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0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9月21日,印度致函克勒克,1841年9月20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1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12月21日,克勒克致函印度,1841年12月20日。第二,英國軍官坎寧漢中尉(J. D. Cunningham),也即后來研究錫克的歷史學家,接受命令前往薩特累季河西藏邊界附近的一個地方游歷,在那里觀察情況,并隨時向英屬印度政府匯報。⑤《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0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1年9月21日,克勒克致函托馬森,1841年9月2日。

1841年12月,西藏人開始反抗道格拉人的入侵。因大雪封山無法通行,左拉瓦爾·辛格倉促決定在西藏過冬,就在此時,他被一支強大的中國人組成的軍隊攔腰截斷。左拉瓦爾將軍遭遇慘敗,他和他的絕大多數軍官都被殺害。中國人向前推進,入侵拉達克,包圍列城。事態發展到這一步,英國很難再保持中立立場。道格拉人立刻向英國求救。考慮到英國當時正與中國交戰,如果英國援助了道格拉人,中國人會有怎樣的反應呢?當有些道格拉士兵在與西藏人交戰慘敗后逃往英國領土卡納瓦爾(Kanawar)尋求庇護時,中英之間發生摩擦的危險再清楚不過。若中方索要這些人的要求遭到拒絕,中國人會不會把英國視作道格拉的同盟軍呢?實際上,英國人的確是道格拉的同盟軍。那么中國人會不會利用這個借口阻止跨界貿易呢?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9冊,第38號:克勒克致函印度,1842年8月31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2冊:阿格拉信函(Agra Letter),1842年1月22日,漢密爾頓致函印度,1842年1月21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8冊,第30號: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2年6月29日。尼泊爾人的反應會怎樣?克勒克絕不允許讓這些懼怕令自己偏離中立的立場。他致函坎寧漢,英國的政策不正是希望令噶大克重歸中國嗎,坎寧漢恰好扮演了觀察家或曰調停者的角色。⑦《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2冊,第8號:克勒克致函坎寧漢,1841年12月13日。西藏的自然條件令英國很難向錫克派出軍事援助。⑧《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90冊:秘密部門(Secret Dept.),機密信息信函(Confidential News Letters),第3號,1842年1月22日。相反,當1842年9月,古拉伯·辛格重新變得咄咄逼人時,英國不得不再次考慮用武力限制他的攻勢,但也不會起多大作用。即便英國真的援助了中國人,他們也不可能贏得任何信任,因為當地的中國官員永遠不會向北京匯報此事。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90冊,第52號: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2年9月24日。

由此,在沒有英國人參與的情況下,中國人和道格拉人達成了妥協,并于1842年10月 17日在列城簽署和約。條約似乎沒有通過官方正式傳給英國,但英國從巴沙爾(Bashahr)國王處獲得一件復本。這是一份簡單的文件,包含三個恢復原狀的條款;只有第二條提到“為了符合古代慣例,茶葉和羊絨應從拉達克路線運送”,此條可以理解為授予古拉伯·辛格壟斷羊絨披肩這項對外貿易,而這也正是他在西部西藏發動戰爭的主要目的。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92冊,第31號:厄斯金致函克勒克,1843年4月1日。后來又因中國人、西藏人和拉合爾大公一起簽署的一份文件,進一步承認了該條約,鞏固了古拉伯·辛格所簽署的協議。③潘尼迦,如前所引,第84-89頁。英國一直沒有獲得這份辛格簽訂的條約的官方正文,后來在1889年,錫金與西藏的邊界局勢迫使英人仔細調查英國保護下的諸邦與西藏間存在的關系,直到那時,駐列城的英國聯合委員會成員拉姆賽上尉(Captain Ramsay)才出示下面的文件:

鑒于一面是拉薩長官,即首先是噶倫蘇堪瓦拉(KalonSukanwala),其次是中國皇帝軍隊長官巴克什桑珠(BakhshiSapju);另一面是代表古拉伯?辛格的迪凡?哈里?錢德(Divan Hari Chand)和瓦齊爾拉特努(WazirRatnu),我們一致同意,并在神靈面前發誓,古拉伯?辛格與中國皇帝以及拉薩的達賴喇嘛(Lama Guru-Sahib Lhassa-wallah)之間的友誼將會長存;不得無視在神靈面前達成的協議;我們不會與拉達克邊界的國家產生任何聯系。我們會像從前一樣繼續經拉達克經營披肩、羊絨和茶葉貿易。如果室利國王(Sri Raja)的任何敵人來到我們的領土,詆毀國王,我們都不聽,并將其趕出我們的國家;任何從拉達克來的商人,都將享有我們給予的方便。在涉及修復拉達克邊界及保持披肩、羊絨、茶葉貿易商路暢通方面,我們絕不會違背此次會議所規定的內容,節外生枝。④英國外交部(FO) 17 1109,印度外交信函(Indian Foreign Letter),第123號,1889年8月16日。

這些條款大部分都與巴沙爾國統治者提出的條款相同,但在更大程度上似乎暗示著,西藏對拉達克事務產生的影響要遠比英屬印度政府懷疑的大。直到1900年,印度政府仍未決定該條約是否對英國在克什米爾的最高權威產生了一定影響。⑤英國外交部(FO)17 1445,印度外交信函(Indian Foreign Letter),1900年8月2日,印度事務部(IO)轉發英國外交部(FO),1900年8月22日。

古拉伯·辛格對西部西藏的入侵并沒有產生任何令人不快的結果,英屬印度政府對此曾十分擔憂。的確,英國領土與西部西藏之間的貿易并沒有增長多少,可畢竟還在進行著,總比萬一古拉伯·辛格吞并了西部西藏時要好。查謨國王與廓爾喀人之間結成聯盟的危險已煙消云散,這在一定程度上多虧霍奇森高超的外交手段:他在加德滿都擔任英國領事期間,廓爾喀從英國的敵人轉變成盟友,這標志著一個重要階段。與阿富汗發生的事件相比較,1841-1842年的喜馬拉雅危機似乎微不足道,在印度歷史上也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然而,這場危機對隨后的英國喜馬拉雅政策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第一,面對喜馬拉雅山國與西藏之間存在的復雜關系,英屬印度政府必須采取一定的應對政策,這已十分明顯。英國不得不阻止其保護國中存在任何形式的雙重效忠(dual allegiance)現象。正如坎寧漢所寫:

在野蠻民族和短命王朝相互競爭的時代,自然會出現多種多樣的關系和隨時變化的效忠;這種不確定性總是符合那些野心勃勃、能力出眾的統治者的愿望,而這種統治者卻是曇花一現。然而,到了后期,當中華帝國和大英帝國在喜馬拉雅山脈上狹路相逢時,這種疑慮應當走到盡頭了。我們絕不會與別人分享這些小公國的忠誠,也不應當奢望我們的附屬國能占有別國的領土。我們的附屬國不應與任何陌生人建立政治聯系,但我們允許他們與別國統治下的鄰居交換友好信函,甚至可以友好互訪。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9冊,第38號: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2年8月3日。

第二,喜馬拉雅邊界英國一側的貿易顯然常常會受非英國控制區發生的事件的影響。例如,一旦古拉伯·辛格離開西藏,蘭普爾的貿易就不會復蘇到預期的規模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3卷,第48號,厄斯金致函印度,1847年7月19日。。除非英國能和中國人以及古拉伯·辛格簽訂某種形式的政治和商業協定,否則蘭普爾貿易同樣不會復蘇。同樣明顯的是,沒有這樣一個協議,古拉伯·辛格很可能會再次試圖占領噶大克和日土宗,并威脅邊疆的和平。

1845年,錫克戰爭的爆發為英國提供了簽署這樣協議的機會。查謨國王古拉伯·辛格成功地避免公然對英國表示敵意,他的技巧如此精湛,以至于當卡爾薩(Khalsa)軍隊于1846年在索布拉翁(Sobraon)被打敗時,英國竟委任古拉伯·辛格本人擔任查謨和克什米爾的統治者。這種行事方式意義深遠。1846年3月9日,通過簽訂《拉合爾條約》(the Treaty of Lahore),薩特累季河和印度河之間的所有錫克山國資產,包括查謨,克什米爾和拉達克,都被英國吞并了。一周后,在阿姆利則通過了一些重要的規定,查謨、克什米爾和拉達克都被移交給古拉伯·辛格及其家族永久統轄。這個新成立的國家將置于英國保護下,每年向英國繳納數額很小的朝貢物品;其邊界和其他爭端都移交給英屬印度政府仲裁;未經許可不得雇傭歐洲或美國公民;其與中華帝國的邊界問題將由聯合邊界委員會來決定。③潘尼迦,如前所引,第90頁,以及下列等等。最后一款至關重要。正如即將在克什米爾與西藏的邊界協議(settlement)上起決定性作用的上尉亞歷山大·坎寧漢(Alexander Cunningham)所說,既然古拉伯·辛格擺脫了拉合爾的錫克人的統治:

渴望掠奪和希望復仇似乎有可能促使他重蹈1841年侵略西藏領土的覆轍。出現這種情況必然會立刻阻斷羊絨披肩進口至我們的領土,關閉我們的山地諸國同西藏之間所有小規模的貿易往來。我們同中國皇帝之間的和平關系也有可能因為天朝皇帝分不清印度統治者和克什米爾統治者而處于尷尬境地……英國政府決定解決未定界問題,消除這個總是引發爭執的根源。④坎寧漢,《拉達克》(Ladak),如前所引,第12頁。

相應地,在1846年7月,英屬印度政府派亞歷山大·坎寧漢上尉(Captain Alexander Cunningham)和萬斯·阿格紐先生(Mr. Vans Agnew)前往查看《拉合爾條約》新割讓的領土。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06冊,第33號:亨利·勞倫斯(Henry Lawrence)致函萬斯·阿格紐(Vans Agnew)及坎寧漢(A. Cunningham),1846年7月23日。然而,通過他們接受的命令可知,此行的目的遠遠不止是單純的劃界。貿易問題仍有待解決,英國在西部西藏和整個中亞的貿易前景都充滿疑問。就目前的西藏貿易而言,即便是現在,在獲得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案之前,英國必須面對克什米爾阻止羊絨披肩向蘭普爾和其他市場出口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斯比提河谷及附近的拉胡爾(Lahul)和庫魯(Kulu)的重要性便非同尋常了。斯比提河谷在薩特累季河上游處進入拉達克境內,無論誰控制了斯比提河谷,都將處于有利位置,并對由噶大克通往蘭普爾的路線施加一定影響。這便是通過1841年學到的經驗教訓。因此,邊界委員會接受指令確保該地區的安全,“從地理上看,這是拉達克的部分領土……為了阻止外國介入蘭普爾和盛產羊毛的西藏羌塘(Chanthan)之間”,應該據為己有,可讓出別處,作為對古拉伯·辛格的賠償。②戴維斯,《報告》(Report),如前所引,第60頁。也可參見坎寧漢(Cunningham),《拉達克》(Ladak),如前所引,第13頁;《旁遮普地區地名詞典》(Punjab District Gazetteer),第30冊,康格拉區(Kangra District),第2-第4部分,拉合爾,1918年,第261頁;《庫魯、拉合爾、斯比提等喜馬拉雅地區》(The Himalayan Districts of Kooloo, Lahaul and Spiti),哈爾考特(Capt. A. F. P. Harcourt)上尉,倫敦,1871年,第132頁。

有跡象顯示,西藏政府或許愿意達成某種協議。1845年巴沙爾國王(the Raja of Bashahr)受指示也認為:如果英國人要求噶大克的兩噶本解除羊絨出口的種種限制(這些限制或許是因同古拉伯·辛格簽訂條約之故),他們將受到嘉獎。看來,西藏人似乎和英國人一樣,對拉達克的克什米爾官員向羊絨披肩貿易強征重稅的行為極為不滿。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3冊,第48號:厄斯金致函印度,1847年7月19日。印度總督哈定(Hardinge)將這種可能性銘記在心,并給“拉薩-噶大克首領(Vizier of Lhassa-Gartope)”準備了一封信函,打算讓邊界委員會成員轉交給西藏當局,提出了有創見的論點,說在 1841-42年古拉伯·辛格同西藏簽訂的任何約定,現在已由英國政府承擔了,因為這些約定,事實上就是拉合爾所承諾的,據1846年《拉合爾條約》,這些約定連同拉合爾在錫克山區的領地都移交給英國人了。這樣,英國商人與拉達克的或其他地方的商人應該同樣享有同西藏噶大克往來貿易的權利就有充分理由。如果接受了這一點,那么,西藏與英國人簽訂一份正式協議,雖然的確是可取的,也不是根本必需的了。或者也可以這樣認為,一旦同英國領地的正規貿易獲得批準,則印度總督在信中絞盡腦汁提到的免稅特權將會吸引雙方商人往來,“人們很快便會找到最為安全和征稅最少的地方”。④《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06冊,第33號:勞倫斯致函阿格紐,1846年7月31日。正如1846年8月哈定寫給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信函中所提到的:

我希望現在采取的措施能夠開辟我們和中國邊疆及拉薩之間的交通線路,這些線路能夠暢通無阻地經過我們的領地,或我們控制下的領地,在全程繳納通行稅的情況下不受任何阻撓。希望這些措施對我們治下的省份與中國韃靼人治下的省份(此處指西藏——譯者)之間展開的貿易產生非常有利的影響。⑤《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1冊,第401頁:哈定致函董事會,1846年8月14日。

若想嘗試與西藏官員建立聯系,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便是:如何確保英國政府發出的這些信函能如期抵達目的地。迄今為止,噶大克政府對英國的提議表現出十分冷漠的態度,并不止一次明確表態,他們沒有任何權利和歐洲人進行溝通。然而,如果不借助某些手段向西藏人傳遞英方的觀點和意圖,就會承擔產生誤解的嚴重風險。例如,斯比蒂一直有向西藏噶大克進貢的習慣,依據J.D.坎寧漢1841年提出的政策,現已被廢除。那么,怎樣解釋英國吞并斯比蒂一事呢?看來有必要改變向拉薩寄信的方式。因此,哈定總督將其信的復本寄往香港,請那里的約翰·德庇時爵士(Sir John Davis,時任香港總督——譯者)安排通過北京將其轉給西藏首府。①《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 106 冊,第 33 號:愛德華(Edwards)致函勞倫斯(H. Lawrence),1846年8月4日。

這是英屬印度政府第一次試圖通過中國執行其西藏政策——在這之前,都是完全相反的政策,即通過西藏和中國建立關系。現在,由于《中英南京條約》的簽訂,英印政府才有可能使用這種方法。此外,中國人對古拉伯·辛格入侵西藏超乎想象的強烈反應,似乎表明中國才是西藏真正的主人。因此,中國人或許可以扮演比郵差更為重要的角色。英屬印度政府要求約翰·德庇時爵士向廣州的中國政府表明:清帝應當委派專員前往西藏西部邊界,與英國和克什米爾專員聯合進行劃界。德庇時似乎收到了對此建議較為肯定的回復,但不能指望在1846年看到任何進展。②《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2冊:哈定致函董事會,1847年7月28日。

1846年夏天,萬斯·阿格紐(Mr.Vans Agnew)和坎寧漢忙于在英國的新領地拉胡爾和斯比提勘定邊界。他們在與噶大克建立聯系方面進展頗為不順。他們的翻譯阿南特·拉姆(Anant Ram)是巴沙爾國王手下的一名官員,被派往噶大克遞交印度總督的信函。拉姆返回后報告說,噶大克噶本極不情愿地接受了這封信,經過一番爭論才同意將其轉交給拉薩,只因這封信是由巴沙爾國的代表而非英國官員送來,噶本宣稱他們絕不會和英國官員發生任何往來。噶本最后補充道,至少要一年才可能收到回復。③坎寧漢,《拉達克》,如前所引,第14頁。《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第36號:坎寧漢致函勞倫斯,1847年8月29日。后來,有證據表明,阿南特·拉姆在報告中并未如實陳述,這封信并沒有轉交拉薩。不管怎樣,這封信是用很糟糕的藏文寫成的,讓兩名噶本看來,意思是為英國人要求噶本們嚴格遵守同古拉伯·辛格訂立的條約之各款內容。④《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第36號:斯特里奇致函勞倫斯,1848年1月26日。此次雇傭當地土著代表執行外交使命遭遇失敗,之前也并非從未發生過;因擔任此類工作的當地人,尤其在同西藏交涉的場合,私下里對維持現狀更感興趣。作為巴沙爾國的一名官員,阿南特·拉姆極有可能在經濟上涉足西藏貿易,若貿易規模擴大到讓英國屬民也參加,他就有可能遭受損失。無論如何,拉姆都不會十分樂意承擔這項讓西藏當局把他看作是英國間諜的任務。

1847年春,從巴沙爾國傳來消息,有兩名清廷官員抵達噶大克,還說他們是中國勘界委員(Chinese Boundary Commissioners),這消息是通過香港獲悉的。⑤坎寧漢,《拉達克》,如前所引,第15頁。《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3冊,第48號:厄斯金致函印度,1847年7月19日。盡管哈定懷疑他們此行的目的“與其說是劃定邊界,不如說是阻止我方專員越過邊界”,依然決定派出一個新的委員會前往邊界,繼續前一年的工作。①《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2冊:哈定致函董事會,1847年7月28日。亞歷山大·坎寧漢接到命令,由剛剛前往瑪旁雍錯探險歸來的亨利·斯特里奇中尉(Lieutenant Henry Strachey),和著名的博物學家托馬森博士(Dr. Thomson)輔助共同前往邊界。此次接到的命令比前一年的內容豐富得多。不僅要在中國專員的協助下劃定克什米爾—西藏邊界,而且要努力“令西藏和英屬印度政府諸省之間的貿易關系建立在比目前更令人滿意的基礎上”。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3冊,第48號:印度致函勞倫斯,1847年7月10日。坎寧漢的任務是經由拉達克和克什米爾,前往吉爾吉特(Gilgit)和罕薩(Hunza)游歷,從而打探英國在中亞的貿易前景。斯特里奇則將前往西部西藏,如有可能,則沿著布拉馬普特拉河上游或雅魯藏布江游歷,前往拉薩,最后經由不丹或錫金返回英國領土,他此行并不打算使用武力。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3冊,第48號:印度致函坎寧漢,1847年7月27日。也可參見《西部喜馬拉雅與西藏》(Western Himalaya and Tibet),湯姆森(Dr. T. Thomson),倫敦,1852年,第116頁。如果有可能與中國官員或西藏官員會談,則劃界委員會應盡可能廢除古拉伯·辛格和西藏之間有關拉達克壟斷羊絨貿易的任何條款。從哈定給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報告中不難看出,在這些命令之后隱藏著面對當前俄國商人,俄國貨物以及中亞其他地區的商人商品充斥西藏市場(英國卻無所作為)的局面,英屬印度政府對此若非焦慮不安,則是一股怨氣,自然也包含了一種希望,即希望來自英國領土的商人能在這場競爭中處于有利地位,正如穆爾克羅夫特 20年前敦促的那樣。④《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2冊:哈定致函董事會,1847年7月28日。東北邊境局(Agent of the North-East Frontier)的詹金斯少校(Major Jenkins)也比較支持派英國官員前往拉薩的想法,他在與西藏政府更為密切的接觸中看到了控制蠻橫的不丹及阿薩姆山區部族的一種手段。有關詹金斯少校的建議將會在下一章詳細探討。

古拉伯·辛格和西藏人都對劃界委員會疑慮重重。如果貿易協定一旦達成,古拉伯·辛格將會損失慘重;而西藏人則堅信,劃界委員會在秘密偵察地形,以備將來入侵西藏。⑤《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勞倫斯致函坎寧漢,1847年7月16日。由此可以料到,這次歷時1847、1848兩年經過香港的商談一無所獲。約翰·德庇時爵士通過廣州的中國政府和他自己的代理人給皇帝發出了好幾封信函。盡管他得到通知,北京將會給駐拉薩的中國代表發出“適當的命令”⑥《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德庇時爵士致函哈定,1847年8月12日。也可參見《中國雜記》(Chinese Miscellanies),德庇時爵士,倫敦,1865年,第47-48頁。,但中國人的態度顯然是“這些領土的邊界已經非常清晰地固定下來,因此最好堅持自古以來的規定,如不再采取額外措施劃定邊界則最方便不過。”當我們回想起這位駐扎在拉薩的中國代表即署理廣東總督的臭名昭著的琦善(Ch’i-shan),此番言論就不那么令人吃驚了。達爾豪西勛爵(Lord Dalhousie)在回憶邊界委員會所取得的成就時說道,“他若竭盡所能避免在遙遠的中華帝國的又一條邊界上與任何英國官員溝通,絲毫不足為奇”。⑦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2461冊,第136806號文集:達爾豪西(Dalhousie)致函董事會,1851年7月31日。由于在鴉片戰爭中沒能在廣州阻止英國人的入侵,琦善遭到貶職,并被處以死刑,直到最后一刻,這一嚴酷的宣判才被改為流放西藏。他在拉薩的任職之所以被人銘記,則是由于兩名法國天主教遣使會的傳教士古伯察(Huc)和秦神父(Gabet),此二人成功地在1846年抵達了禁城拉薩,但后來卻被琦善下令驅逐出拉薩。①《中國通史》(Histoire Generale de la Chine),考狄(H. Cordier),第4冊,巴黎,1921年,第12-13頁。《清代名人傳》(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恒慕義(A. W. Hummel)編,兩卷本,華盛頓,1943年,第一卷,第126-128頁。《古伯察和秦神父被逐出西藏的文獻檔案》(L’Expulsion de MM. Huc et Gabet du Tibet: documents inédits),考狄(H. Cordier),巴黎,1909 年。

中國專員并未到來,因此,早先提到他們已到邊界的報告都是假的。英國專員在拉達克就遇到了阻撓。實際上,由于當地的堪布拒絕為他提供供給物品,斯特里奇在漢勒(Hanle)被關了好幾周;毫無疑問,這是受了對英國委員充滿了敵意的噶大克政府的教唆。更多寫給噶本的信函均遭到無視,現在情況很簡單:英國專員根本無法獲準踏上西藏的土地,更不用說執行什么聯合劃界。②《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第36號:斯特里奇致函勞倫斯,1847年9月25日。古拉伯·辛格的劃界專員也同樣不合作,他們把與英國劃界專員合作的事宜推遲了好幾個月,當最終抵達劃界地點時,他們又盡其所能地拖延劃界事宜,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第36號:坎寧漢致函勞倫斯,1847年10月20日。但這似乎并未耽擱古拉伯·辛格向英國提出要求,即希望英國施加影響力,釋放那些在1841年入侵慘敗后仍被西藏人扣押的戰俘。④《旁遮普政府檔案》(Punjab Government Records),第4冊:拉合爾政治日記(Lahore Political Diaries),1847-1849年,第52頁,254-255頁。坎寧漢和斯特里奇所能做的,只有在無人幫助的情況下自行劃定邊界,而1687年以來樹立在西藏和拉達克邊界之間的清晰界柱為他們完成任務提供了極大幫助。他們還搜集了更多有關這片不為人知的土地的信息,這些在二人廣為流行的著作中都有所記載,參見坎寧漢所著《拉達克》(Ladak)和斯特里奇所著《西部西藏的自然地理》(Physical Geography of Western Tibet)。⑤《西部西藏的自然地理》(Physical Geography of Western Tibet),斯特里奇上尉(Captain H. Strachey)著,倫敦,1853年。英屬印度政府對此十分滿意。1848年5月,盡管對失去改善與中華帝國關系的“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感到極為遺憾,英屬印度政府還是決定放棄嘗試進一步與西藏人或中國人進行談判。⑥《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3冊:達爾豪西致函東印度公司董事會,1848年5月2日。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2461冊,第136806號文集:達爾豪西致函東印度公司董事會,1851年7月31日。

因此,劃界委員會沒有取得政治協議,其淵源和活動在英藏關系史料中也鮮有記載。⑦例如:《在西藏探險》(The Exploration of Tibet),桑德伯格(G. Sandberg),加爾各答,1904年,第 137-138頁。盡管沒有達成任何協議,但若說這些事件,尤其這些發生在1841-1842年危機期間的重大事件沒有產生任何重要的政治意義,則是不切實際的。從當時的往來通信、官方指令和報告中,我們可以理解英國邊疆政策的基本元素,而邊疆政策的發展演變則構成了未來印度與西藏關系史的主要組成部分。例如,理解了山地諸國與西藏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后,坎寧漢才提出,只能允許這些在英國保護下的小公國給中華帝國的一個附屬國交納特殊的宗教貢品,這一原則首次適用于斯比提。后來,在英國1886年統治不丹、1890年統治錫金時,該原則都得到了實施;當印度政府帶著些許興趣和焦躁不安考察尼泊爾對于中華帝國的朝貢地位(Tributary Status)時,也運用了這一原則。

邊界委員會標志著英國第一次試圖和中華帝國代表在西部喜馬拉雅山脈商討正式的帝國邊界。從諸多方面來看,一條山脈固然是強國的天然關卡,卻也提出一些政策問題:英國的統治界限是否應在山麓(foothill)一帶,抑或應在山腰,或在對面的斜坡上。總而言之,只要有可能,英國就希望控制喜馬拉雅山區那些友好且獨立的小公國,如尼泊爾,不丹等,當然首先是錫金。克什米爾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可用此理論來闡釋。①潘尼迦,如前所引,第107頁。然而,從商業的角度來看,該政策并不完全令人滿意,因為友好且獨立的小公國從不拒絕從這筆過境貿易中最大限度地榨取好處。由于經由這些地方越過喜馬拉雅山脈的貿易十分重要,如,在錫金有一種吞并西藏邊界領土的強硬觀點,我們在拉胡爾和斯比提的例子中看到這種觀點付諸實踐。像這樣的情況,高山地區的邊界究竟應當劃在哪里,邊界委員會“防止所有在未來引發爭端的可能性”,采取了“山脈中不同河流水系之間的分水嶺構成的邊界”。②JASB,第17冊,第一部分,1848,第295頁。

另一個結果是,英屬印度政府明白了與達賴喇嘛和拉薩政府建立直接聯系的企圖總會無果而終的道理。1848年,斯特里奇在報告中說,從西藏政府那里盼來的只有阻撓:他們拒絕承認其周邊國家發生的任何政治變化。他認為,古拉伯·辛格和拉薩之間所簽條約的條款是學術性質的,因為拉薩官方仍然認為拉達克是一個獨立的王國,甚至根本沒有承認查謨國王的存在。他覺得成功的最佳機會在于鼓勵英國官員通過本地代理人(local agents)和當地西藏官員建立友好往來關系,盡管這樣的舉動可能面臨明顯的危險。他還敦促,如果以后給西藏人寫信,一定要對信函的翻譯倍加小心——的確,英屬印度政府表現出的對藏文研究的興趣很可能就是這一時期的成果。最后,斯特里奇強調說,如果有必要接觸中國駐拉薩代表,即駐藏大臣,那么最好通過北京,而絕非印度政府建議的與西藏建立直接溝通。英屬印度政府接受了這一觀點。③《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114冊,第36號:斯特里奇致函勞倫斯,1848年1月26日;科里爵士(Sir F. Currie)致函印度,1848年3月22日。《來自孟加拉和印度的秘密信函》(Secret Letters from Bengal and India),第33冊:達爾豪西致函東印度公司董事會,1848年5月2日。

阿富汗戰爭結束后的幾年,印度政府似乎留意到俄國商貿正在滲透西藏市場的事實,正如他們發現俄國人還在向中亞的其他地區擴展。當然,該情況以前就曾經提到過。波格爾提到卡爾梅克商人在西伯利亞和西藏之間做買賣。④馬克漢姆(Markham),《游記》(Narratives),如前所引,第125頁。如上所述,在廓爾喀戰爭期間,摩拉勛爵對俄國商人(可能是亞洲俄國人)發現法國布匹在西藏頗受歡迎一事做出過評論。穆爾克羅夫特也對此事評價過。1831年,身處加德滿都這樣有利位置的霍奇森指出,英國貨物通過圣彼得堡進入西藏集市,可真是咄咄怪事。⑤《尼泊爾和西藏語言學、文學及宗教論文集》(Essays on the Languages, Literature and Religion of Nepal and Tibet),霍奇森(B. H. Hodgson),倫敦,1874年,第94頁。1838年,彭伯頓似乎得出結論,俄國人不僅在政治上,而且在商業上對拉薩產生了影響。①《有關不丹的報告》(Report on Bootan),彭伯頓(R. B. Pemberton),加爾各答,1838年,第172頁。然而,這些信息似乎都沒有引起印度政府的興趣,直到這位精力充沛的總督達爾豪西勛爵(Lord Dalhousie)認為,在距離英屬印度如此之近的市場,英國貿易應當竭盡全力與俄國競爭。達爾豪西勛爵承認,西藏的對外貿易數量很小,但他看不出任何理由允許俄國壟斷西藏貿易。他似乎還沒擔心過在西藏的俄國商人其實還是政治間諜。②董事會文集(Board’s Collections),第2479冊,第141m513號文集:達爾豪西勛爵備忘錄,1852年2月16日。印度政府究竟該怎么辦才能改善英屬印度與西藏之間的貿易呢?邊界委員會已經證明,政治手段收效甚微。如果英國人希望改善自己在西藏高原的貿易地位,他們將不得不僅限于在自己領土內采取措施。他們可以免去來往西藏市場貨物所征的稅收,還可以修建通往西藏邊界的道路。

心中有了這一政策,巴沙爾國的過境稅在1847年被英國廢除。③《印度帝國地名詞典》(Imperial Gazetteer of India),牛津,1908年,第7冊,第94-95頁。1850年,達爾豪西勛爵下令修建一條從印度平原通往西姆拉的道路,這條道路將最終延伸至薩特累季河,并經由奇尼(Chini)直抵西藏邊界。這條路被稱之為印度斯坦—西藏路,最初是1841年由坎寧漢建議修建的,他認為這條路會吸引阿姆利則(Amritsar)及德里的商人踏上前往噶大克尋求羊絨的征程。④《秘密信函》附件(Enclosures to Secret Letters),第82冊,第8號:坎寧漢致函克勒克,1841年11月13日。達爾豪西還發現了好幾個支持該項目的其他論點。這條道路可距離重要的高山站點西姆拉更近;方便軍隊往來于此;終結苦役(begar)或強行搬運制度,該制度對于高山游歷至關重要,但印度政府認為這是強加在山地農村的不公平制度;但這條道路的主要作用將是改善英國與西藏的貿易條件。達爾豪西認為“開辟一條經由奇尼通往西藏的路線可以給英國帶來政治和商貿方面的好處”。⑤《印度和孟加拉急件》(India and Bengal Despatches),第81冊,第169頁:印度外交信函(India Foreign Letter),第74號,1852年12月7日。《1857年紀錄與檔案》(Accounts and Papers 1857),第1部分、第11部分:有關印度斯坦—西藏公路的備忘錄和通信集(Minutes and correspondence relating to the Hindustan-Tibet road),第275頁。《有關印度斯坦—西藏公路的報告》(Report on the Hindustan-Tibet Road),布里格(D. Briggs),1855年 12月 19日。然而,該項目的執行卻缺乏動力,到了1858年,該項目實際上已被廢止,以便集中精力修建大貨車路(the Grand Trunk Road)。當時,有人從軍事層面提出了疑慮,認為跨越喜馬拉雅山脈障礙修建這樣一條便利的路線在軍事上是不利的。⑥《印度和孟加拉急件》(India and Bengal Despatches),第113冊:公共著作部(Public Works Dept.),第21號,1858年6月29日。從奇尼到邊界的最后一站,貫穿整個19世紀都未竣工。⑦《旁遮普國家地名詞典》(Punjab States Gazetteer),第7冊,第2號,第63頁,附錄1,第7頁。1861年,印度測量局(Survey of India)的蒙哥馬利少校(Major Montgomerie)報告說,抵達西藏的最佳路線是經過大吉嶺(Darjeeling)或阿薩姆(Assam),英屬印度政府應當在這里修建道路,而非毗鄰西部西藏的遙遠地區。⑧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附錄A,第12頁。

從整體上看,英國對西部西藏的貿易政策并沒有成功,印度斯坦—西藏道路的修建就是一個例證。1862年,一份截至當時的貿易報告分析了當時的情況,指出,盡管存在許多設計和期望,但都沒有獲得成功。主要針對歐洲買家的西藏羊絨市場本該在斯比提剛剛被英國吞并的時候建立,但直到1862年止,英國什么也沒做。①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第60-61頁。萬斯·阿格紐建議,還可以從斯比提修建一條通往葉爾羌(Yarkand)的道路,這條路只穿過中國領土,以此來躲避克什米爾政府高昂的賦稅②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附錄B,第21頁。;“迄今為止,英國與中國突厥斯坦(此處指新疆——譯者)的貿易仍然只能通過列城或其他克什米爾控制下的城鎮進行,那里的重稅已達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紡織品要繳納30%的過境稅,糖繳納126%的過境稅,茶葉繳納 78%的過境稅,煙草繳納 99%的過境稅”。③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第78頁。外交手段已無法打破拉達克對羊絨貿易的壟斷,克什米爾大公仍然認為這是一項國家壟斷貿易。④戴維斯(R. H. Davis):《英屬印度西北邊疆諸國之貿易和資源報告》(Report on the Trade and Resources of the Countries on the North-Western Boundary of British India),拉合爾,1862年,附錄C,第33頁。《穿越斯比提前往中國西藏邊界行紀》(Journal of a Tour through Spiti to the Frontier of Chinese Thibet),埃杰頓(P. H. Egerton),倫敦,1864年,第65頁。《拉達克、韃靼與克什米爾行紀》(Travels in Ladak, Tartary and Kashmir),托倫斯(Lt.-Col.H. D. Torrens),倫敦,1862年,附錄3,第364-367頁。自邊界委員會插手以來,英國與西藏政府的外交關系就沒有改善過。1863年,康格拉區副專員(Deputy Commissioner for the Kangra District)埃杰頓(P. H. Egerton)致函噶大克噶本,請求在斯比提邊界與其會晤,商討“成立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集市”,鼓勵印度和西藏商人以斯比提為聚集地。這封信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了。埃杰頓感嘆道:“唉,羅素勛爵(Lord Russell,1829—1884,英外交家——譯者)在外交生涯中都從未遭遇過比我更慘痛的失敗。”⑤埃杰頓,如前所引,第44頁。西藏人非常懷疑英國人的意圖。一位富有的西藏地主曾詢問埃杰頓的一位本地助手:“英國人什么時候來占領西藏?過去四五年間就不斷有人談論修路的事宜,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來。我保證出錢買牦牛二百頭,白白送給每一位要來拉薩的英國人。”⑥埃杰頓,如前所引,第45頁。然而,除非拉薩爆發一場革命,埃杰頓都疑心重重:若非一位威風凜凜的使臣將中華帝國政府的‘朱筆諭旨’遞交給噶大克或拉薩,這諸多有利可圖的貿易能否成功地“抵擋住西藏官員頑強不屈的阻撓”。⑦埃杰頓,如前所引,第67頁。

如果能一直為旁遮普的紡織工提供有品質的羊絨——由于越來越多地使用次等克爾曼(Kerman)和賽斯坦(Seistan)羊毛,與克什米爾相關的旁遮普成品羊絨品質下降——與此同時,英國與西藏的關系也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因此,英國必須和克什米爾統治者達成某種協議,從而令英國可在拉達克派駐官員。⑧埃杰頓,如前所引,第66頁。英屬印度政府現在就采取了這種政策。1864年,英國與克什米爾大公簽署了關稅協議。1867年,英國派凱利博士(Dr.Cayley)前往拉達克擔任英國駐拉達克首任代表。⑨《1867年至1868年間的紀錄與檔案》(Accounts and Papers 1867-68),L,第705頁:有關任命拉達克商務代理人及其活動……的通信(Correspondence……relating to the appointment of a Commercial Agent in Ladak, and to his proceedings there)。然而,盡管取得了這些進展,羊絨貿易的重要性卻日漸下降。相對而言,經過克什米爾屬地取道葉爾羌(Yarkand)和喀什噶爾(Kashgar)前往中亞發展貿易的各種可能則日益顯著,這就為英國同俄商競爭開辟了天然場地。1870年福賽斯使團(the Mission of Mr. Douglas Forsyth)的葉爾羌之行標志著英國開始了擴張的新階段①《1871年紀錄與檔案》(Accounts and Papers 1871),LI,第619頁:有關道格拉斯·福賽斯先生前往葉爾羌使團的通信(Correspondence Relating to the Mission of Mr. Douglas Forsyth toYarkand)。,相比之下,“英國與中國西藏之間的貿易則完全無關緊要”。②《1881-1882年旁遮普對外陸路貿易報告》(Report on the External Land Trade of the Punjab 1881-1882),拉合爾,1882年:旁遮普(Punjab)致函印度財政(India Financial),第1814號,1882年7月21日。例如,1883年英國與西藏之間的貿易僅占旁遮普進出口貿易總額的1%。③《1882-1883年旁遮普對外陸路貿易報告》(Report on the External Land Trade of the Punjab 1882-1883),第2頁。

只要英國勢力在孟加拉這段喜馬拉雅地區得到充分發展,英印同西藏接觸的重點從印度西部移至東部孟加拉就是必然的,因為從印度平原前往西藏首府的最短途徑正是穿越孟加拉。到1861年,這一進展幾乎就要完成了,而西部西藏則直到19世紀最后幾年才能再次在印藏關系中發揮重要作用。④參見第198—201頁下方。有關拉達克和西藏之間關系的兩部著述,都多多少少受到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的中印邊界爭端的影響,參見:“西藏和拉達克的歷史”(Tibet and Ladak: A History),阿合麥德(Z. Ahmad),收入《第14號圣安東尼論文集。遠東事務,第三輯》(St. Antony’s Papers No. 14. Far Eastern Affairs Number Three),倫敦,1963年;《喜馬拉雅戰場:中印在拉達克的競爭》(Himalayan Battleground. Sino-Indian Rivalry in Ladakh),費舍(M. W. Fisher)、羅斯(L. E. Rose)、哈登巴克(R. A. Huttenback)著,倫敦,1963年。阿德爾(G. J. Alder)所著的《英屬印度的北部邊疆,1865-1895年》(British India’s Northern Frontier 1865-1895,倫敦,1963年)主要研究克什米爾(包括拉達克)的貿易和外交關系,但重點放在1860年之后。

(本文選譯自英國學者阿拉斯泰爾·蘭姆(Alastair Lamb)著《英屬印度和西藏,1766-1910年》(British India and Tibet,1766-1910, Routledge & Kegan Paul, London and New York,1986),第43-67頁。本文的翻譯經過作者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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