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漢稱謂用語與語用表現及其文化心理探析

贛南師范學院科技學院 肖 宏 郭磊磊

一、漢日稱謂用語

語言交際的雙方即為語言的直接行為人，在交際過程中傳遞給對方的第一信息就是稱謂，雙方使用的稱謂語猶如一把打開交往的鑰匙，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國家、不同的語言，其稱謂用的詞語也不盡相同。大凡有以下幾種：

一是用人稱指示詞；二是用親屬稱謂；三是用社會職務。

人稱指示詞是指在一個言語事件中用特定詞語來表示參加者承擔的角色。人稱指示主要由人稱代詞來實現。其中尤其以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代詞為主。

親屬稱謂是指在交際過程中使用親屬名稱稱呼對方和自己。

選擇哪種稱謂來進行交際不僅要考慮雙方的身份，還應該考慮到雙方的社會地位、與自己的親疏關系、情感等因素。

1.直接己稱用語

（1）漢語中的己稱用語

現代漢語用來稱呼講話人自己的指示用語并不復雜，如：單數——我；復數——我們。也有稱“咱”或“咱們”的。一旦進入語言狀態中就會根據說話的語氣，聽者對象的不同而選擇不同的稱謂用詞。

①本位稱呼：表達本位見解、思考結果時往往以“本人”自居，如“本人”。

例句，本人覺得此事有些不妥。

②自大稱呼：面對聽者，以自大自居，如“本姑娘、本小姐、姑奶奶、本大爺、本公子、你爺爺、老子”。

例句，本姑娘已名花有主，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③方言稱呼，如“俺、俺們——山東方言，俄、俄們——山西方言”等。

例如，俺只問你一句話：你想清楚了沒有？

④古語稱謂今用，如“老夫（老年男子），老身（老年女子），老衲、老尼（僧侶），老道（老年道士）”。

⑤自謙稱呼：

例如，在下、小生、愚兄、小妹、晚輩。

（2）日語中的己稱指示用詞

在日語中人稱指示用詞通常分敬稱和簡稱，有男性專用語也有女性的特定指示稱謂用詞。如：

①【私】わたし ／我——男女通用。

②【私】わたくし／ 我——男女通用，比“わたし”“ぼく”更恭敬對方。

③【吾·我れ】われ 文言表達形式／我。

④【儂】わし／我——老年男子常用的第一人稱。

⑤【僕】ぼく／我，主要用于男子在不客氣的場合下的第一人稱。

⑥【俺】おれ ／ 我，在跟平輩或晚輩講話時提到自己的用法。

⑦【俺様】おれさま／我，男子自我尊大的稱謂。咱家、老子。

⑧あたし／ 我，女用

⑨あたくし／我，女用

2.直接對稱用語

（1）漢語中的對稱用語

在語言活動中用來指代聽話人的指代用語稱之為“對稱語”。隨著時代的變遷，現代漢語中的對稱用語已經趨于簡潔，多以“你”或“您”稱呼。

一般認為：“您”更能表現對對方的尊重，常用于長輩和上司及尊敬的人。“你”只是一個人，但“您”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幾個人。值得注意的是在說第二人稱復數時“您”字的后面很少加“們”，只說“您”。而“你”的后面則可以加“們”。 所以，通常兩個人時稱“您倆”或“您二位”,三個人時稱“您仨”或“您三位”,三個人以上時稱“您諸位”。

（2）日語中的對稱指示詞

日本是個語言措辭極為講究的國家。在對稱語中主要用詞有：

①【貴方】あなた／您。

②【お前】おまえ／你。對同輩或晚輩的對稱，或丈夫對妻子的昵稱。

③【君】きみ／男性用語。多用于與自己相當或稍低的人。

④【貴様】きさま／你，你這個東西。對同輩或同輩以下的人所用的對稱代詞。=おまえ（含有輕視或蔑視的語氣）

⑤【御主】おぬし／你。古典用法。現在只有在古裝戲或游戲還會使用。

⑥【汝】なんじ／你。=おまえ（現在只有在古裝戲或游戲還會使用）。

⑦【お宅】おたく／泛指對方，你那里，貴處。

但在大多數語境中除了上述用詞以外，很多情況下會在姓氏后面跟上特定的結尾詞以表稱謂。而這幾個表示稱謂的結尾詞往往直接揭示了說話雙方的親疏程度。如：

①【さん】／用得最多的一種稱呼。表示禮貌和尊敬。

②【ちゃん】／有"小而可愛"的意思，原則上是只對小孩說或者本人小的時候。

就認識的人的保留稱呼或者關系較親密的戀人初期常用。

③【君】(くん) ／同學間常用的稱呼 用于平輩和晚輩 一般用于男生較多，女生叫男生的時候是帶有一定的清澀感并保持距離的叫法。還有表示上級對下級的禮貌。

④【様】(さま) ／非常尊敬的稱呼。對比較尊敬的人都可以用。現代社會除了對客人或者機關上級一般不會用。對高你一等的人用就是了 等于“大人” 也有對自己用的 是自高自大的說法。

⑤【殿】(どの) ／接在姓名下或官銜下的一種敬稱，通常用于公文。 尊敬程度比「様」稍遜。兩者的區別在于：「殿」常用來稱呼非本人的長輩或上級 也就是用來表示和自己無直接關系卻有一定地位的人； 「様」用來稱呼和自己直接掛鉤的長輩或上級。

二、稱謂語的幾種語用表現

并不是所有的語境下，語言行為人都像以上所說那樣選擇己稱用語和對稱用語，在語言實踐活動中，說話人往往會頻頻使用非指向性的稱謂語。這種非指向性的稱謂語的使用常常會因為話題內容的貶褒而使聽話人的心情大受影響。

1.非指向對方的“你”

雙方話題中提到的人與事，與現場對話的雙方無關，為第三人稱的事，可是，說話者卻頻頻地用到一個稱謂詞——你。如：

A：看了今天中午的《今日說法》了嗎？

B：看了，講的是警察故事對吧。

A：是，那個罪犯真可惡，竟敢殺害警察。

以上對話中，①~⑦的“你”都不是直指談話對象的“你”，而是話題中的那個非指向的“你”。雖然聽話者明知不是講自己，但是當聽到“你也不應該把警察殺了呀！”“你這不是無法無天了嗎？”這樣的語句時心里還是有點感到犯怵，心想“那不是我呀！”

還有些非指向的“你”，不僅會讓說話者的對方感到犯怵，還會想讓說話人趕快轉移話題不讓說話人繼續。如：

A：聽說張三住院了。

B：是嗎？得的什么病呀？

A：糖尿病。

B：難怪今年以來看到她總是越來越瘦。

2.不可多用的“あなた”

中國人說日語時很容易犯的一個小毛病就是：過于頻繁地使用“あなた”。

的確，漢語中的“你”或“您”出現的頻率要比日語中使用“あなた”的頻率高得多，

如將下列中文譯成日語時，就往往會出現對稱語使用過頻或者是沒必要使用對稱語的情況：

例1：您知道田中先生什么時候來嗎？/あなたは田中さんはいつ來られるか知っていますか。（這里的あなたは完全可以不出現）

漢語中如果不提這個“你”或“您”就覺得對對方不夠尊重，甚至打招呼也要說：“你好”或“您好”。其實，在日語中“あなた”一詞不僅出現的頻率不高，而且在有些情況下如果使用反而會讓人感到尷尬。如：

例2：あなた、タオルをもってちょうだい。/孩子他爸，幫我拿一下毛巾。

這里的“あなた”明明是妻子叫丈夫的直接呼語，如果其他人在場以為是叫“您”的話那就非常尷尬了。

3.泛用的“我們”

一位在臺上以講解的方式帶領聽眾進入“健康之旅”的講師說了這樣一段話：

以上短短的幾句話竟然用到了12處“我們的”，有的“我們的”確實是指包括講話人在內的所屬指示，而有的“我們的”卻讓我們聽起來感到別扭。是說話者故意多用“我們的”來拉近與聽眾的距離還是說話者的口頭禪我們不得而知，但如此頻繁地用到“我們”確實有泛用之嫌。

三、稱謂語的文化及心理影響分析

從稱謂語的用詞選擇到例舉的幾種稱謂語的語用現象，無不折射這么幾個問題：

1.與交流雙方的文化底蘊有關。在進行語言交流時，用什么詞稱謂對方，能否正確地稱呼對方并恰當地表述自我，不僅反映交流雙方的語言應對能力，更重要的是反映交際雙方的人文素養和文化底蘊。

2.與交流雙方的心理素質有關。與不同的人說話交流其心境也會有所不同。若對方老是把話題中涉及那件事，如“罪犯”呀、“糖尿病”呀等等套到“你”身上，恐怕“你”的心理真的會感覺不舒服，輕則想趕快岔開話題，重則留下烙印：“以后與此人聊天盡量注意聊天的話題。”

總之，稱謂語是語言交往中體現良好的文化底蘊、個人涵養的重要基石。每個人都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和認可。只有很好地恰如其分地用好稱謂語，才能使交流的雙方愿意交流，并在交流中心情愉悅；而用語不當是一定會讓人感到尷尬甚至心理不舒服的。

[1]外國人ための基本語用例辭書.文化庁，昭和46年8月

[2]なんでもわかる言葉の百科事典.三省堂，昭和53年11月20日

[3]何自然.語用學概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4]何自然.當代語用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