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橋 朱茹華 任遠
返鄉農民工就業的社會支持
甄月橋 朱茹華 任遠
自國際金融危機發生以來,一些地方農民工返鄉就業問題凸顯。經過城市打拼,返鄉農民工一般較留守農民具有更開闊的眼界、嫻熟的技能,是促進農村現代化建設的重要依靠力量。農民工返鄉就業受其自身素質和當地經濟發展水平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農民工自身所擁有的社會支持狀況及其利用對農民工的就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我國,由于有著強調人倫關系的傳統,利用社會關系網絡求職的現象較為普遍。據調查,近九成農民工得到就業崗位是通過親屬、朋友、老鄉等個人關系。農民工圍繞地緣、血緣、親緣組成的社會關系網絡有利于農民工消除空間隔閡,增強人際互信,提升信息在網絡中的傳遞速度,農民工通過關系網絡能全面、快速掌握就業資訊,實現職業獲得。
經濟學大多假定人的經濟行為都是理性的,事實上,人的經濟行為也有非理性的一面。如人們長期交往帶來的信任關系一定程度會左右著個體的經濟行為。生活中每個個體掌握的信息不是完全對等的,信息的傳遞受社會支持網絡結構的影響,同時社會支持網絡中個體的經濟能力、社會地位也會影響到其信息、資源的獲取程度。
非對稱性信息的獲得。返鄉農民工與當地用工單位存在信息的不對稱是就業社會支持發生的前提。而社會支持有助于人們形成對就業問題更客觀、系統的評價,其最主要的價值在于提供就業信息。對返鄉農民工來說,找工作首先要了解、收集招工信息,掌握當地各行業用工需求、工資待遇、需求數量等。其次要能夠獲取有用的、可靠的,特別是價值較大的非公開就業信息。而社會支持網絡的規模決定了返鄉農民工獲取非公開就業信息的能力,社會支持網絡規模較大的返鄉農民工有更多的信息通道,能夠獲得網絡外成員不容易獲得的信息。另外,社會支持網絡的關系強度決定了信息的價值大小:當就業信息出現高度不對稱時,社會支持網絡中資源提供者會根據與返鄉農民工的關系基礎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傳遞就業信息。當返鄉農民工與社會支持網絡中資源擁有者長期交往并具有穩定的親密關系基礎時,網絡中的資源擁有者便會直接通過“綠色通道”為返鄉農民工快速提供較高價值的就業信息。
穩定持久的關系信任。社會學理論認為,資源不僅可以為單個經濟主體所占有,也可植根于社會網絡,通過社會網絡得以獲取。社會支持網絡作為一種社會資源,它的運行是建立在資源流出者和流入者雙方信任的基礎之上,返鄉農民工基于血緣、地緣關系建立的社會支持網具有較強的信用基礎和價值認同感。基于血緣關系建立的社會支持因其具有較強的感情因素,一般較為穩定性,它無論何種情況下都能給農民工提供程度最強的支持。而基于地緣等建立的社會支持一方面通過密切聯絡,增強信任,增加感情來鞏固穩定基礎。那些善于溝通、勤于交流的農民工較不善聯絡的農民工有較強的社會支持網。另一方面則通過農村社會的不流動機制來維系。農村家庭小農生產世世代代都在自己不能遷移的田地里耕作,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農民四處流動的可能性。因此,農村中的信任不僅依靠彼此的感情來培養,還可以通過社會本身的不流動機制得以維護。
共生共贏的合作機制。互惠與合作是產生信任和維系社會關系的基本準則,也是傳統價值的重要體現。事實上,返鄉農民工就業社會支持的發生其實就是返鄉農民充分運用當地社會關系網絡,實現自我發展與當地經濟社會城鎮化、現代化共生共贏的聯動發展過程。地方政府基于提高財政收入和新農村建設的需要,往往對農民工返鄉就業創業具有一定的積極性,返鄉農民工則根據近年來的惠農政策,進行承包田地、規模種植、畜禽養殖等多種農業經營活動,返鄉農民工、地方政府、返鄉地留守村民之間形成了共生共贏的利益協調機制。
微觀層面。返鄉農民工所擁有的非正式社會支持網及嵌入其中的情感、信任等主要包括以血緣、親緣等為核心的支持以及以朋友、熟人地緣等為核心的支持,這種支持因心理風險和成本分擔較小而更易被返鄉農民工所接受。在就業過程中重視親緣、地緣等社會關系是多數農民工的選擇。調查顯示,超過8成的返鄉農民工就業中普遍選擇求助于親人、朋友及熟人。但由于返鄉農民工“非正式關系網絡”成員由于具有相似的社會地位及行為方式,加之他們的社會交往和社會流動都有一定的狹隘性,社會支持網絡具有較強的封閉性、排他性,該群體之間享用的資源信息差異不大,這種社會支持特征不僅會將返鄉農民工職業搜尋限定在一個較小的范圍內,而且也會約束返鄉農民工就業質量的提升。
中觀層面。隨著農民工返鄉規模的擴大,返鄉地的就業競爭日趨激烈,出現了依靠農民工自身能力及其圍繞家庭構建的非正式社會支持所無法解決的就業困難。然而,由于很多農村關系網絡都圍繞家庭親情建立在家族文化基礎之上,這也使農村中普遍缺乏對就業具有強支持性的以居委會、社區等為主的中觀層面的社會支持網絡。這直接導致返鄉農民工獲取有關就業創業的信息不足。另外,為返鄉農民工就業提供幫助的社會支持體系也沒有建立,有限的幫扶途徑主要來自政府,社會機構缺乏,沒有發揮其中介溝通協調功能。
宏觀層面。隨著農業現代化和新型城鎮化的持續推進,農村經濟呈現出良好勢頭,但由于長期以來市場經濟發展滯后,不少縣鄉承接產業轉移與升級的經濟基礎薄弱,投資軟環境不良,配套設施不齊,經濟發展落后,地方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量較小,就業壓力較大,不少農民工返鄉后“無業可就”。此外,地方政府對通過產業轉移為返鄉農民工拓展就業空間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對當地自然資源、市場潛力、人力資源等優勢缺乏戰略規劃,有關創業就業政策宣傳與落實不到位,就業創業政策環境不佳,導致農民工返鄉后在本地就業仍存在較大程度的后顧之憂。
增強政府正式社會支持力度,發揮主導作用。首先要促進地方經濟發展,使農民工“有業可就”。地方政府要加強戰略規劃和政策引導,明確發展方向,抓住當前國內產業轉移的契機,結合自身特色和優勢,促進本地區產業結構升級,推動地區經濟快速發展,為農民群眾提供充裕的就業崗位。政府要加大對返鄉農民工的職業培訓力度,使返鄉農民工“有業能就”。基于此,應積極開展返鄉農民工職業技能培訓,提高返鄉農民工就業技能、職業素養,把提升就業競爭力放在構建返鄉農民工就業社會支持的重要位置。同時,政府還應完善公共服務職能,為返鄉農民工就業營造良好環境。例如,政府可出臺金融擔保等創業扶助政策,給返鄉農民工提供稅收減免、金融擔保、簡化手續等良好的創業環境,鼓勵有膽識、有能力、懂技術、善管理的返鄉農民工精英進行創業;可建立返鄉農民工失業登記制度,掌握返鄉農民工數量、需求等,將已登記在冊的返鄉失業農民工與職業介紹所、技能培訓機構進行結轉,建構有利于農民工就業渠道。
完善社會基層組織的整體功能,發揮補充作用。社會基層組織作為一種具有高度自治化的新興群眾組織,因其基層性、群眾性、自發性往往在為社會弱勢群體提供就業信息、爭取資源、創造就業崗位等方面具有較大的潛力。尤其是在重視家庭和鄰里文化的傳統文化影響下,社會中介組織發揮著重要的協調功能。“當中國社會慢慢從關系信任轉向對信用制度的依賴時,當公共信息真實性提高、市場運作機制完善從而交易風險降低時,弱關系就會替代強關系成為求職時社會支持的主要來源”。因此,政府應對城鄉基層社會組織加大支持與指導力度,提高基層社會工作人員的福利待遇,打通其職業晉升與發展通道,吸引更多更優秀的人才從事社會基層組織工作。其次,社會基層組織應進一步完善內部治理結構,通過建立民主科學決策機制,提高工作人員的管理水平,提升其自治和發展能力,增強群眾參與度,擴大其社會影響力。社會基層組織應完善自身職能,進一步拓展與社會互助性組織合作的積極作用,使他們成為返鄉農民工切身利益的維護者,家庭矛盾的協調者,多方面解決返鄉農民工返鄉后的生存發展問題。
個體積極利用各種支持,發揮主體作用。事實上,盡管農民工在返鄉前已經具有少量的資金基礎或掌握了某種謀生本領,但由于他們長期離開家鄉,進城務工前留有的社會支持網絡大多已不再完整,盡管基于家庭血緣關系構筑的社會支持網絡規模或許較大,但由于網絡成員的同質性高且具有明顯的封閉性質,除提供心理支持外,往往并無助于農民工返鄉后的職業獲取。對于返鄉農民工,社會支持網絡的價值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網絡質量和利用度。基于此,返鄉農民工增加人際交往,綜合運用正式與非正式社會支持、先賦支持和自致支持等支持的整合功能,積極與他人增強信息與情感溝通,通過各種社會關系網絡獲得就業信息,樹立就業信心,分享成功經驗以及積極爭取資金進行創業等。此外,返鄉農民工還應注重自身素質提升,加強品格塑造和積極人格的培養,在人際交往中講信用,懂感恩,廣交朋友、擴大社會關系網絡,促使自身返鄉后就業創業目標的實現。
(本文受浙江省自然基金項目“浙江省農民工返鄉就業的社會支持發生與擴展機制研究”(項目號:Y14G030129)、浙江省大學生科技創新活動計劃“在杭新生代農民工身份認知研究”(項目號:2013R406065)資助)
作者:甄月橋,浙江理工大學高教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碩士生導師;朱茹華,浙江理工大學高教發展研究中心講師;任遠,浙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