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沉迷

Sue Wunder　吳悠　鐘凡凡

有網友調侃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在你身邊，你卻在玩手機。”這正是許多人生活的真實寫照。在大學校園中也不乏這些“低頭看屏幕”的“低頭族”們。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與一邊走路一邊沉迷于書中的老一輩學子、與以前邊走邊沉迷于路旁美景的人有什么不同呢？同樣是沉迷，方向卻截然不同。

大學城中，再也沒有比這更常見的了：學生們戴著耳塞，眼睛死死盯著掌中的電子設備，大踏步穿過校園，或沿著附近街區的人行道快走。不知怎么地，他們竟能自如穿梭在行人和車輛之間，就好像正在用聲吶系統精確定位路徑似的。

我滿心敬畏地觀察著這一切。他們究竟如何保持筆直身姿而又毫發無損？他們又怎能忍心放棄課間步旅之樂，不去用心熟悉感知這一條條路徑——不瞪大雙眼，豎起耳朵，將這一路無窮無盡的社會人文、建筑和自然美景盡數納入心底？

但漠然行進是新現實。我常在路上碰到的印第安納大學學生幾乎都這樣：低垂著雙眼，悶不吭聲地走路，完全無視那些剛剛盛開的水仙花發出新芽的綠樹，布盧明頓市古老莊嚴的石灰巖外墻，以及身邊經過的行人。顯然，那些反光的迷你屏幕里有更吸引人的東西在召喚他們。誰知道呢？要是我還在上學時智能手機等設備已經像現在這么流行了的話，我有可能也成為他們的同道中人。可惜，當時我們的無線連接只有一丈之遠。

然而，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位與眾不同的年輕人。他低垂的臉上，是沉思的表情：他的步伐，是那么熟悉與迷人。其實我并不認識他，但我知道——僅看了一眼他的臉龐和身姿之后——他與別人不同，甚至在我注意到他手中的書之前，我就知道了：當他從我身旁經過時，令他如此全神貫注的不是Kindle電子書，而是一本紙質書。這是一本精裝書，書頁在微風中沙沙抖動，書身隨著他無聲、有節奏的步伐上下晃動著。

我不禁開始好奇，想弄明白是什么使他看起來與眾不同，并讓我感到如此熟悉。他沉迷在書的世界里。當然，這里面不免帶有些忽然襲來的懷舊之情——還在上大學時，我們都曾捧著書在校園里徜徉。如今這已是罕見之景。他的拇指輕輕夾著薄薄的書脊，像夾鉗的上半部分似的，是靜止不動的——而不是在點擊圖標或發短信。他正在吸收，而不是在發送，也不是在瞇著眼睛試圖辨認迷你亮屏上的字詞。他一邊行走，一邊讀著陽光下亮閃閃的書頁，沉浸于這項古老的多重運動中，整個人都處在放松狀態。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么做了，因而錯過了去教室或寢室路上的景色。如今我專心致志地走路。僅是為了不要摔倒而已。但看到有人能體會到在書中（或在去往彼處的路上）迷失自我是一件多么引人入勝、關注內心的事情，我充滿了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