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的智慧

獨鸞

一位修佛不久的居士到寺廟里向大師求教，談起世事無常、財色利益時唏噓不已：“大師，大千世界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太復雜了，不是爾虞我詐，就是虛偽以對，實在是沒意思。請問這是為什么，我該如何對待呢？”大師只是默默捻動佛珠，沉默不語。

這時，樹上鳥兒撲棱棱地動了起來，零星的鳥糞落下，差一點兒沾到居士身上。居士舉手指著鳥兒大罵：“該死的東西，沒長眼睛。”

“善哉、善哉，”大師終于開口了：“檀越莫嗔，看你伸出的手，道理就在其中。”

居士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大拇指橫臥，食指指向鳥兒在的方向，握著的中指、無名指、小指則很自然地指向自己。

“你瞧，你指責鳥兒的手勢。指責別人的手指是一個，而指責自己的手指是三個，同時還要有一個拇指指向完全無錯的另一方。”大師慈祥地說。

看著居士納悶的樣子，大師繼續解釋：“這就是說假如要指責別人，那么自己首先要承擔兩倍的責任，還要承擔誤傷的責任。嚴于律己，寬以待人，人情世故就不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此時居士似乎有所悟，只見大師起身抬頭回望樹上啼鳴的鳥兒，接著說：“鳥兒是無辜的，因為樹林本來就是飛禽棲息之處，有鳥糞落下來是自然的事，而且飲食便溺本是大道，不能因為檀越與老僧站在這里，就要鳥兒‘違道。若真是要責怪，只怪我們站錯了地方。世上萬物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是與非。所以也沒有必要凡事都分出個高低、爭出個勝負，退一步海闊天空。”

居士聽罷似乎心有所動，轉身正對著鳥兒們棲息的樹合十作揖。大師將一旁燒的滾開的水取來沏茶，自拈一杯喚居士品茗。居士接過茶杯，大師往他手上一指：“小小器皿兩指拈取足矣，事實亦如此，執虛弱盈極好，然而握得太緊，或許會被燙傷啊！”

大師拈須微笑：“佛曰：‘眾生平等。恕人亦是恕己，執著還是放下，癡纏還是自在，全在檀越一指之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