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洪 杜 潔
1.華中師范大學保衛處,湖北 武漢 430079;
2.武漢迪鰲有限責任公司,湖北 武漢430079
無線通信技術和互聯網技術是當今世界經濟得以迅速發展的基礎,它能夠為用戶提供更為自由、詳細的信息資源。因此,電話、短信息、互聯網溝通模式作為新興的信息傳播手段成為絕大多數人的選擇。此類技術手段為社會生活帶來極大的便利,但也為違法犯罪行為提供了新的溫床,電信詐騙是其中一個較為突出的問題。
詐騙犯罪的本質是通過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使對方陷入錯誤認識,對方并因為此錯誤認識處分了財物。其行為方式和表現是多樣化的,包括語言、文字欺騙或者明示、默示的虛假舉動表示,作為或不作為等等。而今詐騙犯罪分子可以通過電話、短信息、互聯網傳播虛構的事實,欺騙被害人。犯罪分子借助無線通信技術和互聯網通信技術實施虛構事實或隱瞞真相,使對方陷入錯誤認識,對方因此錯誤認為處分財物的行為就是“電信詐騙”。
電信詐騙仍屬詐騙行為,因而其具有一般詐騙犯罪的基本特征,除此以外,其作為利用新興通信方式作為媒介實施的行為,還具有一些獨特的特征:
傳播快、范圍廣。電信詐騙的這一特點是借由新興信息傳播技術而取得的,由于新興信息傳播技術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信息傳遞的地域性,電信詐騙所虛構的事實也能借此快速傳播。
詐騙手段更新快,但格式化程度高。電信詐騙手段的變化非常快,甚至有犯罪分子找來策劃公司針對當前經濟政策和社會熱點進行虛假事實的設計,因而隨著社會經濟形勢的變化,電信詐騙的手段也推陳出新,如2007年則是用汽車退稅、固定電話欠費等理由進行詐騙;2008年則是冒充公安機關、檢查機關、法院等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打電話或發短信進行詐騙。①但我們也應注意到,由于一個時間段內的社會經濟形勢相對穩定,犯罪分子設計和傳播的詐騙信息內容和模式也相對固定。以發短信詐騙為例,犯罪分子設計出一個虛假事實之后往往采取群發手段,因而格式上具有一致性,即便其他犯罪分子沿用此事由,也只會對其中細節稍作修改,而不會對虛假事實本身進行修改。這就使得多樣化的詐騙手段在一定時間內具有格式化特征。
隱蔽性強。電信詐騙犯罪的隱蔽性得益于兩個方面:一,犯罪分子與被害人無現實接觸。在電信詐騙,犯罪分子由于使用新型信息傳播技術進行詐騙,其不用與被害人見面,這使得被害人對犯罪分子了解甚少,無法提供有利線索。唯一可能的線索即進行詐騙所用的電話號碼或網絡ip地址以及接受被害人轉賬匯款的銀行賬號,但是犯罪分子在進行電信詐騙時往往使用網絡電話、無實名注冊的電話卡、公用網絡ip地址,冒名辦理的銀行賬號甚至只用通過更換住所就能使以上線索全部中斷。因此,即便能夠掌握有限的一些線索,被害人與公安機關也仍處于十分被動的局面;二,電信詐騙呈現出集團化趨勢。對于這一點,有學者認為組織化、集團化是電信詐騙一個獨立的特征,筆者認為頗值商榷。電信詐騙固然可以由組織化、集團化的多人實施,實踐中也的確多有此例,但這也不排除電信詐騙可由一人單獨為之。而集團化使得電信詐騙的實行犯或者說主要分子難以被查獲,即體現了電信詐騙隱蔽性的特點,這也是使得電信詐騙猖獗一時的原因之一。有資料顯示,電信詐騙鏈條最底層的收款人,遍布在全國范圍內的各個地區,且他們通常只與自己的上線聯系,對其他犯罪分子以及犯罪集團更為詳細的信息一無所知,公安機關在抓捕這部分人時往往無法取得關于該犯罪集團的更多信息。甚至不排除這部分人對電信詐騙事實毫不知情,而只是單純以其他目的實施辦理銀行卡、取款等行為的可能,電信詐騙的實行犯或首要分子利用組織化、集團化的陰影做保護,難以被捕獲。
電信詐騙頻發是有原因的,筆者以為,其根本原因就是實施電信詐騙行為的成本低,收益高,風險低。因此,電信詐騙受到犯罪分子的青睞。基于此認識,筆者試圖解釋電信詐騙賴以生存的基礎。
對于“成本低”問題。實施電信詐騙的“成本低”,這得益于無線通信技術和互聯網技術的應用和普及,根據當前電信運營商的收費標準:電話通話大概為0.25元每分鐘,短信為0.1元每條;互聯網服務有按時間和流量收費等不同標準,但總體來說,其收費標準在絕大多數人經濟承受能力范圍內。從這個角度來說,新型信息傳播技術的成熟應用和普及在客觀上為電信詐騙的存在和實施提供了基礎。
對于“收益高”問題。電信詐騙的“收益高”是相對于實施電信詐騙行為的成本而言的,如上所述,由于新型信息傳播技術的成熟應用和普及,無論犯罪分子通過電話、短信息抑或互聯網進行詐騙行為,其費用都是相當低廉的。根據落網犯罪分子所述,平均每一千條虛假信息就會產生一名受害人,從該受害人處可獲取幾千到幾十萬不等。我們姑且保守預設此數值,假設電信詐騙犯罪分子每發出一千條短信就能騙取一萬元。那么,實施此犯罪行為僅需花費100元,犯罪分子“收益”為9900元,由此可見實施電信詐騙的“收益”回報率之高。但是,上例“收益”是建立在有被害人,且被害人能夠支付兩萬元的情況下的。由此可見被害人的經濟能力和有被害人的數量是兩個影響“收益”問題的因素。但是,被害人的經濟條件并非研究者可控制的因素,那么,控制被害人的數量就成了關鍵所在。從這個角度來說,電信詐騙“收益”高源于被害人比較容易被騙而陷入處分財產的錯誤,如果公民的自我保護意識和警惕性較提高,詐騙“收益”就不會如此可觀了。
對于“風險低”問題。之所以說電信詐騙的風險低,是基于電信詐騙的隱蔽性而言的。電信詐騙的犯罪分子在現實中無需接觸受害人,因而也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犯罪現場,致使受害人能提供的線索都十分有限,公安機關也無法像在現實世界一樣有效地實施調查、偵查和取證工作,②這使得電信詐騙的犯罪分子處于相對安全的狀態。而電信詐騙本身可能留下的線索就是犯罪分子使用的電話號碼、IP地址、網絡社交工具賬號以及銀行賬號等,但是目前我國尚存無實名注冊的電話卡,在互聯網領域有許多社交聊天工具也不需實名注冊等,這使得電信詐騙中僅存的一點線索也失去了意義,電信詐騙的犯罪分子幾乎可以無忌憚地重復實施犯罪行為而不被查獲。從這個角度來看,電信領域相關監管制度的缺失是電信詐騙存在的一大基礎性條件。
基于上文對電信詐騙存在基礎的分析,其中有一些因素不在制度設計者們可控制的范圍,如被害者可能接受或能夠承受的經濟數額;有一些因素本身是時代進度的體現,不能因為其也為電信詐騙提供了便利而加以限制,如無線通信技術和互聯網技術的應用和普及。但也不乏制度設計者可控的因素,對此,筆者對電信詐騙的防控作如下建議:
第一,建立、完善電信領域相關監管制度。電信詐騙常常利用無實名注冊的手機短信和網絡電話來切斷虛擬世界與現實身份的鏈接。對此,在建立、完善電信領域相關監管制度方面,必須優先完成兩項工作:一,通信的實名制。手機號碼入網登記制開放的做法使得人們無需任何身份證明就能取得入網卡,電信企業更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簡化手續,吸引用戶,常常推出無須身份注冊即可入網的電話卡。這種制度和做法客觀上造成了對發送不良信息者的身份難以確定,這也成為電信詐騙犯罪分析逃避抓捕的有利條件,我國于2010年9月1日開始實行手機號碼實名制,新入網手機號皆需要進行身份登記,但對于已經存在的無實名注冊的手機號碼似乎并未采取更為有效的管理措施,這依然為電信犯罪詐騙的滋長留有隱患。與此相對應的,在互聯網通信方面也應按照此做法,即針對網絡社交聊天工具采取實名注冊登記。筆者注意到騰訊QQ在用戶進一步使用QQ號進行其他網絡活動時,要求用戶必須先對QQ號進行實行注冊,如以QQ號注冊部分網絡游戲時,騰訊公司要求用戶對QQ號進行實名注冊才得以進行其他網絡游戲賬號的創建,這是進步之處。但如果用戶僅限于利用QQ號原有功能,如聊天等,騰訊公司對其未作實名登記的要求。要有效限制電信詐騙,必須在整個電信領域限制其發展的可能,因而對網絡社交聊天工具用戶也應采取實名注冊制度;二,強化網絡電話的監管。網絡電話通常具有“任意顯”功能,是境外詐騙分子常常利用的工具。我國現行法律對其雖采否定的立場,但由于電信行業激烈的競爭,任然有電信公司為其提供此類服務,這位犯罪分子實施電信詐騙提供了便利。對此現象應該嚴厲懲治,對網絡電話的呼叫內容和數據應該采取嚴格監察,對電信詐騙的受害人賠償損失,以此促使電信運營公司依法提供服務。
第二,加強反電信詐騙宣傳,增加民眾對電信詐騙的認識及自我保護意識。電信詐騙屢屢得手,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民眾對電信詐騙手段陌生、不敏感。針對此種情況,公安機關應該充分利用電視、廣播、互聯網等進行反電信詐騙宣傳,使民眾對電信詐騙有充分認識,加強其自我保護意識。根據上文所述,雖然電信詐騙手段多變,但往往也具有格式化、模式化的特征,公安機關可以公布電信詐騙常用手段,以給民眾警示,使民眾在遭遇騙局是能夠迅速意識到自己可能遭遇騙局;公安機關一旦發現新型電信詐騙手段應立即予以公布,讓民眾迅速對此類電信詐騙手段產生“免疫力”。
第三,完善個人信息保護制度。掌握到公民的個人電話號碼或家庭電話號碼是實施電信詐騙的最基本的要求,更有甚者,犯罪分子可能掌握被害人諸如姓名、年齡以及工作等個人信息,并借此使被害人相信其為熟人或相關公權力機關等,這使得犯罪分子實施電信詐騙成功率大大提升。我國法律雖然嚴禁任何泄露、出售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但也只是原則性的規定,缺乏操作性,因而這樣的規定沒有實際意義。在今后的改革中,法律應明確規定禁止泄露和出售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并作為相應的懲罰性規定,例如規定電信運營商非法出售或泄露公民個人信息,對公民由此遭受的損害負有賠償責任,甚至可以參照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要求電信運營商承擔懲罰性賠償,以此保障個人信息保護制度的觀測落實。
[注 釋]
①胡向陽.電信詐騙犯罪防控對策研究[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2010(5).
②施鳳芹.手機短信與網絡詐騙犯罪[J].河北法學,2005(7).
[1]胡向陽.電信詐騙犯罪防控對策研究[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2010(5).
[2]張新憲.電信詐騙犯罪疑難問題研究[J].人民檢察,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