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清蓮
英國詩人雪萊有詩:“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可是,瑟瑟寒風中,人也瑟瑟發抖,窗外的桐葉早已落盡,幾根枯枝在寒風中搖曳著,“桐花萬里丹山路”,又是明年事了。
冬天,一切都淡了。行人匆匆,言語匆匆,冰冷的天氣,冰冷的風,冰冷的臉,只有那天更濃了。印象中的冬天是整天陰暗著,仿佛不茍言笑之人整天緊繃著的臉。這里的一切都是冷的,鋼筋水泥混凝土和那陌路的鄰人。“孟冬寒氣至”,隨寒氣至的又何止孟冬?
我常常潛意識地另眼去看冬天。“氣變悟時易”,寒風一至,寒冷隨來。但我呢,喜歡口是心非地如此自言自語:冬天算個什么呢,我就感覺不到它的寒冷。明知這是“自欺欺人”,卻真的感到天氣不那么冷了,于是我放慢腳步去欣賞冬天的風景。
冬天其實不乏風景,只是我們缺少停下腳步去欣賞冬天的眼睛和心情。前兩天,剛剛下過一點小雪,雪后,天又晴了,忽然發現一株小小的桂花樹居然開著淡淡飄香的米黃色的花兒。這時,除了驚訝,還有欣喜!為冬天里頑強的生命,也為冬天里自己發現了生命的頑強。
感覺冬天的冷暖只在人的一念之間。正如一句話說的:“心中有了月,日日月兒圓。”其實,對于這些,又何嘗不是?心中的溫暖可以抵御冬天的嚴寒。
我喜歡朱自清先生那篇《冬天》,喜歡文章里洋溢著的濃郁的親情和友情。“無論怎么冷,大風大雪,想到這些,我心上總是溫暖的。”我懷念過去真正溫暖的冬天,純樸的民風,其樂融融的親情,無憂無慮的童年是那冬天溫暖的根源。
記得過去的冬天,似乎連一點寒冷的記憶都找不到。冬夜里漆黑的房子,跳躍的火焰,“嗶啵”的聲音,上躥的火星,還有那圍著火堆被火光映紅了臉的閑談的人們。那時,我總是喜歡趴在父親或母親的膝上靜靜地傾聽他們的談話,粗壯的,宏亮的,沙啞的……各種嗓音混合在一起,溫暖、喜悅蔓延著,在所有人的身上蔓延著。年長的人喜歡逗年幼的孩子,譬如叫正在他們周圍玩的孩子在地上打滾。有的孩子聽了,果真在地上滾了起來,厚厚的衣服裹著的孩子在地上滾著,還真像雪球。稚嫩的孩子的笑聲劃破了冬日的岑寂,冬天不再寒冷、寂寞。冬天在飄蕩著笑聲的鄉村,變得溫暖,似乎成了春天,而那笑聲依舊縈繞腦際。“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記憶只能是記憶,它不可能再回來了。當時的人有的已經辭世,而更多的是各奔東西,“則雖年光倒流,兒時可再,再亦無與為證印者矣”。
孟冬了,父親還沒回家,記得往年冬天父親在家里的一些情形。每到冬天,父親都會發胖,這是他身體的規律。父親在外奔波勞累了一年,聽說瘦了,父親的生活規律被打亂了,我痛恨自己的無能。
今天,是一個晴天,今年冬天,是一個溫暖的冬天,只希望父親也能感受到冬天的溫暖。
(指導教師:向明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