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曉健 山東服裝職業學院
當前,國際國內紡織行業市場競爭日趨激烈,尤其是隨著全球紡織品市場逐漸進入無配額時代,以歐美為主的紡織品進口國家的本土紡織品企業,于是紛紛要求本國政府運用國際貿易組織的相關行業和技術規則,加強對中國紡織品出口的反傾銷質控,對中國紡織品企業的對外出口和行業發展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同時,隨著國內原材料、能源和勞動力成本的上升,中國的紡織產品價格低廉的出口優勢正在減弱。面對國際反傾銷指控的頻發,只有推進國內紡織品企業的行業協同,依照國際貿易組織的行業和技術規則和國際紡織市場的需求變化,建立國內紡織品企業的行業議價機制,同時以行業技術協同推進國內紡織品企業的技術升級和質量提升,打造出一批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紡織品行業品牌,才能有效應對反傾銷質控頻發的市場環境。
中國入世后,隨著國際貿易壁壘的進一步消除,中國紡織品的出口規模持續擴大。據統計,自2001至2009年,中國紡織品企業出口總額從534.4億美元迅速增長到1670億美元,占到2009年當年全國出口貿易總額的近14%。在不到10年的時間內幾乎增長了3倍。另據統計,2011年全球主要紡織品和原材料進口國的進口總額為2683.99億美元,其中來自中國的紡織品和原材料總額就達1132.51美元,約占42.4%。然而,受國際經濟形勢總體低迷影響,歐美國家對中國紡織品出口的反傾銷指控不斷增加,如2013年3月6日,美國商務部發布公告,對原產中國大陸的聚酯短纖作出反傾銷行政復審的初步判決,裁定中國大陸涉案企業的普遍稅率為44.30%。除發達國家外,一些發展中國家也開始對中國紡織品提起反傾銷調查,無配額時代我國紡織品出口遭遇反傾銷呈現出新的特征。
據商務部統計,中國已經連續12年成為全球遭遇反傾銷指控數量最多的國家,而中國的紡織品出口則成為了重災區。中國紡織品出口遭受的反傾銷指控涉案金額越來越大,被裁定征收的反傾銷稅的稅率也越來越高。如2008年5月,印度對原產中國大陸的聚酯紗線發起反傾銷立案調查,涉案金額高達6000萬美元。2009年9月印度發布最終裁定,決定對涉案中國產品征收高達112美元∕噸和527美元∕噸每噸的反傾銷稅。2008年10月,印度就原產中國大陸及香港地區的亞麻布發起反傾銷調查,其涉案金額高達2020萬美元。2009年10月,印度裁定該產品中國大陸對印出口的最低限價為204.89盧布∕米,香港為205.52盧布∕米。據中國海關統計,傾銷調查期內,中國亞麻布對印出口總金額為1962.7美元,同比下降2.83%。2014年3月份,印度已就以上兩案發起了反傾銷落日復審調查。
為應對中國紡織品出口對美國本土紡織業的沖擊,美國轉而開始以嚴格的技術標準來限制中國的紡織品進口。調查表明,當前,我國具有比較優勢的紡織品和服裝等商品普遍受到美國嚴格的環保法規的遏制。這些法規不僅對紡織品中有害化學物質的使用進行嚴格限制,而且對紡織品從棉花種植、纖維生產、產品生產到消費者使用的整個生命過程都有明確的環保規定,并實施全程監控。同時,近年來,歐盟幾乎每年都會出臺一些新的環保法令。如2014年8月13日歐盟《官方公報》刊登了第2014/350/EU號決議,正式發布紡織品環保標簽(Eco-label)新規:一是擴大了限定產品的范圍,包括紡織服裝及配件、在室內使用的紡織品、產品包含的非纖維部件 (例如拉鏈及紐扣),以及用來清潔或抹干表面的織物產品但一次性產品,鋪地用品,含電氣裝置的服裝、織物及纖維排除在外;二是規定有害化學物質的限制使用,重點列出了REACH法規候選物質清單中高度關注物的限量,并明確規定了紡織品生產加工過程中各個流程應遵守的環保準則。
近年來,除西方發達國家外,中國與發展中國家的紡織品反傾銷貿易摩擦也不斷增多。據統計,自2005年以來,巴西、墨西哥、土耳其、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國家紛紛開始對中國紡織品展開紡織品反傾銷立案調查,立案數量甚至超過了西方發達國家,雖然涉案金額較小,但影響不容小覷。如2006年7月4日,哥倫比亞對原產中國的襪子進行反傾銷立案調查,終裁最低限價為每雙0.79美元。2012年4月24日,哥倫比亞對該案啟動日落復審調查。2013年3月份,哥倫比亞貿易、工業和旅游部外貿司發布第0019號決議,對原產中國大陸的襪子作出日落復審終裁,裁定繼續征收為期3年的反傾銷稅,仍以0.79美元作為最低限價,出口價格如果低于最低限價,則征收差價作為反傾銷稅。
當前,民營紡織企業出口額占到我國紡織品出口總額的36%,已經成為中國紡織品出口的中堅力量。中國沿海地區擁有大量外向型的民營紡織品企業。近年來,因紡織品出口配額的取消,中國民營紡織品出口勢頭過于迅猛,頻頻成為國外反傾銷指控的重災區。如浙江省的民營紡織企業,產業集中度過高,一旦遭遇某類產品的反傾銷指控,對從事該產品生產的某鎮或某縣的影響便會非常大,眾多民營紡織品企業都會受到沖擊。例如,溫州作為中國“鞋都”,其鞋類產品幾乎全都由民營企業生產,若是遭遇主要出口市場的鞋類反傾銷調查,算是將非常慘重。如2006年,歐盟宣布對原產中國的鞋類產品征收高達16.5%的懲罰性關稅。此舉對溫州從事鞋類生產的民營企業沖擊很大。2010年10月,久受歐盟傾銷陰霾籠罩的溫州鞋業終于撥云見日,在以溫州民營鞋商為主要成員的游說團努力下,促使歐盟半數以上成員國投票撤銷此項反傾銷指控。
1994年,中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紡織品出口國家,紡織品出口總額約占到世界總量的20%。在中國的紡織品出口市場中,美國、歐盟和日本位居前三位。據統計,2013年,中國紡織品出口總額為2739.9億美元,其中對歐盟紡織品出口總額高達436.4億美元,對美紡織品出口總額高達382美元,對日出口金額高達249億美元,分別占到我國當年紡織品出 口 總 額 的 15.9%,13.9%和9.1%,以上三國占到我國當年紡織品出口總額的近39%。中國紡織品的出口市場結構單一,主要集中于歐美和日本等市場,很容易受制于人。只要相關國家對中國紡織產品發起反傾銷指控,很容易在西方世界或發達經濟體引起連鎖反應,從而對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造成極大沖擊。
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之所以頻頻面對西方國家的反傾銷指控,除受西方國家國內經濟形勢大環境、就業形勢和財政赤字情況影響之外,也與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管理模式落后和出口市場結構單一有關。究其原因乃是因為中國出口的紡織品主要以價格低廉的競爭優勢迅速占據國際市場。同時,因中國從事紡織品對外貿易的企業大多為中小企業,管理落后,銷售手段單一,為了獲得更多的出口利潤,紛紛以壓低紡織品價格的方式推進對外出口規模的擴大,形成了惡性的國外競爭。也就是說,國內紡織品出口企業和從事紡織品出口的外貿企業之間的不正當競爭,使原本就具有廉價優勢的中國紡織品出現了更加低的出口價格,由此造成了中國紡織品在西方出口市場傾銷的假象。為此,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之間、紡織品生產企業與從事紡織品出口的對外貿易企業之間以及對外貿易企業之間應當實現整體性的行業協同,減少惡意壓價,讓中國紡織品廉價的正常價格反映到國際市場之上,從而以行業協同共同應對西方國家的反傾銷指控。
當前,隨著西方發達國家政府和消費者對環境保護重視的日益增強,對進口產品開始設置越來越嚴格的產品質量、環境保護等方面的“綠色壁壘”,成為制約中國紡織品出口的主因。如歐盟的一些紡織品訂貨商在向中國企業下定單時,往往會在合同中寫明,如果達不到《歐盟生態紡織品標準》的規定,則需賠償10%的貨款。然而,西方發達國家的綠色貿易壁壘異常復雜,并且經常變化,使得我國紡織品企業窮于應對。中國的紡織品行業本身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技術含量不高,大多沒有經濟實力和技術能力去適應歐盟等國家的生態標準,且我國的出口紡織品尚缺少統一的行業質量標準,或有標準,但難以達到發達國家的苛刻要求。例如,當前,我國市場上高達70%的合成染料多以偶氮化合物為基礎,它會釋放出多大20種被認為是致癌物質的芳香胺,但中國目前針對此類物質規范使用的統一標準,僅有的規定也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
在現有的國際貿易規則框架內,要想在反傾銷指控中維護自身權益,既需要熟悉相關規則的專業人員,也需要具備相當的經濟實力,單純依靠某個企業很難在應對西方國家反傾銷指控的國際貿易摩擦中取得優勢。因此,要想在世界貿易組織框架協議內以合理、合法的形式應對西方國家針對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不正當反傾銷指控,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必須協同應對。然而,反傾銷指控的應訴既需要紡織品出口企業擁有相關的法律技術人才,也需要付出高額的應訴成本。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多屬勞動密集型企業,經濟效益普遍不高,很難單獨應對。針對相關國家針對中國紡織品出口的反傾銷指控,國內涉案企業一般都會主動放棄申訴權利。顯然,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缺乏應對相關國家反傾銷指控的協同應對機制和統一措施,間接縱容或助長了一些國家肆無忌憚對中國紡織品出口進行頻繁反傾銷立案調查的囂張氣焰。
近年來,西方發達國家制定的綠色貿易壁壘成為制約中國紡織品出口規模擴大的主要原因,也成為中國紡織品遭遇反傾銷指控的重災區。對此,中國政府應盡快尋求加入國際標準化機構,爭取參與與紡織品相關的綠色標準的制定,并在我國紡織品相關基礎標準和方法標準中,盡可能采用與主要出口國家和地區一致的國際標準或制定更加先進的國內統一標準。積極利用《貿易技術壁壘協定》針對發展中國家的有關規定,制定保護中國民間紡織工藝和紡織產品出口的技術法規和強制性標準。另外,從企業的角度看,紡織品生產企業要積極采用先進技術,不斷優化生產工藝,積極爭取通過ISO14000國際標準認證,取得國際市場的通行證。同時,企業還要積極主動地了解發達國家可能出臺的紡織品進口新標準,如借鑒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企業的做法,由國內紡織品出口企業輪流派人或依托國內紡織品出口企業的行業組織派人常駐布魯塞爾,專門收集歐盟標準化和認證方面的最新動向,將西方國家尚未出臺的新標準及時反饋到國內,爭取讓國內紡織品出口企業提前應對。
目前,西方國家普遍面臨嚴峻的就業壓力,對華紡織品發起反傾銷指控可在一定程度上將就業問題歸咎到中國企業的不正當競爭之上。只要美國的國內經濟形勢和就業環境得不到改善,其針對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反傾銷指控還會增加。對此,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只有積極應對,別無出路。西方針對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反傾銷指控往往帶有行業整體性,受影響的中國企業往往很多。因此,面對反傾銷指控,中國的相關紡織品企業要全力配合,迅速組成應訴的行業同盟,在國際貿易規則和相關國家反傾銷法規的范圍內,最大限度的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千萬不要因時間周期長和維權成本高而主動放棄自身的權利。反傾銷指控裁決周期長,執行周期長,維權成本高,單純依靠一家或幾家紡織品出口企業應訴很難獨自承擔,而且其應訴的積極成果事實上要歸中國整個紡織品行業共同享有。所以于情于理,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都應當通過構建協同機制以共同應對西方的反傾銷指控。
西方國家對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反傾銷指控,主要是因為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不僅存在廉價優勢,而且對國際貿易規則的不熟悉和不了解也加劇了西方國家利用反傾銷指控,打擊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有恃無恐心態。為此,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面對共同的出口市場時,應當規范相互間的行為,以行業協同的整體優勢共同推進相關市場的開拓,尤其需要積極參與國際競爭,增強對國際貿易規則和西方國家反傾銷法規的了解,并依托行業協同機制構建起專門研究西方國家反傾銷法規的技術同盟。商品價值由社會生產成本與供求關系共同決定,價格又因交易者交易能力、交易策略的不同而圍繞價值波動。健康、合理的價格生成機制正是WTO判斷國際貿易中是否存在傾銷的基本依據。WTO的《反傾銷協議》規定,傾銷幅度按照產品價值正常的百分比表示低于2%,是最小限度的傾銷,可以忽略不計。可見,出口商品的價格和數量是確定一國某類產品出口是否構成傾銷的重要標準。為此,中國的紡織品出口企業應當協同評估出口國市場的市場規模、市場價格和需求數量,并做到相互間的合理分配。
從某個角度看,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之所以出現反傾銷指控頻發的情形,除受出口國家保護本土相關企業、縮小貿易逆差和提升本國就業率等外部因素影響外,中國紡織企業之間違反市場貿易的一般準則,以惡意壓價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搶奪出口市場和擴大出口規模的內部因素也是導致中國紡織品頻繁遭遇國外反傾銷指控的重要原因。也就是說,中國紡織品出口企業的相關產品在國外出口市場所呈現出的傾銷表征正是國內相關企業惡性競爭的結果。為此,在推進紡織品出口企業協同配合以共同應對并爭取以國家間的貿易磋商加以解決的同時,我國政府應當推進國內紡織品出口市場的規范化和制度化建設,尤其需要規范與紡織品出口相關的對外貿易企業的有序經營,嚴厲打擊紡織品出口企業和對外貿易服務企業的惡意壓價行為,爭取實現國外市場需求與國內出口規模的有效對接。同時,紡織品出口企業應當不斷提升產品質量,將紡織品出口納入物聯網的供應鏈之中,以增強中國紡織品出口的合法競爭力,推進中國紡織品出口由主要依靠擴大出口規模向主要依靠提升產品質量的轉變,不斷優化出口產品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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