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信息文化全球化的今天,以互聯網為主要傳播渠道的海外電視劇不斷在中國掀起收視高潮。在此過程中,觀眾自發追劇現象功不可沒。然而,這些海外電視劇為什么深受不同歷史社會構造的中國觀眾的喜愛?筆者以具體日本電視劇文本《打工仔的夢想房》和《BOSS》為例,結合受眾的社會構成,通過分析其對日劇文本的解碼,探索“文化近似性”因素對觀眾解碼的作用。
關鍵詞:電視劇文本 受眾 解碼 文化近似性
一、理論基礎
20世紀以來的電視文化研究將電視劇文本置于信息發送者和受眾者二元對立的結構框架內進行。英國伯明翰學派的著名代表人物斯圖爾特·霍爾提出電視劇“編碼與解碼”理論,改變了傳統的電視劇研究模式,開創了對受眾在解碼過程中積極性、主動性的研究先河。約翰·菲斯克在《電視文化》中提出,觀眾是具有積極性的主體。這些社會主體擁有自己的生活史,生存于特定的社會構成(階層、性別、年齡、宗教等混合因素)中,由復雜的文化傳統所構造。其主體性來源于現實的社會經驗、媒介與媒體以及文本中的經驗[1](P87)。這些被定位于社會性讀者的主體,不僅從文本中提取意義,而且與文本進行對話。
因受眾的經濟、社會、文化因素或其所屬的社會集團、社會性別、民族的不同,對信息意義的解讀也不同。然而,歷史、社會、文化等結構不同的中國觀眾是如何對話日本電視劇文本的?為解答此問題,筆者選取日劇中受中國觀眾好評的勵志劇和偵探劇代表《打工仔的夢想房》和《BOSS》兩部電視劇作為分析對象。參考影視評論網站豆瓣網上觀眾發表的評論,結合他們的歷史、社會構造,探索其是如何充滿主動性、能動性、創造性地對日本電視劇文本進行解碼和再生產的。
二、電視劇文本《打工仔的夢想房》的受眾解碼
《打工仔的夢想房》是由富士電視臺播放的電視劇,曾獲得2010年秋季檔日劇的收視冠軍。主人公誠治畢業于一所三流大學,初入社會時浮躁不安、自以為是,憤然辭去剛做三個月的工作,淪為無業游民。面對父親的訓斥與遭受鄰居冷暴力而精神抑郁的母親,誠治開始反省自己,樹立為母親買新房的目標。重面嚴峻的就業形勢而變得勤勞務實,決定在收入較高的建筑工地打工。同時遇到了為夢想奮斗的女主人公真奈美,真正明白了努力和人生的意義。
在豆瓣網搜索《打工仔的夢想房》,共有13779人對其進行評價[1]。如下評論,可以看出觀眾與劇中主人公誠治有著相似的經歷。“為什么說它是一部適合我們80后的劇呢?劇中的誠治剛好是我們這一代剛入職工作,又不是很久的這樣的一種狀態。所有人的通病就是喜歡理想化自己工作后的生活。”
此類評價頗多,可見很多觀眾曾經或正在處于和主人公誠治相似的狀態。從離開大學校園的這座象牙塔走向社會,無法適應現實與理想間的差距,處處碰壁。這也是當下大多數中國大學生所直面的問題。據教育部統計,2010年大學畢業生達到了630萬人。然而,近幾年對大學生需求的增加遠遠不及大學畢業生增長的速度。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的大學生就業由精英型轉向大眾化,高等知識分子加入一般勞動者隊伍。大學時代社會的寵兒在踏足社會時,被“賣方市場”的現實所挫。如下面觀眾所述,“大多數80后一代的年輕上班族,雖然是有吃有穿了,但前途依然未卜,未來的結婚、養老、小孩教育,甚至買房,一切都是浮云,最基礎的生活變成HERMES鉑金包般的奢侈品。”如同“蟻族”和“房奴”所描述的,現在很多大學畢業生迫于就業和住房壓力,對未來充滿焦慮和不安。
觀眾與誠治產生共鳴之處除了同樣面臨的就業問題外,還有誠治父子間的關系及其家族關系。“主角誠治的父親是家庭中典型的強硬派,他們時常會反駁你的理論,用大人的思維來教你怎么成為一個社會人。而誠治的母親則是典型的婉柔派,他們是支持你夢想的人,他們寬容、平和,但更多的時候,他們將自己的擔心放在心里。”同為中國儒家文化圈影響下的中日兩國家庭的父子關系、母子關系有著共通之處。“嚴父慈母”也是中國自古以來理想的家庭模式,父親往往是不善言辭將對子女的愛通過訓斥的方式表達出來。觀眾中多數人都有著被父親所訓斥、被母親所袒護的成長經歷。
無論是就業問題還是家庭問題,從誠治身上可以發現自己的影子,觀眾對主人公誠治的經歷和心境有著身臨其境的感受。如下面觀眾所述“這部劇無疑給現階段的我打了一劑強心針,現在自己的狀態真的是我人生中的最低谷,但是我想我會走出來。”《打工仔的夢想房》向觀眾展現了一個充滿希望的結局,看到和自己有著相似經歷的誠治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也助長了觀眾相信自己會實現美好未來的想法。與美劇、韓劇不同,著重反映現實社會問題、向觀眾傳遞正能量的“勵志劇”往往將主人公設定為生活中的普通小人物,這更容易使觀眾將自己的感知、心情和主人公交織在一起而產生情感一體化。
三、電視劇文本《BOSS》的受眾解碼
日劇《BOSS》由富士電視臺分別于2009年4月16日到2009年6月25日、2011年4月11日到6月30日分兩季播出。面臨多樣化的犯罪和低下的檢舉率,日本東京警視廳設立了特別對策犯罪室。受野立信次郎之托,由美國研修歸來的大澤繪里子擔任BOSS,其下屬是被各個部門當作多余包袱的所謂的“精銳”。兩季《BOSS》在豆瓣網上分別有29654[2]人和15380[3]人對其進行評價。
筆者選取關注度較高的熱門評價進行分析。“天海佑希扮演的女強人,總是超級強勢的三高剩女,給人以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印象。”“御姐是強大氣場的散發者,而女王,是完全無敵的存在。”如上面觀眾所評論,與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分工不同,女主人公大澤繪里子作為一個工作能力超強的女性登場。通過“三高剩女”“御姐”“女王”等用詞可以看出大澤繪里子在觀眾心目中是一個不依附男人、內心強大的酷女性形象。在男權社會的警視廳被嘲笑,依然態度凜然、毫不妥協。女性BOSS被觀眾,特別是女性觀眾所肯定和贊賞。1970年代以后,中國女性的就業意識也開始萌芽,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追求經濟獨立自主的女性不斷增加,男女社會性別平等觀念不斷增強,女性的工作能力受到重視。當今,活躍在各大職場的女性的身影不斷增加。如下面觀眾所述,在想成為什么樣的女性這個問題上“BOSS給我了一個答案,一個參照物,一個標桿”。女性BOSS大澤繪里子對于觀眾來說是一個榜樣式的存在。《BOSS》所展現的職業女性形象與中國觀眾的社會性別觀相符,得到觀眾的心理認同和憧憬。
除女性BOSS外,對電視劇其他角色的評價也較多,大澤繪里子所領導的下屬匯集了各部門所遺棄的成員。然而,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向不同喜好的觀眾呈現了一款適合自己的人物畫廊,成為吸引其注意力的焦點。該劇不僅展現人物的閃光點,也大膽地刻畫其弱點和個性,有觀眾表示《BOSS》運用幽默夸張的手法塑造的一個個充滿特色的人物形象是該劇的魅力所在。
洪美恩在《觀看〈達拉斯〉》中指出,消費者從媒介文化中得到的快感來源于對符合自己心情的東西的認識和感情移入[2](P20)。日劇人物設置的現實性、日常性、可替代性的特點使得觀眾更容易發生感情移入。在觀看過程中,觀眾對自己所認可的故事或憧憬的人物形象,自然而然進行感情移入,并從中獲得希望和快感即是觀眾被吸引的原因。
四、結語
巖渕將日劇在亞洲國家和地區間的傳播置于文化近似性與近時性相結合的框架內進行分析,指出相似的文化因素以及種族特征促進了文化共鳴感的產生,更容易喚起情感現實主義的產生[3]。盡管社會文化方面存在著相異的因素,不同空間內發生的相似經驗、故事,使電視劇文本的受眾者容易產生共鳴和親切感。同為中華儒家文化圈影響下的中日兩國在面臨的社會問題、人際關系、價值觀方面存在著相似因素。相同或相近的時間范疇、不同的空間范疇內存在著相似的文化語境對受眾的解碼作用不容忽視。
注釋:
[1]參照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4944035/,2014年9月22日。
[2]參照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3692611/,2014年9月22日。
[3]參照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5951228/,2014年9月22日。
參考文獻:
[1]約翰·菲斯克著,祁阿紅,張鯤譯.電視文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Ien Ang.Watching Dallas:Soap Opera and the Melodramatic Imagination [M].London:Methuen,1985.
[3]巖渕功一.トランスナショナル·ジャパン―アジアをつなぐポピュラー化[M].東京:巖波書店,2001.
(孫作文 山東棗莊 棗莊學院外國語學院 277160)